“你这一觉又睡了多久。”

  沈慕云对她总是无奈，因为过于了解，也说不出重话来。

  “大概有三百年吧。”长明笑着，她就像昙花一现后就会消失一般，“走吧。”

  长明离开她的怀里，勾了勾手指一栋恢弘的宫殿出现。她自顾自的往前走，沈慕云跟在她的身后，这身红裙的金丝已经脱落，上面本绣着万花都脱落光了。

  沈慕云还记得她一千年前来到这里时，长明的红裙上还剩有一朵靓丽的芙蓉，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这身仙裙也受不了这地府阴寒。

  长明又在这冰冷的地狱呆了多久？

  要走进这宫殿时。

  沈慕云看着宫殿之外那颗相思树，问道：“长明喝酒吗？”

  长明回头看来，清风吹过，蔓珠华沙的红瓣散落满天，她的长裙飘扬，仿若轻云流水，如仙是神，这地府的最尊贵的一位神。

  “喝。”长明笑得真实了几分。

  沈慕云走向那颗相思树，指尖术法起，一坛子酒就埋藏在这相思树下，取出酒放在树下的长木桌上。

  “没想到你会这里藏了一坛酒。”长明坐在蒲团上，酒杯出现。

  沈慕云掀开酒坛封泥，酒香扑鼻，这坛酒被她埋下到今天启封也是千年了，“买的时候本是想着下一次鬼节与你一起喝，没想到会被调走。”

  给长明先倒了一杯，长明喝了一口道：“没有忘忧烈。”

  “你明知神酒忘忧最伤魂。”

  天界酿造的神酒忘忧最伤魂魄，鬼也是受不了的，用情越深伤得也就越重。

  沈慕云对她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对这个女子的心疼。

  她在这里呆过数百年，曾是长明的辅佐官。她与长明某些地方过于相像，也才懂得长明的忧伤为何万年不化。

  “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长明撑着头问道。

  沈慕云看了看这身工作的黑衬衫，她从回到地府就穿着这身衣服了，“鬼差当久了，对这工作服也有感情了。”

  “你啊，就是感情太重。对人也好，对物也吧，总带着感情去接触，割舍时也就越伤感情。”

  “长明，你何尝不是这样？”

  长明摆了摆手，认为沈慕云说的不正确。

  “我啊？我可变了，那一样就已经让我肝肠寸断，不能在分舍出一分了。”

  沈慕云给她空了的酒杯倒满，“长明，我要走了。”

  长明举杯要喝的动作微微停顿，还是一杯涌而尽，道：“知道了。”

  她们二人是相熟的朋友，话不必多说。

  “长明少饮一些酒吧。”沈慕云这样说，她离开这里时对长明也是这样说的。

  “知道了。”长明再次回答这句话。

  “长明从这里出去吧，去看一看外面。”沈慕云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长明这样说。

  “我啊，我还要在等等，说不定她就回来了。”长明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她回来，见不到我该多伤心啊。”

  这样的长明是脆弱的，暴露自己的脆弱。

  用情最深伤得越重。

  沈慕云回答，“知道了。”

  沈慕云再次为她斟满酒，给自己也倒满，端起酒杯道：“珍重。”

  长明也坐起身，不在无骨样，认真了几分道：“不送。”

  沈慕云笑了，将这酒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