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根据‘事出反常即为妖’的原则，洛恩就需要仔细调查一下，是不是有某个‘别用有心之徒’背着他对蒂法做了什么…

  再者说，洛恩身为兄长的固有立场也决定了他很多话不好开口……尤其是那方面的知识。他打破脑袋都找不到既委婉又不失体面的方式来教授妹妹……在往好处想，蒂法提前知道这些东西，也可以提高自我保护意识。

  仔细想想也挺好的，至少以后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你这个……笨蛋！”蒂法冷哼一声，轻轻带上门扭头走向对门卧室，今天大概是她抱着弟弟睡的最后一天，等明天她就可以正式拥有自己的卧室咯！

  ‘我可以在卧室墙上贴满我喜欢的歌唱家的海报，家里的旧相片，我自己的画还有手工剪纸…...还有好多！’妹妹脚步轻盈，双手轻轻放在背后小指勾在一起，用不大的声音：

  “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

  下城区一些极度困难的家庭在濒临崩溃前都会将自己的孩子卖掉，少数是为了让自己摆脱注定结局的命运，但大部父母分都只是单纯的，撕心裂肺的，不顾一切的想让瘦骨嶙峋的孩子能够活下去……被卖到红灯区沦为特殊工作者也好，被卖到庄园当一辈子奴工也好，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即使最后殊途同归，但也好过死在自己面前，那种绝望是无法承受之痛。

  蒂法都明白这些，也很清楚洛恩的压力……所以她努力的在洛恩面前表现出一副‘自己很天真’的样子，因为这样洛恩会很高兴，觉得自己尽到了一个作为兄长的责任，做到了在母亲临终前对他的嘱托。

  “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吧。”

  蒂法摸着胸口的吊坠，里面有一张黑白照片，是很久很久之前一家五口的合照，那时她还是被父亲兰斯抱在怀里，只会哭鼻子的小破孩，内特更是还在母亲索菲亚的肚子里，而洛恩则浅浅的笑着，站在父亲旁边像个小大人。

  “洛恩他……真的很努力呢……”

  妹妹擦了擦下巴，低声哼着曾经依赖的童谣，轻轻关上卧室门。

  走廊尽头，正对双弦月的落地窗处，一位微微发福的男子背对窗户默默的站在那里，压了压帽檐，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随后悄无声息的融入环境之中消失不见。

  同时，蒂法卧室门被打开，洛恩探出头来看向走廊处的落地窗。

  在他的灵能视觉中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灵能残留。

  他疑狐的揉了揉鼻子，“奇怪……是我太敏感了吗？”

  小插曲过去，洛恩蹑手蹑脚的将被子从艾文双腿之间慢慢抽出，给她重新盖好。嗯…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端庄大气的副队长，私底下不光喝醉后非常‘豪气’，而且睡相还这么差……总算像个有血有肉的可爱女人，而不是那个令人又敬又惧的财务官。

  ‘我在想什么啊！’洛恩摇摇头，‘先赚钱赚钱！其他再说！’

  随后洛恩掏出怀表，正好9点。

  ‘里市’这时候应该已经营业了吧？

  瑞安多的黑市是非法枪支弹药等流通泛滥之地，几乎所有的灰色交易都在那里进行，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使得守夜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只是拥有有限执法权的宗教机关，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而在黑市之‘中’还存在另一个‘里市’，这个名字的灵感来源于‘里灵界’。意指客观存在于世界各处，但却无法被普通人触碰到的特殊世界。

  有一种既没被承认也没被明确反对的说法认为，‘里灵界’是只有中高阶超凡者才能触碰到的奇异世界，在那里一切皆有可能，另一说则认为‘里灵界’是从人们意识集合体中诞生的‘伪物’，并非客观存在却能影响现实世界，但只有拥有‘天赋’的人才能触碰的到。

  洛恩刚开始认为自己那天在追击‘血腥侍从’时，初次触碰红宝石短暂陷入的那个怪异的，颠倒方向感与违反所有物理常识的世界就是‘里灵界’，但他在后续养病时再次的尝试中，并未成功进入所谓的‘里灵界’，这让洛恩认为或许那个‘世界’其实只是自己的幻觉，并未真正存在的‘里灵界’。

  否则，又该怎么解释那里怪异的一切存在……还有那只令人窒息的，几乎冻结洛恩理智与灵魂的黑色形似凤凰的存在……对，那就是幻觉。

  洛恩摸了摸兜里的红宝石，稍微纠结一下后就决定还是随身带着……新家可没有保险柜，总不能再把这么贵重的财物藏在地板里吧？

  ‘虽然搬到了更体面的教堂区，但是被技术高超的盗贼光顾的概率也提升了，万一被偷走就糟了……’如此想着，洛恩换上了自己原来那身老旧的灰色大衣，围了一条不显眼的灰白围巾，带上早就准备好的鸭舌帽，伪装成一位在普通不过的‘加班党’，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里市’位于下城区的一个小巷，但是在那之前，洛恩必须先去‘香槟与黑猫’酒吧，从老强尼那里获得一张通行证，否则那里驻守的‘钟摆人’小队不会放他进去……说来也奇怪，钟摆人虽然和守夜人的职责大致相同，但是这些暴躁老哥在处理野生超凡时却偏向于更加柔和的引导方式而非直接抓捕，当然，在引导无效后，他们也会动手‘以理服人’……嗯，拳头大道理就大，这话没毛病。

  因此，很多野超凡对蒸汽之心教会抱有善意，这也使得大部分黑市与里市幕后的掌控者，都甘愿付给他们一比不菲的保护费作，同时蒸汽之心也会庇护他们，同时吸收一些有潜力的种子或者野超凡加入他们，这是没有固定‘驻国’的蒸汽之心扩员的主要方式之一。

  至于如何保证新加入蒸汽之心的成员‘纯粹’……唔，洛恩想起那些家伙一身夸张的过分的肌肉，就有了某些无限接近于少女耽美漫画中关于洗脑的不妙桥段……

  “不不不，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洛恩使劲摇摇头。

  “一定是因为‘机械之主’是‘新神’的缘故，所以蒸汽之心才会对野超凡非常宽松。”

  洛恩这些天的住院可不是傻躺着，他没事补充了不少之前不怎么重视的宗教知识，其中就有关于‘机械之主’方面的；这位新神在很多神话传说里虽然都有出现，但是从有些别扭生硬的赞美词，以及牵强的押运都不难看出祂是后来被‘加入’进去的，并非像其他六神那样古老悠久。

  “后来者想要在蛋糕上分得自己的一块，必然要与前者不同，所以蒸汽之心除了‘打压邪教’这条基本原则与红线上和其他教会保持一致外，并不像他们那样排斥在野超凡，反而有些……怎么说，感觉像是求贤若渴的拉拢？”

  “可惜即使如此，其他教会的‘贡献’使得大部分野超凡的固有偏见依旧存在，即使‘蒸汽之心’足够真诚，但加入的人数依旧有限。

  “再抛去那些不合格的罪犯，心里有问题的神经病，以及投机主义者后，能有资格加入教会的确实少之又少……”

  “对，一定是这样！绝对不是什么狗屁兄贵基情洗脑的腐败破桥段！！”

  一番重新理解，洛恩‘文献库’里又有不少纯粹的记忆文字被转为了知识，相信随着只是不断的积累，相应的智慧迟早会提升到一个令他满意的高度。

  如此想着，洛恩来到了‘香槟与黑猫’内，这里和往常一样，一到晚上以后生意就变得格外的好。

  开启灵能视觉的洛恩随意一扫，就发现了好几个体内有微弱灵能波动的家伙，正鬼鬼祟祟聚在一起‘占卜’，显然是有天赋但不足以开启超凡道路的普通爱好者。本着这里是老强尼的地盘，洛恩没有去多管闲事的制止他们危险的行为……占卜如果出现错误，极有可能‘请’来一些抱有极大恶意的强大存在，威胁自身以及家人。

  老强尼正在仔细的擦酒杯，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手提近百磅重的蒸汽锤将7阶‘血腥侍从’砸成肉酱的猛男，竟然在用那双沾满血腥的大手细心的擦着杯子，这违和感简直不是一般的大……话说，他洗过手了吧？

  “这么快就出院了？”老强尼放下手上的活，将擦杯子的方巾三叠成一小块塞入白衬衣口袋内，“我还以为要有段时间看不到你个蹭饭的呢。”

  ‘你凭什么污人清白！！’

  洛恩嘴角一抽，表面却什么话都没说。

  “喝点什么？”

  “呃，不……”

  ‘不’字还没出口，老强尼就接话了。

  “来杯卡布奇诺，我请客，不喝？”

  “不……不要香菜！啊，我的意思是少放糖。”洛恩高兴的抬了抬眉梢，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