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辽河(1)
作者:韩江      更新:2020-12-24 23:04      字数:140601
  </br>  提醒你,看久了书洗洗眼睛在看,放心跑不了,收藏它就行了

  静静的辽河

  一

  一觉醒来,我便不可思议地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睁开惺惺松松的睡眼,我

  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地躺在一个陈旧不堪的外星球上,眼前的一切都是极其可怕

  的陌生。与家里惨白的墙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间陈旧的屋子四面的墙壁以

  及天棚,全部用废旧的报纸一层一层地裱糊起来,哇,长着大鼻子的赫鲁晓夫什

  么时候爬到了天棚上,正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哼,我冲他扭了扭鼻尖,将目光挪

  移开他那个奇丑无比的大圆脑袋。

  我左右环顾起来,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在东侧的墙壁上贴着一幅年画,一

  位解放军叔叔正喜笑颜开地给一个幸福的胖娃娃理发,看着那可笑的姿式,我敢

  打赌,这位解放军叔叔的手艺,比起阿根叔来,强不了多少;西侧的墙壁亦有一

  幅年画,舞剧红色娘子军里的吴清华,衣衫蓝缕,高抬着性感的大肥腿,一

  只细嫩的脚尖竟然能够支撑住整个丰硕的身体,真是让我不敢想象。她激动不已

  地手抚着红旗,热泪盈眶。

  我又将目光向头置上挑了挑,头上油漆斑驳的窗户是单层的、呈着讨厌的深

  蓝色,一块紧邻一块的长方形玻璃透射着朦朦胧胧的暗光,在单层木窗的最上方

  有一排长长的四方形小木格,裱糊着一层薄薄的白纸,有些地方已经被可恶的冷

  风撕裂开几道细窄的缝隙,嗖嗖嗖地狂灌着丝丝凉风。

  贴满废报纸的天棚上,孤零零的悬挂吊着一只昏暗的小灯泡。纸棚由中央开

  始缓缓向两侧低垂下来,在与方木格接合的地方,非常显眼的挂着一个小竹蓝,

  上面盖着一块洁净的花手绢。

  「咪,」

  一只深黄色的,浑身布满虎皮似条纹的小花猫懒洋洋地爬起身来,悄悄地走

  到我的头置旁,无比机警地嗅闻着我的脑袋,那尖尖的,细长的触须,险些没剌

  到我的眼睛,我冲它友好地笑了笑,轻轻地伸出小手,小花猫身子一跃,非常灵

  巧地躲开我的抓摸,一对圆圆的大眼睛充满敌意地瞪着我。

  我冲它摆摆手,可是,小花猫根本不予理睬,它将眼睛微闭成一条迷缝,转

  身离我而去,安然地坐在土炕的尽头,有来道去地舔吮着毛茸茸的利爪,继尔,

  又用利爪不停地揉搓着可爱的小脸蛋。

  「哦,陆陆,你醒喽」

  正当我漫无目标地东张西望着,姑姑悄悄地坐到土炕的木沿上,温情脉脉地

  注视着我,一只细嫩的玉手热切抚摸着我的面庞,梳理着我的头发,看到我怔怔

  地望着小花猫,姑姑温柔地说道:「陆陆,小猫洗脸,一定会有客人来,嘻嘻,

  这不,我的大侄子,来奶奶家串门喽。这可是求之不得的贵客啊」

  「哎哟,你睡醒啦」

  听到姑姑的话音,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略微有些驼背的老妇人面带微

  笑,一双慈祥的眼睛里充溢着无尽的爱怜,和善地问我道:

  「大孙子,你饿了吧」

  老妇人一边亲热地问候着,一边用她那结实的、生满硬茧的、比普通女人略

  显粗大的手掌轻轻地抓摸着我的脸庞。啊,奶奶,我依依稀稀地记得,眼前这位

  老妇人,就是我的奶奶。奶奶贪婪地抚摸啊、抚摸啊,直把我抚摸得好难为情,

  啊,好长时间没有人这么认真地抚摸过我啦,我的身体感觉着暖洋洋的。

  还没容我回答,一只余温尚存的煮鸡蛋已经塞到我的手里:「吃吧,」奶奶

  非常自信地说道:「刚煮好的,还热乎着呢」

  「嗨,这个老鳖犊子」

  我握着温热的鸡蛋正在发楞,土炕的尽头,传来爷爷那熟悉的,略带沙哑的

  嗓音:「你倒是把鸡蛋皮给他剥掉哇,他咋吃呀老鳖犊子」

  「爷爷,」

  听到爷爷的话音,我扑楞一下跳起身来,握着热乎乎的煮鸡蛋,不顾一切地

  扑向了我亲爱的、我敬爱的老爷爷:「爷爷」

  「嗷哟,挠哇」

  爷爷张开干枯的双臂,一把将我搂抱住,因过于激动,他喊叫的声音都走了

  调,同时,瘦弱的病体剧烈地颤抖着:「嗷哟,嗷哟,嗷哟,,大孙子,真

  挠哇,还记得爷爷吶」话没说完,一串混浊的老泪哗地涌出爷爷那暗淡无

  光的眼眶,爷爷即兴奋又伤感地抹了抹面庞。

  望着热泪纵横的爷爷,我心里好生纳闷:挠哇挠哇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呢以前,在我家里,我也时常听爷爷念叨这两个字,从爷爷的口气和语调里,

  我似乎觉得这两个字应该是一种语气助词,用来强调一些什么。

  嗨,此刻,我没有心情去分析这两个字的确切含义,我搂着爷爷的脖子,非

  常委屈地向爷爷诉说道:「爷爷,爸爸打我了」

  「嗯,挠哇,」

  爷爷立刻停止了抽泣,表情严肃地望着我:「真的这个兔崽子,你等他回

  来的,爷爷一定好好地收拾收拾他,挠哇,」

  「来,大孙子奶奶给你剥鸡皮,」

  奶奶一边剥着鸡蛋皮,边指着身旁一位跟她几乎一样苍老的妇人对我说道:

  「她是你大姑,」

  「嗯,」

  我满脸疑惑地盯着老妇人,心中嘀咕道:怎么,她,也是我姑姑,一个看上

  去跟奶奶年岁不相上下的老妇人老妇人似乎猜出了我的心事,她和蔼地冲我笑

  笑,慢声细语地说:「大侄子,大姑老喽,跟你奶奶一样,已经成老太婆喽」

  「是啊,」

  姑姑抚着我的肩膀说道:「大侄,以后,你就叫她大姑,我,」

  姑姑指着她自己对我说:「你就叫我,二姑吧」

  「妈哟,」

  在苍老的,与奶奶年数差不多的大姑身旁,坐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一

  只小嫩手怔怔地指着我,喃喃地问大姑道:「妈哟,他,是谁啊」

  「哦,」

  大姑介绍道:「他,是你大舅的儿子,你的表哥啊,」

  看到我望着小女孩发呆,二姑对我说道:「嘻嘻,她,是你大姑的老闺女,

  你的表妹,小蒿子」

  「嘿嘿,」

  我冲着表妹小蒿子笑了笑,觉得她的名字很可笑,小蒿子冲我挤了挤圆浑浑

  的大眼睛:「哟,」

  「她,」

  我正与新结识的表妹小蒿子,面对面地挤眉弄眼着,奶奶轻轻地拽了拽我的

  手臂,我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在土炕下边,站着一个年龄与我相仿,个头稍稍

  高出我半头、脑袋后面梳着两条乌黑发辫的小女孩,奶奶指着她,对我说道:「

  大孙子,她,是你的老姑」

  豁豁豁,我的老奶奶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真是老糊涂了,简直是糊涂透

  顶,不可救药。与你年纪差不多的老妇人,你让我叫她做大姑,这,也就罢了,

  我,认了。可是,就她,如果我没猜,她很有可能还没有我姐姐的年龄大,

  这,也让我叫姑姑还什么老姑、老姑的吶,嗨嗨,这是哪跟哪啊,唉,全乱了

  套。

  「大侄子,」

  还没等我开口,一直默默地站立在土炕边的小女孩,听完奶奶的介绍,突然

  欢快地张开手臂,热情地握住我的双手,同时,张开小嘴,叭嗒一声,在我的右

  脸上重重地吻了一口,然后,又一本正经地,非常得意地以一个长辈的口吻对我

  说道:「陆陆,叫我老姑,快叫我老姑啊,来,让老姑好好地希罕希罕你」

  说完,她又重重地吻了一下我的左脸,顿时,一股股清香的、小女孩特有的

  气味,热滚滚地扑进我的鼻息,我贪婪地作了一阵深呼吸,随即抹了一把脸蛋上

  的口液,很不友好地嘀咕道:「不,」

  我拚命地摇晃着脑袋瓜,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位身材还没有姐姐高的,所谓的

  「老姑」,我突然发现,她的下颌有些与众不同,比普通的小女孩稍显长些:「

  不,不,你这么小,长得还没有我的姐姐高呢,我凭啥叫你姑姑啊,叫你大下巴

  还差不多」

  「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顿时轰堂大笑起来,纷纷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叽叽喳喳的议

  论起来:「这小子,好调皮嘻嘻,」

  「真够机灵的,一见面就给老姑起了一个外号」

  我发现,她们的话音以及语调,非常地特别,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总是自

  觉地或不自觉地拉着尖细的长声,尤其是她叫妈妈的时候,她们总是这么叫「妈

  哟,妈哟,」乍听起来,很是别扭。

  爷爷笑吟吟地拉着我小手:「大孙子啊,跟长辈可要有礼貌哦,怎么能给老

  姑随便起外号呢」

  「这混小子,」

  奶奶佯怒地教训我:「嘿嘿,这混小子,怎么能这样讲话,她是奶奶和你爷

  爷的老闺女,你当然得叫她老姑喽」

  「那,那,」

  我依在爷爷的怀里,顽皮地说道:「那,我就叫她大下巴姑姑吧」

  被我称谓大下巴姑姑的小女孩,受到我无端的羞辱,原本嫩白的脸蛋腾地红

  胀起来,满脸的笑容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一滴无比委屈的泪

  水,在秀美的眼眶里直打转转,她恶狠狠地瞪了瞪我,然后一把将我推开,转过

  身去擒着满眼的泪水飞速地跑出屋外。

  「哎呀,」

  咕咚,痛哭流涕的小女孩一头撞在一个正向屋里走来的小脚老太太的身上,

  老太太惊叫一声:「哎呀,这是怎么回事,菊子,你这是咋啦」

  「看看吧,」

  爷爷耸了耸干瘦的双肩:「老姑生气了,老姑让你给气哭了」

  「我渴,我渴,」

  我故意将话题引开:「我渴,我渴,」

  「哦,」

  奶奶闻言,立刻迈起可笑的,脚面高高隆起的双脚,慌忙走出屋外,很快,

  她端着一只让我直想发笑的大木瓢,走到我的面前:「给,这是奶奶新打上来的

  水啊,快喝吧」

  我接过大木瓢,仔细地审视一番,望着黝黑的瓢底,我迟疑起来,认为有些

  骯脏,然而,在奶奶亲热的目光之下,我还是张开嘴,勉强地喝了一小口。

  我咕噜一声,将清水咽进喉咙管里,立刻感受到一股难奈的苦涩,我吧嗒吧

  嗒一下嘴唇,望着仍旧一边指点着我,一边继续叽叽喳喳的人们,我突然觉得他

  们的语调,与清水那苦涩的味道,何其相似乃尔。

  哇,原来,常年喝什么样的水,说出来的话,便会不可避免地带着这种水的

  特殊味道。

  「五嫂哟,」

  刚才被小女孩险些撞倒在地的小脚老太太双手轻抚着病态的,严重浮肿的面

  庞,冲着奶奶嘟哝道:「五嫂哟,你看看,我是不是又胖了」

  「还行,」

  奶奶安慰道:「还行,没有昨天严重」

  「哦,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这么漂亮啊」

  听到奶奶的话,小脚老太太放下手来,她一回头,看见土炕上的我,便晃晃

  悠悠地走到炕沿前,手扶着炕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戴着小圆帽的脑袋非常可

  笑地哆嗦着:「好漂亮的孩子啊,细皮嫩肉的,」

  「我大孙子」

  奶奶自豪地说道,脸上扬溢着无尚的幸福之色:「我大孙子,我大孙子,我

  大孙子,」

  奶奶反复嘀咕着,仿佛永远也嘀咕不够,末了,她终于收住口:「大孙子,

  她,是你范奶奶,咱们家的房客」

  爷爷转过头,瞅了瞅窗外:「哎哟,日头都挺老高喽,我该打猪草去了」

  说完,爷爷将身体挪到土炕边,他刚刚低头拽过布鞋,突然又痛苦万状的干

  咳起来,老迈的大姑说道:「爹,身体不舒服,就别去啦」

  「没事,」

  爷爷坚持道:「不动弹动弹哪行啊,这么一大家子人,」

  「爷爷,」

  我张着双手嚷嚷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打猪草」

  「嘿嘿,小兔崽子,穿上鞋,走吧」

  「大孙子,」

  奶奶劝阻道:「你刚坐了这么老远的火车,不累吗,歇歇吧」

  「不累,我不累」

  我尾随在爷爷的身后,走出屋子,当我迈过高近膝盖的门槛时,迎面而来的

  一个大树根立即引起我强烈的好奇心,我瞪着眼睛呆呆地凝视着,大树根放置在

  黑漆漆的灶台旁,胡须般的根茎尤如章鱼的触角,毫无规则地四处伸展着,那奇

  形怪状的憨态,看得我心里暗暗发笑。

  大树根的上端研磨得又平又展,又光又滑,中央放着把寒光闪闪的大菜刀,

  还有几根半截绿葱。

  绕过硕大的树墩菜板,再次迈过一道高高的门槛,便来到奶奶家宽阔的院子

  里,回头望去,是一栋高大的、青砖灰瓦的排字房,往前瞅去,秋天红灿灿的阳

  光映照在硕果累累的、略显黄枯的菜叶上,几棵枝繁叶茂、老态龙钟的大柳树在

  秋风的吹拂之下,大院的门口有一棵枝繁叶茂、老态龙钟的大柳树,柳枝随风飘

  舞,哗哗作响,似乎在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大柳树的旁边,有一眼深不见底、竖立着一个奇特大辘轳的古井,井边有一

  块用整块的大石头凿岩而成的蓄水池,里面有几件尚待洗涤的衣物。一条清澈见

  底的小溪从院门前缓缓流过,十数只可爱的小黄鸭呱呱呱地唱着欢快的歌曲,悠

  哉游哉地嬉戏着,我一步迈到由数块石板铺就的小桥上,冲着小黄鸭摆摆手,小

  黄鸭们呱呱呱地报以热切的问候:欢迎,欢迎,欢迎我们尊贵的小客人。

  走过石板桥,便是一望无际、苏缓迂回的沙石公路,路边伫立着一栋栋古朴

  的,青砖灰瓦的民宅,公路的两侧栽植着整齐的大柳树,不知疲倦的鸟儿伫立在

  柳树枝头,叽叽喳喳地喋喋不休,时尔成群在从我的头上一掠而过,顽皮地挑逗

  着我:嘻嘻,来啊,来啊,来玩啊,这么高的大树,你能上来么嘻嘻,你能抓

  住我么

  「哎哟,」

  我和爷爷刚刚迈上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抱着婴孩的矮小女人,爷爷对我说

  道:「大孙子,那是你三婶,这不,回娘家串门,回来了,三媳妇」

  说着,爷爷冲着又矮又瘦的三婶喊道:「这是才车火车啊,」

  「哎,」

  三婶答应一声,看到躲在爷爷身后的我,立刻堆起了笑脸:「哎哟,这不是

  陆陆么」

  「快说,」

  爷爷轻轻地推了我一把:「快叫,三婶好」

  「三婶好」

  「哎,好孩子」

  草草告别了三婶,我站在公路边,放眼望过去,一片片无边的金黄色尽收眼

  底,刚刚被放到的玉米杆凄惨地悲泣着,一堆堆采摘下来的玉米穗,泛着黄橙橙

  的金光。

  薄薄的雾气弥漫着无边的大地,一群群劳作着的人们弓着脊背,好似朵朵云

  块,缓缓地,井然有序地飘向远方,渐渐地消失在薄雾之中。

  我跟在爷爷身后,踏着纷纷扬扬的玉米枯叶,迈过一道道根茬丛生的沟,

  在雾气的尽头,奇迹般地出现一条高高的堤坝,爷爷转过身来,爱怜地问我道:

  「大孙子,累不累,能走动吧,要不要爷爷背你啊」

  「不累,不累,爷爷,我不累」

  「那好,」爷爷背着柳条筐,干枯的手指着眼前的堤坝,说道:「大孙子,

  到啦,前面就是辽河喽」

  「冲啊」

  爷爷和我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堤坝下,我鼓起最后的一丝气力,大吼一声,

  呼地冲上陡峭的土坡,爷爷笑合合地叮嘱着我:「哎哟,慢点,慢点,小心别摔

  下来哟」

  「啊,上来啦」

  我一口气爬上堤坝,兴奋得手舞足蹈,爷爷掏出小手绢,轻轻地擦抹着我汗

  淋淋的额头,他指着脚下滔滔的河水,感慨万分地对我说道:「大孙子,这,就

  是辽河」

  「哦,」

  我拉着爷爷的手,默默地伫立在高高的堤坝上,秋风徐徐袭来,热情有加地

  翻卷着我的发际,不拘小节地拥抱着我的身体,大大咧咧地吹拂着我的面庞。

  我理了理散乱的黑发,微微低垂下头,脚下茂密的草丛沙沙作响,充满深情

  地冲我摇头摆尾:来啦,你终于来啦,你知道么,你的根,在这里,在这条静静

  流淌着的辽河畔。

  凉意丝丝的秋风从我的身旁一闪而过,无情地冲击着脚下缓缓流淌着的辽河

  水,泛起微微的涟猗,伴随着呼啸而来的柳树枝声,奏响起一曲舒宛悠长、深遂

  如歌的行板,听得我胸襟荡漾,禁不住怆然欲泪:啊,辽河,辽河,没有华

  丽艳美的容貌,没有矫揉造作的妩媚之态,你是那么的纯朴,你是那么的深沉,

  在油彩浓郁的秋色之中,无怨无悔地流向苍凉的远方,哗哗哗地、如泣如述地感

  叹着人世间的苍海桑田、悲欢离合、世态炎凉。

  二

  「啊,」爷爷扶着我的肩膀,指着缓缓流淌着的辽河说道:「大孙子,

  往那边走,就是辽阳,」

  「哦,」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爷爷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往这边走,就是鞍山」

  「那,」

  我指了指辽河的正前方:「爷爷,往那呢」

  「沈阳」

  爷爷答道:「往那,是沈阳,再往北,就是边外了」

  「边外」

  我迷茫地望着爷爷,心里感到很是困惑:边外什么是边外,在家里,我经

  常听大人提及:关出去让人家笑话”

  “哦,你们还怕人家笑话啊,你们还有脸啊,那,你们合伙打人就不怕人家

  笑话吗,过来啊,打啊,我陪你们打”

  “哼,不玩喽,回家吃饭喽”卢姓亲兄弟冲着老姑做着种种可笑的鬼脸,

  然后,一哄而散。

  “大侄啊,你看你,”老姑蹲下身来,一只手握着酱油瓶,另一只细白

  的小手,像个小大人似地整理着我那被众男孩拽扯得皱皱巴巴的衣服:“哎呀,

  真是的,怎么弄成这样啦,来,快点把这条袖子套上,嗨,完啦,你看,连扣子

  都打丢啦,走,快回家去,老姑给你找个扣子缝上”说完,老姑将我拽了起

  来,像妈妈那样,握着我的手,走向奶奶家。

  帮我缝好纽扣之后,老姑非常自豪地拎过一只小花口袋,在我的眼前轻轻地

  摇了摇,立刻传来哗哗的响声:“走,老姑陪你玩”

  老姑拽着我的手臂,走到柴草垛的后面,她哗啦一声,将一堆白森森、光溜

  溜的猪骨头倾倒在柴草上面,然后,坐到我的身旁,老姑拣起几块猪骨头,非常

  灵巧地摆弄起来,只见洁白的猪骨头在她的手心里上下翻飞,直看得我眼花缭

  乱,老姑渐渐停下手来,将猪骨头塞到我的手里:“大侄,你会不会玩啊”

  “不会,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玩意”我摇了摇脑袋,老姑失望地望着我:

  “那,咱们玩点什么呐”

  “嘿嘿,”看着眼前秀气灵灵的老姑,我突然想起与之亲吻时那滚滚而来的

  芳香,不禁色心顿起,小手淫迷地触碰着老姑的胯间。老姑见状,一脸惊讶地瞅

  了瞅我:“大侄,你,要干么”

  “老姑,让我看看呗”我悄声嘀咕道,非常讨好地叫了她一声老姑。

  一听到我亲切地叫她老姑,老姑幸福地微笑起来,看到老姑和善的笑容以及

  怯懦的神态,我色胆陡胀,小手索性插进老姑的裤子里,老姑本能地用双手按住

  了裤带,面色绯红,吱吱唔唔地嘀咕道:“大侄,这”

  “老姑,老姑,老姑,”我拽住老姑的裤带,一口一声“老姑”地央求起

  来,听到我终于张开尊口,称她为“老姑”,老姑又是欣喜,又是自豪,她继续

  按着裤带,一对懦弱的眼睛久久地望着我,而我,则死死地扯着她的裤角:“老

  姑,老姑,让我看看呗,让我看看呗,”

  老姑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在我热辣辣的目光注视之

  下,红头胀脸地解开了裤带,我兴奋得再也不能自己,小手掌哧溜一声,便滑进

  老姑那神秘的胯间。

  四

  “大孙子,大孙子呐”院子里传来奶奶的喊声:“大孙子,菊子,菊子,

  吃饭喽”

  “快,别摸啦”听到奶奶的喊声,老姑慌慌张张地系上裤带,呼吸短促地

  跳出柴草垛:“妈,我和大侄子在这呐”

  一张方桌,放置在土炕中央,爷爷一家人围拢在桌旁,我咕咚一声跳上土

  炕,爷爷亲切地将我拽到他的身旁,我抓起一块热气升腾的玉米锅贴咔哧咬了一

  口,顿时感觉到又粗又涩,那苦溜溜、酸兮兮的味道,简直无法与香喷喷的白面

  馒头相提并论。

  看到我久久不肯咽下口腔里的玉米面,又看到我眉头紧皱的窘态,奶奶默默

  地站起身来,摘下棚顶的小竹蓝,她小心奕奕地掀开花手绢,拽出一块小饼干:

  “大孙子,吃这个吧”我放下玉米锅贴,毫不客气地接过饼干,大口大口地咀

  嚼起来。

  从第一顿饭开始,我便再也没有啃咀过第二口粗涩的玉米面,奶奶总是能够

  从她的小竹蓝里,魔术般地变幻出各种各样、非常可口的食物来:烙饼、馒头、

  饼干、糖块、肉松、咸鸭蛋、。

  奶奶拎着小竹蓝,得意洋洋地拿出几块饼干递到我的手里,看到我香甜地咀

  嚼着,仿佛是奶奶自己也在幸福地咀嚼着,那慈祥的面庞,露出甜蜜蜜、美滋滋

  的微笑。

  发现了小竹蓝的秘密之后,我再也不啃咀嚼玉米面,而是频繁地向奶奶索要

  小竹蓝里面的食物。如此这般,未过三日,奶奶的魔术终于露了馅,小竹蓝彻底

  告馨,这可真让奶奶好生难堪,她不知所措、无可奈何地在屋里踱起步子。

  “老鳖犊子,你这么瞎转转有啥用啊,”看到奶奶的尴尬之相,爷爷没好气

  地嘀咕道:“还不去鸡窝那看看,看看还有没有鸡蛋啦”爷爷的话使奶奶顿然

  省悟过来,她推开屋门满怀希望地奔向鸡窝。

  “大孙子,你吃饱了么”奶奶亲热地问道,见我点了点头,奶奶抱起了

  我:“大孙子,吃饱了,就睡觉吧”

  “妈,”老姑问道:“妈哟,我大侄在哪存啊”

  “存”听到这个字,我又纳闷起来:存这又是什么意思老姑怎么把在

  哪里睡觉,说成了在哪里“存”啊

  “在我这。”奶奶一边帮我脱着衣服,一边答道。末了,奶奶又开始解她的

  包脚布,一挨奶奶将层层黑布翻解开,我看到一双极其滑稽的大脚掌,奶奶的双

  脚是那么的可笑,脚面高高地隆起,呈着极度扭曲的弓形,长硕的中趾不可思议

  地搭在姆趾上,如此一来,在其脚尖处,便形成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小包丘。

  我迷茫地问道:“奶奶,你的脚是怎么搞的啊,咋成了这样啊”

  “嗨,”爷爷不屑地说道:“你的奶奶小时候不听话,她妈妈给她裹脚,她

  嫌痛,总是偷偷地解开,结果,慢慢地,便弄成了这副模样”

  “哦,”我突然明白过来,像奶奶这般年纪的老妇人,都毫无例外地长着一

  双比孩童还要细短的小脚,走起路来,颤颤微微,如果刮起大风,可以非常轻松

  地将其掀翻在地。

  “奶奶,”望着奶奶那畸形的双脚,我突然想起一本小说里介绍过,旧社会

  的女人,不仅要裹小脚,并且,没有名字,嫁给谁就随谁的姓,什么王氏、李氏

  的,想到此,我笑嘻嘻地问奶奶道:“奶奶,你有名字么”

  “没有,”奶奶坦然答道:“奶奶没有名字,只有姓,奶奶姓赵,赵钱孙李

  的赵”

  “嘿嘿,”爷爷从旁提醒道:“老鳖犊子,瞅你这臭记性,你怎么没有名

  字,你忘了,土改的时候,你去分地,村长问你的名字,你说没有名字,村长不

  是临时给你起了一个赵永芝的名字么,”

  “嗨,”奶奶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算什么名字啊,除了分地时用过一

  次,以后,就谁人没叫过这个名字,无论在家里,还是在生产队里,大家都叫我

  老张太太”

  “奶奶,”我继续问道:“你念过书么”

  “哼,”奶奶撇了撇嘴:“早头,哪有女孩子念书的,大人们都不让女孩子

  念书,女孩子早晚得嫁人,所以,是别人家的人,谁肯花钱供女孩子念书啊,大

  孙子,奶奶是个睁眼瞎,一个大字也不认得”

  “谁说的”爷爷补充道:“一个字不认识,那,你去城里做买卖的时候,

  上厕所,是怎么分辩出男女厕所的啊”

  “哦,”奶奶苦笑道:“那两个字,我还认得,为了不上错厕所,我是硬憋

  出来的一看到那两个字的形状,我便能分清哪个是男厕所,哪个是女厕所”

  啪,待全家人都接二连三地钻进了被窝,奶奶啪地关掉了小灯泡,屋子

  里顿时一片可怕的漆黑,我木然地依在奶奶的身旁,望着窗外明亮的圆月,我突

  然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妈妈的酥乳,以及温暖的胸怀:“妈妈,妈妈,妈妈,我

  要摸咂”

  “哎哟,”奶奶无奈地嘀咕道:“孩子还是太小哇,离开妈妈就不行,孩子

  想妈妈了,这,这,可怎么办呐来,大孙子,摸奶奶的咂吧,什么,奶奶的咂

  太瘪了,没有你妈妈的大这,这”

  “来,陆陆,”二姑掀起她的棉被:“来,到姑姑这来,来,摸姑姑的

  咂”

  二姑轻轻地将我拽到她的怀抱里,撩起了衬衣,将一双散发着青春香气的乳

  房,拥到我的手里:“怎么样,姑姑的咂像不像你妈妈的啊,什么,像,嘻嘻,

  那,你就摸吧”

  “哦,”旁边的奶奶殷勤地整理着我的被角:“大孙子,盖好喽,别凉着

  哇”

  我贪婪地抓摸着二姑的酥乳,困意渐渐袭来,身下的土炕也慢慢地滚热起

  来,早已习惯于睡木板床的我,无法适应这难耐的燥热,呼地蹬掉了棉被,露出

  赤裸裸的身体,奶奶轻轻地嘀咕一声,帮我重新压好棉被,在奶奶家度过的第一

  夜,我不停地蹬踹着棉被,奶奶则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帮我盖好。

  第二早晨,我顿感周身乏力,凉气袭袭,我哆哆嗦嗦地蜷缩在被窝里,任凭

  奶奶和二姑如何呼唤,我就是懒得动一动,二姑掀起被角,细手刚刚触到我的身

  体,立刻惊呼起来:“哎呀,妈哟,陆陆的身子咋这么热啊,都烫手哇,不

  好了,陆陆感冒了”

  “唉,”奶奶唉息道:“一定是昨晚踹被,着凉了快,给他穿上衣服,赶

  快去医院”

  “不,”当奶奶将我背到医院,望着医生手中冷冰冰的大铁针,我不由自主

  地想起了金花,我立刻惊赅万状,拼命地挣扎着:“不,不,我不打针,我不打

  针”

  “大孙子”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糖球:“大孙子,听话,打一针,病

  就好喽”

  可是,让奶奶遗憾的是,一针,并没有医好我的病,我的病情日益严重,奶

  奶只好天天背着我去医院打针,每次打针之前,奶奶总是要买一些糖果之类的小

  食品,向我施以一点点小恩小惠,作为我屁股挨扎的报酬。

  又是一个清晨,奶奶与往常一样,背着我去医院打针,看到路边的冰糕箱,

  我喃喃地嘀咕道:“奶奶,我要冰棍我要冰棍”

  “唉,”奶奶摸了摸口袋,突然让我失望地说道:“大孙子,奶奶没钱

  了”

  “不,不,不么,奶奶,我要冰棍,我要冰棍”

  “咦,咦,咦,”我扒在奶奶的脊背上,不知好歹地嚷嚷着,

  两只手死死地抓拽着奶奶的衣领,突然,我感觉到奶奶的身子微微地抖动起来,

  继尔,传来一阵阵痛哭声:“大孙子,奶奶不好,奶奶没有能耐,奶奶穷哇,奶

  奶连个冰棍都买不起了咦,咦,咦,”

  听到奶奶的悲泣,我不再叫嚷,可怜巴巴地依到奶奶的脊背上:“奶奶,别

  哭了,我,不要冰棍了”

  “咦,咦,咦,”听到我的话,奶奶更加伤感地抽泣起

  来:“奶奶没能耐,奶奶穷,奶奶没钱,咦,咦,咦,”

  “先生,”看到我久病不愈,情急之下,奶奶索性将我背到算命瞎子的家

  里,奶奶将我放到一块焦糊的苇席上,然后,诚慌诚恐地冲着算命瞎子询问道:

  “先生,请给我的大孙子掐算掐算,他的病怎么总也看不好哇”

  “哦,”算命瞎子闻言,翻滚着没有眼珠的白眼眶,煞有介事地问奶奶道:

  “好的,把他的生日,时辰告诉我吧”

  “嗯,”奶奶如实相告,算命瞎子低下头去,默默地点拨着干枯的手指头:

  “嗯,没有什么不吉利的啊,老张太太,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陆陆”

  “嗨呀,”算命瞎子突然嚷嚷起来:“叫大喽,叫大喽,这孩子的名字叫大

  喽,名字叫大喽,可不好养啊,不是闹病,就是有灾,”

  “那,怎么办啊”奶奶恐惧地问道,算命瞎子像模像样地答道:“不要着

  急,老张太太,给孩子改个名字吧,”

  “好,好,”奶奶点头如捣蒜:“好,好,那,就请先生给我大孙子重新起

  个名字吧”

  “这个么,”算命瞎子略微思忖了一下:“老张太太啊,这名字,用不着我

  起,你给孙子偷个名字,以后,就好养喽”

  “偷”

  “是的,我的意思是说,这孩子太孤,太娇,名字又没起好,不好养,你看

  谁家的孩子多,就偷他家孩子的名字,以后,保准不闹病,好养活”

  “哦,”奶奶恍然大悟,尤如抓到一颗救命稻草:“谢谢先生,谢谢先

  生,”奶奶将小竹蓝放到土炕上,拿出四个混着一半玉米面,一半白面的热慢

  头:“先生,现在,大家都很困难,老张太太更穷,你是知道的,我没有钱,就

  给你几个馒头,垫垫肚子吧”

  “没说的,没说的,”算命瞎子欣然接过热馒头:“这年头,谁也不好过,

  老张太太啊,现在风声很紧,到处破四旧、反迷信,我可是偷偷摸摸地做这生意

  的,你可别到处乱说,一定要帮我保密,否则,我又得挨斗啦”

  “先生,你放心,我老张太太,嘴最严实,没用的话,从来不乱说”

  “老张太太,”算命瞎子继续指点奶奶道:“给这孩子偷名字,最好偷亲戚

  家孩子的名字,那样,更好养往后,什么病啊、灾的,都没有啦”

  “谢谢,谢谢,”奶奶背起我,千恩万谢地走出门去,一路上,奶奶不停地

  嘟哝着:“偷个名字,偷谁家孩子的名字才好呐,啊,我想起来了,我起来啦,

  你大姑家孩子最多,有五个儿子。咱们就偷她家孩子的名字吧,嗯,对,咱就偷

  她家孩子的名字,吁,老大,叫小威子,老二,叫小再子,老三,叫小胜

  子,老四,叫小力子,老五,叫小明子大孙子,这五个名字,偷哪个才好

  呢,嗯,前面三个,都太大喽,只有老四,跟我大孙子的岁数差不多少,

  对,就偷老四的名字,大孙子,以后,你就叫小力子吧”

  于是,在算命瞎子信口雌黄的指点之下,有病乱投医的奶奶非常荒唐地给我

  窃取了四表哥的乳名,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改了乳字,而疾病当真就不可思议

  地,奇迹般地全愈了

  五

  “老鳖犊子”病弱的爷爷死死地拽扯着奶奶,昏浊的眼眶里闪现着愠怒的

  目光:“老鳖犊子你,又要冒险,是不”

  “你放开我,”奶奶挎着装满鲜鸡蛋的小竹蓝,拼命地挣脱开爷爷干枯的手

  臂:“就你这胆子,还没有兔子大,什么也不敢干,难道,一家人等着饿死吗

  你饿着就饿着吧,你也这个岁数了,土都埋到脖子根喽,可是,咱们的大孙子,

  怎么办,吃什么,也跟你一起挨饿吗”

  “可,这是投机倒把啊,”爷爷无奈地摇晃着脑袋:“官家不让啊,一旦给

  管理所的人抓住,不仅要没收,还要揪斗、游街,扣工分的”

  “哼,我不怕,”奶奶坚定地说道:“我不怕,我老张太太什么世面没见识

  过,伪满那咱,日本人邪乎不邪乎我照样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走私买卖,八

  路军厉害不厉害,我不也是绕过他们的封锁线,把大米背到进了辽阳城哼,我

  不怕,我什么也不怕,这个世道,要想活着,就得拼命,不然,就只好等着饿死

  吧”

  “唉,”望着奶奶微微弓起的脊背,蹒跚着一双畸形的大脚,挎着沉甸甸的

  小竹篮,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爷爷苦涩地咧了咧嘴:“唉,这个老鳖犊子啊

  真是拿她没办法,可也是,”爷爷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唉,细细想来,这些年

  来,多亏老鳖犊子顶风冒险地四处飘荡,费劲巴离地挣点辛苦钱,一步一步地把

  孩子们拉扯大了,否则,若是换了我,天天这么穷守在家里,这一家人啊,早就

  饿瘪喽”

  “爷爷,”我拉着爷爷的干手问道:“爷爷,奶奶这是干啥去啊”

  “卖鸡蛋,”爷爷答道:“你奶奶做了一辈子买卖,而现在,官家不许老百

  姓做买卖,抓着,就狠狠地收拾你可是,你奶奶天生就是这么个傻大胆,为了

  养家,为了糊口,你奶奶经常出去冒险啊”

  爷爷抚摸着我的肩膀:“力啊,大孙子,你奶奶为了让你能够吃上好吃的,

  这不,又冒险去了。”

  听到爷爷的话,我心里热乎乎的,我突然喜欢起奶奶:“奶奶,奶奶。”

  爷爷瞅了我一眼,深有感触地说道:“你奶奶啊,胆子要多大,有多大,早

  头,伪满的时候,日本人不许中国人吃大米、白面,抓住,就是经济犯,狠狠地

  收拾你,弄不好,就得出劳工,给日本修碉堡,最后,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可

  是,是人,哪有嘴不馋的啊,上顿下顿吃橡子面,把人吃的,肚子胀起老高,连

  屎都拉不下来,这还有好。所以,人们就偷偷地吃。你奶奶一看,这事有赚头,

  就偷偷地弄来麦子,磨成面,蒸馒头卖。我和你奶奶每天后半夜起来,偷偷地磨

  好面,蒸完一屉馒头,你奶奶将馒头装在柳条筐的最底层,上面垫上一层芦苇叶

  子,最上面,堆着猪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挑着柳条筐,佯装着打猪草的样

  子,沿着公路闲逛,那个时候,嘴馋的人,都明白这档子事,见你奶奶走过来,

  就拐弯抹角地问一问,如果是比较熟悉的人,你奶奶就告诉他们,我有馒头,想

  吃么想吃,拿钱来。这在当时,可不闹着玩的啊一旦逮住,是要蹲大狱的

  啊。”

  傍晚,奶奶挎着空空如也的小竹篮,风尘仆仆地迈进家门,爷爷装腔作势地

  讥讽道:“哎哟,老鳖犊子你还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让管理所的给抓进去了

  呐”

  “哼,老头子,”奶奶没有理睬爷爷,她将小竹蓝放到木柜上,然后,兴奋

  不已地跃上土炕,奶奶端坐在炕沿上,哗啦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乱纷纷的

  散币:“顺利,顺利,今个,头一天开张,就这么顺利,真没想到哇,老头子,

  这官家越不让干的事,钱赚得也就越是容易,你信不信,一个鸡蛋,能挣一分钱

  呐,嘿嘿。”

  奶奶笑嘻嘻地数点着:“哎呀,真没少挣,在生产队干一个月,才能挣几个

  工分啊,大孙子,”见我久久地盯她的面庞,奶奶放下手中的散币,自豪地掏出

  一块小纸包,递到我的手上,我一摸,还微微发热,奶奶亲切地展开小纸包,露

  出一个香气喷喷的白面烧饼,“吃吧,大孙子,还热乎着,这是奶奶用卖鸡蛋的

  钱,给你买的,明天,奶奶还卖鸡蛋去,挣了钱,还给你买火烧吃”

  “嘿嘿,”我贪婪地啃了一口热乎乎的烧饼,心里一个劲地发笑:奶奶,真

  好玩,管烧饼,叫火烧

  “嗬嗬,”爷爷继续讥讽道:“老鳖犊子看把你臭美的,都快美出鼻涕泡

  来啦,今个,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么,今个,是星期天,官家休息,你可别得了

  便宜还卖了乖,等明天,官家上班了,你再去试试看,够你对付的”

  “老头子,我不怕,什么风雨我没经历过,官家不就是抓我吗,不让我卖

  么,我就跟他们玩藏猫猫、摸瞎子,打游击,嘿嘿,这总比当年闯封锁线,轻松

  多了”

  “奶奶,”我一边啃着烧饼,一边不解地问奶奶道:“奶奶,你闯过什么封

  锁线啊”

  “哦,”奶奶接过二姑递过来的一块玉米锅贴,咬了一大口,又喝了一口白

  菜汤,她一边咀嚼着,一边不无骄傲地讲述道:“那几年啊,国军和八路打开了

  锅,咱们家门前这条大道上,成天过兵,不是国军,就是八路,两家就像拉大锯

  似的,你来我往,我走你来。嘿嘿,这打来打去的,八路就把国军围在了辽阳

  城,这下可好,城里的粮食刷地就紧张起来,那个贵啊,就不用提了,我们城外

  的农民,看着这是挣钱的机会,便背着粮食偷偷地往城里溜,用粮食跟城里人换

  衣服什么的。”

  “哎呀,”我惊讶地望着奶奶:“奶奶,那要是让人家抓住,可怎么办啊

  不得枪毙啊”

  “嘿嘿,没事,那个时候,双方管得都不太严,两方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看见偷运粮食的人,喊几声,放几枪,就拉倒了。奶奶一个女人家,跟着那

  帮大老爷们,一次又一次地闯封锁线,大老爷们能背一百斤,我也能背一百斤,

  一斤也不比他们少背。”

  “奶奶真有劲”

  “唉,也不行啦,自从那阵子背粮之后,奶奶可累坏了,落下一个腰痛的毛

  病,现在,稍微干点吃劲的活,腰就痛。有一次,奶奶背完粮,拎着换来的衣服

  往回返,走到半路的时候,前边便噼哩叭啦地响起了枪,然后,轰轰轰地,大炮

  又响了起来,我们可吓坏了,全都趴在路基下,谁也不敢伸脑袋。”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停止了咀嚼,怔怔地望着奶奶。

  奶奶顿了顿:“也不知道枪声响了有多久,当天完全黑下来以后,枪声和炮

  声才渐渐地小了一些,我们这帮人,又困、又饿、又乏,可是谁也不敢动一动,

  我一想,总这么扒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哇,我就站起来,沿着公路往前走,别的

  大老爷们一看,便一个接一个地跟了出来,我们走出几里路,突然发现前面有许

  多人影在晃动,我们走近一看,是八路,正在收拾地上的枪枝,抬伤号,埋死

  人。越往前走,死人、伤号越多,那个惨啊,被打碎脑壳的,被击穿心脏的,炸

  掉胳臂、腿的,还有的人,连脑袋都没有啦,唉,吓得我们都不敢细看啊。”

  “奶奶,谁和谁打啊”

  “嗨,还能有谁啊,国军和八路呗,唉,都是中国人,这是何必呐,唉,死

  的、伤的都是年纪轻轻的、驴呱呱的漂亮小伙啊,真可惜啊,谁家的孩子,谁不

  痛心啊,唉”

  “妈,”老姑插言补充道:“那场仗确实打死了好多、好多的人,现

  在,就在那个地方,建了一个烈士陵园,清明的时候,老师还领着我们到那里扫

  过墓呐,老师也给我们讲过这件事,”

  “好喽,好喽,”爷爷摆了摆手:“老鳖犊子就别提你那些光荣历史了,

  时间不早了,都睡觉吧”

  为了赚点可怜的散币,给我买回可口的食品,年迈的奶奶不顾爷爷的劝阻,

  毅然挎起小竹篮,冒着被抓获、被揪斗的危险,做起了一桩大得不能再大的买

  卖:街头鸡蛋贸易。

  奶奶走家串户地收集鸡蛋,装满竹篮之后,奶奶便用手巾遮掩好,蹬上钢铁

  厂的通勤小火车,溜到附近的钢铁厂,与钢铁工人秘密地进行鸡蛋交易,每只鸡

  蛋赚取一点点根本不值一提的蝇头微利。

  在那个火热的年代里,这可是违法的事情,被政府斥责为:投机倒把,是要

  受到严厉打击的,必须坚决取缔的。

  交易好做,一手交钱,一手数点鸡蛋,而与政府周旋,却是一件让奶奶非常

  头痛的事情,奶奶必须一边尽力地兜售她的鲜鸡蛋,一边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度的

  警惕性,与政府管理人员打埋伏,像小孩子似地与之捉迷藏。

  管理人员身着便衣,有时,甚至装扮成买鸡蛋的钢铁工人,奶奶不止一次地

  自投罗网,满满一竹蓝鸡蛋,悉数没收,口袋里的钞票,全部收缴,然后,被扔

  进学习班,眼泪汪汪地啃上几天硬梆梆的窝窝头。

  每天傍晚,我都和老姑倚着木窗,焦虑万分地盼望着奶奶能够平安回来。

  “妈妈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老姑皱着眉头嘀咕道。

  “不会的,”我则信心十足地安慰老姑道:“不会的,奶奶很机灵,不会被

  他们逮住的”

  哗啦一声,房门被人重重地推开,奶奶一脸疲倦地走进屋来,我和老姑不约

  而同地扑向奶奶:“妈,”

  “奶奶,”

  “哈,”如果奶奶现出喜悦之色,那一定是顺利地卖光了鸡蛋,赚到了一点

  可怜的散币,此刻,奶奶会无比自豪地掏出成把的散币,一边数点着,一边美滋

  滋地讲述着这一天,非同寻常的经历,以及与管理人员巧妙周旋的、即可笑又惊

  险,且刺激的故事:“今天,哈,一个老家伙又逮住了我,他拽住我的竹蓝,正

  要掏证件让我看,我趁他稍一松手的机会,嗖地转过身去,拼命地跑开了,那个

  老家伙上了点岁数,腿脚不太利落,没有追上我,我一口气跑出住宅区,钻进了

  小胡同,嘿嘿,恰巧碰上一个大买主,一篮子鸡蛋都卖给了他,省了不少心

  啊”

  然后,奶奶幸福地掏出一块热馒头,塞到我的手里:“大孙子,趁着热乎,

  赶快吃了吧”

  如果奶奶进屋,空着双手,脸色黯淡,不用问,奶奶今天一定是又栽倒在管

  理人员的手上,好话说了一万句,终于没有把她扔进学习班。

  “妈,”老姑怯生生地望着绝望的奶奶,我拉着奶奶凉冰冰的大手掌:“奶

  奶,”

  “咦,”奶奶突然涌出一串酸涩的老泪:“大孙子,奶奶今天又给管理

  所的逮住了,鸡蛋都没收了,奶奶没能耐,钱都收缴了,没给大孙子买好吃的,

  咦,”

  “妈,”二姑端来一碗热汤:“妈,别上火啦,今天没收了,明天,再想法

  挣回来,妈,吃点饭吧”

  “不,”奶奶推开热汤,连衣服也没脱,便钻进了被窝:“我不吃,我不

  饿”

  ***********************************

  特回ki网友及老乡:

  辽河的故事虽然与顿河的故事“没有一点相同”,但焦点却是共同的土

  地,所以,便套用静静的顿河的书名,写写辽河。

  顿河忠诚的儿子,哥萨克的骄傲葛利高里,为了本民族的利益,为了顿

  河哥萨克的土地,英勇战斗,甚至连女人也可以不要,当然,为了保住顿河哥萨

  克的土地,葛利高利什么手段都用过,频繁地往来与红、白军两股力量之间,而

  其目的只有一个:保护本民族的“土地”。

  但是,葛利高里失败了,哥萨克人没有保护住顿河的土地,写文的作者,充

  满了矛盾,从字里行间,看得出来,肖洛霍夫,对哥萨克满含深情。碍于当时的

  气氛,有些话,作者不便、也不敢直说,但细心的读者,却能品味出来。

  昨天晚上,一边喝酒,一边重放电影静静的顿河最后一集,当看到葛利

  高里孤身一人,绝望地回到归乡,抱着小儿子,泪水涟涟,我的心头又是一抖:

  哥萨克人的下场好悲惨啊。

  顿河的悲剧,使我联想起故乡的今天,那如诗如画的景色早已成为过去,成

  为回忆。

  辽河水越来越枯少,越来越苦涩,从井里汲起的新水,上面往往浮着一层让

  人作呕的油渍,耕地不仅日益退化,并且一天天地在减少,人们见缝插针,到处

  盖房,给我留下幸福回忆的小池塘,早已面目全非,成变了臭水池,用不了几

  年,就得被垃圾填平,也得盖上房子。

  更可怕的,故乡的天空,竟然飘浮起黄沙,遮天盖日,尤如到了世界末日。

  为了生存,人们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重写我的

  老师的写作激情。

  面对这些,除了感叹,毫无办法,无能为力。祝愿故乡能够好起来,愿上帝

  保佑故乡人们,别沦为悲惨的哥萨克,背景离乡。

  哥萨克的土地是被强政夺去,而辽河的土地,再这样胡来下去,就是自己做

  贱自己,而结果都是一样的。

  ***********************************

  六

  “老姑,”秋天的早晨,泛着丝丝怡人的凉意,我拽住老姑的细手,喃喃地

  说道:“老姑,咱们到柴禾垛里玩一会去吧”

  “嘻嘻,”老姑早已明白我的用意,到柴禾垛里,除了任由我抠摸她的小

  便,我是不会干别的、其他任何事情的,可是,老姑却明知顾问:“大侄,到柴

  禾垛,玩什么啊”

  “老姑,走吧。”我不容分说地将老姑拽扯出屋门,来到静寂的柴禾垛里,

  我一把将老姑推坐在松软的禾草上,然后,咕咚一声,身子一瘫,重重地压在老

  姑的身体上,老姑喘息道:“哎哟,压死我啦,大侄子,快点起来,老姑都快上

  不来气喽”

  “老姑,”我终于从老姑娇巧的身体上翻滚下来,一把拽住她的裤带,老姑

  心领神会,一边褪着裤子,一边用指尖点划着我的鼻子尖:“小坏蛋,小邪门,

  又要抠老姑的小便喽告诉老姑,听不听老姑的话”

  “听,”我机械地答道。

  “老姑好不好哟”

  “好,老姑好”我抱住老姑的脑袋,非常讨好地亲了一口,老姑顿时喜形

  于色,只见她双腿一扬,小屁股一抬,哧溜一声,便痛痛快快的褪下裤子,露出

  雪白细嫩的圆屁股,将可爱的小便,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兴奋得呼地

  低俯到老姑的胯间,一对小色眼死死地盯住老姑白嫩嫩的小便,老姑扭着脑袋,

  淫迷地笑道:“嘻嘻,有啥好看的啊,天天看,也没看够哟嘻嘻。”

  我扯着老姑的两条小肉片,手指尖扑哧一声,毫不客气地探进老姑的小便

  里,因紧胀,老姑本能地哆嗦起来,继尔,又轻轻地哼哼几声,我的手指肆意插

  抠一番,老姑的小便渐渐地滑润起来,我的周身立刻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更加

  得意地插抠起来,老姑面色绯红,玉嘴微开:“大侄,老姑好不好”

  “好,老姑好”

  “听不听老姑的话”

  “听,”

  “嘻嘻,”老姑闻言,愈加淫荡地叉开了双腿,以方便我的插抠:“大侄,

  只要你听老姑的话,你让老姑怎样,老姑就怎样”

  吧叽,吧叽,吧叽,我的手指快速地插抠起来,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溅

  起片片晶莹的涟猗,股股迷人的骚气顿然扑进鼻息,我幸福地咧开了小嘴,得意

  洋洋地微笑着,老姑也沉浸在性的享受之中,双目微闭,放浪地哼哼叽叽着。

  “嘿嘿嘿,”

  “嘻嘻嘻,”

  “哈哈哈,”

  从柴禾垛的后面传来一阵阵大人们的嘻戏声,我回过头去一瞅,身后是一堵

  高高的土坯墙,声音是从土坯墙外传过来的,老姑睁开了眼睛:“那是生产队的

  社员,一边干活,一边打闹呐”

  “哦,”我放开了老姑,将湿淋淋的手指从她的小便里抽出来,放到嘴里美

  滋滋地吸吮着,然后,将散发着老姑小便迷人气味的小手搭到土坯墙上,身子一

  跃,便非常灵巧地翻上了土坯墙头,我骄傲地骑在墙头上,冲着依然仰躺在柴草

  上的老姑摇了摇刚刚插抠过她小便的手指头。

  “大侄,下来,别摔着”看到我示威般地摇晃着小手指,老姑面色红晕,

  一边呼唤着我,一边套上裤子,站起身来,系好裤带:“大侄,听话,快下

  来”

  “老姑,我玩一会爬墙头,还不行吗”

  “大侄,你又不听老姑的话啦,老姑不喜欢你了,不跟你好了,以后。”老

  姑指了指刚刚被我肆意插抠的胯间,那个意思是说:你不下来,我就再也不让你

  摸小便了我央求道:“老姑,就一会,我马上就下来”

  “唉,那好吧,就一会,说话可要算数哦”

  “老姑,”我骑在墙头上,向老姑伸出手去:“你也上来玩一会吧,你看,

  生产队的院子里,可热闹啦,哎呀,要杀牛啦”

  “是吗”老姑闻言,一把搭住我的小手,秀美的小脚蹬在土坯墙的一个凹

  陷处,我猛一用力,老姑便呼地翻上了墙头,她搂住我的腰,亦骑在了墙头上。

  “大侄,”望着生产队的大院子,老姑突然骄傲地对我说道:“大侄,你知

  道么,生产队的队长,是我亲外甥”

  “啥”我绝对不肯相信老姑的话,这简直是吹牛啊:“老姑,你说啥

  啊”

  “真的,”老姑一脸得意地说道:“你不信,问奶奶去,生产队长是你大姑

  的大儿子永威,他是我的大外甥,你的大表哥,嘿嘿”

  “哇,”我瞪着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有,”老姑继续向我卖弄着她的老资本:“我三嫂,也就是三婶,是生

  产队的妇女主任”

  “嘿嘿,”望着眼前得意洋洋的老姑,我不愿再理睬她,将面孔移到生产队

  那宽阔的,但却极其凌乱的大院子中央,我突然发现,在院子中央,绑着两头为

  人们劳累了一生,终于因年迈而无法继续劳累下去的老母牛,四只浑圆的,充满

  绝望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无情无义的人们,不时扬起被粗大的缰绳磨得又光

  又亮的脖颈,哞,哞,哞地哀鸣着,向人们述说着自己可悲的、毫

  无意义的一生。

  “哞,哞,哞,”

  对于两头老母牛最后的哀号,人们根本不予理睬,一个个喜笑颜开、叽叽喳

  喳地指手划脚,迫不急待地翘首企盼着行刑的时刻尽快来临:“操,”一个闲汉

  操着双手,不耐烦地冲着正在磨刀的屠夫嚷嚷道:“操,真能磨矶,还没磨完

  啊,我说,你是磨刀呐,还是绣花呐”

  “哼,”屠夫嘻皮笑脸地抬起头来,我立刻看到一幅可怕的凶相,他扬了扬

  手中寒光闪闪的屠刀:“急什么啊,磨刀不误砍柴功么”

  “大侄,他叫卢清海,是个杀猪匠,可狠喽,一喝醉酒,就往死里打老婆,

  ,哎哟,”老姑突然搂住我的脖子:“哎哟,哎哟,太狠啊”

  我转过脸去,只见屠夫卢清海纵身跃到老母牛的脊背上,他伸出手去,拽住

  牛角,另一只手将赅人的尖刀无情地压在母牛的颈下,我立刻听到一阵悲惨的哀

  号,老母牛的脖子顿时喷出滚滚鲜红的热泉,继尔,老母牛咕咚一声,瘫倒在

  地,圆圆的大眼睛痛苦不堪地瞅着身旁行将赴死的同伴,同伴则低下头来,无奈

  地嗅了嗅同伴血流如注的脖颈,哞,哞地哀鸣着。

  “哇,”我惊呼道:“好狠啊,老母牛好可怜啊”

  “啊哈,咱们的妇女主任今天打扮得咋这么水灵啊,有什么喜事么”几个

  正在铡草的汉子们顶着一头的草屑,一脸淫邪地望着我那刚刚精心梳洗打扮过,

  满脸孤傲之气地走进院来的年轻三婶,也就是生产队里颇有些权利的妇女主任。

  “嘿嘿,”屠夫卢清海开始剥牛皮,他亦瞅了瞅我那年轻的、身段匀称、适

  中的、香气扑鼻的三婶,然后,转过脸来,一边用手中的尖刀在母牛的生殖口处

  狠狠地扎捅着,一边悄声冲着那几个铡草的汉子嘀咕道:“操,操,操,这,是

  王淑芬的,这是王淑芬的,操,操,操,操烂它”

  咣当,屠夫的话,可没有漏过我三婶的耳朵,只见她秀眉微锁,冷丁飞

  起一脚,将毫无防备的屠夫卢清海一脚踹翻在地,非常难堪地瘫倒在死牛身上。

  “哈哈哈,”

  “嘿嘿嘿,”

  “嘻嘻嘻,”

  “哼,”三婶冲着众人没好气地嚷嚷道:“笑什么笑,还不赶快干活去,等

  我扣你们的工分啊”

  “老姑,”我指着怒气冲冲的三婶对老姑嘀咕道:“三婶好厉害啊,好像大

  家都怕她”

  “嗯,我三嫂那才叫厉害呢,不但在外面厉害,在生产队厉害,在家里,也

  厉害着呢,大侄啊,你三叔横不横,都拿你三婶没办法嘻嘻,”老姑突然掩面

  笑道:“你三婶有一个外号,你想不想知道啊”

  “什么外号,老姑,快告诉我”

  “滚刀肉”说完,老姑再次嘻嘻嘻地笑起来,突然,她止住了笑声,惊呼

  起来:“哎呀,我的天啊,这,这”

  听到老姑的惊叫声,我顺着她哆哆嗦嗦的手指远远望去,只见与我打过架的

  脏鼻涕,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死牛的脑袋旁,黑乎乎的手指令我惊赅不已的捅进

  牛眼眶里,非常大胆地将硕大的、颤颤抖抖的牛眼珠抠掏出来,放到手心上,得

  意洋洋地鼓捣着,老姑一边惊叫着一边捂住了眼睛,我问老姑道:“哇,他真狠

  啊”

  “哼,三裤子就这样跟他那个爹一样,又凶又狠,不,他们老卢家人都是

  一样,都是又凶又恨的,哼,杀猪匠没有一个心不狠,手不黑的”

  唉,人啊望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一幕,望着人们那木然的表情,我心中默

  默地念叨着:好凶狠的屠夫啊,好冷血的孩子啊,好冷漠的人们啊,对待可怜的

  动物,我们难道就不能仁慈一点么

  “老姑,”无意之间,我的目光停滞在大院仓库的门前,那里聚集着一身知

  识分子打扮的男男女女们,许多人戴着近视眼镜的,一个个非常笨拙地,一穗接

  着一穗地揉搓着手中坚硬的玉米棒。旁边一些无聊的家庭妇女,望着这些读书人

  干起活来笨手笨脚的可笑样子,交头接耳地叽叽咋咋着,不知道嘀咕些什么,时

  而还不怀好意地放声讥笑起来。

  “啊哈,”

  咕碌碌,咕碌碌,一辆大马车咕碌碌地溜进生产队的大院子,一个黑瘦的小

  老头,赶着大马车,悠然自得地哼着二人转小调,干枯的面庞,扬溢着快乐之

  色,看到院子里正在埋头揉搓玉米棒的知识分子们,他兴奋之余,突然怪声怪气

  地喊叫起来:“哎约这可真不容易啊,城市里的大文化人下乡来啦,接受贫下

  中农的再教育来啦,哈哈,好啊,很好啊,很好。请问:你们都来全了吗,河

  里夹障子来没来啊”

  “嗯,来了,”

  “来了,来了,全都来了”

  呆头呆脑,书生气十足,而社会经验却极其欠缺的读书人们,显然没有听明

  白车老板所说的“河里夹障子”指的是谁,是什么意思,一个个只是傻呵呵地冲

  着小老头,木然地微笑着,有的人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到这些知识分子们是如此的愚蠢,读了半辈子书却连“河里夹障子”是什

  么意思都不知道,车老板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河里夹障子都来了哈哈

  哈,好啊,欢迎,欢迎,驾”

  “老姑,”

  这个最喜欢以捉弄他人为乐事的小老头,我认识他,他叫吴保山,除了赶马

  车之外,他还有一项更为光荣而艰巨的伟大任务:定期给每户农家清掏厕所吴

  保山每次给奶奶家清掏完厕所后,便在一张小纸条上潦潦草草地写几个字,然

  后,递给奶奶,奶奶握着小纸条,对我解释道:凭着这张小纸条,年终结算的时

  候,能够领到几个微薄的工分。

  我怔怔地问老姑道:“老姑,河里夹障子是什么意思啊”

  “大侄,”老姑笑嘻嘻的解释道:“这是吴保山骂那些大知识分子们呢,那

  些知识分子还没听出来呐,还一个劲地傻笑呐。大侄,河里夹障子能挡住什

  么啊,嗯,一定挡不住鱼吧,鱼是长的啊,能从障子缝里游过去,所以啊,河

  里夹障子只能挡住圆的东西啊,大侄,河里边,圆的东西是什么啊

  “王八”我不加思假地回答道。

  “哈哈哈,对啊,河里夹障子:挡圆党员哈哈哈,”

  七

  “哈,好热闹”我拍着双手,欲跳进生产队的大院里。

  老姑拽着我的衣袖:“大侄,你要干啥”

  “到生产队玩去,好热闹啊,人好多啊”

  “不行。”

  “哼”我不听老姑的劝阻,挣脱开老姑的手臂,咕咚一声,跳到生产队的

  院子里。

  人们正嘻嘻哈哈地围拢在被剥得血肉模糊的死牛旁,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出

  现,斜对面劳动着的知识分子们,用漠然的目光瞅了瞅我,我迷茫地环顾一下陌

  生的院落,发现身旁是一栋大仓库,我悄悄地溜了进去。

  嘿嘿,真好笑,偌大的仓库却没有任何贮藏,空空旷旷,我漫无目标地徘徊

  在乱纷纷的,积满谷草的土地上,脚尖无意之中踢到一穗横陈在谷草中的,黄橙

  橙的玉米棒,我低下头去瞅了瞅,脚尖一抬,将玉米棒踹出好远。

  望着咕碌碌翻滚着的玉米棒,我顿然想起奶奶家的餐桌,想起那涩口的,但

  却是珍贵的玉米锅贴:玉米面虽然不好吃,很涩口,然而,既使是这样,奶奶一

  家人,也是不能放开肚皮,随便吃的,更不是顿顿都可以吃饱的。

  我又想起爸爸和三叔挖空心思地往奶奶家里邮寄玉米面的事情。啊,玉

  米,玉米,你看着不起眼,却是穷人们活命的黄金食品啊。我走到被我无端踹开

  的玉米棒前,轻轻地拾起它,放到眼前,久久地凝视着,心中暗暗嘀咕着:把这

  根玉米棒拿回奶家去

  我握着玉米棒,刚刚走到仓库的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六十开外的老人,他

  身材臃肿不堪,浑身散发着呛人的烟草味,尤其可笑的是,在他那酱块般的脑袋

  右上端,非常显眼地突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肉包包,看到他这般尊容,更让我讨厌

  得没法形容。

  “小子,”长着大肉包的老人用手中的长烟杆指着我手中的玉米棒:“这是

  生产队的苞米,是国家的财产,你可不能随便拿哦,送回仓库去”

  “我,我,我没拿,我只是随便玩一玩,玩完了,我还会放回原地的”

  “嘿嘿,”老人和善地笑了笑:“你倒是鬼机灵啊,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我

  怎么没有见过你啊,嗯”

  “老张家的,我是张家的,”

  “老张家”老人狠狠地吸了口低劣的烟叶,一对昏暗的眼睛久久地盯着

  我:“老张家老张家,嗯,我咋没看见过你啊嗯,”

  我不再理睬他,再度溜进仓库里,我心有不甘,决意要把这穗玉米棒,偷回

  奶奶家去,让奶奶一家人,吃顿饱饭,可是,怎么才能偷回去呢

  我握着玉米棒,扫视一眼空空如也的仓库,哈,有了,仓库的后墙,与奶奶

  家的院子紧紧相连,后墙处有一扇呲牙咧嘴的破窗户,我顿时来了灵感,小手一

  扬,沉甸甸的玉米棒嗖地一声,钻过破窗扇,飞进奶奶家的院子里。

  我兴奋的蹲下身去,又拣起一穗,又如此这般地投过破窗扇,扔进奶奶家的

  院子里,我越干越得意,一穗又一穗的玉米接二连三地投进奶奶家的院子里,看

  到仓库里再也寻觅不到一穗玉米棒,我终于拍拍手上的灰土,欢天喜地的溜出仓

  库,翻过土坯墙头,回到奶奶家的院子里。

  我扯过爷爷背猪草用的柳条筐,将散落在院子里的玉米棒一一拾到柳条筐

  里,然后吃力地拽拉着沉重的柳条筐:“奶奶,奶奶,”

  “哎,大孙子,什么事啊”

  奶奶循声赶来,见我拼命地拽拉着装满玉米棒的柳条筐,奶奶惊讶地地望着

  我,她又瞅了瞅生产队仓库的破窗扇,立刻明白了一切:“大孙子,”奶奶一把

  夺过柳条筐:“这可不行,这是小偷做的事情啊”说完,奶奶手腕一用力,非

  常轻松地挎起了柳条筐,另一只手拉住我:“走,力啊,咱们给生产队送回

  去”

  “唉,”我跟着奶奶,怏怏地走出院门:“奶奶,这点苞米,放到仓库里,

  也没什么用处啊,人见人踩,毛驴子也啃,”

  “那也不行,这是生产队的,放在那里,就是烂掉,也不能拿的,懂吗,大

  孙子,”刚刚走进生产队的院子,奶奶便嚷嚷起来:“老杨包,老杨包”

  “哎,”脑袋上顶着大肉包的老人闻声迎了过来,奶奶将柳条筐放到地上:

  “嘻嘻,老杨包,这是我孙子淘气的时候,扔到我家院子里的,我把它都送回来

  了”

  “哈哈,”老杨包将吸完的大烟杆往裤腰上一别,粗糙的大手友善地掐拧一

  下我的脸蛋:“小子,你不是跟我说,随便玩玩吗,怎么,都玩到你们老张家的

  院子里啦,嘿嘿,好个淘气包啊”

  他又将头转向奶奶:“嗨呀,老张太太,你可够认真的,算了算了,这点破

  苞米扔在那里也是烂掉,小孩子淘气,就拉倒吧”

  “那可不行,”奶奶不容分说地将柳条筐里的玉米棒,悉数倾倒回仓库里,

  老杨包笑嘻嘻地瞅着我,问奶奶道:“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啊,以前,我咋没见

  过呐”

  “哦,”听到老杨包的话,奶奶的脸上立刻浮现出自豪的神色,美滋滋地说

  道:“老杨包,你当然不认识他,他是我大儿子的小子,我的大孙子啊”

  “啊,”老杨包眼前一亮:“豁豁,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念大书的,

  留过苏的,大仓子的儿子嗯,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让我好好地看看嗯,还

  别说,真像他爹啊”老杨包拍着我的肩膀继续说道:“嘿嘿,像你爹,真像你

  爹,不仅顾家这点,特像你爹,翻墙头那灵巧劲,更像大仓子小时候,嘿嘿,”

  奶奶与老杨包寒喧一番,便拉起我的手,回到家里,奶奶谆谆告诫我道:

  “大孙子,人,再难,再穷,也不能伸手偷别人的东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啊”

  “喂,”奶奶前脚刚刚迈进家门,身后传来阵阵喊声:“喂,姥姥,”我回

  头望去,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英俊洒脱的男青年,他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对

  奶奶说道:“姥姥,今天晚上,大队要开批斗大会,姥姥,你可一定要参加哦,

  可别像上次似的,说去,结果,点名的时候,就缺姥姥你家”

  “大侄,”老姑悄悄地拽了拽我:“他,就是队长,我的大外甥”

  “嗨,”奶奶苦笑道:“永威啊,上次开会,你姥爷突然犯了病,我倒是想

  去,可是,你姥爷又是抽又是喘,外孙子,你说,我敢离开家么”

  “姥姥,”奶奶的外孙子队长一脸难色地说道:“姥姥,姥爷有病,你离不

  开家,就派我舅去呗,这次,可一定要准时参加会议哦,公社有了新规定,不参

  加生产队组织的革命活动,年终是要扣工分的啊”

  “姥爷,”大表哥走进屋子里,关切地问候着爷爷:“姥爷,你的身体最近

  可好哦”

  “嗯,还行,”土炕上的爷爷板着枯黄的病脸不屑地对外孙子道:“哼,你

  们这些人啊,没正形,就是没正形,一年到头,什么正经事也不干,不是练唱

  歌,排舞蹈,就是开批斗大会,唉,啥人能架住这么折腾啊打死我也不信,整

  天介扯着嗓子唱歌,扭着屁股跳舞,举着拳头喊口号,就能吃饱饭,穿暖衣服,

  过好日子唉,真是没正形啊,这可怎么办呐”

  “唉,”大表哥叹了口气:“姥爷,我也是没法子啊,上级有精神,”

  “嘿嘿,”我与老姑站在外屋,我以挑衅似的口吻对老姑说道:“老姑,你

  不是说,队长是你的大外甥么,你敢叫他么,我听听”

  “哼哼,”老姑冲我撇了撇嘴:“大外甥,大外甥,”

  “哎,”大表哥果然应答道,然后,向我们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许可怜的卑

  微:“老姨,有什么事么”

  “没,没,没什么大事”老姑冲我自豪地一笑,对着大表哥指了指我:

  “大外甥,这是你表弟弟”

  “哦,”大表哥点了点头:“老姨,我知道了,我妈跟我说过了,小表

  弟,”队长大表哥亲切地掐了掐我的脸蛋:“哪天到大表哥家串门去,老姨,”

  大表哥非常礼貌地向老姑告辞:“老姨,我得走了,我还有事”

  “去吧,去吧”老姑得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忙你的事去吧”待

  大表哥走出屋外,老姑一脸得意地对我说道:“怎么样,大侄,你大表哥虽然是

  队长,在生产队里再怎么厉害,可是,一到了我的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嘻

  嘻,谁让我是他老姨呐”

  “嗨嗨,”奶奶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爷爷:“老头子啊,你就少嘞嘞几声

  吧,还是寻思寻思,让谁去开会吧,你没听你外孙子说么,不去,要扣工分

  的”

  “哼,”爷爷忿忿地说道:“爱谁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你,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奶奶虎着面孔嚷嚷道:“你,这也叫一家之

  主,什么事情也不肯出头,唉,这也叫个大老爷们”

  “我看不惯”爷爷坚持道:“我就是看不惯,没正形”

  “妈,”二姑插言道:“我爹不愿意去,也别难为他啦,还是我去

  吧”

  “唉,”奶奶指着爷爷一脸不悦地嘟哝道:“你呀,你呀,你的书算是白念

  了,什么看得惯,看不惯的,这与你一个小草民有什么关系你看不惯,就让孩

  子出头,孩子才多大啊,万一碰到点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你忘没忘,土改那年,斗地主,你不去,就让大仓子去,那天晚上,大仓子

  开会回来,一宿也没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乱喊乱叫:我怕,我怕,我怕,看到

  孩子吓成那样,我也一宿没睡觉,就那么抱着大仓子整整一宿。

  我问他:大仓子,你怕啥啊你没听到孩子怎么说的么:妈,我怕,他

  们可真狠啊,把地主吊在房梁上,把裤子扒下来,往死里打,一边打,一边问他

  :你家的金银财宝都藏到哪去啦,地主说:没有啦,没有啦,我什么都没有啦,

  都让你们给没收啦。可是,他们不信,还是往死里打,最后,只听扑哧一声,从

  地主被打烂的屁股里,哧哧哧地窜出臭哄哄的稀屎,”

  奶奶越说越激动:“你啊,你啊,你啊,什么大事小情都不出头,全是大仓

  子的事,分地的时候,工作组让每家派一个人,拿着四根木头橛子,这事,你也

  让大仓子去,工作组长领着大伙走到地头,手榴弹一扔,轰的一声,大伙便开始

  往地里跑,找到合适的地方,便钉橛子占地,可是,大仓子太小,根本跑不过那

  些个大老爷们,结果,好地都让人家给占完了,大仓子只占了一块谁也不肯要的

  涝洼地”

  “哼,”爷爷依然振振有词:“我就是看不惯,我就是不去,这就是没正

  形,哼,”

  “妈,”姑姑拽了拽奶奶的衣袖:“都别吵了,爹身体不舒服,不愿意

  去,就别去了,我去,我开会去”

  “二姑,”听到爷爷和奶奶这一番争吵,我对傍晚将要召开的批斗大会产生

  了浓厚的兴趣,听到二姑要顶替不愿随意抛头露面的爷爷去参加会议,我拽着二

  姑的玉手央求道:“二姑,我也要去,我要也去”

  “不行,”爷爷警告道:“大孙子,你可不能去,没准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啊”

  “不,”听到会闹出点什么乱子来,喜欢看热闹的我,更加兴奋起来,可

  是,看爷爷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我不禁失望起来,我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哇地嚎

  啕大哭起来:“嗷,我要去,我要去,我也要去,嗷,”

  八

  “好,好,好,”二姑蹲下身来,亲切地将我拽到她的身后:“去,去,大

  侄,二姑带你去,别哭了”

  “我也去”老姑也来了兴致:“我也去,我也去”

  “芳子,”当二姑背着我走出房门时,奶奶不放心地叮嘱道:“芳子,小心

  点啊,站在旁边点个卯,凑个数,就行了,可千万别图着看热闹,往人堆里扎

  哦”

  “放心吧,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看什么热闹,不得不应应点”

  黑漆漆的夜色,尤如一块硕大无边的帷幕,死死地罩裹住大队部的上空,凌

  乱不堪的院子里,早已聚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那份嘈杂,那份喧嚣,活像是无数

  只苍蝇大集合,嗡嗡地乱叫着,让人心烦意乱。

  在院子的中央,临时搭起一个简易的大木台,十五六个穿着绿军装的青年男

  女,伴随着悬挂在电线杆上的高音大喇叭流出来的剌耳的乐曲声,非常卖力地舞

  动着身躯,样子既滑稽又可笑,使我不禁想起在家中阳台上所目睹到的那一幕

  幕。

  “哎呀,二丫头,你还别说,跳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呢,喂,我说,二丫头

  哇,你对象让你跳哇”台下的人群吵吵嚷嚷着:“操,跳一个晚上的忠字舞,

  给两天的双份工分,谁不跳哇”

  “豁豁,黑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跳舞啦,我咋不知道他还有这两下子呢”

  “工分啊,还不都是为了几个工分啊,大家不都是这样说么:有钱能使鬼推

  磨么,你们说,黑小子笨不笨,笨吧,笨得都出了名,可是,为了工分,竟然学

  会跳舞啦啊,”

  “嘻嘻,你看,马丽的屁股可真够大的啊”

  “”

  “走,快走,别他妈的穷磨蹭”

  几个怀里搂着大杆枪,嘴里叨着烟卷的壮年男子,阴阳怪气地推搡着一个胸

  前挂着大牌子的瘦老头,摇头晃脑地走进生产队的大院子里:“快走,快走,磨

  蹭个啥啊,早晚你也是躲不过这场批斗会的。”

  “你们,你们,”瘦老头打着趔趄,在几个壮年男子的推搡之下,绝望地嘟

  哝着:“你们,你们,干脆把我毙了算啦,这么天天折腾,我可活够啦”

  “哎呀,你瞅你,”一个倒背着长枪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嘿

  嘿,你啊,你啊,这是何苦呐,这上的是哪门子火呀晚上吃完饭,闲着没事干

  啥呀大家伙就当闹着玩呗,都消消食,何必当真啊嘿嘿,”

  “唉,”

  瘦老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很不情愿地爬到木台上,大表哥队长一声喝令,正

  专心跳舞的青年男女立刻哗哗地站成一排,一溜小跑地走下木台。

  大表哥队长信步走到木台上,他先是瞅了瞅呆立在木台中央的倒霉蛋、哆哆

  嗦嗦的瘦老头,然后,清了清嗓子,不耐烦地挥动着双手: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静一静,都别瞎嚷嚷啦,肃静,肃静,,咳

  咳,今天,咱们生产大队召开忆苦思甜批斗大会,请社员同志们踊跃发

  言,控诉万恶的旧社会,歌颂社会主义新中国歌颂我们伟大的、光荣的、正确

  的中国共产党,歌颂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

  “嗨,”台下悄声嘀咕起来:“还忆个什么苦哇,现如今,还赶不上早头

  呢早头再咋的,也能吃饱饭啊”

  “是啊,早头给地主种地,一天下来,工钱一分不少,还供顿饭,有酒有

  肉,一色的猪肉炖粉条子,现在,”

  “现在,在生产队干一天的活,累得鼻青脸子肿的样,回到家里,别说什么

  酒啊、肉啊的,白菜汤能喝上,就他妈的烧高香,磕响头喽”

  “”

  “喂,”大表哥队长煞费苦心地一番宣传动员之后,热切的目光扫视着嗡嗡

  乱叫的台下:“喂,大家倒是积极发言啊,怎么,怎么啦”

  令大表哥队长无比失望的是,他那热辣辣的目光所过之处,原本叽叽喳喳、

  一片纷乱的木台下,却突然死亡般地沉寂下来,没有一个人响应大表哥队长的号

  召,跳上台来控诉旧社会,歌颂新社会。

  “哼,”大表哥队长板着面孔吼叫起来:“你们啊,你们,平时没事的时

  候,比他妈的谁都能瞎掰唬,这不,一到了动真章的时候,都他妈的哑吧啦”

  “嘿嘿,”一个红脸汉子幸灾乐祸地悄声嘀咕道:“嘿嘿,再这样沉闷下

  去,这次批斗大会就得他妈的卡壳,我看队长他怎么向公社交待”

  “嗬嗬,”另一个操着双手的汉子接茬道:“弄不好,没准队长头上那顶刚

  刚戴上的乌纱帽就得弄飞喽,嘿嘿。”

  “二宝子”

  大表哥队长突然嚷嚷道:“二宝子,你过来,你来控诉控诉这个大地主刘有

  德是怎么剥削你爹的”

  “是”

  一个看上去刚刚二十出点头的年青人应声跳上大木台,健步走到大地主的身

  旁,一把拽住大地主的衣领子。

  “嘻嘻,又扯这个啦又用工分雇人喽”

  “就他啊,解放后才生出来的,懂个屁啊”

  “是啊,这二宝子小学还没念完呐,他知道什么叫剥削、什么叫压迫啊”

  “可是,咋的也比他爹强啊,你忘啦,上次开批斗会的时候,队长费尽了心

  机,把他爹劝上了台,哈,你没听到,这老东西都说了些什么:唉,要说早头那

  些事啊,这个刘有德还算比较仁义的,我们这些帮工的晚来一会,早走一会,或

  者少干一点,人家从来不说什么,上顿下顿都有菜,还有猪肉炖粉条子呢”

  “嗨,是啊,队长一听,鼻子都气得歪到一边去啦,这,这他妈的是什么

  啊,这哪里是批斗啊”

  “嗯,没办法啊,为了完成任务,队长只好嘴对嘴地教二宝子,如何如何控

  诉地主的罪状”

  “刘有德,”二宝子拽着大地主的衣领子,恶声恶气地骂道:“你他妈的有

  什么德啊,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可把我爹给剥削苦啦,我爹辛辛苦苦地给你干

  活,你只给那么一丁点工钱,这点钱能干个啥呀嗯你给我爹吃的饭,里面尽

  是砂子,吃着都碜牙。你这个黑心的大地主。打倒地主恶霸”言罢,二宝子挥

  舞着营养不良的干巴拳头:“打倒地主恶霸”

  众人在木台下机械的挥舞着瘦拳头,有气无力地随声附和着:“打倒地主恶

  霸”

  “社员同志们,跟我一起喊啊:一、二、三,”大表哥队长拼命地挥动着拳

  头:“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毛主席万岁”

  “”

  “臭地主,呸”

  二宝子还觉得不够解恨,冲着垂头丧气的老地主脸上恶狠狠地吐出一口粘

  痰,然后嘿嘿笑着,开心地走下台去。

  众人无聊地折腾着那个倒霉的老地主:“刘有德,你家的地到底在哪个位置

  啊,你还能找得到吗”

  “找不到啦”

  “刘有德,你是凭什么攒那多钱,置下那么多的田产啊”

  “唉,别提啦,作孽啊,那些分掉的土地和房产都是俺家祖祖辈辈省吃俭

  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啊,细细想来,有什么用哇”

  “”

  “啊不好啦卢清海放火啦”

  忆苦思甜大会正在荒唐可笑地进行着,突然,大队部的西侧莫名其妙地窜起

  滚滚浓烟,继尔,又扬起熊熊的烈焰。

  “不好喽,杀猪匠又喝醉了,又开始打老婆喽”

  “哈,走哇,看热闹去啊”

  哗啦一声,黑压压的人群丢下焦头烂额的老地主,尤如决堤的洪水,一路汹

  涌着,嗡嗡乱叫着,哗啦啦地冲向烈焰翻滚的地方。

  “别跑,别跑啊批斗会还没有开完呢”大表哥队长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尽力阻止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别跑啊,别跑啊,都别跑哇,批斗大会还没开完

  呐”

  可是,大表哥队长的努力是徒劳的,整个院落很快便空空如也,仅剩台上那

  个挂着大牌子的老地主,孤苦伶仃地东张西望着。

  “哼,”望着渐渐消散在夜幕中的片片黑影,大表哥队长怒火万丈:“哼,

  跑吧,跑吧,明天,每人扣你们一天的工分”

  “啊,啊,”

  烂醉之后的纵火犯卢清海,就是白天在生产队院子里用极其惨忍的手段杀死

  两头将自己的一生全部无私奉献给人们的老母牛的屠夫,饱餐一顿煮牛肉之后,

  他又理所当然地喝得酩酊大醉,这丝毫亦不足为怪,生产队的社员们谁都清楚,

  卢清海每饮必醉。

  每醉之后,屠夫卢清海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凶暴无比地殴打自己的老婆,然

  后,再把早已折腾得空徒四壁的家,重新折腾得一埸糊涂。今天晚上,屠夫卢清

  海乘着酒兴,非常满意地砸烂了家里仅存的桌椅和碗筷。

  “你,你,”屠夫的老婆徒劳地阻拦着自己的醉鬼丈夫:“你他妈的不过日

  子啦,喝点马尿就穷耍”

  “豁,他妈的,”

  屠夫卢清海一把将老婆推倒在地,盛怒之下,竟然不可思议地剥光老婆身上

  所有的衣服,然后,一脚将其踢出门外:“滚,滚,滚吧,骚货”

  “妈妈,妈妈,妈妈”看着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妈妈。屠夫的儿子,就

  是那个抠掉母牛眼珠的三裤子,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地喊叫着,屠夫见状,索

  兴,一不做,二不休,好似老鹰抓小鸡般拎起哭闹不止的三裤子,顾头不顾尾地

  将其胡乱塞进一条油渍渍的麻袋里,接着,得意洋洋地倒吊在棚顶上。

  “我不活啦,我他妈的不活啦,这日子,有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意思啊”

  说完,屠夫开始纵火焚烧自家的房屋。

  “啊,啊,我不活了,我要像洪常青那样,活活烧死,我不活

  了”

  屠夫手里拎着一把雪亮的、闪着寒光的杀猪刀,嘴里还叼着一把长刃刀,望

  着屋子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屠夫的弟弟卢清洲试图冲进屋子里扑灭火焰,可

  是,看见屠夫哥哥凶神恶煞地堵挡在房门口,手里胡乱挥舞着杀猪刀,他不禁停

  下了脚步,迟疑起来。

  望着眼前这滑稽可笑的场景;望着手舞足蹈,丑态百出的醉汉屠夫;望着津

  津有味、兴灾乐祸的人们,我不由得想起高尔基笔下的旧俄罗斯。

  “这可了不得啊,一会儿着大了,可没个救”黑暗之中,我看到平日里总

  是沉默少言的老叔,他冲出人群,一边说着一边操起一根大木棍,径直朝醉汉走

  去。

  “老哥,小心点,那小子可虎啦,喝点烧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二姑抱

  着我,不安地叮嘱着老叔,老姑哆哆嗦嗦地拽着二姑的衣襟,嘴里一个劲地叫

  着:二姐,二姐,我怕,我怕

  “哼,”老叔毫不胆怯地回答道:“我才不怕他呐,全是装的,我今天非得

  好好地收拾收拾他,看他还学好不”

  “老弟啊,少管闲事,没用”众人纷纷散开,三叔悄声对老叔说道:“你

  就少管闲事吧,没用”

  “我找个机会把他撂倒,你们赶紧上去把他捆住”老叔叮嘱屠夫的弟弟以

  及另外几个热心的壮汉。说完,老叔拎着大木棍,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

  走向屠夫。

  “滚,滚,”见老叔向他走来,屠夫手中的尖刀再次挥动起来:“滚,你敢

  过来,我杀了你,我砍死你”

  “来啊,来啊”老叔右手拎着大木棍,左手毫无惧色地点划着自己的额

  头:“来啊,来啊,你往这砍,往这砍往这砍啊”

  望着面色沉稳的老叔,屠夫迟疑起来,手中的尖刀抖动起来,老叔一步一步

  地逼过去,屠夫一步一步地向倒退着。

  “砍啊,砍啊,”老叔继续喊叫着,可是,屠夫手中的尖刀,似乎中了什么

  魔法,一动不动地悬在了半空中。

  “兔崽子,有种的你倒是砍呢”老叔大骂一声,手中的木棍飞快地抡起,

  还没有等屠夫醒过神来,无情的木棍已经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腰身上,只听咕咚一

  声,可恶的屠夫应声倒地。

  “我叫你往死里喝,我叫你往死里喝,这都喝成什么形啦”

  在木棍的重击之下,屠夫仰面瘫倒在地,嘴里叼着的长刃刀嗖地飞将出去,

  咣当一声滑落在草堆上。屠夫的弟弟和以及其他几个壮汉见状,立刻以迅猛之

  势,扑将过去,把醉汉屠夫死死按在地上。

  望着令人哭笑不得的屠夫哥哥,屠夫的弟弟突然纵声抽泣起来,继尔,无情

  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屠夫哥哥的头上和身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让不好好

  地过日子我打死你,呜,呜,”

  九

  “五嫂,五嫂,”每天早晨,刚刚爬出被窝,奶奶家的房客,那个姓范的小

  脚老太太都要捂着浮肿的面庞,忧心忡忡地走进屋来:“五嫂,五嫂,你看看,

  我的脸是不是又胖了”

  小脚老太太年近五旬,如果不是严重浮肿,从她那适中的身材、细白的皮

  肤,可以想见年轻时,肯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小美人。小脚老太太薄薄的小嘴巴

  像只老母鸡似地一天到晚咯咯咯地,没完没了地念叨着:“五嫂,五嫂,你看

  看,我的脸是不是又胖了”

  “哟,”这似乎成了惯例,我扒在被窝里,模仿着小脚老太太的样子,

  顽皮地捂着自己的小脸,冲着奶奶哟哟着:“奶奶,奶奶,你看看,我的脸是不

  是又胖了”

  “这孩子,”小脚老太太见状,冲我苦笑道:“这孩子,好调皮”

  “嗯,”正忙碌着的奶奶,认真地审视一番小脚老太太的面庞:“是有些胖

  了,老范啊,抓点药吃吧”

  “唉,”小脚老太太苦涩地咧了咧嘴:“五嫂啊,还抓药呐,饭都吃不上

  溜,哪来的钱,抓药啊”说着,小脚老太太顺手从铁锅里,抓起一块热气滚滚

  的玉米饼,老姑见状,气鼓鼓地嘀咕道:“这个褶子,真不要脸,总吃咱们家的

  饭,咱们家的饭是白来的啊,咱们还吃不饱呐”

  “老闺女,”爷爷轻轻地推了推老姑:“老闺女,小点声,让她听到,多不

  好啊,唉,吃就吃点吧,她,真够可怜的”

  被老姑嘲讽为褶子的小脚老太太,一边咀嚼着玉米饼,一边继续与奶奶絮叨

  着她那日益恶化的病情,我与老姑穿上衣服,一前一后,溜出屋门,我一转身,

  悄悄地溜进褶子的屋子里,老姑也随后跟了进来。

  褶子租住的这套奶奶家的房间,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她的行装极其简单,

  仅有两床棉被,一条褥子,以及寥寥可数的几件换洗衣服。

  在光秃秃的土炕尽头,放置着两个装祯精美的小皮箱,这引起我强烈的兴趣。

  我蹑手蹑脚地爬上土炕,轻轻地打开小皮箱,老姑也偷偷地凑拢过来,我们两人

  同时往皮箱里张望起来:豁豁豁,皮箱里面没有他物,全部都是各种各样工艺精

  湛、小巧伶珑的酒盅、酒杯、盘子、汤匙等等瓷器。

  我顺手拿走一只小酒盅、一个小盘子和两把小汤匙。然后,咕咚一声,跳到

  地下,老姑冲我使了一个眼色:“快走”

  我与老姑跑到奶奶家的后院,在一处小仓房前,有一块废磨盘,我将偷来的

  瓷器,一一摆放到磨盘上,然后,仿效着大人们的样子,冲着老姑举起了酒

  盅:“啊,干杯,干杯”

  “嘻嘻,”老姑拿起汤匙,学着喝汤的样子:“喝啊,喝点热汤吧”老姑

  将汤匙伸进嘴里,又掏了出来,她仔细地欣赏起来:“嘿,真漂亮啊,好精细的

  汤匙啊,呶,这还镶着金边呐”

  “哦,”我也瞅了瞅,凭目视,我感觉这些瓷器一定很贵重,于是,我放下

  小酒盅,站起身来:“老姑,如果你喜欢,我再拿几个来。”说完,我再次跑向

  褶子的屋子,我正欲迈过高高的门槛,突然看见褶子盘腿端坐在炕头,见我站在

  门口,一脸不悦地嚷嚷道:“好哇,你这个小家伙,敢偷我的东西,等我告诉你

  奶奶去。”

  褶子果然毫不客气地在奶奶面前,奏我一本,奶奶立即把那个酒盅、小盘子

  和小汤匙送还给她,褶子小心奕奕地接过来:“五嫂啊,不是我这个人特,其

  实,这些盘盘碟碟的,根本不值几个钱,可是,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它们啊,这

  些东西可都是,都是,”说着说着,褶子突然哽噎起来,伤心的泪水噼哩叭

  啦地滴落到地板上。

  嗨,这个老太婆啊,我就拿了你一个酒盅、一个小盘子和一只汤匙呗,

  你就哭起鼻子来啦,真是没出息啊,太小气了。

  哼,我和老姑站在褶子的身后,不约而同地冲她哼哼一声,吐了吐舌头,然

  后,溜出屋外,在窗户低下玩耍起来,一边玩耍着,我一边隐隐约约地倾听着褶

  子没完没了的唠叨声。

  “你怎么啦”奶奶关切地问道。

  “唉,五嫂啊,那些箱子我从来都不愿打开,一看见这些东西,我就,我

  就,,我就,想起我的老二哥,”

  “哦,别哭了,来,上炕坐坐”奶奶将褶子让上炕头。褶子抹了抹眼睛,

  继续说道:“五嫂啊,我是个苦命的人啊,”

  “哎,这个年景,谁的命好哇”奶奶打断褶子的话:“就说我吧,奔奔波

  波的一辈子啦,什么脏活、重活、累活没干过啊,可是,到头来还能怎么样呢,

  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啊”

  “五嫂啊,你命苦也就是多挨些累,比我多吃点糠、多咽点咸菜,可是,谁

  的命也没有我的命苦哇”褶子继续讲述道:“五嫂哇,我的老家在关里,七岁

  那年,我的父母再也养不起我们这些孩子,便将女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卖掉,只留

  下二个儿子。

  买我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皮肤较黑的女人,叼着长烟袋,她把我带上火车,

  一直坐到关外的奉天,到了她家我一看,就明白她家是干什么的啦,原来是开窑

  子的。她和他老爷们养了五六个姑娘,为他们接客赚钱,我一个才七岁多一点的

  女孩子,要给他们全家,还有那些姑娘们洗衣服,烧火做饭,一天到晚,累得都

  上不去炕,有时干着、干着就睡着啦,黑女人恶狠狠地把我打醒,不许我睡觉。

  十三岁那年,黑女人突然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送到一个军官家里。晚上,

  军官回来后,让我跟他睡觉,说是什么给我开苞:我给了你妈妈五十块现大洋

  啊,这个骚屄娘们可真够黑的啦。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地尝尝鲜,过来

  我才十三岁,那个军官已经快六十啦,他把我折腾得一宿也没消停,又粗又

  长的大鸡巴拿过来就往我的小便里面插,疼得我爹啊、妈啊,又哭又喊,这还不

  算,还用好几根手指使劲抠我的小便,弄得满床都是血啊接着还让我啯他的大

  鸡巴,那上面净是我小便里的玩意,还有我流出来的血,恶心死人啦,不啯是绝

  对不行的,他叭叭地扇我的嘴巴。”

  褶子顿了顿,喝下一口奶奶递过来的热水:“唉,从那天以后,我便不分白

  天晚上,只要有客人来,管你是正在吃着饭,或者睡得正香,马上就得陪着客人

  睡觉,也就是跟他们操屄那个日子真没法过啊。

  不管多大岁数的、埋汰不汰的、瞎眼的、缺胳膊少腿的、半傻不尖的,你都

  得接,都得让他们操,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也就是这么点屄事。

  有时累得连腿都抬不起来啦,睡觉时两条腿又酸又疼,就是来例假了,黑女

  人也不让我闲着,屄里面全是经血,不能操屄,她就让我给客人啯,如果好半天

  啯不出来,客人就扇我的耳光,啯疼了也不行,也得挨耳光。

  嫖客什么花花道都有哇,压根就没把咱当人看,有时,一来好几个,专挑我

  一个操,你上去,他下来,一操就是好几个小时啊。唉,我前世做过什么孽啦,

  遭老天爷这份报应啊

  有时,我实在不愿意干啦,黑女人就跟她老爷们往死里打我,用炉钩子插我

  的小便,把我绑在椅子上,找来十多个卖苦力的,老板不收他们一分钱,让他们

  轮班操我,能操到什么时候,就操到什么时候,直到我告饶为止。

  那些个苦力总也沾不到女人边,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没玩过女人,今天,他

  们可算开了洋荤,解了大馋,刚刚射出来不到一刻钟又硬起来啦,又排着队等着

  再操一次。五嫂啊,哪个女人能经受起这群恶狼没完没了的折腾啊,没有办法,

  我只能告饶啦”

  “唉,苦哇”奶奶同情地叹息道:“这我知道,早头,我们租的那间房

  子,离窑子就隔一条街,就是现在镇上的招待所,刚来的姑娘都不愿意干那个

  事,老板真的是往死里打她们啊,哭喊声我都听到了,真惨呀你的老板坏事都

  做绝啦,不能得好死,下辈子再也托不上人”

  “五嫂啊,你算是说对喽,太对啦,解放后,她家老爷们被八路给毙啦,而

  她则被送到煤窑配给了煤黑子。一提起煤窑,我就打冷战,黑女人每个月都约么

  着下窑的煤黑子,差不多要开饷啦,便领着我们几个姑娘去煤窑接客,由于价钱

  相当便宜,许多挖煤的人都愿意干。

  这可苦了我们几个姑娘,一天到晚都不用下炕,两腿一掰,一个接一个上来

  操,操到最后,小便都麻啦,什么感觉也没有啦,褥子上白花花的一片,全是煤

  黑子射出来的玩意。这就叫报应,为了多挣几个钱,黑女人拿我们当牲口使,到

  头来,她被配给煤黑子,成天让煤黑子操,活该。”

  “挨,女人那,到这个世上就是受苦来的”奶奶感叹道。

  “光复那年,”褶子继续说道:“光复那年,老毛子杀进了奉天城,奉天的

  临时政府出钱组织窑姐,说是慰劳帮咱们中国人赶走小鬼子的老毛子,黑女人见

  钱眼开,便把我们几个姑娘全都送了过去。

  我的妈啊,五嫂啊,我这辈子可是什么都见识过啦,老毛子的大鸡巴长得吓

  人,简直快赶上驴鸡巴长啦。浑身上下全是黑毛,还有红毛,长黄毛的也不少。

  老毛子好像特别爱玩女人,他们身高马大,拎起我来,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似的,

  大鸡巴操得我死去活来,他们的身上有一股呛人的臭味。”

  “老毛子更不是物,”奶奶愤愤地说道:“不管是小鬼子,还是老毛子,没

  有一个是他妈的好饼,老毛子就爱女人,他们一来,到处找女人,吓得女人都不

  敢出屋,好人家的闺女没少让他们糟踏。”

  “是啊,政府的官员跟我们说啦,让我们为苏联红军服务,免得奉天城里的

  良家妇女受骚扰。后来,老毛子撒走啦,国军和八路打了起来,黑女人带着我们

  几个姑娘准备去辽阳她的老家避灾,半路上遇到一股胡子,啊,命该如此,我的

  救星终于降临啦。

  胡子头头叫老二哥,骑着棕色的高头大马,他拦住我们,向黑女人要钱,你

  说这个黑女人有多么狠毒吧,她一辈子都是铁公鸡,从她身上你一根毛也休想拔

  下来。她哭天喊地说自己没钱。

  老二哥不管那个,没钱,没钱你们就全都跟我走,黑女人在别人面前敢耍

  横,遇到胡子可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啦她跟老二哥说:钱我是没有哇,如

  果你愿意要我的姑娘,相中哪个你就领走哪个。谢天谢地,老二哥相中了我,因

  为我是最年轻的一个。”

  “是啊,跟上一个固定的主更好”奶奶说。

  “五嫂,谁说不是呢,说句实在话,我与老二哥过了几年好日子,这是我一

  辈子也忘不了的。那些碟碟碗碗就是我跟老二哥过日那咱用过的,你孙子玩的那

  个酒盅是老二哥喝酒时用过的,我一看见那个酒盅,就,就,就想起我的老二

  哥”

  “那你们怎么不在一起过啦”奶奶问道。

  “唉,别提啦,我就是这个命啦,老二哥有好几个姨太太,可是,他对我最

  好,我给老二哥生了一个儿子,解放后,老二哥因为当过胡子,被政府给枪毙

  啦。唉,”

  “那你们的儿子呢”

  “儿子,儿子,我的那个儿子长大后,听说我是干那个的,说什么也不跟我

  在一起过,说是丢人,寒碜唉,我啊,没办法,只有四处流浪,一个人到

  处租房子住。我还有点钱,都是老二哥临死前留给我的,老二哥是我一辈子也忘

  不了的人啊”

  “”

  “五嫂,五嫂,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又胖了”

  每天早晨,褶子都要履行她的惯例,捂着脸,跑到奶奶的屋里来:“五嫂,

  五嫂,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又胖了”

  “哟,”我还是如此这般,扒在被窝里,学着她那可笑的样子,双手捂着

  脸:“奶奶,奶奶,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又胖了”

  褶子的浮肿病越来越严重,最后,终于瘫倒在土炕上,再也爬不起来,目睹

  她那痛苦不堪的境况,奶奶真诚地安慰她,并主动给她换洗衣服。

  “五嫂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唉,我这辈子呀”

  “别伤心,想开些,人不都是一样,我比你强不到哪去,不也得活着。你遭

  的罪多,我受的累多,我那个累法你是没有看着哇。混吧,人,就这么回事吧,

  什么好啊、赖啊的,凑和活着吧”奶奶一边给褶子脱下粘着粪便的脏衣服,一

  边解劝着她:“你别上火,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下碗面条吧,鸡窝里好像还有两

  个鸡蛋,我给你打到面条里”

  大表哥队长获知此事后,立即将情况报告给人民公社,人民公社派人设法将

  褶子的儿子寻找到,她的儿子租来一辆马车,很不情愿的将褶子接回家去。

  “小子,你可就是你的不对啦,”奶奶提着褶子的皮箱,放到马车上,毫不

  留情地教训着褶子的儿子:“管怎么的,她也是你的妈啊,是她生了你,没有

  她,能有你吗她愿意干那个嘛不都是逼的吗”

  褶子的儿子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病入膏荒的褶子,气息咽咽地躺在马车上,走远了

  十

  “汪,汪,汪,”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我挥舞着长竹杆,疯狂地追赶着大黄狗,被我折腾得半死,饱尝羞辱的大黄

  狗,可怜巴巴地哀号着,不顾一切地冲出院子,逃到公路上。

  “喂,”我正欲继续追赶大黄狗,身后传来阵阵喊叫声,那低压的、有

  些沙哑的嗓音,我感觉着比较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我握着竹杆,扭过头去

  一瞧,只见公路的尽头,摇摇晃晃地驶过来一辆吱嘎作响的破自行车,上面坐着

  一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男人,大舅,是大舅

  我正握着竹杆发呆,破自行车已经嘎吱一声,停在我的身旁,大舅嗖地跳下

  自行车,我发现,在他破衣烂衫的身后,挎着一部明晃晃的照相机,大舅和颜悦

  色地抓住的我小手:“陆陆,什么时候到你奶奶家来啦”

  “大舅,”我挣脱开大舅的脏手,屏住了呼吸,尽一切可能地不想嗅闻到大

  舅身上的异味:“大舅,我,改名喽”

  “哦,大外甥,改成什么名字啦”

  “小力”

  “嘿嘿,”

  “哎哟,”奶奶迎出院门,热情地招呼着大舅:“大外甥,快进屋”奶奶

  将大舅让进屋子里,病卧在土炕上的爷爷,慌忙抓起身来:“快坐,快坐,大外

  甥”

  “五姨父,”大舅与爷爷道过寒喧,便摘下他的相机:“五姨父,来,我给

  你照张相”

  “别,别,我不会照相”

  尽管爷爷不停地摆手拒绝,大舅还是用他那娴熟的技艺,给爷爷留下一张珍

  贵的照片,这张照片,永远被我收藏起来,在此,我要真诚地谢谢我的大舅

  奶奶和二姑开始忙碌起来,给大舅烧火煮饭,老叔特别给大舅打来半瓶白

  酒,那天,大舅喝得很满意,望着大舅那喝得红通通的面颊,奶奶问道:“大外

  甥,怎么样啊给社员们照相,够混生活的吧”

  “嗯,”大舅点点头:“五姨,还行,不这样,咋整啊,不过,总是偷偷摸

  摸的,让公社发现了,就得收拾我啊”

  “大外甥,”奶奶郑重地告诫道:“以后,要少喝酒,多加小心,你已经不

  小了,要知道好好地养家啊”

  “是啊,”大舅深有感触地说道:“喝酒是耽误事啊,如果不是喝酒,我也

  不会被照相馆开除,落得个今天的下场,没有工作,偷偷摸摸地给人照相,挣点

  小钱”

  酒足饭饱之后,大舅抹了抹嘴巴,推着吱嘎作响的破自行车,嘟嘟哝哝地走

  出屋来,见我正与老姑在院子里玩耍,大舅瞪着混浊的眼睛,兴冲冲地对我嚷嚷

  道:“大外甥,走,到大舅家住几天吧”

  “这,”我迟疑起来:“不,”听到大舅的话,我很为难,说句实在话,我

  的确不愿意去大舅家,看到舅舅这身打扮,我便能推断出他的家,将会是什么模

  样:“不,不,我不去,大舅,我要跟老姑玩”

  “嗨,”大舅说道:“大舅家也有人跟你玩啊,有你的表姐小姝,还有你的

  表弟小小,还有,”

  “去吧,”奶奶不情愿地劝我道:“大孙子,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怎么能不

  去姥姥家看看呐去吧,大孙子”奶奶继续说道:“去吧,大孙子,去你姥姥

  家呆几天吧”

  “嘿嘿,”大舅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他微微一笑,将我抱上了破自行车:

  “走吧,”说完,大舅张开双手,推起破自行车,我呆呆地坐在破自行车后,无

  意之中,目光又落到大舅的屁股蛋上,哇,那块破布丁仍然可笑地挂在大舅

  的屁股后面,不停地摇来晃去。

  一路上,大舅热情地与我闲聊着,我则心不在焉地应承着,一双眼睛总是不

  肯离开大舅屁股蛋上那块破布丁。

  大舅推着我,且走且聊地走出大约十余华里,来到一个颇具繁荣景相的小镇

  子,在一条横穿小镇的街路上,在一处高大的、坚固的、青砖灰瓦的、古里古气

  的北方传统民宅前,大舅终于止住了脚步:“大外甥,到了,姥姥家到了”

  我尾随在大舅的身后,胆怯地走进陌生的、用厚重的青砖砌成的,幽深古朴

  的院子里,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大舅的屁股蛋,大舅将破自行车哗啦推到砖墙

  边,然后,大声小气地冲着黑沉沉的屋子里喊叫道:“妈,爹,你们

  看,谁来了”

  “哦,”扎着小围裙的姥姥第一个溜出屋门,冲着我假惺惺地微笑着:“

  哦,我的大外孙子来喽,快进屋,快进屋”

  “嗬嗬,”我吃力地迈过高高的门槛,一个身材矮胖的小老头,满脸堆着和

  善的笑容,真诚地向我点着头:“啊,大外孙子来喽,快进屋,”

  “你们,过来”大舅冲着一女一男,两个肮脏不堪的小孩挥挥手:“来,

  你们认识认识,他,是你表弟,她,”大舅指着小女孩对我说道:“大外甥,她

  叫小姝,我的大闺女,是你的表姐,他,”大舅又拽过满脸鼻涕的小男孩:

  “他,我的小儿子,叫小小,是你的表弟。”

  “嘻嘻,”身着不整的小姝久久地盯着我,然后,冲着大舅说道:“爹,表

  弟长得真漂亮啊”

  “哼哼,”姥姥冷冷地说道:“这个小丫头片子,一看见男孩就要先评一

  评,好看不好看,没出息”

  “来,到大舅家坐坐”大舅拽着我的手,走进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凌乱不

  堪的土炕上,坐着一个身材高佻的女人,原本雪白色的衬衣已经变成乌黑色,领

  口处结满让人恶心的油泥。她赤着一双大长脚,因长时间不曾用心清洗过,脚面

  生满黑蝽,狭长的、已经卷曲的脚指甲里全是黑黑的脏泥。

  高个女人正毫无头绪在摆弄着一张张乱纷纷的、刚刚漂洗出来的照片。见我

  进屋,她慌忙站起身来,呆呆地望着我,大舅瞟了她一眼:“瞅啥啊,这是我大

  外甥,省城来的大外甥,她,是你舅母”

  “嘻嘻,”毛手毛脚、大大咧咧的舅母怔怔地冲我笑了笑,然后,蹲下身

  去,继续摆弄起满炕的照片。

  “哎哟,妈,你又搞错了”

  站在土炕边的表姐小姝顺手拿起一只小纸口袋,皱着眉头提醒舅母道:“妈

  ,你又搞错了,这张照片是老李家的,你怎么装到老马家啦”

  “是么,”舅母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我咋又忘了呐”

  “大外甥,”大舅呼地掀起炕边的大木柜,没头没脑地掏出苹果和白梨,非

  常大方地塞到我的手上:“吃吧,吃吧,吃完还有”

  惨淡的阳光无神地映照在屋子里,乱纷纷的土炕上散发着难以忍受的酸臭气

  味,早已失去本色的被褥以及脏衣服,扯得满炕都是。窗框上的玻璃挂满污渍,

  早已看不清楚外面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窗框上的灰尘足足有古铜钱那般厚重。

  “表弟,”小姝放下纸袋,走到我的面前:“咱们到院子里玩一会去吧”

  “好的,”我跟在小姝和小小的身后,来到陌生的院子里,我一屁股坐在一

  块废弃的石磨上,小姝也紧贴着我的身子坐了下来,小手轻轻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瞅着表姐小姝。

  小姝的肤色稍深,但却相当的细嫩,那红扑扑的,因缺少清洁而泛着微微肤

  屑的脸蛋,闪现着迷人的光泽,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呼扇呼扇地眨巴着,长长

  的、亮晶晶的黑睫毛可爱的晃动着,肥实的小嘴唇顽皮地上下舔吮着,肉墩墩的

  身体,散发着股股女童特有的奶香:“表弟,你家远么”

  “远,”我非常简单地答道。

  “你家漂亮么”

  “漂亮,比这里漂亮多了”

  “表弟,以后,能领我去你家串门么”

  “能,如果你愿意,我就领你去”

  “太好了,谢谢你,表哥”

  “小姝,小小,大外甥,”大舅走出屋来,冲着我们喊道:“饭好了,都进

  屋吃饭吧”

  “来,大外孙,”姥爷热情地将我抱上炕去。

  我悄悄地审视着身旁陌生的姥爷,凭直觉,我认为这是一个性格温和的老

  人,他身材矮胖,脑袋浑圆,谢顶的额头,闪烁着剌眼的光泽。

  我特别留意了一下他那宽大、肥实的手掌,望着姥爷那并不出色、更谈不上

  漂亮的双手,我的耳畔不禁响起爸爸的话语:你姥爷可不简单啊,他的手艺相当

  高超,尤其是包出来的饺子,远近闻名,凭着这份手艺,你姥爷开了一家饭馆,

  字号:广兴发嘿嘿,你姥爷的愿望是广兴发,不兴赔

  现如今,姥爷惨淡经营了大半生的广兴发饭馆,早已收归国有,而饭馆的主

  人,我的姥爷,则成为广兴发饭馆里普普通通的一个烧菜大师傅,每月领取为数

  不菲的薪水。并且,姥爷倾尽一生积蓄置办的这套古朴的大宅院,也给政府悉数

  充公,只留给姥爷家三个小屋子,镇政府用其余的房间以及宽敞的院子,兴办起

  一家农业具厂,我的老叔,就在这家农具厂上班。

  与虚荣心极强,喜好炫耀的姥姥完全相反,姥爷从来不跟任何人提及他的过

  去,更不愿谈起他的现在,姥爷总是笑笑嘻嘻,每天下班后,走进屋里,便扎起

  小围裙,给一家人烧火做饭。

  “来啊,吃啊”姥爷将筷子推到我的面前,笑吟吟地催促着,我转过头

  来,呆呆地望着摆满丰盛菜肴的餐桌,心中暗想:难怪姥姥在我家时,总是向邻

  居们炫耀她家如何如何有钱,看来,这绝不是凭空吹嘘啊姥姥家的餐桌上,尽

  是美味可口的食品,有些食品,我在饭店里都未品尝过。

  “外孙子”姥爷夹起一块香肠,放到我面前的小瓷碟里:“吃吧,吃

  吧”

  “嗯,”我低下头去,仔细地瞅了瞅香肠:“姥爷,你家的香肠怎么是白色

  的啊”

  “哦,”姥爷笑道:“外孙子,这是姥爷自己灌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啊”

  “好吃,”我认真地咀嚼一番,味道的确与商店里出售的红色的香肠完全不

  同:“好吃,好吃”

  “嘻嘻,”听到我的赞叹,姥爷竟然像个受到老师表扬的小孩子似地嘻嘻笑

  了起来:“好吃啊,那,就尽管吃吧,嘻嘻”兴奋之下,姥爷肥大的脑袋向上

  一仰,哧溜一声,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口白酒,望着见底的小酒盅,姥爷突然想起

  了什么,他顺手拽过一只小酒盅,冲我说道:“外孙子,能不能喝点啊”

  “嗨,你净瞎扯,”姥姥没好气地喝斥着姥爷:“他才多大呀,就让他喝

  酒,净扯淡”

  “哦,不喝就不喝吧,来,外孙子,吃菜吃菜,多吃菜啊”

  “爹”表姐小姝一边嚼着馒头,一边问大舅道:“吃完饭,表弟在哪存

  哦”

  “这还用问,在咱家们存呗,”大舅答道。

  “不,”听到大舅的话,我立刻便联想起他家肮脏的土炕,我拼命地摇着脑

  袋:“不,不,我在姥姥家存”当说出“存”这个字的时候,我自己不禁觉

  得好笑,入乡随俗,到奶奶家没几天,我便自觉不自觉地操起了家乡话。

  “好啊,”姥姥说道:“好啊,吃完饭,在姥姥家存,”

  “那,”表姐嘟哝道:“那,我也在奶奶家存”

  “行,随便”大舅手一扬,而姥姥则皱起了眉头:“不行,我可不要这个

  浪三,褶得没边”

  “我不,”表姐放下馒头,踹着小腿,抹起了眼睛:“我不,我不,我要跟

  表弟一起存”

  “行,”姥爷和蔼地对表姐说道:“好好吃饭吧,奶奶说了不算,爷爷说了

  算,爷爷让你存,吃吧,吃饭吧,好好地吃饭吧”

  “哼,”姥姥撇了撇干枯的薄嘴唇:“这个浪三,就愿意跟男孩在一起玩,

  没出息”

  十一

  “嘻嘻,”表姐终于如愿地与我同被共枕,她的一只小手亲亲热热地抱着我

  的脑袋,黑暗之中,积满肤屑的小脸蛋紧紧地贴在我的面颊上,而另一只小手,

  则不安份地在我的身上到处乱摸,把我抓挠得心神不定,色心狂跳不已。

  心中暗暗想道:好个淫邪的表姐啊,在此之前,无论是在自己的家里,还是

  在奶奶的家里,都是我主动向女孩子出击,抓摸她们的小便和身体,而新认识的

  表姐,却出乎想像地向我发起狂攻。

  哦,我正傻傻地思忖着,突然感觉到表姐将小手伸进我的胯间,大大方方地

  握住了我的小鸡鸡,我更加惊讶起来:我的老天,表姐比我还要好色啊,我所接

  触过的女孩子,到目前为止,除了林红,还没有第二个女孩子敢这般粗野地抓我

  的小鸡鸡,我的色心愈加狂放地搏动起来,借着从厚厚的窗帘处溜进来的丝丝月

  光,我默默地盯着对面的表姐。

  看到我久久地盯着她,表姐小姝冲我吐了吐湿淋淋的小舌头,小手非常娴熟

  地揉搓着我的小鸡鸡:“嘻嘻,真好玩,肉乎乎的,滑溜溜的”

  我的小鸡鸡在表姐不停地把玩之下,渐渐地昂起了小脑袋瓜,产生一种莫名

  其妙的兴奋感,我也毫不客气地将手伸进表姐的胯间,轻轻地触摸她的小便,表

  姐见状,将光滑的细腿微微抬起,我的手指非常顺利地便滑进她的小便里,随即

  便不停地插抠起来,小姝似乎感觉到她的裤头有些碍事,索性小手一伸,将裤头

  拽扯到膝盖处,同时,小腹不停地向前挺送着:“唔唷,唔唷,唔唷”

  豁豁豁,好个表姐啊,我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淫糜的女孩子,我肆意插抠一

  番,将手指抽出来,放到鼻子下,悄悄地嗅闻起来。

  “小弟,让我也闻一闻”

  表姐拽过我的手指,放到她的鼻孔下,仔细地嗅闻起来,末了,竟然张开小

  嘴吸含住我的手指,我们默默地相视着,继尔,彼此间会心地微笑起来,我正欲

  再次将手指插进表姐的小便里,表姐突然拦住我,她拽住我的小鸡鸡,然后,抬

  了抬秀腿,非常让我吃惊地将小鸡鸡夹在她那一片潮湿的胯间,同时,不停地扭

  动着小屁股,把小嘴凑到我的耳畔:“小弟,你看过白毛女么”

  “看过,怎么啦,表姐”

  “黄世仁搂住喜儿,就这样”说着,表姐更加猛烈地扭动起来:“就这

  样,就这样,把喜儿弄出孩子来了”

  嘿嘿,我心中好生纳闷:小人书白毛女都快让我翻开花了,哪有这一段

  啊我摇摇头表示怀疑,表姐神秘地一笑:“小弟,我看的是黄书白毛女,

  嘿嘿,里面可好玩了”

  就这样,表姐用胯间紧紧地夹着我的小鸡鸡,在不停地扭动之中,我渐渐地

  睡死过去。

  早晨起来,姥爷穿上白大褂,笑笑嘻嘻地去饭店上班炒菜,而舅舅则背着姥

  爷给他买的照相机,骑着吱嘎作响的破自行车,偷偷摸摸地、鬼头鬼脑地走家串

  户,给社员们照相,赚取一点生活费,同时,再顺路将舅母分装好的、经常张冠

  李戴的小纸口袋,送到客户的家中。我和表姐小姝、表弟小小,聚在院子里,聊

  天玩耍。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当太阳耀武扬威地高悬在姥姥家那棵据表姐小姝介绍,有着百年高龄的大柳

  树上时,从大柳树的背阴处,突然响起一阵紧似一阵的巨响,我蹲在柳树下,捂

  住了耳朵:“表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咋这么响啊”

  “哦,农具厂上班了”表姐解释道:“农具厂每天上班的时候,一推电

  闸,机器就叫唤起来,这声音,就得响一整天,直到下班的时候,才能消停下

  来”

  “这也太吵了,”

  “是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呐”

  姥姥围着一个米黄色的花格围裙,屋里屋外地不知忙乎些什么。时尔神秘

  地、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抓起一块熟肉非常得意地塞进嘴巴里,然后,再甜美

  地饮上一大口白酒,无比幸福地、极其快活地品尝着酒香和美肉。

  “奶奶吃肉啦”小小那比巴拉狗还要灵敏的小鼻子突然嗅闻到了熟肉的余

  香,他情不自禁地喊叫起来,旋即,跑进屋子里,小姝也尾随而去,两个脏孩子

  垫着脚尖,将脖子拉伸到极限,拼命地扒着厨房的窗户,向里面张望着:“奶奶

  吃肉啦,奶奶吃肉啦”

  享用完熟肉和美酒,姥姥心满意足地走出厨房,看见两个嘴角流着长涎的孩

  子,没好气地嘟哝道:“滚开”

  姥姥冲着两个孩子不耐烦地大吼一声,然后,立即将厨房门紧紧地锁死,把

  钥匙很麻利地放进裤兜里,顺手端起一个装着饲料的搪瓷盆,走到后院,饲喂她

  心爱的老母鸡。

  “妈哟,”一个中等身材,面庞清秀的男青年,阴沉着脸,迈进姥姥家

  的院门,他冷漠地瞅了我们一眼,然后,连声招呼也不打,便径直走进屋子

  里:“妈哟,”

  “他,”我指着男青年的背影,问表姐道:“他是谁啊”

  “老叔,”表姐答道:“对,你不能叫老叔,你应该叫老舅”

  “哎,”正在喂小鸡的姥姥柔声答道:“你回来了,老儿子,嘿嘿”我发

  现,姥姥跟大舅可没有这般和气,总是气鼓鼓的、冷冰冰的:“老儿子,你吃饭

  了么”

  “吃完了,”老舅手扶着门框,开门见山地问姥姥道:“妈哟,卖房子

  的事,你跟爹商量好了么”

  “嗨,商量什么啊,一提起这事,你哥就发脾气,说什么也不让卖啊,真没

  法子啊”

  “哼,”老舅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不让卖,他算老几,房子是我爹和你

  的,他凭什么不让卖”

  “你哥说,卖了房子,他存哪啊”

  “他没地方存,那,我就有地方存啦,三间房,你和爹存一间,他存一间,

  另一间做了厨房,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存哪啊”

  “老儿子,你结婚,就存厨房吧,妈给你倒出来,好好地拾缀拾缀”

  “不,凭什么让我存厨房,我是后妈养的啊,我是带浮乳子啊我不,我说

  什么也不存厨房,妈哟,这地方有什么好的,一天到晚轰轰轰的,震得头晕

  脑胀,妈哟,把这房子卖了吧,把钱分喽,谁有能耐,谁就自己盖去”

  “什么,”大舅不知什么时候转了回来,他推着破自行车,刚刚走进院子,

  听到老舅张罗着卖房子,登时气得暴跳如雷,他将破自行车往地上一摔:“什

  么,什么,卖房子,不想好了,咱爹就剩这点家业了,再卖喽,咱们家就彻底破

  产了老疙瘩,如果你不愿意存厨房,我搬过去存,我把正房让给你结婚,这,

  还不行么”

  “哼,”老舅转过头来:“我和妈商量着呢,你少插嘴”

  “我,为什么不能插嘴”

  “没你的事”

  “啥,这房子是你的么”

  “那,是你的么”

  大舅哥俩个说着、说着,突然伸出胳臂,毫不相让地交起手来,姥姥慌忙放

  下鸡食盆:“哎啊,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么,动什么武把操啊”

  “我,打死你,”

  “我,跟你拼了,”

  “”

  大舅哥俩个死死地缠在一起,叽哩咕碌,叮叮当当地从院子里,翻滚到屋子

  里,又从屋子里,折腾到后院,姥姥家顿时一片混乱,身单体薄的姥姥根本拉拽

  不开两个气急败坏的儿子,无奈之下,索性溜出家门。

  “好吓人啊”

  望着眼前这可怕的场景,我抱着脑袋,悄悄地溜到大柳树下,表姐和表弟也

  跟了过来:“又打起来了”表姐嘀咕道:“成天价吵啊、打啊”

  “哥,”一个年轻女子,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里,我定睛一看,哦,是

  老姨,可是,匆匆忙忙的老姨,却没有注意到我,她吵吵嚷嚷地跑进屋子里: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这是干么,让不让人家笑话啊嗯,”

  “唉,这两个现世报啊”

  正在饭馆上班炒菜的姥爷,也被姥姥唤了回来,一进院门,姥爷便摇头叹息

  起来:“这两个现世报,净给我丢人现眼啊”说完,姥爷顺手拣起一根破锹

  把,怒气冲冲地跑进屋子里,对着两个满地翻滚的儿子,拼命地抡打起来:“我

  让你们打,我让你们打,”

  “哎哟,”

  “啊呀,”

  两个儿子终于停止了撕打,纷纷抱着被姥爷打肿的脑袋,闪到一边,老姨站

  在屋子中央,一会指指大舅,一会又点点老舅,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我无法完

  全听懂的话。

  结束了可笑的武斗,便开始了激烈的争吵,姥爷、姥姥、大舅、老舅、老

  姨,各自扯着嗓子,拼命地叫喊着、争执着,屋子里的吵声,甚至压过了农具厂

  的噪音,那剌耳的吵声,简直能把房顶厚重的灰瓦掀翻下来。

  我蹑手蹑脚地溜到窗户下,扒着窗台,偷偷地往屋子里张望着。正在机关枪

  般发射的老姨,突然转过头来,俊秀的面庞非常意外地对准了我,那柔顺的目光

  恰好与我惊魂未定的目光对焦在一起,老姨喜出望外地呼唤起来:“陆陆,陆

  陆,大外甥”老姨兴冲冲地跑出屋子,一把拽住我的小手,亲切地问候道:

  “陆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老姨,”我喃喃地嘀咕道:“我,已经改名了”

  “哦,改名了,嘻嘻,真有意思,谁给你改的啊”

  “奶奶,是奶奶给改的,老姨,我现在叫小力了”

  “嘿嘿,小力嗯,挺不错的名字,小力,到老姨家玩几天去吧”

  “这,”我迟疑起来,姥姥家已经让我倍感陌生,尤其目睹到这场突如其来

  的,却又是不可避免的、亲兄弟之间的恶战之后,看到两个舅舅,丝毫不讲手足

  之情地撕打在一起,我差点没窒息而死。

  老姨家,又会是一种什么景像呢一看到老姨,我便想起那个输掉房子的老

  姨父,我实在不愿意到一个赌徒家里去作客。

  见我不置可否,老姨蹲下身来,殷勤地整理一番我的纽扣,然后,抱住我的

  脸,吧嗒,亲了一口:“小力,走,到老姨玩几天去,小力是个好孩子,老姨好

  想你哦”

  我只好跟着老姨,茫然地走出战火未散的姥姥家,来到熙熙嚷嚷的街路上,

  我悄声问老姨道:“老姨,你家在哪啊”

  “不远,”老姨指着街路的尽头说道:“走到大街的最北端,再绕过一个大

  水坑,就到老姨家了”

  说完,老姨拉起我的手,穿过拥挤不堪的人群,一边闲聊着,一边走向街路

  的尽头。小镇虽然喧哗不已,面积却小得可怜,没走出十分钟,我和老姨便将小

  镇远远地甩在屁股后面,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并不开阔的小池塘,在微风的吹佛

  下,静静地沉吟着,几只小燕子擦着水面,一闪而过,挑衅般地溅起点点水花。

  “老姨,”望着路边波光鳞鳞的小池塘、望着清澈见底的水面,我又兴奋起

  来:“老姨,奶奶家的西侧,也有一个大水坑,不过,可比这个水坑大多

  了,”

  “哦,是的,小力,老姨知道,那是西大坑,的确是很大很大的,有这个水

  坑十个大,是不,小力,奶奶家好么”

  “好,”我坚定地答道。

  “你奶奶好么”

  “好,”我幸福地说道:“奶奶,奶奶对我最好,奶奶,”

  “小力,”老姨转过俊俏的小脸,妩媚地冲我一笑,打断了我的话:“大外

  甥,想没想老姨啊”

  “想了,老姨,在家里玩的时候,一钻进大食堂,我就想起了老姨,一想起

  老姨,我就想起那天半夜里,咱们打耗子的事情”

  “嘿嘿,”老姨感慨万分地微笑道:“是啊,是啊,老姨也总想那件事,你

  把耗子坐在了屁股低下,嘿嘿,真好笑,把耗子压得吱吱乱叫,啊,那段经历,

  老姨真是终生难忘啊唉,小力,老姨实在不想回来,可是,真没办法啊,

  ,哦,小力,到了,到了”老姨突然伸出玉手,往前一指:“小力,

  咱们到家了”

  十二

  在小池塘的东侧,在一条弯弯曲曲的沙土路边,在一座高耸着的水塔旁,在

  一堵东倒西歪的青砖墙的尽头处,孤零零地横卧着一栋低矮简陋的小草房,在阳

  光的映照之下,冷冰冰的玻璃窗眨巴着无神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似乎在

  很难为情地嘀咕着:小力啊,你来了,真不好意思,俺的样子太也塞酸了,你可

  别笑话俺哦

  “小力,”老姨笑吟吟地拉开吱吱呀呀的房门:“快进来吧,大外甥,让你

  见笑啦,老姨家太穷了,什么也没有,就这间小草房,还是公社特殊照顾,让俺

  在拖拉机修配厂的一角,简单地压了一间破草房,将就着住吧,要不咋整,唉,

  都是你老姨父,没正经,把个好好的房子,给输掉了”

  我跟在老姨的屁股后面,怔怔地走进狭窄的房间里,正坐在炕上抱着小表妹

  吴瑞的表弟吴涛,顿时惊呼起来:“大表哥,大表哥,”

  “小力,”瘦弱的老姨双手一用力,将我抱到土炕上:“去吧,跟你小弟和

  小妹玩去吧,老姨给你做饭吃”

  说完,老姨脱掉外衣,到外屋忙活起来。

  哗啦,吴涛放开尚不懂事的小表妹吴瑞,哗啦一声,拽过一把脏乎乎的

  象棋子:“大表哥,来,咱们再推一把,”

  “哼,”我不屑地推开了象棋子:“我才不跟你玩呐,我可玩不过你”

  咣当,屋外传来开门声,我再次听到老姨父那讨厌的公鸭叫唤般的嗓

  音:“干么啊,这是干么啊,这才什么时候,就做饭啊”

  “老吴,”老姨轻声答道:“小力来了”

  “小力,谁是小力”

  “哦,我忘了,陆陆,就是我大外甥啊”

  “嗯,”老姨父闻言,拉开里间屋的破门,瞪着混混噩噩的昏眼,漠然地瞅

  了瞅我:“你来了”

  还没容我回答,老姨父早已缩回酱块般的四方脑袋,不再理睬我,很快,我

  听到老姨父跟老姨低声嘀咕起来。

  “什么,”正在剥葱的老姨突然惊叫起来:“什么,什么,你还玩,你没脸

  啊,你有钱啊”

  “就这一次,你就帮帮我吧,我得翻翻本啊”

  “哼,翻什么本翻本,整天嚷嚷着翻本、翻本的,结果,越翻越深,家里让

  你输得,什么也没有了,连精盐都买不起了”

  “他妈的,老娘们就是他妈的老娘们,磨磨矶矶的,快,把你的钱,给我掏

  出来,玩的人,马上就要来喽”

  “不,”

  “你给不给”

  “不给,不给,这点钱,我挣得容易么”

  “他妈的,”两人在外屋争执起来,吵嚷声越来越大,咕咚,狗熊般的

  老姨父怒气冲冲地将老姨推搡到里间屋,老姨头发散乱,哭哭咧咧地被老姨父推

  搡到墙角处,老姨父恶狠狠地握起了铁拳:“他妈的,快点拿出来,不然,老子

  揍死你”

  “呜”望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大铁拳,老姨哆哆嗦嗦地把细手伸进里怀,

  泪水涟涟地掏出一个小布包,在老姨父贪婪的目光注视下,老姨极不情愿地、小

  心奕奕地将小布包层层展开,当露出数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时,老姨父的昏

  眼顿然一亮,尤如恶狼终于寻觅到了猎物,嗖地一声,无情地将钞票抢夺到手

  里,然后,没好气地将老姨一推:“哼,他妈的,就是欠揍”

  “呜,”老姨手里掐着薄薄的布片,蹲在墙角里,低垂着脑袋,嘤嘤地

  抽涕起来:“咦,咦,咦,”

  “哈,”屋外传来一片嘈杂声,我扒着灯孔循声望去,四五个身高体壮、面

  目粗野、蛮横的汉子,嘻嘻哈哈地走进老姨家,刚刚从老姨手里抢夺到钞票的老

  姨父,一边热情地与之寒喧着,一边卖力地架起一张方桌,无需谦让,几个汉子

  非常主动地坐到相应的位置上,哗啦一声,老姨父将一堆麻将牌扬散到方桌上。

  “哟,”吴涛见状,本能地兴奋起来,他不再理睬我,咕噜一声,翻身

  下地,推开房门,跑到赌桌旁,老姨父嘴里叼着烟卷,一把将小吴涛抱到自己的

  膝盖上:“来,儿子,帮爹照照柱,爹赢了,给你买火烧吃”

  我也跳下土炕,悄悄地溜到赌桌旁,啪啦,一个黑脸赌徒抛出一张光溜

  溜的,由牛骨研磨而成的麻将牌,我抓到手里,楞楞地鉴赏着:好精致的骨牌

  啊,这是怎么做成的呢,上面的图案以及文字符号是如何刻印出来的呢

  “呶,”一个大胡子赌徒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骨牌:“放下,别乱动”

  “你,”另一个干瘦的赌徒指着我的鼻尖凶狠地警告道:“小孩崽子,看归

  看,可不许乱说哦”

  “嘿嘿,”端坐在老姨父膝盖上的小吴涛以嘲弄的口吻对瘦子说道:“他,

  根本不懂这玩意怎么玩,看也白看”吴涛正讥讽着我,冷丁看到老姨父欲抛出

  一张骨牌,他立马阻止道:“爹,不行,不行,这张牌不能打,留着,没准能和

  大的呐”

  “好,”老姨父欣然应允,非常听话地将骨牌收回,顺手抛出另外一张骨

  牌:“好,好,就听我儿子的,小孩子手壮,没准能抓到我做梦都想要的那张牌

  呐,来,儿子,”老姨父指着方桌中央的牌垛道:“儿子,给爹抓一张,看你的

  手气怎么样”

  “好的,”小吴涛非常自信地伸出手去,极其灵巧地摸起垛头上的一张骨牌,

  放到小手里,轻轻地触摸一下,然后,小肩膀一耸:“不太好,爹,你自己看

  吧”

  “哈,”老姨父将骨牌翻转过来,顿时兴奋得大吼一声:“和了,清一色,

  十三幺,哈哈,我没说错吧,我儿子的手,就是他妈的壮,哈,给钱,给钱”

  “力啊,”老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后,她红肿着眼睛,拽了拽我的

  手:“走,进屋去,别看这个,”

  “妈妈,”炕上的小吴瑞向老姨伸出布娃娃般的小手:“妈妈,妈妈,妈

  妈,吃咂,吃咂”

  “哎,”老姨用手巾抹了抹泪眼:“来了,瑞啊,妈妈来了”

  老姨抱起吴瑞,撩起了上衣,我再次有幸观赏到老姨那对并不丰满的乳房,

  以及如豆的乳头,老姨亲切地对我说道:“小力啊,饭已经做好了,等老姨奶完

  小瑞,就给你盛饭吃”

  “老姨,不忙,我不饿,”

  我翻上土炕,坐到老姨身旁,老姨冲我笑笑:“大外甥,这么远来到奶奶

  家,不想妈妈么”

  “有点想”

  “想妈妈什么哟”

  “什么都想,特别想妈妈的咂”

  “嘿嘿,”老姨轻柔地拧了拧我的脸蛋:“真没出息,这么大了,还想妈妈

  的咂啊”

  奶完吴瑞,老姨陪我草草吃了一口饭,天色渐渐地黑沉下来,而外屋的赌战

  却没有终局的意思,老姨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外屋喊道:“小死涛,天黑了,

  快点过来睡觉啊”

  “不,不,”小吴涛答道:“妈妈,我不困,我不困,我不睡觉”

  “唉,”老姨咒骂道:“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

  子,这不,屁大点的小岁数,就迷上麻将了,将来,也得是一个大耍匠来,大

  外甥,不管他们啦,咱们先睡吧”老姨一边搂着小吴瑞,一边抱着我的肩膀:

  “大外甥,在奶奶家,没有咂摸了吧”

  “有,”

  “嘿嘿,摸谁的咂啊,奶奶的”

  “不,二姑的”

  “嘻嘻,”老姨笑嘻嘻地拽出她的酥乳:“二姑的咂有老姨的咂大么”

  “哼,”我小嘴巴一呶,心中暗想:就你这干干巴巴的小咂咂,还敢跟我二

  姑的肥咂咂叫板,比试:“老姨,二姑的咂咂可你的大多喽,鼓多喽”

  咣当,哗啦,噼哩叭啦,

  我与老姨正谈论着咂咂,猛然间,外屋传来一片可怕的巨响,继尔,又传来

  阵阵吼声:“别动,都别动”

  “完,”老姨呼地坐起身来,慌忙撂下衣襟:“完啦,又犯赌了”

  我倚在墙壁上的灯孔处,向外屋望去,只见六七个破门而入的壮年男子,面

  色阴冷地将包括老姨父在道:“嘿嘿,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还没他大

  呐,我们老张家就这样,从小就得练酒,这是梗横,来,大孙子,别管她们,娘

  们喳喳的,咱爷俩喝酒,老张家接户口本的种子,哪能不会喝酒呐不会喝酒,

  就不算是老张家的种”

  我抹了抹眼睛,缓缓地低下头去,细细地嗅闻一番酒盅里面的白酒,啊,从

  那呛人咽喉的气息里,我莫名其妙地品味出一种诱人的醇香,我立刻兴奋地端起

  小酒盅,在八爷热情洋溢的怂恿之下,一仰脖,咕噜一声,便倾倒进稚嫩的喉咙

  管里。

  哇,我的老天爷,辣死我啦,当灼人心肺的高度白酒流经食管时,产生一种

  难耐的烧灼感,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眼睛里涌出数滴苦涩的泪水,八

  爷见状,喜笑颜开地冲我竖起了大姆指:“好样的”八爷满意地冲我晃着肥胖

  胖的大姆指:“好样的,是老张家的种,来,再干一盅,嘿嘿,”

  “快,”一个妇女夹起一块香肠:“快,快,吃点菜,压一压,”

  “二姑,”在八爷的鼓捣声中,我大大方方地端起了酒盅,望着呛

  人的烈性白酒,我深情地呼唤一声:“二姑,”然后,咕噜一声,脖子

  一扬,我又将一盅烈性白酒,痛痛快快地倾倒进咽喉里,顿时传来一阵难耐的热

  辣,烧灼得我不自觉地再度滚出滴滴泪珠。

  “二姑,二姑,”第二盅烧酒下肚,我顿时昏昏然起来,喷着酒气的嘴巴不

  停地念叨着:“二姑,二姑,”

  “哎哟,这孩子喝多了,”

  “老软大真没正事,把孩子给灌醉了”

  “二姑,二姑,”我不知依偎在哪个女人的怀里,手舞足蹈地呼唤着:“二

  姑,二姑,二姑,唔,”

  “完喽,完喽,这孩子喝醉了”

  “嘿嘿,”八爷冲我微笑着,我渐渐地感觉着有些坐立不稳,抬眼再看看八

  爷,嘻嘻,眼前的八爷,非常可笑地变成了四只眼睛,两张嘴巴,我正欲说些什

  么,突然,身子一软,咕咚一声,向旁边瘫倒下去。

  “哇,他真的喝醉了快,快,快扶住他,别摔着,”

  “二姑,二姑,”当我再次睁开红通通的双眼时,发觉自己死死板板地

  横陈在奶奶家热滚滚的土炕上,由于身体长时间没有翻动过,紧贴着苇席的脊背

  被灼得又痛又酸,我的脑袋依然一片昏沉,两只耳朵嗡嗡作响,我吃力地转动一

  下身瘫软的身体:“二姑,二姑,”我一伸手,摸到一件东西,我抓到眼前一

  看,是二姑没有纳完的布鞋底,触物生情,我哆哆嗦嗦地握着布鞋底,顿时泪流

  满面:“二姑,二姑,”

  “大侄,”老姑悄悄地凑到我的身旁:“你醒喽,刚才,可把人吓坏了,以

  为你不得醉个好歹的”

  “哼,”我啪地将布鞋底狠狠地抛掷出去,奶奶恰好走进屋子里,布鞋

  底咣当一声,击打在奶奶的身上,奶奶拣起了布鞋底:“这小子,还没醒酒呐,

  又耍酒疯喽,”

  “二姑,”我又抓过二姑用过的铁锥子,叭地甩到地下,奶奶笑吟吟地坐到

  我的身旁:“哎哟,这身上,咋这么热啊,这个老软大,不干好事,看把我大孙

  子给灌的,等我见到他的时候,非得好好地损损他,这是什么爷爷啊”

  “二姑,”我继续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奶奶尽力地按住我:“菊子,快,买

  几个冰棍去,给小力子去去火”

  重病的爷爷吃力地爬到我的身旁,拽过一条湿毛巾,盖到我冒火的额头上:

  “敷一敷,给他敷一敷,能好受些”

  “哈,”屋外传来八爷那熟悉的憨声,旋即,便闪进他那矮胖的身体,我循

  声望去,八爷拎着布口袋,笑容可掬地坐到炕沿边:“大孙子,醒酒了,八爷看

  你来啦”

  “远点扇着吧,”奶奶皱着眉头,佯怒道:“老软大,还有你这么当爷爷

  的,把孩子灌成这样”

  “嘿嘿,”八爷乐合合地说道:“没事,没事,”说着,八爷从布口袋里掏

  出一瓶白酒以及香肠、花生米等佐酒的食物:“来,大孙子,再透透就好了”

  “啥,”奶奶瞪大了眼睛:“老软大,还让他喝啊”

  “五嫂,你不懂,喝醉之后,再少喝点,透一透,就好了,如果不好好地透

  透,以后,就再也喝不了酒了,一闻到酒味,就要吐”

  “那更好,一辈子不喝了,才好呐”

  “那,哪成啊”八爷说道:“大老爷们,不喝酒,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啊,五嫂,快,放桌子”

  “唉,”奶奶叹了口气,搬来了饭桌:“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八爷拿起小酒盅,斟满呛人的白酒,然后啪地一声放在我的面前,同

  时,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来,大孙子,少喝一口,透透,就好受多了”

  “奶奶,”我拽着奶奶的大手掌,问道:“奶奶,八爷为什么叫老软大啊,

  这名字太可笑了”

  “哦,”奶奶耐心地解释道:“你八爷很随和,没有脾气,跟谁都大大咧

  咧、嘻嘻哈哈,软软乎乎的,所以,人们都叫他老软大”

  “嘿嘿,”听到奶奶的介绍,八爷冲我微笑道:“嘿嘿,大孙子,喝吧,喝

  吧,再喝点吧”

  在八爷慈详的目光中,我端起小酒盅,淡淡地呷了一口,哇,滴滴白酒

  进肚,在二姑结婚宴席上,第一次饮酒时那种无比痛苦的烧灼感,一瞬间,便消

  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可言表的、不可名状的兴奋感和欢快感,

  那浓烈的酒香,在我的口腔里长久地缭绕着,我转动起血红的舌头,饶有兴致地

  吸舔着、回味着,同时,伸出手去再次将斟满白酒的小酒盅端了起来。

  “大侄啊,少喝点,别见酒就没命”老姑以长辈的口吻,煞有介事地训斥

  我道:“哼,真是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老张家的小子,个保个都是大酒

  包”

  “没事,”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没事,这算什么啊,往肚子里一倒,不

  就完啦”

  “哈哈,”听到我的话,八爷得意地竖起了大姆指:“对,不就是往下灌

  吗,下坡,”

  “小力子啊,”爷爷裹着棉被,坐在桌旁,他指着痛饮着的八爷,向我介绍

  道:“大孙子,你八爷,是我的亲兄弟”

  爷爷简要地讲述道:“早头哇,你的大太爷、二太爷,亲哥们两个,从关道:“老

  疙瘩啊,八叔又喝得差不多了,咱们好好地合计合计,把他的钱,骗到手”于

  是,三叔与老叔嘀嘀咕咕地咬起了耳朵。

  “八叔,”三叔与老叔一同返回屋子里,将扑克牌往桌上一放:“八叔,

  来,切磋,切磋”

  “嘿嘿,”八爷放下酒盅,开始抓牌,三叔一边抓牌,一边与老叔眉来眼

  去,我呆呆地坐在桌前,热切地目睹着两个叔叔如何将八爷的饷钱骗到手。可

  是,让我捧腹的是,几番交手,两个叔叔却被八爷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哼,”八爷握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得意洋洋地笑道:“小子,别以为你八

  叔又喝醉了,跟你八叔玩这个,你们还是嫩了点,嘿嘿,服不服”两个叔叔输

  得两手空空,灰溜溜地走出屋子,八爷再次转向我:“大孙子,接着喝,嘿嘿,

  八爷最喜欢的事情,还是喝酒”

  “喝,喝,”奶奶嘟哝道:“老软大,老软大,你啊,你啊,见酒比见老婆

  都亲,一喝上酒,不管谁到你家,你都得把人家拽上酒桌,不喝个烂醉,绝不放

  人家走,这不,见到小毛孩子,你也是一样,没完没了地喝、喝、喝”

  “嘿嘿,”八爷乐合合地端起了酒盅:“大孙子,嘿嘿,来,喝,喝”

  就这样,爱酒如命的八爷,一通神喝胡灌之后,非常得意地将我这个乳臭未

  干的小毛孩子,灌到另外一个世界。

  十八

  “唉,这个三冤家”奶奶背着我,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个三冤家啊,

  这趟出去,一走,就是半个多月,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地凉下来了,可是,他

  还是不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哪里,唉,有一个孩子,就得操一份心啊”

  “奶奶,”我依靠在奶奶的脊背上,问道:“奶奶,今天,咱们去谁家串门

  啊”

  “今天,不是去串门”奶奶认真地说道:“奶奶算个命去,”

  “又算命啊,奶奶,我好烦那个瞎子啊”

  “哎哟,到了,”奶奶一转身,又将我背进算命瞎子那异味充溢的屋子里:

  “先生,近来可好哟”

  “哦,”瞎子正无所事事地摆弄着一对亮晶晶的大铁球,听到奶奶的话,非

  常客气地抬起脑袋,我再度看到那双没有眼珠的白眼眶:“哦,哦,你好,老张

  太太”

  “先生,”奶奶将我放到土炕上,呼呼喘息着说道:“唉,又来麻烦你啦,

  我三儿子,出去半个多月了,可是,连个音信也没有,也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

  是死是活”

  “别着心,别上火,老张太太,把你三儿子的生日时辰告诉我,我给你掐算

  掐算”

  奶奶报过三叔的生日时辰,瞎子将铁球放到身旁的破毡帽里,然后,一本正

  经地扳起了手指头,嘴巴不停地嘟哝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的外星话:“哦,

  哦,”

  “先生,怎么样,”奶奶焦燥不安地问道:“我这个三冤家,不会有什么事

  吧”

  “没,没,”瞎子像模像样地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哦,”奶奶长吁了一口气:“这就好,”

  “不过,”瞎子抬起了脑袋:“他有点小麻烦,”

  “啊,”奶奶再度焦虑起来:“先生,他,有什么小麻烦啊”

  “事不大,买卖上的事,”

  “那,他,现在哪呢”

  “嗯,这个,”瞎子思忖一番,然后说道:“在四框里”

  “四框”奶奶茫然地问道:“什么是四框啊”

  “嗨,”瞎子咧嘴笑道:“老张太太,这个还不明白,四框是什么,房子

  呗,不过,这是监狱的房子”

  “啊,”奶奶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这个三冤家,这个生疔玩意,这

  又惹了什么祸,咋又进监狱了”

  “别着急,”瞎子真诚地安慰道:“事不大,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

  “唉,”奶奶无奈地叹息一声,无精打采地背起我,愁苦着脸与瞎子草草道

  了别。

  听到奶奶的讲述,奶奶一家人全都陷入了苦闷之中,一连数日,奶奶的家中

  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云,三婶抱着吃奶的婴孩,终日以泪洗面。

  “三叔,”一个冷风嗖嗖的阴天,我正在院子里与老姑玩耍,突然看到三叔

  破衣烂衫地走进院子里,我兴冲冲地嚷嚷起来:“三叔,三叔,奶奶,三叔回来

  了”

  “哎呀,”听到我的喊叫声,奶奶一家人全部拥出房门,即惊喜又苦涩地将

  三叔迎进屋子里,奶奶抹着伤心的泪水问三叔道:“三冤家,这趟又栽了吧”

  “嗨,”三叔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妈,没事的,我倒腾点铜,给翻

  出来了,拘了十五天”

  “唉,三冤家,你还没吃饭吧,芳子,赶快烧火”

  “啊,”望着眼前热喷喷的玉米锅贴,刚刚洗漱完的三叔眼前一亮,他

  抓起一块玉米饼,深有感触地嘀咕道:“这半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我的眼睛

  都快饿绿了”

  三叔咔哧咬掉半块玉米饼,然后,一边咀嚼着,一边掐了掐我的小脸蛋:

  “大侄啊,这拘留所,真不是他妈人呆的地方啊,好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大房子

  里,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又脏又臭,天天喝咸菜汤,一顿饭只给一个窝窝头,

  唉,这能他妈的吃饱吗。有一天,号子里死一个犯人,管事的嚷嚷道:谁把这个

  死人抬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多分给他一个窝窝头豁,大家一听,都举起了

  手,争着抢着,要去抬死人,嘿嘿,平时,谁干这个啊,都是饿的啊,为了多吃

  一个窝窝头,让干什么都行”

  “三叔,”我冲着三叔央求道:“吃完饭,你给我讲西游记吧”

  “嗬嗬,”三叔笑道:“西游记,还西游记呐,三叔这趟冒险,比西游记还

  要热闹呐,等三叔吃饱了,慢慢讲给你听”

  “爹”老姑指着窗外,对爷爷说道:“你看,谁回来了”

  “哦,”爷爷扒着窗户一看,自言自语道:“小二,小二怎么又跑回来

  了”

  “嘿,”奶奶惊叹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的儿子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地往

  回跑哇”

  “爹,”一个身材细高,体质枯瘦的男人,愁眉苦脸地走进屋子里,在他的

  身后,尾随着一个抱着婴孩、身材非常矮小、肤色黑沉的女人,一进门,高个男

  人冲着爷爷恭恭敬敬地问候道:“爹,你的身材挺好啊”

  “哼,”爷爷用鼻孔哼哼道:“还行,我还没死,小二,你不好好地工作,

  这么老远的,总往回跑啥个啊”

  “爹,”瘦高男人突然双腿一软,咕咚一声,跪在炕前:“爹,我不想干

  了,我实在受不了啦,我的胃病又犯了”

  “他是谁啊”我悄悄地问老姑道,老姑将小嘴俯在我的耳朵上:“我二

  哥,也就是你二叔”

  “那个抱小孩的女人呐”

  “我二嫂啊,你应该叫二婶”

  “你,你,”爷爷毫不客气地教训起跪在地上的二叔:“你,你,你还能干

  什么,受不了啦,那,别人是怎么受的啊嗯,”

  “老头子,”奶奶插言道:“二冤家自小就有胃病,吃不了米饭,只能吃馒

  头,那个穷地方,听说没有馒头,全是米饭,二冤家的确受不了哇,不干,就不

  干吧,如果总是这样忍下去,没准得病死在那个穷地方”

  “唉,”爷爷仰面叹息道:“没有一个给我省心的,这不,这个三小子,好

  好的工作也不干了,整天的到处乱跑,隔三差五地就被扔进拘留所里,享几天清

  福。唉,二小子,好好的工作,你不干,那,以后,你靠什么活啊,啊你已经

  有家人,你不工作,老婆孩子靠谁养啊”

  “爹,”二叔坚定地说道:“我去生产队干活,反正,说死,我也不回那个

  鬼地方去了”

  “老姑,”我继续问老姑道:“二叔在什么地方工作啊”

  “水城,”老姑认真地答道:“以前,我二哥在钢铁厂工作,后来,不知为

  什么,当兵去了,复员后,工厂搬走了,听说是搬到了水城,工人也搬了过去,

  我二哥就是其中一个,也跟着工厂去了水城。啊,水城,好远好远啊,听二哥

  说,得坐三天三宿的火车呐。大侄,”老姑指着二婶继续说道:“你看看,你二

  婶,长得好玩不好玩啊”

  “不好玩,”我回答道:“好丑啊,长得太矮了,干瘦干瘦的跟老姑比,

  可差得远了”

  “嘻嘻,”听到我的评价,老姑顿时喜形于色:“大侄,老姑好看么”

  “好看,”我非常卖力地讨好道:“好看,好看,老姑长得特好看”

  “嘻嘻,”老姑得意忘形地亲了我一口:“大侄,你知道么,你二婶不是咱

  们这个地方的人”

  “那,她是哪的人啊”

  “水城,并且,不是汉族”

  “什么族的”

  “苗族,刚娶二嫂的时候,我们都叫她苗子,她一听,就生气了,结果,我

  爹不让大伙这么叫,我们就谁也不敢再叫她苗子了”

  “快点起来吧,”奶奶心痛地拽扯着二叔:“二冤家,快点起来吧,你爹虽

  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那意思,已经同意你不再回那个穷地方工作去啦快点起

  来,跟三冤家一起吃饭去还有,二媳妇,快点上炕啊,把孩子松开,哦哟,看

  把孩子捂的,都上不来气喽”

  “哎哟,”噙着满眼泪水的二叔突然看到了我:“这,不是陆陆么,大侄

  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嗨,”奶奶打断二叔的话:“他不叫陆陆了,那个名字不好,让我给改

  了,以后,他叫小力”

  “啊,小力,好,好,”二叔伸出细长的大手,轻轻地按在我的小手

  上:“啊,几年没见,我的大侄,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有苗不愁长啊

  来,”二哥冲着端坐在土炕上的二婶嚷嚷道:“你过来,认识认识,这是我大哥

  的儿子,叫陆陆,不,不,已经改名了,叫小力,小力啊”二叔抬起下巴,冲

  着正欲解衣哺乳婴孩的二婶说道:“她是你二婶,苗族”

  “嘻,”娇小的苗族二婶冲我和和气气地点了点头,我怔怔地望着她,

  一对小色眼死死地盯在她那平展的胸部,好色的我,非常想欣赏一番这位苗族二

  婶的奶子,看看苗族女人的奶子到底是何种尊容。让我遣憾的是,在我目光长久

  的注视之下,苗族二婶有些难为情起来,她悄悄地低下头去,迟迟不肯解开衣

  襟。

  “唉,他妈的,”二叔与三叔闲聊起来,二叔一边咀着玉米饼,一边喋喋不

  休地给三叔讲述着那个令他非常讨厌的地方。

  “唉,那个穷地方啊真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两银啊,放眼

  望去,到处是山,低头看是山,抬头看还是山,山连着山,没有头也没有尾,汽

  车在山里绕过来再绕过去,绕了几个小时,你再往下一看,好么,几个小时,才

  绕到半山腰,然后还得往山下绕,绕啊,绕啊,不很远的地方,一绕就是一整

  天。

  山坡上有一小块一小块巴掌那么大的平地,这在咱们东北,根本没人看得上

  眼,都懒得去撒种子。可是,在当地,这就是耕地啦,上面稀稀拉拉地种着苞

  米,东倒西歪,高矮不齐。收获的时候,必须得爬上山坡把成熟的苞米摘下放到

  身后的背篓里,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苞米背到公路边,再装上板车用人拉回家

  里去。

  当地人住的房子就别提有多惨啦,登上竹梯子,东摇西晃,乎扇乎扇的像是

  马上就要倒塌,我可真怕掉下去啊。站在屋里抬头能看到星星。窗户没有玻璃全

  都钉着竹条,像是监狱,屋子里湿乎乎的,到处是一股股霉烂味。夏天走进厕

  所,大白蛆爬得满地都是,白乎乎一片,恶心死人啦。

  那个地方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长得那么地黑、那么地瘦,你再

  看看咱东北的大姑娘,多漂亮,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那个地方苗族人多,穿

  得古里古气的,自己还觉得挺美呢他们男的和女的对山歌,对上了就到一起睡

  觉,完事各自回家。第二年还来到老地方相见,如果女的没有抱来孩子,男的就

  不承认这女的是他的媳妇,他又与别的姑娘对山歌去啦。”

  “二叔,”我突然问道:“你跟二婶对山歌了么”

  “去,去,去,这小子”

  “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顿然轰堂大笑起来,我的苗族二婶绯红着脸,再度低垂下头

  去。

  “大侄,”夜晚,我与老姑同被而眠,我正心满意足地摆弄着老姑的小便,

  老姑挪动一下身体,舒展一下细腿,以方便我的抠插,老姑轻声地哼哼一阵,突

  然,她转过脸来,悄悄对我说道:“大侄,你敢不敢喊你二婶叫苗子”

  “敢,”听到老姑带着怂恿的话语,我打赌似地答道:“敢,”

  “那,你到是喊啊,嘻嘻,”

  “苗子,苗子,”我放开老姑的小便,将头探出被角,冲着二叔与

  二婶睡觉的外间屋,纵声嚷嚷起来:“苗子,给我舀碗水喝”

  “这小子,嘿嘿,”土炕尽头的爷爷教训道:“大孙子,不许胡闹,怎么能

  这样叫二婶呐,太没礼貌了”

  十九

  哗啦一声,黑暗之中,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我循声望去,身材矮小的二

  婶,穿着薄薄的衬衣和衬裤,手里拎着盛满清水的木瓣,笑吟吟地向我走来,我

  感到极难为情,嗖地溜进被窝里,脑袋瓜咕咚一下,撞到老姑白嫩的细腿上。

  “大侄,”二婶站在炕沿,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喝水啊”

  “哦,谢谢,谢谢二婶”听到二婶真诚的话语,我不得不钻出被窝,红着

  脸,接过湿淋淋的木瓣,咕咚咽了一口,然后,将木瓣推回二婶的手中:“喝完

  了,不喝了,”

  “喝好喽,那,睡觉吧”

  二婶款款走出屋子,黑暗之中,老姑冲我顽皮地嘿嘿笑着,我扭过头去,一

  把拽住老姑的嫩腿,不怀好意地掐拧一下:“都怨你,都怨你”

  “哎哟,大侄,轻点掐哦,好痛啊,”

  “你们两个别闹喽,”奶奶嘀咕道:“睡觉吧,快点睡觉吧”

  “”

  二叔和三叔相继回来,爷爷的家里顿时热闹起来,每天吃饭的时候,二叔和

  三叔便海阔天空地谈古论今,可是,所谈的论调却是格格不入,我发现这样一个

  可笑的情况,二叔阅读的书与三叔所阅读的书截然不同。

  二叔喜欢阅读名人们的回忆录,而三叔则热衷于古代演义类的书籍,诸如三

  国、水浒、三言二拍等等,如此一来,两人对历史的看法,便产生了鲜明的矛

  盾。三叔非常可笑地以演义为正史,而二叔却不屑地反驳他,两人时常争得口沫

  横飞,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

  “哼哼,”望着二叔和三叔再次争吵起来,老叔冷笑道:“这两个伟大的历

  史学家啊,各讲各的理,谁也不服谁,谁也说不过谁”

  二叔和三叔所谈论的事情,老叔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从来不参与二叔和三叔

  的争执。老叔只阅读一本书:十万个为什么,并且,每读完一段后,便要身

  体力行地实验一番,老叔有一个令人非常骄傲的小木箱,里面装满了小锤子、小

  镊子、小剪刀、小电池、电线等等什物。

  “你老叔什么玩意都想摆弄摆弄,”爷爷对我说道:“家里的东西,没有他

  不敢动弹的,”爷爷指着桌上那台早已哑巴的收音机说道:“这台收音机,是土

  改的时候,分到的,你老叔看完书,就摆弄起来,结果,摆弄坏了,再也不出声

  了,他也不再摆弄了”

  “妈,爹,二哥、三哥、老哥,”正在院子里干活的老姑兴冲冲地

  跑进屋来:“妈,我哥和我嫂子,还有冬冬,都回来了”

  “啊”众人一听,呼地站起身来,纷纷寻找自己的鞋子,而两位伟大的

  历史学家:二叔和三叔立刻停止了激烈的争吵,兴奋不已地跑出屋子:“哥”

  “妈妈,”我一头扑到妈妈凉气袭人的胸怀里,妈妈则激动不已地抚摸着我

  的小脑袋瓜,突然,她蹲下身来,凉冰冰的面庞紧紧地贴到我的脸蛋上:“大儿

  子,想没想妈妈啊”

  “想,”我幸福地依在妈妈的怀里:“妈妈,我好想你”

  “哦哟,”妈妈重重地亲了我一下,然后,美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鞭

  炮:“大儿子,你看,这是什么”

  “鞭炮,妈妈,太好了,快给我”

  “大儿子,妈妈知道你最喜欢放鞭炮,一下火车,妈妈就给你买了一包,

  呶,”

  “谢谢妈妈,”我接过鞭炮,啪地亲了妈妈一口,然后,嗖地飞到屋外。

  “爹,”爸爸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枯手:“爹,你又犯病了爹,你瘦多

  了”

  “唉,”爷爷有气无力地唉息道:“大小子,你爹活不了几天喽,这个年能

  不能过去,都是个问题啊”

  “爹,别说那些伤心话,爹,你看”爸爸拉开沉重的旅行袋,掏出一块硬

  梆梆的东西,爸爸轻轻地剥开牛皮纸:“爹,你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牛肉,是

  单位分的,我特意给你带回来了”

  “唉,大小子,你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喽”

  “爹,”放下牛肉,爸爸继续掏弄着旅行袋:“爹,这是白糖,这是茶叶,

  还有,这是罐头,这,”

  “嗨,”爷爷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大小子,都拿一边去吧,你爹现在什么

  也吃不了喽”

  “叭”我点燃一枚鞭炮,嗖地抛向毫无防备的大黄狗,汪,大黄狗

  惊赅地狂吠一声,头也不回地逃出院子,我正欲追赶,大黑猪哼哼叽叽地迎面走

  来,望着他那可笑的憨态,我突然想张嘎的故事,于是,我走到大黑猪的身后,

  轻轻地拽住它那短小的尾巴。

  哽,大黑猪不耐烦地扭了扭又肥又圆的大屁股,同时,加快了步伐,企

  图摆脱开我的纠缠,我哪里肯依,手脚并用,将大黑猪赶到墙角处,然后,我蹲

  下身来,非常友好地抓挠起大黑猪的黑毛来。

  哽,大黑猪渐渐地感觉到被人抓痒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它不再躲避我,

  默默地站立着,享受着我的抓挠,我手掌移动到它的腹下,更加卖力地抓挠起

  来。

  咕咚,大黑猪索性翻身倒地,腹部高高隆起,任由我肆意抓挠,同时,

  非常幸福地哼哼着:哽,哽,哽,我一边继续给大黑猪抓痒,一边

  偷偷地将鞭炮绑系在大黑猪的尾巴上,大黑猪毫无察觉,闭着眼睛不停地哼哼

  着,我暗暗发笑,哧啦一声,悄悄地划燃了火柴杆。

  叭,叭,叭,叭,

  成串的鞭炮,在大黑猪的屁股后面,叭,叭地爆响起来,串起浓浓

  烟雾,大黑猪被这爆豆般的炸裂声搞得晕头转向,呼地站起身来,不分东西,也

  不辨南北,拖着噼叭作响的鞭炮,满院子横冲直撞。

  “哈,哈,哈,”

  “这小子”

  “这个淘气包,都淘出花花来啦”

  “”

  “嗯,”望着惊慌失措地狂奔乱跑的大黑猪,爸爸叉着双手,对几位叔叔说

  道:“这家伙可真肥啊,我看它也长到时候啦,该杀了,嘿嘿,今年的春节,可

  有肉吃喽明天,把杀猪匠卢清海找来,让他帮咱们把猪杀喽”

  “不行,”老叔摇摇头:“哥,上面有了新规定,无论是生产队的猪,还是

  社员家里的猪,都得卖给采购站,没有上面的批准,社员是不能擅自杀猪的,否

  则,严厉处罚”

  “哼,”三叔骂骂咧咧地说道:“净他妈的扯蛋,社员好不容易养肥的猪,

  卖给采购站,给的那几个钱,还不够成本呐,上面真是想着法子欺侮咱老百姓

  啊”

  “嗯,”二叔嘀咕道:“现在是困难时期,一切紧俏商品,都是国家统购统

  销的,猪肉更缺,当然得由国家统一收购喽”

  “哼,”爸爸坚持道:“绝对不能卖给采购站,咱爹养的这头猪,我可知

  道,都是他天天打猪草,一点一点喂起来的,上面不让杀,咱们就偷偷地杀,老

  三,你去找卢清海”

  “哥,”三叔去了一会,又转回院子里,对爸爸说道:“卢清海他不敢来,

  怕被处分”

  “哼,”爸爸闻言,大手一挥:“他不敢杀,那,咱们自己杀”

  “大小子,”看到爸爸领着几个弟弟,屋里屋外,又是磨刀、又是洗盆、又

  是找绳地忙碌着,躺在土炕上的爷爷告诫道:“大小子,官家不让杀,你就别杀

  了,免得惹出乱子来啊”

  “爹,没事,”爸爸一边磨刀一边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已经研究好了,

  后半夜的时候,才动手呐”

  “可是,”爷爷不安地嘀咕道:“半夜的时候,大家都睡觉了,外面很静很

  静的,你们杀猪,猪一叫唤,不得让别人听到人家不得举报咱”

  “爹,”爸爸答道:“我们不在外面杀,我们把猪赶到屋子里,然后,趁它

  不注意,狠狠地给它一镐把,把它打昏,不等他叫唤,就给它一刀,”

  “哦,杀猪喽,杀猪喽”听到爸爸的话,我乐得直啪小手:“杀猪喽,杀

  猪喽,”

  可是,爸爸和叔叔们必须等到人们都睡熟的后半夜,才敢动手杀猪,我与妈

  妈亲热地相拥在被窝里,我反复地叮嘱着妈妈:“妈妈,如果我睡着了,杀猪的

  时候,你可一定要喊醒我哦”

  “好的,”妈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蛋,我将手伸进妈妈的胸脯,色迷迷地

  拽住那对久违的酥乳。

  “嘻嘻,喂,”我握着妈妈的酥乳,美滋滋地冲老姑笑道:“老姑,你看,

  妈妈的咂咂多大啊”

  “哼,”老姑非常让我失望地转过身去,她轻轻地哼哼一声,然后,用被角

  将脑袋紧紧地包裹住。

  唉,老姑又生我的气啦自从妈妈走进屋子里,我便无比幸福地与妈妈厮守

  在一起,因过度兴奋,我完全忘记了老姑的存在,我冷落了老姑,这不,老姑正

  跟我沤气呐。

  说句良心话,老姑很喜欢,很爱我,同时,这种喜欢,这种爱,是非常排他

  的,甚至是不允许别的女人来分享的。为了我,老姑与小蒿子扯破了脸皮,她指

  着小蒿子的面庞,丝毫不念及自己的长辈身份:“哼,小骚屄,以后,你别来我

  家玩”

  “咦,咦,”小蒿子可怜巴巴地哭涕起来,奶奶虎着脸冲老姑吼

  道:“菊子,你瞅你,哪像个老姨的样子啊”

  “老姑,”我一只手握着妈妈的酥乳,另一只手悄悄地探进老姑的被窝:

  “老姑,老姑,老姑好,老姑好”

  “去,去,好烦”老姑扭动着娇巧的身体,拼命地抵挡着我的抓挠,我心

  有不甘,正欲钻进老姑的被窝里,好好地安慰一番醋气大发的老姑,妈妈却死死

  地搂住我:“大儿子,别乱动,半年多没有见到妈妈啦,来,让妈妈好希罕希罕

  你”

  说完,妈妈捧住我的脸蛋,不容分说地亲吻起来,那臊热的,混杂着淡淡香

  脂味的口液,成片成片地漫浸在我的两腮上,同时,从妈妈的喉咙里,传来一阵

  阵咕噜咕噜的响声,似乎在吞咽些什么,我悄悄地睁开眼睛,发现妈妈在不停地

  吞咽着自己那滚滚的口液。

  我特别注意到,每当妈妈张开小嘴,狂热地亲吻一下我的面庞,便会从嘴角

  处,涌出一丝丝粘稠的口液,并且,妈妈的面颊异常燥红,热辣辣的珠唇贪婪地

  啃咬着我的面庞,那份投入,那份幸福,仿佛在咀嚼着一块块鲜嫩的细肉。

  “好甜啊,”妈妈自言自语道:“小孩的肉皮,不但细嫩,还很甜、很甜

  的,哇,好嫩的小脸蛋哦,妈妈怎么总也希罕不够呐,啊,大儿子,妈妈真恨不

  得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

  望着妈妈那痴迷迷的神态,我一边享受着妈妈幸福的爱抚,一边思索着妈妈

  对姐姐的冷淡。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炕梢。除了爷爷和奶奶,叔叔和姑

  姑们很少有过对姐姐真诚的关怀和爱怜,在他们的心目中,姐姐是无足轻重,这

  不为别的,只因为姐姐是女孩,没有小鸡鸡。

  突然,妈妈将手伸进我的胯间,一把拽住我的小鸡鸡:“哎哟,半年没看

  到,我宝贝儿子的小鸡鸡又长了,嘻嘻,”

  “嘿嘿,妈妈,你看,”我一脚蹬开棉被,小屁股往上一挺,得意洋洋地向

  妈妈炫耀着又长大一些的小鸡鸡:“你看,你看,我的鸡鸡又长了”

  “别闹,”妈妈帮我盖住了棉被:“天太冷,小心感冒啊”

  “哦,”我一头扑进妈妈的酥胸里,双手搂着妈妈的脊背,在空前的软绵和

  微热之中,慢慢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二十

  “大黑猪,过来,”我站在院子里,冲着憨愚可爱的大黑猪摆了摆手,嘿

  嘿,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是在往常,大黑猪一听到我的喊声,一看到我的影子,

  便会不顾一切地溜之乎也,或是逃之夭夭。而今天,大黑猪却非常意外地向我走

  来,粗硕的大鼻子哽叽哽叽地嗅拱着我的裤腿,无拘无束地与我亲热着。

  我蹲下身去,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大黑猪毛茸茸、肥实实的脑门,反复地摆弄

  着那对摇来晃去的大耳朵。大黑猪抬起头来,湿乎乎的大鼻子顽皮地拱顶着我的

  手膊,两个大鼻孔喷射着呛人的骚气。我顺手掏出一块小饼干,大黑猪眼睛一

  亮,大嘴一张,一口吞将进去,一对圆滚滚的大眼睛充满感激地望着我,大嘴巴

  美滋滋地咀嚼着,发出清脆的嘎嘎声。

  “哽,哽,哽,”

  突然,爸爸带领着叔叔们,或是拎着赅人的大镐把,或是掐着粗硕的大麻

  绳,或是操着寒光闪闪的大尖刀,凶神恶煞地将大黑猪围拢住,爸爸粗野地踢着

  大黑猪:“走,快走,”

  “快,”三叔用粗麻绳抽着大黑猪:“别磨蹭,快走”

  “哽,哽,哽,”

  大黑猪似乎预感到厄运即将来临,生命危在瞬息之间,它心有不甘,绝望之

  下,冲我瞪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哽,哽,哽,”

  从大黑猪那充满乞求的目光里,从大黑猪那一声紧似一声的哀鸣中,我突然

  良心发现,我呼地站起身来,一把拽住三叔:“三叔,别打它了,别杀它了,它

  太可怜了,”

  “大侄,”三叔不耐烦地推开我:“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凑热闹,一边玩

  去”

  “不,”我坚持道:“我要跟大黑猪玩,不要杀了大黑猪,我喜欢大黑

  猪”

  “哽,哽,哽,”

  “”

  任凭我磨破了嘴皮,爸爸和叔叔们丝毫不为所动,更加粗暴地对待着大黑

  猪,大黑猪绝望地哀吼着,我猛一抬头,只见粗硕的大镐把无情地从天而降,直

  挺挺地砸在大黑猪那刚刚被我抚摸过的、毛茸茸的脑门上,只听咔嚓一声,大黑

  猪哼哼一下,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妈,妈”我惊赅地坐起身来,浑身冒出一滚滚冷汗:“妈,

  妈,”

  “哎哟,儿子,”妈妈挪了挪身子:“儿子,又睡毛了”

  “大黑猪,大黑猪”

  我抓过衣服,胡乱套到身上,晕头转向地跳下土炕:“大黑猪,大黑猪”

  我呆呆地站立在屋子中央,从房门的玻璃窗上,映射来昏暗的微光,我循着

  昏光摸到房门处,哗啦一声,推开了房门,哇,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厨间里

  水雾弥漫,爸爸和叔叔们一身狼籍,吹胡子瞪眼睛地忙碌着,数个身影在雾气中

  可怕地晃动着,酷似一群魔鬼在跳狂欢舞。我还没回过神来,一股股腥臭的气味

  立刻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我窒息倒地。

  “哎哟,”身旁传来奶奶亲切的话语:“大孙子,你过来干啥啊,这里又脏

  又臭,快进屋去”

  透过滚滚水雾,我看到奶奶蹲在灶台旁,两只挂满血污的脏手拎着白森森的

  猪肠子,面前的地下,堆积着一滩臭气薰天的猪粪,我不得不捂住鼻孔。

  水雾渐渐散开来,可怜的大黑猪早已命归黄泉,被叔叔们无情地劈成两块红

  通通的肉拌,僵挺挺地横陈在肮脏不堪的木板上,血淋淋的猪头随意地抛弃在屋

  地中央,猪手、猪,我能不喜欢我大孙子吗”

  爸爸每次赴宴,妈妈都要携我同往,每一次赴宴,都是一次不同寻常的经

  历,或是快乐的、或是滑稽的、或是尴尬的,但无论是怎样的经历,印象都是深

  刻的,只有这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哥,”屋子里正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我正思忖着,过一会,爸爸应该去谁

  家赴宴,又将会有怎样的经历,二姑悄然走了进来:“哥,今天中午,到我家吃

  饭去吧,我都预备好了”

  “可是,”爸爸为难地说道:“今天,原定是去你嫂子家,看望我的老岳父

  啊,听说,他得病了,瘫痪了”

  “哥,”二姑面露哭相:“哥,我知道,你坚决反对我的婚事,如果你不愿

  意赏脸,俺就不难为你啦”

  “嗨,”爸爸一听,立刻改变了主意:“芳子,咋能这样说话呐,走,走,

  哥哥现在就跟你去,走,到你家,喝酒去,”

  “哎,”二姑顿时喜形于色,一把拉起我的手:“走,大侄,到二姑家吃饭

  去,菊子,”二姑冲着老姑点点头:“菊子,一起走哇”

  二姑结婚时的大房子,分家之时,已经变卖掉,兄弟叁各奔东西,二姑父拿

  着分得的那点可怜的钞票,买了一栋简陋的小草房,走进寒酸的房舍,二姑苦涩

  地对我说道:“力啊,二姑家很穷吧”

  真是一点也没说错,二姑家的确穷得可以,低矮的屋子里空空如也,可是,

  虽然清贫,却很整洁,可怜的什物摆放得井然有序,纸糊的墙壁和天棚,没有一

  丝灰土。

  没容我作答,二姑满怀信心地继续说道:“力啊,开春以后,二姑要拼命地

  干活,挣钱,二姑向你保证,一年后,我一定要盖上一栋漂亮的房子,大侄,我

  发誓,要盖就盖好的,并且,”二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并且,一定要

  盖灰砖灰瓦的,不然,就不盖”

  当地的老百姓最推崇灰砖灰瓦的大住宅,认为那便是最豪华、最漂亮的房

  子。二姑的脸上扬溢着无限的憧憬,细白的玉手得意地笔划着,绘制着宏伟的蓝

  图:“大侄,这个院子的面积足够大,盖栋大房子完全没有问题,盖好房子后,

  在院子的前面,栽上两棵大柳树,对,院子里,还要种上樱桃树,大侄,到时

  候,你就来姑姑家吃樱桃吧”

  听到二姑的话,我的心里好似当真吃到了红通通的小樱桃,甜滋滋的。

  “二姐很能干,”老姑鼓励道:“二姐一定能盖上灰砖灰瓦的大房子,二

  姐,要盖双瓦的那种,”

  “快,快,快进屋”二姑父诚慌诚恐地将爸爸、妈妈、老姑让进屋子里,

  他双手一挥,嗖地将我举到土炕上:“小力子,上炕玩去吧”

  贫穷的二姑,却绞尽脑汁,甚至是倾其所有地摆设一桌丰盛的酒席宴,爸爸

  皱着眉头,埋怨二姑道:“芳子,这,是何苦呐,我又不是别人,随便吃点就行

  啦”

  “哎哟,哥,看你说的,”扎着小围裙的二姑父,抹着挂满油渍的大手,接

  茬道:“哥哥的大驾,光临寒舍,俺就怕招待不好哇,”说着,二姑父走到桌

  前,夹起一枚油乎乎的茧蛹,塞到我的嘴里:“小力子,来,先尝尝这个,可好

  吃了,这可是咱们老家的特产哦,你们家那里可没有这玩意啊”

  “哇,”我一口将茧蛹吐了出来,望着虫子般的家伙,我恶心得差点没

  吐出来:“这,是啥破玩意啊,能吃吗”

  “哥,”炒完最后一道菜,二姑父摘下小围裙,坐到爸爸身旁,他端起酒

  杯,真诚地对爸爸说道:“哥,第一次喝酒,来,先干一杯吧”

  “好的,”爸爸举起了酒杯,瞅了瞅二姑父,二姑父突然有些不自然,慌忙

  避开爸爸炯炯的目光:“干,干杯”

  “干杯”

  “哎哟,”老姑却没有心思吃饭,她不知从哪里拽过一件没有缝完的小衣

  服:“二姐,这,是给谁做的啊”

  “哼,”二姑一看,秀脸腾地红胀起来,她一把夺过小衣服,胡乱塞到炕柜

  底下,别看老姑年龄不大,知道的事情却比我要多得多,她冲二姑神秘地一笑,

  夹起一粒花生米,塞到嘴里,看到二姑的窘态,我扯了扯老姑的衣袖:“老姑,

  那件小衣服,二姑是给谁做的啊”

  “嘻嘻,”老姑瞟了一眼二姑,然后,将小嘴附到我的耳朵上:“你二姑有

  喜了”

  “什么喜”我不解地问道。

  “嗨,笨蛋,”老姑拍了拍我的肚子:“大侄,你二姑肚子里有小孩了,那

  件小衣服,就是给小孩做的,等生出来的时候,好穿啊,哈,”

  啊,听到老姑的话,我转过脸来,呆呆地望着二姑,二姑的面颊更加绯

  红起来,她低下头去,有意避开我的目光,手中的瓷勺心不在焉地拨拉着汤碗。

  我又瞅了瞅二姑父,他正讨好般地给爸爸斟酒,眉飞色舞地东拉西扯着。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二姑的腹部:二姑的肚子里有小孩了过不了多久,

  他她便会从二姑的小便里,钻出来啊,这,太可怕了二姑的小便有妈妈

  或者是都木老师那么大吗如果不是的话,小孩钻出来的时候,会把二姑痛死

  的。

  我突然想起那天夜里,爸爸压妈妈时,妈妈嘀咕的话:陆陆的脑袋好大啊,

  生他的时候,差点没胀死我唉,二姑的小便,到底有多大呐二姑的小便,是

  什么样的呐

  混蛋,混小子,不要脸的家伙,此想法一出,我登时羞臊难当:混蛋,你怎

  么可以对二姑的小便,胡思乱想呐真不要脸,真该死。二姑,是伟大的,是绝

  对不可以亵渎的,难道,你忘了,你不是把二姑当做圣母吗

  “大舅”我正漫无目标地东思西想着,屋外传来大表哥的喊声,我将脸转

  过来,大表哥已经走进屋里,他恭恭敬敬地走到土炕边,看到正襟端坐在餐桌前

  的爸爸,低声下气地说道:“大舅,下午,到我家吃饭去吧,我,”

  “哈,”爸爸叹息道:“这,能吃得过来么”

  盛情难却,傍晚时分,满嘴喷着酒气的爸爸还是被大表哥拽到大姑家,一边

  打着酒嗝,一边坐到餐桌前,酒席之上,早已有些烂醉的爸爸借着酒劲,毫不客

  气地教训起在生产队里说一不二的大表哥:“永威啊,现在,你行了,当上队长

  了,眼眶就高了,就谁也不认识了”

  “不,不,”大表哥谦卑地说道:“不,不,大舅,您误会啦,生产队长的

  工作很不好做,工作中,难免会得罪人的,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哼,”小蒿子在老姑面前依然是趾高气扬,听到大表哥的话,她不无得意

  地对老姑嘀咕道:“我大哥是队长,是生产队的一把手,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大

  哥说了算”

  “哟,”老姑毫不示弱:“他是队长,这不假,可是,在我面前,他永远都

  是我的外甥,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不信,”老姑突然扯起嗓子,冲着

  大表哥嚷嚷道:“大外甥”

  “哎,”听到老姑的喊声,大表哥急忙走了过来:“老姨,什么事”

  “哼,”老姑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去,给老姨舀碗水来”

  “好的,”大表哥不敢违抗,立刻走出房间,片刻,端着大木瓢走了进来,

  老姑自豪地接过木瓢,示威般地瞅着小蒿子,小蒿子小脑袋瓜一扬:“哼,你也

  就能在大哥面前充大辈呗”

  “这,”老姑呷了一口凉水,回敬道:“这,是充大辈吗,我,就是他的老

  姨啊,别说他是个小小的生产队长,他就是县长、市长、省长、国家主席,我,

  也是他的老姨啊”

  叭,老姑正在我和小蒿子面前,大摆她长辈的威风,突然,餐桌的另一

  端,传来清脆的响声,旋即,便是爸爸赅人的怒吼声:“混小子,混球,”老

  姑、我、小蒿子,均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去,只见爸爸怒不可遏地冲着大表哥挥舞

  着大巴掌,同时,扯着大嗓门谩骂道:“混球,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

  “哎哟,老张,”妈妈慌忙按住爸爸的大手掌,大表哥痛苦万状地捂着被抽

  红的腮帮子,羞臊无比地低下头去。看到大表哥这副可怜相,我不由得想起自己

  那可怕的遭遇,我向大表哥投去同情的目光,我比谁都清楚,爸爸的大巴掌,可

  是非同寻常的,让我刻骨铭心的。

  “这,这,”大姑父和大姑均茫然不知所措,爸爸不再抽打大表哥,而是指

  着他的鼻子尖,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永威,好可惜啊,这一家人,你是老大,

  一家老小,兄弟一大堆,你要没有能耐,也就算了,可是,你,有了点能耐,就

  对父母、兄弟一点也不管不问,混蛋小子,刚才,你说什么来着:隔辈不管人

  豁,亏你说得出来,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隔辈不管人当初,我姐,我姐父,

  最困难的时候,养不起你们的时候,我爹,我妈,为了什么要管你们,不是隔辈

  不管人吗我爹,我妈,跟你是隔辈人啊,凭什么管你啊嗯”

  “那,”大表哥松开手,右脸非常可笑地映出数根手指印,他依然不服气,

  喃喃地嘀咕道:“姥姥,姥爷,是痛我,没少爱护我,可,这也是冲着我爹和我

  妈啊”

  “什么,”听到大表哥的话,爸爸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他呼地站起

  身来,像头发疯的大棕熊,一头扑向大表哥。如果不是妈妈及时阻挡住,我敢断

  言,大表哥将被爸爸那棕熊般的大手掌,无情地撕个粉碎。

  二十二

  姥姥家仅存的几间房屋,在老舅的一意孤行之下,终于变卖掉,姥姥将卖房

  款与两个儿子均分后,便与姥爷在小镇的边缘,买了一间极其廉价的、东倒西歪

  的小草房,苦度残生。爱酒如命的姥爷,在一次烂醉之后,不慎摔了一跤,从

  此,再也无法站立起来,终日哆哆嗦嗦地躺在冷冰冰的土炕上,过着毫无意义的

  生活。

  “打,打,”当妈妈与爸爸走进姥爷家的破草房时,病卧在炕的姥爷,伸着

  弯曲的手指,冲着妈妈比划着:“打,打,打我九回了”

  “咋的,”还没等妈妈回答,姥姥没好气地走进屋来,冲着姥爷吼道:“活

  该,你该打,你自己找的,谁让你没深拉浅地喝大酒,这下可好,喝瘫了,你

  看,”姥姥顺手从地板上拣起一只断了气的小鸡雏,对妈妈说道:“这个老东

  西,自己起不来炕,就拿我的小鸡煞气,只要一看见小鸡飞到炕上,他就一把抓

  住,咔哧一声,把脖子掐断”

  “你,”姥爷指着姥姥,告状般地对妈妈说道:“你妈她,就,就,就知道

  伺候小鸡,根本不管我,我,我瘫了,没用了,挣不到钱啦,她就不管我啦,你

  看,”姥爷指着他的身下,爸爸走了过去,撩起姥爷的被角,顿时冒出滚滚腐臭

  的气味,我不禁捂住了鼻子,爸爸惊呼道:“我的天,岳父,你的背都烂了”

  “能,能不烂吗”姥爷讲述道:“她,”姥爷指着姥姥:“她,总也不给

  我翻身,我一天到晚就这么躺着,一动也动不了,能不烂吗”

  “哦,”大舅和老舅相继走进屋来,老舅冲着爸爸,冷冷地问道:“二姐夫

  来了”

  “嗯,”爸爸也不很友好地答应一声,看得出来,他们似乎有些什么隔膜,

  两人草草地问候一句,便再也不肯进行任何交谈,大舅则热情地与妈妈嘘寒问

  暖,我感觉到姥姥家的空气,比屋外还要寒冷一百倍,同时,更是沉闷的让人窒

  息,我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咱们回家吧”

  “哎哟,”大舅转过身来:“大外甥,这是干么,刚进屋,就要走哇”

  “二姐夫,”老姨冷气嗖嗖地推门而入,看到爸爸,她既兴奋,又尴尬,眼

  睛里冒着极其复杂的柔光:“二姐夫,什么时候来的啊”

  “哦,我,来了三天了”

  “燕子,”看到老姨热切地望着爸爸,妈妈又来了醋意,她故意用身子挡住

  了爸爸,心不在焉地问老姨道:“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啊”

  “唉,”老姨感叹道:“二姐,我还能怎么样呢,凑合活着呗”老姨一边

  说着,一边拉住我的手:“小力,过年到老姨串门去啊”

  “嗯,”我胡乱应承一声,想起那个赌徒姨父,我便再也没有心情去老姨家

  串门。老姨今天穿着很是整齐,这是当地的风俗,有客人来,一定要穿上最新、

  最好的衣服,来接待客人,否则,将被视为对客人不尊重,同时,也降低自己的

  身份。

  “妈,”看到姥姥屋里屋外地忙碌着,老姨放开我的手,“妈,我

  来吧,”老姨脱掉外衣,露出一件深红色的、自己手织的毛线衣,丝毫也不性感

  的胸脯还是那样的平展,一对小巧的乳房,极不合谐地扣在干枯的前胸。

  老姨弯下腰来,抓起煤铲,往炉膛里充填着煤泥,瘦削的小屁股正好冲着我

  的面庞,我悄悄地扫视一番,心中嘀咕道:这一段时期,老姨又瘦弱许多,本来

  就干瘪的小屁股,竟然瘦出一对可笑的骨头尖,两条细腿夹裹着的胯间,其空隙

  更加巨大,也更让我浮想联翩。

  我想起老姨那朦胧画般的小便,稀疏的黑毛,尤其是那堆臊咸的、湿淋淋的

  嫩肉,真是让我心驰神往,我恨不得一把抱住老姨屁股,痛痛快快地啃咬一番,

  尽情地品偿着那堆嫩肉。

  “滚”我正望着老姨的屁股发呆,妈妈突然恶狠狠地捶了爸爸一拳,悄声

  骂道:“不要脸,看啥呐,瞅你这臭德性,一看见小姨子就发傻想啥呢,还想

  着,”

  “得,得,”爸爸低声吱唔道:“你真是个神经病,我看啥啦,我,我”

  大舅和老舅坐在炕梢,一边咕嘟咕嘟地吞云吐雾,一边漫无边际地高谈阔

  论,老舅得意洋洋地向大舅吹嘘着,他正准备做一桩很大、很大的投机倒把的大

  买卖,利润大得惊人,甚至比贩卖毒品赚得还要多。大舅则不甘示弱地、瞪着昏

  浊的眼睛胡擂着,说他下乡照像时,无意中收集到一件古董,一个青铜古鼎,至

  于年代,正准备找专家鉴定,据保守估计,至少应该在千年以上。老舅一听,把

  脑袋摇得像只波浪鼓,说死也不肯相信,于是,两人脸红脖子粗地争执起来,根

  本没有注意到爸爸、妈妈和老姨这方面。

  老姨似乎听到妈妈和爸爸的耳语声,她放下煤铲,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到外

  间屋,避开妈妈咄咄的目光。

  我偷偷地瞅了瞅妈妈,只见妈妈脸色甚是赅人,呼呼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

  爸爸,而爸爸则故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抓过土炕上一本残破的旧书,胡乱翻

  阅着。

  我努力地猜测着:爸爸与老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何把妈妈气成这样难

  道,爸爸也像压妈妈那样,把老姨也给压了把老姨那堆骚肉,给啃了哼,好

  个大坏蛋,老姨的骚肉,我还没把玩到,却被可恶的爸爸捷足先登了真是气死

  我也

  “喂,”姥姥冲着大家嚷嚷道:“都别瞎嚷嚷了,饭好了,大家都过来吃饭

  吧”

  咣当,老姨将饭桌推到土炕上,爸爸站起身来,帮助姥姥将一盘盘热气

  升腾的菜肴,端到桌子上,大舅与老舅终于停止了激烈的争执,坐到饭桌前。

  “嘿嘿,”当大家一一落座后,躺在炕头的姥爷,非常和善地端着小酒盅,

  冲我笑道:“外孙子,能不能喝点啊”

  “哼,”姥姥一把推开小酒盅:“喝,喝,喝什么喝,屁大点个年纪,就

  喝,喝,等喝成你那个样子,就美喽,是不”

  “二姐夫,”大家刚刚拿起筷子,老舅郑重地对爸爸说道:“二姐夫,家里

  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爹的房子卖了,现在,不仅什么也没有了,还瘫巴了,

  二姐夫,你看,我爹、我妈,今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呐”

  “哦,”爸爸瞅了瞅老舅,反问道:“你说怎么办啊”

  “我看这样吧,咱们大家好好地商量商量、合计合计,每人每月给我爹、我

  妈一定数目的生活费,”

  “哟,”爸爸不悦地撂下了筷子:“地拽到她家,当我

  拉着二姑温暖的白手,幸福地走出奶奶家的院门时,叔叔、婶婶领着他们的孩

  子,呼呼啦啦地尾随在我的屁股后面,一同走向二姑家。

  “小力子,”二姑指着不远处一栋崭新的民居,对我说道:“呶,那就是二

  姑的家,去年新盖的房子”

  “大侄,”老姑抢白道:“你看,二姑家的房子盖得多好哇,起脊的大瓦

  房,清一色的灰砖灰瓦,呶,你看,都是双层的小灰瓦哦”说着说着,老姑的

  脸上,泛起无尽的慕色,看得出来,老姑也憧憬着,将来自己也造这样一栋漂亮

  的、古色古香的宅居。

  “力哥,”正当我一边鉴赏着二姑的心血之作,一边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

  进二姑家整齐有致的院落时,一个可爱的,皮肤黑沉的小男孩欢蹦乱跳地跑出厚

  实的木门,一把拉住我的手:“力哥,”

  “嘿,”二姑介绍道:“小力子,这是二姑的儿子,你的表弟,铁蛋”

  “嘿嘿,小铁蛋,”我掐了一把铁蛋结实的面颊:“小老弟,你好啊”

  “哎呀,都来了,快进屋,马上就吃饭,”二姑父扎着围裙,正满头热汗地

  忙碌着,见我进来,诚慌诚恐地问候一番,然后,便往屋子里推搡着我:“小力

  子,快进屋,快上炕,一会,二姑父陪你喝两杯”

  “哎哟,”我刚刚迈进二姑家高高的门槛,一个正站在餐桌前,摆放碗

  筷的年轻女人,笑吟吟地转过脸来,非常自然地冲我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

  就是我哥的大公子小力子吧”

  “嗯,”我怔怔地望着她,不知如何称呼,心中暗想:好大方的女人啊你

  还没见过我的爸爸呐,就左一声“我哥”,右一声“我哥”的,听那口音,看那

  口吻,简直叫得比亲哥哥,还要自然,还要亲切,如果套用奶奶家的一句土话,

  这叫“自来熟”。

  老姑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嘴附在我的耳畔:“大侄,她,也姓张,叫张桂

  贤,嘻嘻,是你三叔的相好你三叔打麻将,在牌桌上认识的,嘻嘻,现在,已

  经搞在了一起,你三叔正跟你三婶闹离婚呢,嘻嘻,你刚来,不知道吧,你三叔

  这事,可热闹去了,全公社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噢,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仔细地审视起眼前这位风流女子。

  她,二十几岁,身材高佻,体态丰硕,当她扭动转过身体,将清秀的面庞转

  向我时,那高耸的胸脯咚咚咚地抖动着。一对雪亮的、发散着风骚气韵的大眼

  睛,妩媚翩翩地望着我。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的脸蛋,泛着健康的、活力四射的

  淡红色,两片厚实的珠唇,微微开启,一边亲切地、风情万种地问候着我,一边

  调皮地相互吮舔着,滴滴清盈的口液,挂在肥美的双唇上,立刻呈现出迷人的、

  红嫩嫩的水泽光。

  离开无比性感的厚唇,我的目光继续扫描着,发觉女子的脖颈,呈现着不可

  思议的细嫩,好白的女人啊我心中暗暗地感叹起来,又将目光移到女子的两手

  上,啊,圆浑、肥厚的手掌是那般的雪白和粉嫩。

  “小力子,”二姑的呼唤,将我的目光从眼前漂亮的女人身上引开,二姑的

  表情甚是尴尬,不知如何向我介绍:“她,她,”

  “嘿嘿,”没等二姑继续说下去,我淡然一笑:“二姑,我知道了,她是我

  的新三婶”

  “哈哈哈,”众人顿时轰堂大笑起来,被我称为“新三婶”的丰艳、靓丽的

  年轻女子,大大方方地拽住我的手:“嗬嗬,好个小贫嘴,没见到你以前,就听

  你三叔介绍过你,说你不但小人长得蛮漂亮,还非常地聪明,遇事反应很快,嘻

  嘻,新三婶,亏你想得出”

  “新三婶,你好,”我乘势握住年轻女子肥美的手掌,贪婪地刮划着,感受

  着股股温热和软绵,我的色心勃然而胀:真漂亮啊,三叔真有艳福啊

  我的目光跳过新三婶,无意间落到正一脸得意,吧嗒吧嗒地吸着烟草的三叔

  身上,三叔冲我美滋滋地一笑,那神情,似乎在说:大侄啊,怎么样,你三叔有

  两下子吧你三叔不仅是打架斗殴的急先锋;投机倒把的行家里手;耍钱赌搏场

  上的长胜英雄,嘿嘿,也是沾花惹草的风月大王啊。怎么样,三叔在赌桌上泡的

  这个女人,漂亮吧,又高、又白、又嫩、又胖,大侄啊,你小,还不懂啊,这种

  女人,特养男人

  哼,望着三叔那自鸣得意的神态,我不禁妒忌起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啊,以后,我也泡一个比新三婶还要丰满、还要白嫩的女人给你看看,馋死你

  “来,来,来,”辛勤的二姑父将一盘盘香味扑鼻、热气翻滚的菜肴,摆放

  到餐桌上,三叔甩掉烟蒂,大咧咧地站起身来,双臂猛一用力,将我抱到热乎乎

  的土炕上:“来,大侄子,三叔跟你喝二两”

  “嘻嘻,”我新结识的,年轻的、漂亮的,据说是特养男人的新三婶非常自

  然地坐到我的身旁,与三叔一起,将我夹在中间,她拎起酒壶,极其娴熟地给我

  斟满一杯温热过的烈性白酒:“小力子,喝,大侄,你的酒量怎么样啊能不能

  把你三叔干倒”

  “哼,”我端起酒杯,冲着身旁的三叔,顽皮地开起了玩笑:“就他啊,小

  菜一碟,不在话下”

  “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起来,我冲着三叔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三叔,

  来,干一杯”

  “他妈的,”三叔笑骂道:“这小子,出息了,喝酒敢跟叔叔叫号了,来,

  干就干”

  “干”

  咕噜一声,一杯热滚滚的烈性白酒,倾倒进我的肚子里,我仿佛英雄般地将

  空空如也的酒杯,倒置过来,向众人炫耀着。

  “好样的,有种,是个男人嘻嘻,”新三婶欣然接过我的空酒杯,又将其

  斟满,我瞅了瞅紧贴在我身旁的新三婶,她也冲我嫣然一笑,我则冲她挤了挤眉

  毛,我突然感受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喜欢上了这位风骚女人

  “来,力,”斟满白酒,新三婶夹起一片香喷喷的肉肠,亲切地递到我的嘴

  边:“别光咕噜咕噜地猛喝啊,来,吃点菜,压一压”

  “谢谢三婶”我张开嘴巴,幸福地将新三婶递过来的肉肠片,吞进酒气弥

  漫的口腔里,然后,冲着新三婶,可笑地咀嚼起来。

  “二哥,”三叔不再与我戏笑,他转向二叔:“你工作的事情,跑得怎么样

  了”

  “唉,”二叔放下酒杯,皱起了眉头:“没结果,我已经去了三趟北京,这

  点工分,都他妈的捐献给铁道部了,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

  “哟,”瘦小的苗族二婶指着二叔嘟哝道:“他啊,只要弄到点钱,就

  背着书包去北京上访,家里连锅都要揭不开喽可是,有什么用啊,谁管他啊,

  每次都是灰溜溜地跑回来,还有一次,让人家给遣送回来了临走,还警告他:

  再敢去北京上访,就把你抓起来,”

  “去,去,去,”二叔冲着二婶没好气地嚷嚷道:“去,没你的事,你他妈

  的少插嘴,”

  “是啊,”老叔感叹道:“二哥这不成了老上访队员了,二哥的命也够苦的

  啦”

  “嗨呀,”三叔一边啃着酱猪手,一边不屑地嘀咕道:“上什么班,那个破

  班有什么好上的,我他妈的早就不上了,我才不上那个破班呐,一天到晚都得守

  着死身子,还得让人家管着,可到是的,有能耐,就做买卖去,干点什么,都比

  上班来钱快,挣得也多可到是的,”

  “这个二冤家啊,就这个命喽”无奈之下,奶奶又信奉起迷信来:“人

  啊,都是命,老大,命就好,念上了大书,当上了工程师,一切都由官家管着

  按说,二冤家书念得也不错,可是,没钱供啊,中学还没念完,只好到钢铁厂上

  班,工作还不错,是个电工。

  那年,官家下来征兵,嗨,好人家的孩子,谁愿意送去当兵啊,看看谁也不

  愿意去,官家就规定:两丁抽一。官家到了咱这,动员我送儿子当兵,说:大嫂

  啊,两丁抽一,你有四个儿子,咋地也得送出来一个啊,那时,你哥念大书,官

  家有规定,念大书的可以不当兵,老二上班,老三、老疙瘩都太小,根本不够年

  龄,你说,让谁去吧,只有老二去了,当时,官家说得好好的,当几年兵,回来

  后,还可以回到钢铁厂上班。”

  “哼,”一提到官家,二叔登时气不打一处而来:“妈哟,就别提什么

  官家了,官家咋喽,你以为,官家说话就算数啊。我当了几年兵,吃不好,睡不

  香,又得了胃病,好不容易盼到了复员。可了,真像妈妈说的那样,人,就是

  命,那一年,也只有那一年,不知是哪位高官下了道命令,所有复员的军人,都

  转为农业户口,回乡务农。

  唉,我他妈的可真倒霉啊,当了几年兵,到头来,把个好端端的工作给当没

  了。我不服,就去找政府讲理,他们说:想上班,可以啊,不过,得去水城,那

  里缺少技术工人如果想回到工厂上班,就去水城”

  “二冤家,水城也可以啊,你自己不干,偷跑回来,这,”奶奶念叨着:

  “这也怪不得官家,官家也给你工作的机会了”

  “妈哟,”二叔嚷嚷道:“那是什么鬼地方,妈哟,你没去过,你

  是不知道哇,反正,我死也不在那工作”

  “”

  “张xx,”二叔与奶奶正唠唠叨叨着,突然,寒冷的窗外,传来旧三婶那

  声嘶力竭的叫嚷声:“张xx,我操你们老张家八辈祖宗,张xx,你,给老娘

  滚出来”

  “他妈的,”三叔呼地站起身来:“这个臭骚屄,又来闹腾我啦,今天,我

  他妈的非得揍死她不可”

  “嗨,这个生大疔的,”奶奶企图拽住怒不可遏的三叔,三叔手臂一甩,挣

  脱开奶奶,凶神恶煞地冲出屋子,奶奶无奈地唉了口气:“生大疔的,你不嫌害

  臊,我还怕丢脸呐”

  “三嫂,”二姑和二姑父早已在三叔之前,跑出屋子,拉着气势汹汹的三

  婶,劝阻道:“三嫂,回家去吧,你这么又喊又骂的,有什么用啊”

  “臭骚屄,”三婶拼命地挣脱着,恶言恶语地谩骂着:“臭卖屄的养汉老

  婆,有种的,你出来,老娘跟你拼了”

  “啪,”三叔冲到三婶面前,啪地抽了她一计响亮的大耳光:“滚,

  滚,再闹,我废了你”

  “唔,”三婶捂着被抽红的脸,无比委屈地呜咽着:“唔,不要脸

  的东西,她的屄香,她的屄嫩,是不是,你们他妈的是裤裆里的吧叭,连上了,

  分不开了,”突然,三婶放开手掌,又不顾一切地咒骂起来:“养汉老婆,臭卖

  屄的,你他妈的不就是得意我家老爷们那个玩意么,我家老爷们把你操舒服了,

  是不是,你的小骚屄早就让我家老爷们给操豁了唔,唔,你个遭天杀

  的养汉老婆,不要脸的,臭卖屄的”

  三十四

  尽管众人苦苦相劝,旧三婶却丝毫也没有安静下来的念头,在姑姑和婶婶们

  的拽扯、推搡之中,旧三婶丝毫也不顾及自己妇女主任的地位,只见她沙哑着嗓

  子、满嘴吐着令人作呕的唾沫星,滔滔不绝地谩骂着。

  平日里衿持有加,不苟言笑的旧三婶,今天,当她的切身利益受到侵害时,

  当她的丈夫无情地义地抛她而去时,彻底绝望的旧三婶一扫往日的温良,尤如河

  东吼狮般地发作起来。只见她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在姑姑、婶婶们的手臂中,跳

  大神般地抖动着。

  听到旧三婶的吼骂声,左邻右舍最最热衷于探听他人隐私,瞧别人好看的村

  民们,仿佛听到生产队长,也就是我的大表哥上工的号令,从四八方,兴致勃勃

  地循声而来,瞬息之间,便将二姑家新落成的宅居,围拢得连只偷食玉米的老鼠

  也休想逃脱出去。有些来晚的孩子们、小伙子们,挤不进黑压压的人群,情急之

  下,索性嗖嗖嗖地攀上柳树枝头,热切地往院子里窥望着。

  面对着如海的人潮,旧三婶越骂越兴奋,我永远也不想像不到,旧三婶谩骂

  人、贬损人的语汇是如此的丰富,如此的多彩,直听得我吧嗒吧嗒地咋着舌头:

  哇,旧三婶咋这么会骂人啊,这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她是从哪学来的啊

  “哼,他妈的,”三叔像头疯猪,被两个叔叔拼命地按压在乱纷纷的土炕

  上,嗷嗷嗷地吼叫着:“他妈的,这个臭骚屄,她是故意让我好看,你们滚开,

  别拦着我,我非杀了她不可,”

  “三叔,算了吧,”我将酒杯推到三叔面前:“来,跟大侄喝酒吧”

  “哼,”三叔抓过酒杯,咕噜一声,一饮而尽:“喝,喝,喝死拉倒”

  “唔哟,”我早已烂醉,依在新三婶的怀里,晃动着空空的酒杯,

  语无伦次起来:“啊,三叔轻薄儿,新婶美如玉,”

  “哈,”新三婶愠怒地推了我一把,我顺势倒在她那肥墩墩的大腿上,冲着

  哭笑不得的三叔,继续信口开河:“但见新婶笑,哪闻旧婶骂”

  “去你妈的,”三叔又气又乐,即恼且怒:“混小子,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我扇死你”

  哇,突然,超量的酒精在我的肚子里不安份地折腾起来,我本能地哆嗦

  一下,灼热的胃袋可怕地收缩着,我只觉得一阵难以忍受的窒息,嘴巴一张,

  哇,一股黄橙橙、粘乎乎、热滚滚的液体,不可遏制地从咽喉管里,汹涌地

  喷射出来,哗啦啦地溅泄在新三婶丰满的身体上。

  “哎呀,我的天啊,这小子,彻底喝醉了”看到我这番狼狈相,新三婶并

  没有将我从她的身体上推开,而是亲切地抱住我很有可能继续火山喷发的脑袋

  瓜,拽过一条手巾,爱怜地抹着我的嘴角,老姑抓过一块抹布,努力地擦拭着新

  三婶身上臭哄哄的呕吐物:“三嫂,这,这,”

  “没事,没事,”新三婶丝毫也不嫌抛:“没事,孩子喝醉了,快,舀瓢水

  来,给他漱漱嘴,我没关系,一会脱了,洗洗就好了”

  “唔,”我在新三婶温暖的怀抱里,又不可自制地抽搐起来,新三婶一

  边擦抹着我的嘴唇,一边低下头来,关切地询问道:“怎么,小力子,还不舒

  服,还想吐啊,来,”新三婶将我的脑袋按到炕沿处:“想吐,就接着吐,都吐

  出来,就好受多了,一会,三婶一起给你收拾”

  “唉,”二姑衣着凌乱,秀发蓬松地走进屋来:“总算劝走了,这都成什么

  了,唱大戏了”看到我扒在炕沿上,痛苦万状地呕吐着,二姑惊呼起来:

  “啊,咋喝成这样了,快,”二姑快步跃到我的身旁,伸过手来,开始解我的衣

  服:“你瞅瞅,吐得哪都是,快脱下来,姑姑给你洗一洗”

  “菊子,”新三婶冲老姑说道:“给小力铺上被子,让他睡一觉,醒醒

  酒”

  “来,”我真不敢相信,新三婶非常轻松地就将我抱了起来,塞进棉被里,

  我仍然不停地折腾着,新三婶见状,白嫩的肥手,按在我的脑门上:“别乱动

  了,三婶给你按按,也许能舒服点”

  说完,已经脱掉外裤,仅套着薄薄什么也不让你过去”三裤子冲我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过”

  “我也说不清楚,他就是不让你过,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把他惹生气啦,没

  准还会打你呢”

  “打人,凭什么打人”

  “打你,就打你,打你能咋的”疯孩子突然开口说话啦,他顺手从一处破

  墙头上拣起半块砖头,三裤子则拣了个整块的砖头递到疯孩子的手里:“用这

  个,这个打起来更有劲”

  “啊,”我惊惧地喊叫起来,疯孩子恶狠狠地举手准备向我抛掷砖头。

  我转过身去向着胡同的深处落荒而逃,三裤子一把拽住我:“哥们,别跑啦,你

  是跑不过他的,”他指了指疯孩子。

  “那可怎么办啊”我绝望地问道。

  三裤子一只手拽着我,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破沙轮:“哥们,我弟弟说

  了,如果你买了这个沙轮,他就放你过去”

  “嗬嗬,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那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平稳下来:“行,只要

  你们放我过去就行,这个破沙轮多少钱啊”

  “呶,”疯孩子伸出一只脏手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呶,呶,”

  “给,”我发觉上衣口袋里还有几个零钱,便全部掏出来,胡乱塞到三裤子

  手里:“给,拿着,我就这些钱了,都给你吧,沙轮,我也不要啦,快点放我过

  去吧”

  说完,我没好气地推开三裤子,不顾一切地冲出小便门。

  “唉,”我如愿地穿过小便门,不禁长吁口气,感觉着多多少少有了点安全

  感,穷追不舍的三叔,早已没有了踪影,现在,我有充足的时间用来逃命了。我

  不停地喘息着,猛一抬头,唉呀,尽管人来车往的大街近在咫尺,可是我却没有

  办法走过去,在我的面前是一栋又一栋任意搭建的非法建筑物,我努力寻找着通

  向大街的出口,可是却怎么也找寻不到。

  无奈之下,我准备铤而走险,闯进那些非法建筑物,然后从房门里逃到大街

  上去。于是,我悄悄地爬上木板杖,偷偷地溜进一家住户里,我蹑手蹑脚地穿过

  走廊,又拐进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啊,出口在哪啊,出口在哪啊我在

  漆黑的屋子里四处乱摸,怎么也寻找不到出口,无意之中却啪地按动了电灯的开

  关。

  哗整个屋子顿时可怕地雪亮起来,惨白的灯光刺得我久久睁不开眼睛,

  我捂着双眼,透过指缝,悄悄地窥视着屋子: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妈妈啊,这,

  不是三叔家么,这是怎么搞的啊,跑来跑去,我咋又跑了回来

  “哼,小兔崽子,”我正站在屋子里发呆,三叔一把拽住我:“跑,跑,我

  让你跑,跑来跑去,你不是还得乖乖地,自动自觉地跑回来,哼,你他妈的永远

  也逃不过我的手心,瞅你干的好事,竟敢操你的三婶,给你的叔叔戴绿帽子,让

  我当硬盖的”

  “啊,”三叔血污的脏手毫不客气地拽住我的鸡鸡,同时,高高地举起

  了大砍刀,双眼放射着阴森赅人的凶光:“小混蛋,今天,我要废

  了你”

  “妈妈,”望着三叔手中行将落下的大砍刀,我恐惧到了极点,绝

  望之下,终于喊出声来:“妈妈,奶奶,救命啊,老

  姑,快救救我”

  ***********************************

  谢谢大家

  当我怀着悲痛的心情,匆匆赶回故乡时,奶奶家早已乱开了锅,姑姑第一个

  迎上前来,眼含泪水告诉我:早晨突然瘁死的奶奶,慢慢地缓解过来,现在,医

  生正在全力抢救

  这可是个意外的好消息,我三步两步地跑进屋子里,医生们又是打氧气,又

  是做心电图、测压血,忙得不可开交。医生们抬起奶奶瘫软如泥的手和脚,用竹

  签刮划她的手心和脚心,奶奶没有任何反应,医生们找来手电筒,拨开奶奶的眼

  皮,用强光照射奶奶的眼珠,我悄悄地溜过去一瞧:奶奶的眼珠混浊一片,在强

  光之下,一动不动医生又将棉签拧成细丝,磨擦奶奶的眼珠,奶奶依然毫无反

  应。

  医生们忙乱一番,最后,众口一词地告诉爸爸和叔叔们:老太太没救了,现

  在,可以料理后事了

  听到医生们的死亡判决,爸爸和叔叔们立刻分头张罗去了,姑姑们哭哭咧咧

  地买来烧纸,同时,商量着给奶奶请鼓乐班,当地风俗,老人故去后,雇吹鼓

  手,是姑娘们应尽的义务。

  很快,叔叔们推来整整一车,三千尺的白布,婶婶们接过白布便咔咔咔地撕

  扯起来,一边撕扯,一边按照辈份逐人分发。我当然也有一块,并且很长、很

  长。婶婶一边给我套孝衫,一边对我说:奶奶生你气了,奶奶很想你,你却一年

  多也不回来一次,奶奶生前特殊吩咐过,待她死后,再也不用我这个长孙给她打

  顶头幡,而由重孙子取而代之。

  听到婶婶的话,我好伤心,奶奶生我的气了,我拽掉孝衫,跑进屋子里,不

  顾众人的阻挡,一头扑到奶奶的身上,抱住奶奶便放心大哭起来,边哭边嘟哝

  着:奶奶,我对不起你,,滔滔不绝,到底都嘟哝了些什么玩意,自己也记

  不得了。

  突然,奶奶瘫软的身体微微颤动一下,继尔,如泥的手臂不可思议地抬了起

  来,紧紧地拽住我的手掌,更让满屋人惊赅不已地冒出一句清晰可辩的话语:大

  孙子,你咋才会回来啊,一年多了,你也不回来呜呜呜

  奶奶活了

  霎时,屋子里一片欢腾,无论是亲属,还是乡邻,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我哭活

  了奶奶,纷纷将热切的目光投向我,我一只手拉着奶奶的手,一只手揉着哭红的

  眼睛,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俨然成为了英雄。

  啊,大家议论纷纷:奶奶真没白喜欢她的大孙子

  对我成见最深的爸爸,也被我发自两句行不行啊”

  “唉,”妈妈愈加感慨起来:“这孩子,自打上次从奶奶家回来,口音就变

  了,也变成苦溜溜的辽阳味了”

  “嘿嘿,”三叔得意起来:“好啊,小力子是我们老张家的根,当然要说老

  家的话啦”

  我与三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所有的生活必须品搬到郊区新租来的破

  房子里,望着刚刚洗刷干净的大铁锅,新三婶嘀咕道:“锅是有了,却没有煤,

  杀猪用什么烧水啊,怎么做饭吃啊”

  “买呗”我说道。

  “买,”新三婶冲我无奈地摊开双手:“你就知道买,买的,哪来的钱

  啊”

  “那怎么办啊”

  “偷”新三婶非常认真地对我说道:“刚才,我倒垃圾时,看到有人钻进

  工厂的院子里偷煤,小力子,走,咱们也偷点去”

  “哈哈,偷煤,这倒挺剌激的啊,走吧”

  我与新三婶一人拎着一条破麻袋,乘着蒙蒙胧胧的夜色,悄悄地溜到那家大

  工厂的院墙下。工厂的院墙非常高大,院墙的基础砌筑成半拱形,附近的居民将

  拱形下面的积土倾掏掉,从袒裸的缝隙里钻进院墙,偷背院子里那山丘般的煤

  炭。

  只见新三婶非常自然地趴到乱纷纷的泥土地上,缓缓地爬进院墙下的半拱形

  小洞,由于她的屁股过于肥硕,身体爬到一半,大屁股便极其可笑地夹在半拱形

  小洞口:“力啊,不好,我被夹住了,快,推三婶一把啊”

  “嘿嘿,”我扔掉破麻袋,蹲下身去,笑嘻嘻地往下按压着新三婶的肥屁

  股,一边按压着,一边色迷迷地抓摸着、揉搓着:“嘿嘿,三婶,谁让你长这么

  大一个屁股啊”

  在我的按压和猛推之下,新三婶的大屁股终于艰难地穿过狭窄的半拱形小

  洞,我紧随其后,也钻了进去。

  “快,”新三婶一边揉着被红砖刮擦得又痛又痒的肥屁股,一边低声催促着

  我:“快,快往麻袋里挑煤块啊嗨,这个笨蛋,”我顺手拣起一块沉甸甸的黑

  块块正欲往口袋里塞,新三婶一把抢夺过去,扔到墙角:“这哪是煤啊,这是石

  头,笨蛋,连什么是煤,什么是石头,都分不清楚,白长这么大,”

  “哟,”我冲着新三婶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又拣起一颗黑块块:“三婶,你

  看,这块是不是煤啊”

  “是,”新三婶点点头:“可也是,你家用的是煤气,你从来也不接触煤,

  难怪不认识煤”

  我与新三婶手忙脚乱地拣满两麻袋煤块,然后推到院墙外,我又如此这般地

  把新三婶的肥屁股,又是按、又是压、又是抓、又是掐、又是揉地推到拱洞外。

  当我钻出工厂院墙时,正欲爬起身来,只见新三婶猛一用力,那装满煤块,沉甸

  甸的大麻袋非常轻松地飞到她的肩膀上:“哇,三婶,你好有劲啊”

  “少废话,把你的麻袋背起来,快点跑”

  “唉呀,唉呀,”

  我也模仿着新三婶的姿式,双手奋力拽扯着装满煤块的麻袋,可是,同样份

  量的麻袋,新三婶嗖的一声便扛到肩膀上,快步如飞地小跑起来,而我,呲牙咧

  嘴、嘿哟嘿哟地又是拽又是拉,折腾了好半天,而手中的麻袋却好似重达千斤,

  又尤如抹了上万能胶,死死地粘贴在泥土地上,任凭我用尽了气力,就是不肯离

  开地面,无奈之下,我回头去,希望新三婶能帮帮我。豁,哪里还有什么新

  三婶的影子啊:啊,三婶的力气,可真大啊我一边感叹着新三婶那令我不可思

  议的气力,一边生硬地拽扯着麻袋,一步一喘地向黑漆漆的胡同里迈去。

  “笨蛋”

  黑暗之中,新三婶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一把接过

  我的麻袋:“小骚蛋子,白长这一身的臭肉,这点玩意都扛不起来,给我吧,像

  你这么硬拽,不用到家,麻袋就得磨破嗨,”

  新三婶紧紧地握住麻袋,“嗨”地一声,麻袋便顺利地飞到她的肩膀上,看

  得我直咋舌头:“好大的力气啊”

  “来,小力子,”偷来了煤炭,新三婶顾不得休息,撸胳膊挽袖子,开始生

  火烧饭。我与三叔盘腿坐在收拾干净的小土炕上,一边咀着花生豆,一边呷着白

  酒,一边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着。聊着、聊着,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妈妈

  的身上。

  一提及妈妈,三叔因强烈的不满而喋喋不休地发起牢骚来:“哼,你那个妈

  哟,心里谁也没有,除了你,她的大儿子,谁也不行你看看人家包公的嫂子,

  嗯,可到是的,老包刚生下来的时候,脑袋上长了一个大包,皮肤黝黑,三分人

  相,七分鬼相,他的父母认为生了一个怪物,要把他扔掉。可是,包公的嫂子说

  什么也不让,是嫂子把包公一点点拉扯大的,是她,”

  “得了吧,”我毫不留情地驳斥道:“我说三叔啊,你可得了吧,根本没有

  这回事,这都是民间戏曲故事,你可别把这些当成历史哟”

  “怎么没有,”三叔不容置疑地坚定道:“有,有,包公就是他嫂子带大

  的,他还吃过自己嫂子的奶呐”

  “没有,没有,这都是民间故事”

  于是,我与三叔互不相让地争执起来,争来吵去,彼此间面红耳赤,口干舌

  燥,突然,穷途末路的三叔,气急败坏地把酒碗一摔:“可到是的,不喝了”

  说完,三叔不再理睬我,身子一歪,独自睡觉去了,听到吵嚷声,正在忙碌

  的新三婶走进屋来,她推了推三叔,三叔一声不肯,新三婶冲我咧了咧嘴:“嗨

  呀,你瞅你们爷俩,为这犯不上的小事,争了个半红脸,这,值得吗”

  五十四

  为了包大人的嫂子,三叔气得酒碗一推,倒头便睡,新三婶嘀嘀咕咕地给三

  叔盖好被子,自己坐在三叔的身旁一边脱衣服,一边催促着我:“还傻瞅啥呢,

  快点脱了睡吧”

  “嘿嘿,”我一脸淫笑地望着性感撩人的新三婶,手掌挑逗地抓了一把她的

  肥屁股:“哎呀,三婶,你的屁股,还是那么肥,那么热”

  “滚一边去”新三婶假惺惺地拍打着我的手掌,顺手关闭了电灯:“老实

  点,睡觉”

  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我胡乱扯掉衣裤,紧紧地贴靠在新三婶的身旁,一只

  手依然极不安份地抓摸着她那热烘烘的胴体,新三婶则半推半就着:“小骚蛋

  子,让你三叔看见,不扇死你才怪呐”

  “呜哟,”三叔懒洋洋地叹息一声,粗大的手掌从新三婶的身后溜过来,

  一把拽住她的大咂头,我慌忙收回自己的手,新三婶哎哟一声:“轻点,老三,

  你要干么啊”

  “跟你,我还能干么,操你呗”

  说着,醉醺醺的三叔便开始拽扯新三婶的衬裤,新三婶悄声嘘嘘起来:“嘘

  ,等一会啊,小力子还没睡熟呐”

  可是,三叔的大鸡巴早已从新三婶的屁股后面,顶进她的小便里,寂静而又

  黑暗的屋子里,立刻响起啪哧啪哧的抽拉声,听得我色心猛起,不禁偷偷地睁开

  眼睛,借着窗外一轮弯月的微光,死死地盯着新三婶。

  新三婶可笑地抬起一条大腿,见我淫迷地盯着她,冲我微微一笑,我又将目

  光移到她的胯间,从被子掀起的一角,闪进来一缕可怜的月光,在新三婶朦朦胧

  胧的小便处,三叔如棍的大鸡巴生硬地插捅着,反复地进出着,飞溅而出的淫

  液,在暗淡的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我缓缓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胯间,鸡鸡早已硬得发烫,我一边盯着新三婶咕叽

  作响的小便,一边狠狠地揉搓着欲火鸡耐的鸡鸡。

  “哎哟,”插着插着,三叔突然嘀咕道:“他妈的,憋了泡尿,玩起来不得

  劲,我得把它撒出去,弄不好,过一会,没准连同鸡巴水,一起射进你的骚屄里

  去”

  说完,三叔放开新三婶,嘟嘟哝哝地跳下土炕,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外,我这

  个色鬼,怎么能错过这大好时机,当听到三叔的关门声,我一把将新三婶推过身

  去,亦学着三叔的样子,把鸡鸡从新三婶的屁股后面,顶进她那刚刚被三叔狂插

  过的,水汪汪的小便里,咚咚地插拽起来。

  “嘿嘿,”新三婶柔顺地抬起大腿,“他妈的,混小子,这么一会功夫,你

  也要跟着凑凑热闹”

  “咳,”三叔在屋外干咳一声,我吓得狂一哆嗦,尚未过足瘾的鸡鸡,

  本能地从新三婶的小便里溜脱出来,新三婶急忙转过身去,把雪白的,刚刚被我

  胡插一番的屁股,重新冲向缓缓走来的三叔,三叔站在炕沿边,美滋滋地摸了摸

  新三婶光鲜照人的大屁股,又喜爱万分地轻轻拍打几下。

  “啪,啪,啪,”三叔幸福地嘀咕道:“真白哟,真肥啊,真

  他妈的养人哟”

  “老三,”待三叔将排完尿液的大鸡巴再度插进新三婶的小便里,新三婶一

  边配合着三叔,微微地扭动着腰身,弯抬着大腿,一边转过头去,悄声说道:

  “老三啊,睡觉吧,明天早晨,还得抓猪去呐,干点正经事吧,挣点钱,要不,

  咋活啊”

  “嗨,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三叔依依不舍地狂插着:“爱咋咋地,咋的

  也得操完屄再说,活着,就是要痛痛快快,想那些个闹心事,干啥,车到山前必

  有路”

  “哼,如果真的没有路呢”

  “没有路,哼,那,就卸轱辘”

  “哈哈,”

  “”

  三叔和新三婶两人一边恣意交欢着,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咬着耳朵,我佯

  睡着,不停地揉搓着鸡鸡,听到三叔和新三婶无忧无虑的话语,我更加佩服起三

  叔来:是啊,我们就是应该微笑着面对生活,不管他一切如何,男人,更是应该

  如此,不要活得太累,随遇而安吧想着想着,我握住灼热的鸡鸡,渐渐地混沌

  起来。

  “老三,”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际,我迷迷茫茫地听到新三婶的话

  音:“老三,快起来,时间不早了,快,”

  “唉,”三叔困顿地叹息一声:“这一觉,睡得真他妈的香啊,可是,唉,

  真没法子,可到是的”

  三叔一边嘟哝着,一边穿衣服,待他拉开房门,推起爸爸送给他的旧自行车

  时,我悄然转过身去,迫不及耐地爬到新三婶的身体上,抱住她的脑袋:“三

  婶,你可想死我喽”

  “混小子,”新三婶亦是兴奋不已,热烘烘的薄舌真诚地缠裹着我的舌尖,

  软绵而又滚热的胸脯突突突地快速起伏着,良久,新三婶终于将舌头从我的嘴里

  抽出来,一边狂舔着我的面庞,一边诡秘地冲我嬉笑道:“小骚蛋子,三婶差点

  忘了,你跟老菊子,是怎么回事”

  “老姑,没,没,没什么啊,”我拼命地摇着脑袋,新三婶一把掐住我的脸

  蛋:“胡说,看你们眉来眼去的,大概早就到一起了吧,哼,这等好事,还能逃

  过老娘我的眼睛,你以为老娘是干什么吃的啊”

  “三婶,”我紧紧地搂住新三婶的脖颈,有意岔开话题:“三婶,我好喜欢

  你啊,三婶,我,我,好好想你啊”

  “嘿嘿,小骚蛋子,三婶也想你啊,快,让三婶看看,你的鸡巴长没长大点

  啊”

  “哝”听到新三婶的话,我乐颠颠地爬跨到新三婶的脖颈处,一把掏出憋

  闷了大半宿的鸡鸡,新三婶眼前一亮,握住我的鸡鸡激动万分地鉴赏着:“哦

  哇,半年没见,我大侄的鸡巴咋长这么大啊,啊哈,毛也长了许多,比半年

  前密实多了啪嗒”

  新三婶握着我的鸡鸡放浪地嘟哝一番,然后,张开热烘烘的湿嘴,亲切而又

  自然地吻着我的鸡鸡头:“哈,混小子,这个玩意长得咋跟你三叔的一模一样

  啊”

  “像么”我淫笑道:“三婶,现在,我的鸡巴有没有三叔的大啊”

  “嗯,”新三婶仔细地端详起来,认真地品评道:“长度吗,已经差不多少

  了,可是,还是没有你三叔的粗啊,来吧,混小子,插到三婶的骚屄,让三婶体

  验体验,看你的鸡巴有没有长进啊”

  “好的,”听到新三婶的话,我乐得差点没蹦起来,我倒退到新三婶的胯

  间,新三婶爽快地叉开了大腿,水淋淋的小便,正对着我的眼睛,我低下去,轻

  轻呼吸一下,立刻嗅闻到股股骚气,我扒开两条亮晶晶的肉片:“啊,半年多

  了,我终于又看见你啦,老朋友”

  “嘻嘻,”新三婶早已按捺不住,笑嘻嘻地催促道:“别他妈的耍贫嘴了,

  快上来操啊”

  “三婶,”在新三婶的面前,我也粗野起来,我明显地感觉到,新三婶特别

  爱听粗话和下流话,这些淫言秽语,似乎能够点燃她那狂放不羁的性欲,“三

  婶,这一别,将近二百天啊,在这二百天里,三叔天天操你么”

  “哈,”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到我下作的问话,新三婶红通通的面庞,顿时

  现出一丝满意的淫态:“不天天操,也差不多吧,除了来例假,你三叔几乎是天

  天都要操我一顿,有时,喝酒喝高兴了,或者是打麻将赢钱了,就更有精神头

  啦,就更来电啦,一宿黑,要做好几次呐”

  “哇,”我睁大开了眼睛,呆呆地盯着新三婶的小便:“如此说来,这

  半年来,三叔至少操你二百次”

  “嗯,嘻嘻,混小子,快点啊,快点上来啊三婶受不了啦三婶的骚屄好

  痒痒啊,快点插进来啊,给三婶好好地磨一磨”

  “三婶,”我到意外地按捺住了,将两根手指插进新三婶的小便里,狠狠地

  搅捅数下,然后,邪糜地问道:“三婶,你数没数一数啊,一般情况下,三叔操

  你一次,得插多少下呐”

  “扑哧,去你妈的,这个小骚蛋子,你他妈的这是咋想出来的啊,”新

  三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同时,也兴奋到了极点,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嗯,

  大概,五百多下吧”

  “哇,”我双肩一抖:“三婶,这半年的分别,你的骚屄又让三叔给捅了十

  万多下,”我低下头去,两只手奋力拽扯着新三婶哆哆乱抖的薄肉片,一对色眼

  紧盯着洞开的小便,煞有介事地嘀咕道:“过来,让我看看,捅没捅透啊,是不

  是像旧三婶所说的那样,让没让我三叔给操豁啦,”

  “去你妈的吧,”被性欲之火灼烧得春性激荡的新三婶腾的一声翻起身来,

  有力的手掌无情地推搡着我,因毫无思想准备,我咕咚一声,仰面朝天地翻倒下

  去,还没容我回过神来,新三婶早已骑跨到我的腰身上,两条大腿极其淫邪地分

  叉开,她低垂直着秀发飘逸的面庞,一对雪白的豪乳在面颊两侧可笑地摇晃着,

  冷丁望去,新三婶仿佛长出了三只脑袋。

  新三婶色迷迷地盯着我的胯间,一只手生硬地握住我的鸡鸡,肥大的屁股义

  无返顾地压迫下来,水汪汪的小便不偏不倚,正好对准的鸡鸡头,只见新三婶的

  小便血口大张,扑哧一声,将我的鸡鸡整根没入她那淫液泛滥的肉洞里。

  “操你妈的,操你妈的,我让你美,我让你美,我操死你,我操死你,”新

  三婶两只有着超人臂力的手掌,死死地按着我的胸脯,呲牙咧嘴骑跨在我的腰身

  上,大屁股吧叽吧叽地上窜下跳起来:“操你妈的,混小子,你放心吧,你三婶

  的大骚屄,别说插十万下,就是再插一百万下,也插不透,捅不烂,操不豁,该

  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哦,”

  我无法自制地呻吟起来,鸡鸡在新三婶的小便里咕叽咕叽地进进出出,一股

  又一股清醇的爱液,从新三婶上下翻飞的小便里,汨汨而出,又啪啪啪地涂抹到

  我的胯间,产生丝丝无尽的润滑感。

  我舒爽之极,一只手尽情地把玩着摇晃在胸前的白乳,而另一只手则悄悄地

  从胸脯溜到胯间,紧紧贴靠在鸡鸡旁,并将指尖朝上,每当新三婶的屁股快速地

  压迫下来时,我的鸡鸡连同指尖一起没入她的小便里,尖硬的指甲刮划着小便里

  的嫩肉,搞得新三婶又是咧嘴,又是皱眉:“混小子,净糟践你三婶,看我不操

  死你”

  “嗯,”我闭着眼睛,默默地享受着新三婶的小便,突然,我感觉到新三婶

  改变了姿式,我不禁睁开了眼睛,只见新三婶已经倒过身去,将雪白的屁股对着

  我的面颊:“三婶,你,这是干啥啊,”

  “这样更舒服”

  新三婶一边卖力地窜动着,一边用手掌捏了捏我鸡鸡的底端:“小骚蛋子,

  你不懂,这个地方,有一条粗筋,非常的有弹性,倒过来插,正磨着三婶这个地

  方,啊,别提多舒服了,”

  “豁,三婶,”我由衷地感叹道:“三婶,你可真会玩啊”

  “嘻嘻,这,都是学问,混小子,慢慢跟三婶学吧,保准你天天都有长

  进”

  “哽,哽,哽,”

  “铃,铃,铃,”

  我与新三婶难解难分地搂抱在一起,正忘乎所以地穷折腾着,突然,院门外

  传来笨猪的哼哼声以及三叔自行车的铃声,新三婶慌忙从我的身上跳下来:“不

  好了,你三叔回来了,快,快点穿上衣服”

  “老三,”新三婶以令我瞠目的速度穿戴整齐,一边用手掌非常自然地梳理

  着散乱的秀发,一边笑吟吟地、若无其事地迎出屋门:“老三啊,回来了”

  “回来了,亲爱的,快,烧火,杀猪”

  “三叔,”我尾随在新三婶的屁股后面,一把夺过三叔手中的杀猪刀:“给

  我,这头猪,我杀它”

  三叔不耐烦地与我争执起来,我却说什么也不肯将杀猪刀还给他,三叔无

  奈,拎起锄把,趁着笨猪正低着脑袋满院子觅食的当口,三叔双臂猛一发力,只

  见粗硕的锄把咔嚓一声击打在笨猪的脑门上,无辜的笨猪哼哼两声,咕咚,翻倒

  在地,昏厥过去,三叔冲我呶了呶嘴,一脸不屑地嘟哝道:“还傻楞着干什么

  啊,快点下手哇,可到是的”

  望着眼前呼呼急喘、痛苦地抽搐着的笨猪,我握着屠刀的手,不禁哆嗦起

  来,可是,在三叔尖声厉气的催促之下,我终于鼓起了勇气,锋利的刀刃扑哧一

  声捅进笨猪的颌下。

  扑,哧,刀刃捅插之处,一股股腥膻的污血,从刃口的缝隙里,哧

  哧地喷泄而出,一滴不漏地狂溅到我的面颊上

  五十五

  好狠斗勇的三叔,好似猴群里的山大王,为了确保自己在自由市场上的霸主

  地位,对胆敢挑战他王者宝座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毫不留情地大打出手,

  致人重伤,变成了残废,为了逃脱法律责任,不得不携新三婶溜来我家,暂时避

  祸、苟且偷安。

  三叔的到来,可把我乐得心花怒放,我不仅可以与新三婶重续旧念,恣意偷

  情,一对气味相投的侄婶,尽享荒唐而又刺激的鱼水之欢,同时,我还意外地学

  会了杀猪的本领。

  每天凌晨,三叔哼哧哼哧地趴在新三婶的身上,例行公事般地疯狂折腾一

  番,再杀猪般地大吼一声,将他那永远也不会枯竭的精液,得意洋洋地倾泄进新

  三婶的小便里。然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哼哼啊啊着走

  调的地方戏曲:“哦,抓猪去喽,他妈的,活着就得干啊,可到是的”

  一挨三叔叨着烟卷,嘀嘀咕咕地走出屋门,推起吱呀作响的破自行车,始终

  佯睡的我,立刻睁开色眼,冲着新三婶顽皮地一笑,二话不说,便无比敬业地接

  过三叔的班,尽管三叔没有发给我上岗证,可我还是兴冲冲地无证上岗,非法操

  作起来。

  我淫糜地爬到新三婶那依然残留着三叔体温的身体上,幸福地搂住新三婶那

  粘满三叔口液的面颊,一边热切地亲吻着,一边把鸡鸡插进新三婶那盛满三叔精

  液的小便里,美滋滋地搅拌起来。

  “混小子,”刚刚与三叔狂欢过的新三婶,又喜气扬扬地搂住我,张开淤满

  三叔唾液的口腔,哼哼哧哧地啃舔着我的面庞:“小骚蛋子,来吧,端过你三叔

  才放下的碗,接着吃吧,嘻嘻,”

  当我在新三婶的身上,折腾得热汗淋漓,终于喷出滚滚精液,与三叔的精液

  非常融洽地混合在新三婶的小便里时,三叔则哼哼叽叽地赶回一头笨猪来。我慌

  忙推开新三婶,匆匆穿上衣服,抓过血迹斑斑的屠刀,而永远都是意犹未尽的新

  三婶,一边冲我暗送着秋天的菠菜,一边引火烧水。

  凶狠地结果了那头笨猪毫无意义的性命之后,我便拎起新三婶给我装好的饭

  盒,风风火火地赶往学校。我心不在焉地坐在课桌前,连身旁的小美人范晶,也

  全然失去了兴趣,一挨放学的铃声响过,我嗖地纵身而起,第一个冲出教室,赶

  往郊区的三叔家。如果是休息日,我索性终日与三叔和新三婶厮混在郊区的农贸

  市场上,没过多久,我又学会了砍肉。

  傍晚,卖光了猪肉,我们仨个人拎着油渍的工具、布袋等,一路说笑着,一

  路赶回简陋的住所,迈进凌乱的屋子里,新三婶开始张罗着烧火做饭,而我和三

  叔,一边洗漱着,一边继续着永远也争执不完的话题。

  “吃饭喽,别吵吵了,”新三婶笑嘻嘻地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饭菜,端

  到小方桌上,冲着三叔嚷嚷道:“别争了,有什么意思啊,国务院还能请你当总

  理去啊,你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咱们还起早贪黑地杀猪卖肉干啥”

  酒桌之上,我与三叔你一口,我一口,一边喝酒,一边继续争执下去,新三

  婶盘腿坐在我和三叔中间,端着饭碗,一会冲三叔笑一笑,一会又冲我拧一拧眉

  头。夜晚,我们三个人身贴身地拥挤在狭窄的土炕上,待我装模作样地发出均匀

  的鼾声,三叔便好似听到了行动的信号,嘀嘀咕咕,满嘴淫词浪语地爬到新三婶

  的身体上:“啊,亲爱的,来吧,咱们还得跳青蛙舞,操大屄啊”

  “嘻嘻,”新三婶极其放纵地平展开身体,一边献媚地淫笑着,一边幸福昂

  扬地叉开两条光滑肥实的大腿,同时,伸出热烘烘的手臂,轻柔地搂住三叔的背

  脊:“嘻嘻,来吧,老三,跳吧,跳吧,操吧,操吧,你的大鸡巴真有劲,操得

  我好舒服啊,一天不操,我都睡不着觉啊”

  “是么,亲爱的,我的鸡巴真的这么好劲吗”

  “操,”新三婶一只手搂着三叔的面庞,放浪地啃咬着,另一只手心满意足

  地握住三叔的大鸡巴,淫糜的,但却是坦诚地说道:“操,老三啊,你除了这根

  大鸡巴,还有什么地方能赶上我过去的老爷们呐,你什么也赶不上人家,我家老

  爷们是吃皇粮的医生,你却是个蹲市场的杀猪匠。

  你不就是鸡巴好使么,把我操得神魂颠倒,结果,为了你的鸡巴,我那吃皇

  粮的老爷也不要了;房子也不了;工作也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我他妈的什么

  都不要了,老三,我就要你的鸡巴。别看今天咱们落到这般田地,可是,我一点

  也不后悔,老三,只要有你的大鸡巴,再苦,再累,再穷,我也愿意”

  “啊,”新三婶的一番,说得三叔好生感动,只见三叔激动不已地用乱蓬蓬

  的脑袋顶着厚重的棉被,双手按压着新三婶的大腿,硬梆梆的大鸡巴对准新三婶

  微微开启的小便:“亲爱的,既然你如此喜欢我的大鸡巴,来,我这就给你”

  话没说完,三叔的大鸡巴早已扎进新三婶的小便里,狂放地捅插起来。

  经过这一时期的接触,我与新三婶心照不宣地达成一种默契,每当她与三叔

  做爱时,我便静静地贴在她的身旁佯睡,在黑漆漆的、骚气翻滚的被窝里,新三

  婶一边与三叔吭哧吭哧地交欢着,一边将手悄悄地伸进我的胯间,握住我的鸡

  鸡,卖力地套弄着。而我,凭藉着黑暗的掩护,乘着三叔专心致志地插捅新三婶

  小便的时机,手掌贪婪地抓摸着新三婶的白腿和肥屁股。

  当三叔插捅得最为得意之时,已有七分醉意的他,似乎全然忘记了我的存

  在,于是,新三婶轻轻侧过身去,冲我微微撅起屁股,我正在把玩着新三婶白腿

  的手,察觉到新三婶这种暗示的轻微动作之后,立刻心领神会,手掌偷偷地移走

  到她的屁股上,手指尖顶在新三婶娇嫩的菊花洞口,新三婶非常配合地扩约着菊

  花口的肌肉,我的手指便极为顺利地探进她的菊花洞里。

  “哦,哦,哦,”随着手指的继续探插,新三婶深深地摒

  住呼吸,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唔呀,唔呀,唔呀,”

  “嘿嘿,”听到新三婶的浪叫声,三叔以为是她把新三婶插舒服了,毫不知

  趣地问道:“亲爱的,怎么样,我的鸡巴有劲吧,嘿嘿,”说完,更加卖力地插

  捅起来,新三婶一边继续浪叫着,一边搂住三叔的脖颈:“啊,老三,你好

  厉害,可操死我啦,好胀啊,唔呀,”

  我的手指已经完全没入新三婶的菊花洞里,手指肚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肠道的

  隔壁,那叽咕叽叽的,空前猛烈的撞击和令我心醉的震颤,我的手指尖稍稍一

  弯,立刻与三叔刚刚插进新三婶小便里的大鸡巴,隔着薄薄的肠衣,紧密地顶撞

  在一起,我淫邪地鼓捣起来,三叔茫然无知地插抽几下:“咦,亲爱的,你的小

  便好奇怪啊,怎么一鼓一鼓的啊”

  “是么,”新三婶嘿嘿一笑:“都是你操的,把我操发情了,再也控制不

  住,骚屄就哆嗦起来”

  “啊,太好了,真他妈的过瘾啊,可到是的”

  说完,三叔继续狠插起来,我则伴随着三叔的节奏,哧哧地抽拽着插在新三

  婶菊花洞里面的手指头.“哦,哦,哦,”

  新三婶不由自主地纵声呻吟起来,两个肉洞洞同时被捅、被扎,使她空前兴

  奋起来,屁股蛋快速地扭动着:“哦,哦,哦,”

  “嗷,嗷,嗷,”

  新三婶放荡的扭摆,强烈地刺激了三叔,只见他杀猪般地吼叫起来,大鸡巴

  猛烈地抽动几下,便深深地没入新三婶的小便里,突突突地排泄起来,一股股混

  浊的液体,从新三婶小便的边缘,从三叔大鸡巴的缝隙处,缓缓地流淌而出,很

  快,便漫溢到我那根插在新三婶菊花洞口的手指上,我悄悄地转动着粘乎乎的手

  指,将三叔那混合着新三婶分泌物的精液,小心奕奕地塞进新三婶的菊花洞里。

  “哦哟,”倾泄完精液的三叔,身子一歪,咕咚一声瘫倒在新三婶的身

  旁,没超过三分钟,便从新三婶骚热灼人的身体左侧,传过来震耳的呼噜呼噜

  声,新三婶推了推三叔的脑袋:“轻点呼噜,又开火车了”

  “哈,三叔终于睡死了”

  我的色胆立刻膨胀起来,再也按奈不住,用力抬起新三婶的肥腿。

  “去,”新三婶低声嘟哝着:“混小子,老实点,你就不能忍一会啊,你想

  他妈的闹出乱子来啊”

  我没有作声,看到新三婶说死也不肯顺从地抬起腿来,情急之下,我那根在

  新三婶屁股后面胡撞乱顶的鸡鸡,扑哧一声,竟然滑进新三婶被我搅捅得微微扩

  约开的菊花洞里。

  “哎哟,”新三婶惊叫一声,又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巴,我紧紧地贴在新三婶

  背脊上的胸脯,立刻感受到轻轻的震颤和痛苦的抽搐,而新三婶的菊花洞则剧烈

  地收缩起来,死死地箍裹住我的鸡鸡,我咬紧了牙关,屁股猛然向前一挺,整根

  鸡鸡便深深地插进新三婶紧绷绷的菊花洞里,新三婶尽力扭过头来:“混小子,

  你他妈的干啥啊,咋操我的屁眼啊,这,能行吗,快点拔出来,胀死我了”

  “这里更好”

  我又抽插几下,没入新三婶菊花洞里的鸡鸡,很快产生一种奇妙的,插在新

  三婶小便里所没有过的感觉,在这种无法准确言表的美妙感觉剌激之下,我不可

  抑制地插捅起来。新三婶依然紧张地呻吟着,惊惧地哆嗦着:“混小子,胡闹,

  看把我的屁眼操得合不上了,我才跟你算帐呐,哎哟,操你妈的,都让你玩出花

  花来了”

  “嘻嘻,”我继续狂插着:“真没想到,操屁眼,比操小便还要过瘾啊”

  “滚你妈的,你过瘾,老娘可遭罪喽,屄咋操也操不豁,屁眼可不行,没准

  真的能操豁喽”

  在我不停的抽拽之下,新三婶终于弯起一条大腿,放松一下紧张的屁股,以

  方便鸡鸡的插捅,我乘机将手指插进新三婶盛满三叔精液的小便里,醮着里面的

  精液,然后,均匀地涂抹在菊花洞口,再用鸡鸡顶到里面去,如此一来,菊花洞

  很快便空前滑润起来,洞口愈加扩张开来,我的鸡鸡已经进出自如了。

  而新三婶亦不再六神无主地骂骂咧咧,她抱住一条大腿,微垂着脑袋,极轻

  极轻地呻吟着:“哦,不痛了,好滑溜哟,嘻嘻,你还别说,操屁眼,的确挺好

  玩的,怪新鲜的,他妈的,你三叔这个老花货,不知玩过多少女人,操了多少个

  骚屄,他咋就没想起来,把我的屁眼也操一操呢”

  “三婶,明天,你就让三叔操操屁眼吧”

  “嘿嘿,”新三婶啪地抽了我一个耳光:“混小子,我咋说啊,说是小力子

  教给我的,哈,你三叔不把你的鸡巴撸下来才叫怪呐”新三婶抽回一只手,模

  仿着我的样子,插进一片狼籍的小便里,蘸上少许精液,然后,移到菊花洞口,

  待我的鸡鸡拔拽出来的时候,她将手指探进菊花洞里,把精液抹在滑润的肠壁

  上:“嘻嘻,加点油,滑溜滑溜”

  明天是星期日,三叔整个白天都不在家,我终于可以与新三婶无忧无虑地纵

  情交欢一整天,这样的日子可不是每个星期都会遇到的。我烦燥不安地度过比十

  年还要漫长的一天,放学后,激动万分地赶往郊区,我背着书包,拎着饭盒,一

  路哼哼着刚刚学会的流行歌曲,得意忘形在冲进那间给我带来空前性福欢乐的破

  房子:“三婶”我咕咚一声推开房门,把书包和饭盒放土炕上一丢,一头

  扑到新三婶的胸怀里:“三婶,可想死我了”

  我捧着新三婶的面庞,哢哧哢哧地啃咬起来,让我奇怪的是,新三婶却不像

  往常那样,假惺惺地嬉骂着,半推半就地应承着。今天的新三婶,仿佛变成了木

  头人,任凭我恣意啃咬,始终纹丝不动地端坐在炕沿上,我好生奇怪,停止了狂

  吻,捧着新三婶的面庞,莫名其妙地盯视着,昏暗的灯光下,我这才发现,新三

  婶那端庄秀丽的面颊上,滚涌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三婶,你怎么了”

  “你三叔,他,”话没说完,新三婶突然哽噎住,只见她俏丽的鼻子轻轻一

  扭,两串泪珠顿然变成两条汹涌的大河:“小力子,你三叔,他,呜,

  呜,呜,”

  “三叔,他,怎么了”

  “他,他,他,”

  五十六

  “你三叔,他,”新三婶呜咽着:“他让县公安局的给抓走了”

  “啥”我呆呆地望着新三婶。

  新三婶抹了抹泪水涟涟的面庞:“今天早晨,你上学后,我跟你三叔像平常

  一样,到市场卖肉,我站在肉案前正叫卖着,你三叔却突然扔掉了砍刀,撒腿便

  跑,这个老三,没事跑啥啊

  我正纳闷呢,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到我的肉案前,我仔细一瞅,其中一个我

  认识,是咱们镇派出所的警察小黄,他冲我咧嘴一笑,我心里嘀咕道:警察好厉

  害啊,这千里迢迢的,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我也冲小黄勉强堆起笑脸,跟他打

  声招呼,唉,有什么办法啊。

  而另一个人长着一脸的麻点子,我不认识他,小黄指着满脸麻点的男人对我

  说道:三嫂,这是咱们县局的。我便冲麻脸点点头,小黄接着说:三嫂,你瞅我

  三哥,眼睛可真好使啊,大老远的,就看到我们啦,嗨,三哥啊,你跑个啥啊,

  我们来,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想找三哥核实点情况”

  “那三叔呐”我问道。

  新三婶继续说道:“我一听,就问小黄:你们是咋知道老三会跑到这来的

  啊小黄摇摇脑袋:三嫂,这是侦察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三嫂,你总不能让我

  犯错误吧

  我一想,可也是,人家警察的工作纪律,咱跟着瞎参与个啥,可我还是奈不

  住,就悄声问小黄:是不是派出所的知道了,老三的哥哥在这里工作啊

  小黄笑嘻嘻地点点头,说:三嫂,你就别细问了,还是帮我们把三哥找回来

  吧,我们核实点情况

  我问:你们真的不抓他

  小黄摇了摇头:就是核实点情况。我这就放了心,把小黄和麻脸领回咱们家

  去,可是,你三叔根本没回家,鬼知道他躲到哪去了。我又领着他们去你家找,

  你三叔也没在你家。”

  “三婶,三叔跑哪去了”

  “小力子,你听我说啊,别老打岔,找了好半天,还是没有看见你三叔的影

  子,小黄和麻脸又找到你爸爸的单位,让你爸爸协助他们,并说:同志,你是党

  员,应该自觉遵守国家的法律,你知道吗,你的行为,可是窝藏啊,懂么

  你爸爸一听,立马就慌了神,谁敢当窝藏犯啊,你爸爸跟麻脸嘀咕几声,便

  走出办公大楼,没过多长时间,我就看到你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把你三叔给拽了出

  来,两个人一路推搡着走进你爸爸的办公室里,你三叔疑心重重地瞅着小黄和麻

  脸。

  麻脸和小黄冲我,还有你爸爸使了一个眼色:你们先出去一会,我们独自跟

  他谈谈案情的细节问题可是,我跟你爸爸刚刚走出办公室的房门,就听到你三

  叔在屋子里破口大骂起来。

  我转过身去,推开房门,往里一看,唉,你三叔的手腕上,已经戴上铮亮的

  手铐,正站在地上跺着脚大骂:操你妈的,可到是的,公安局也会骗人啊,不是

  说好了,不抓我么,可到是的,就是核实情况么,操你妈的,哪有你们这么核实

  情况的可到是的。”

  “三叔呐,抓到哪去了”

  “被麻脸暂押在拘留所,明天,就要押回老家去,临走时,小黄和麻脸对我

  和你爸爸说:现在,你们想什么也没有用,赶快拿钱赎人吧唉,小力子,三婶

  去哪弄钱啊,呜,呜,呜,”

  “三婶,”我搂着哭哭泣泣的新三婶在冷冷清清的破房间里,过了漫长的一

  夜。第二天早晨,我们匆匆赶往火车站,在乱纷纷的、喧嚣不已的候车室时,终

  于找到了三叔。

  三叔余怒未息地坐在木椅子上,麻脸用自己的大衣盖住三叔那双戴着铁铐的

  手腕,三叔脸色阴沉地瞪着身旁的小黄,小黄苦涩地嘀咕着:“三哥啊,我们也

  是没有办法啊,我们,也得工作,也得挣钱,也得养活老婆孩子啊”

  “小力子,”见我和新三婶满脸愁苦地走过来,三叔呼地站起身来,麻脸的

  大衣,哗地滑脱到地板上,麻脸弯下腰去拾起大衣,旁边候车的旅客们,纷纷以

  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三叔,三叔却故意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手腕:“小力子,三

  叔要回家了。”

  “三叔,”我拥上前去,望着永远也不知道忧愁的三叔,一时间不知应该说

  些什么,我摸着三叔腕上那付凉冰冰的铁铐,顺嘴嘀咕道:“三叔,真没想到,

  你成了戴手铐的旅客了”

  “哈哈哈,”三叔,小黄,以及旁边的旅客禁不住大笑起来,新三婶依着三

  叔不停地抹着泪水,麻脸扔掉烟蒂,冲着新三婶阴沉着面庞:“光哭有什么用

  啊,还是快点张罗款吧”

  “老三,”新三婶用绝望地神色,望着三叔:“让我去哪用钱啊”

  “唉,”小黄接茬道:“三嫂,不管想什么办法,也得把钱张罗上,不然,

  我三哥,可要遭罪喽”

  “哼,”我冲着小黄和麻脸虎着脸:“你们警察是个什么东西,真会骗人

  啊”

  “你胡说什么,”麻脸重新点燃一根香烟:“小孩子不要乱说,这是我们的

  工作方法”

  “操,真是领教了,以后,我再也不相信警察了”

  “小子,”麻脸吐出一串烟雾:“如果真的心痛你三叔,就赶快张罗钱去,

  把他赎出来”

  “如果不呢”我以挑衅的口吻问道,麻脸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就判

  刑”

  “签票喽,签票喽,”

  旅客们嚷嚷起来,麻脸掏出三张火车票,再次冲我说道:“小子,即使判了

  刑,钱还是得照样拿,你懂么,这叫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责任”

  “操你妈的,”望着麻脸拽着三叔走向检票口的背影,我恨恨地谩骂一声,

  新三婶依依不舍地陪着三叔,走向检票口,待三叔通过铁栅栏,新三婶咕咚一

  声,瘫倒在地:“老三,老三,呜,呜,呜,”

  “三婶,”我跑上前去,抱住了新三婶:“别哭了,还是想办法,弄钱去

  吧”

  “小力啊,”新三婶双手拍打着大腿:“哪有钱啊,你三叔离婚后,连栋房

  子都没有,去哪弄钱啊”

  是啊,新三婶丝毫也不撒谎,三叔是个真正的无产者,杀猪卖肉赚的那点辛

  苦钱,除了喝酒用掉,就是赌牌输光,根本拿不出这巨额的赎金。我想起了妈妈

  和爸爸,可是,靠工资维持家计的妈妈和爸爸,也拿不出这为数不菲的赔偿款

  来,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地让三叔蹲班房吗

  “三婶,别着急,我想想办法去”

  “小力子,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啊”新三婶一脸疑惑地瞅着我,我

  很有把握地说道:“三婶,你先回家去,我想想办法”

  我将新三婶送上开往郊区的电车,自己则坐上驶往高干区的汽车,我想起了

  范晶,想起了她手中那本精致的存折。我心事重重地站在范晶家的豪宅前,请求

  警卫将范晶唤了出来。

  “哎哟,”范晶笑吟吟地走出大铁门:“嘿嘿,稀客啊,请进吧”

  “不,”我摆摆手:“不,不,我不进去了”

  “为什么”范晶不解地皱起眉来:“到我家,不进门,你是什么意思,对

  我有意见么”

  “不,不,”我悄声对范晶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有点事情,想求求

  你”

  “嘿嘿,好啊,”范晶妩媚地笑道:“行啊,我正犯愁怎样回报你的恩情,

  太好了,什么事,请尽管说”

  “这,这,”我吱唔起来:“这,这,有点说不出口”

  “嘿嘿,”范晶则非常爽朗:“啥事啊,说啊”

  “范晶,”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我三叔,把人打残废了,今天早晨,被警

  察给押回老家去了,临走,警察对我和三婶说:赶快张罗钱,赎人,如果不尽快

  把钱送到公安局,三叔就得判刑,范晶,我,我,我想跟你借点钱,把三叔赎出

  来”

  “哦,”范晶扬起秀脸,长吁一声:“原来你是来借钱的,赎人,这钱

  可不能少了啊”

  “是的,范晶,我想了很久很久,除了你,谁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所

  以,我只好厚着脸皮,求你来了”

  “哼哼,”听到我的话,范晶骄傲地呶起了性感的珠唇:“你很会恭维人啊,

  少给我戴高帽,哎,我问你,”范晶认真地问道:“你三叔,是干什么的”

  “杀猪的”

  “哈,”范晶不屑地摇摇头:“杀猪的,能挣几个钱啊,他能还得起么”

  “范晶,”我的心哗地凉了大半截,但还是努力地抱着一丝希望:“三叔出

  来后,挣到钱,一定一点一点地还给你我替三叔向毛主席保证”

  “嘿嘿,”范晶得意地微笑起来:“怕我不敢借啊,把心放到肚子吧,我借

  给你。”

  “谢谢,谢谢,范晶,太感谢了,我替三叔,谢谢你,”

  “可是,”范晶嫩手一伸:“你得写借据”

  “没问题”

  “等我一会,”范晶转过身去:“我回去取存折”

  我与范晶一同来到储蓄所,范晶一边填写取款单,一边推过来一张空白的取

  款单据:“你也别闲着,写个借条哪天还,可一定要写上哦”

  “是”

  “三婶,”我揣着一叠厚厚的钞票,兴冲冲地跑回郊区:“三婶,你看。”

  我哗地掏出钞票,自豪地递到新三婶的面前,新三婶哭红的眼睛顿然一亮:“我

  的天,小力子,你是从哪弄来这么多钱啊”

  “借的,”我如实答道:“三婶,我是从同学那里借来的,借据都写了,三

  婶,如果三叔不还,我,可要摊事喽”

  “小力子,”新三婶一把搂住我:“放心,你三叔出来后,我们一定好好地

  干,我再也不让你三叔喝大酒了,我也不打麻将了,我们一定按期把钱还上,三

  婶不会给你为难的”

  “那,”我拿过自己的空饭盒:“三婶,把钱装到这里,你坐夜车,快点赶

  回去,把三叔赎出来吧”

  “小力子,”新三婶满含深情地吻了我一口:“三婶永远也忘不了你的真

  情”

  “三婶,”我坦然说道:“三婶,你不知道,我很喜欢三叔,从小,第一次

  看见三叔,我就喜欢上了他,那时,三叔还不到二十岁,为了生活,三叔走南闯

  北,做过各种买卖,生活阅历很丰富,我很羡慕他,更欣赏他的性格。

  三婶,自从遇到了你,我便喜欢上了你,我对三叔的羡慕,演变成了嫉妒,

  有你这样的三婶,三叔真是幸福啊,三婶,你知道么,我是多么你喜欢你,多么

  的爱你,可是,我却对不起三叔,我给三叔戴上了绿帽子,让三叔成为硬盖的王

  八。这点钱,就算是我对三叔的一种补偿吧,如果三叔不还,等我能挣钱的时

  候,再替三叔还上”

  “小力子,”新三婶一头扑倒在我的怀里:“你真是个好孩子,讲情讲义,

  三婶,也爱你啊”

  “爱我”我顽皮地笑道。

  而新三婶,却极其地认真,她充满柔情地抚摸着我的面庞:“小力子,在你

  二姑家,三婶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上了你,最初,三婶只是从表面上,喜欢你

  长得漂亮,而现在,三婶更加喜欢你了,你不仅长得漂亮,心肠更好,关键时

  刻,肯出头,岁数不大,却绝对是个爷们。小力子,咱们俩的事,是有点对不起

  你三叔,可是,可是,”新三婶耸了耸肩:“算了吧,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叔侄两个,就别计较了,”说着,新三婶掏出我的鸡鸡,深深地含进嘴里。

  “嘻嘻,”一番疯狂的折腾,新三婶叉着大腿,抹了一把从小便里漫溢出来

  的精液,冲我神秘地笑道:“小力子,三婶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我一边忙着穿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新三婶拉住我的

  手臂:“今天这次,我一定怀上了”

  “啥”我顿时惊呆住:“三婶,你说什么”

  “真的,”新三婶非常肯定地答道:“刚才,我特兴奋,心里别提多激动,

  你射精的时候,我猛一哆嗦,小力子,绝对没错,三婶真的怀上了”

  五十七

  送走了据说已经怀上我孩子的新三婶,没过半个月,穷困潦倒的老上访队员

  二叔,背着破旧的军用书包,灰头灰脸地来到我家,一看见爸爸,二叔强堆着笑

  脸,乞求道:“哥,借我点钱吧,我要上访去”

  “嗨,”爸爸没好气地斥责着二叔:“老二啊,老二,你没完没了地上访、

  上访,这有啥用啊,这么多年来,你年年上访,有点钱,都捐给铁道部了,可

  是,你访出了什么结果来啊”

  “哥,”二叔固执地说道:“我要去,我还要去,我要找回自己的工作,我

  不能白当四年兵啊”

  “哼,我,没有钱了,钱,都由你嫂子掌握着,从她的手里,你一分钱也抠

  不出来”

  从爸爸手里弄不到钱,二叔也不肯回家,整天坐在我的写字台前,不知疲倦

  地书写着,一边写着,还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哼,我要去,我还要去,没

  有钱,就是扒火车也要去,这次,再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我,我也不想

  好了,我要撒传单”

  “二哥,”看到二叔的绝望之相,老姑偷偷地掏出自己靠缝小垫赚得那点可

  怜的、毫不足道的私房钱:“二哥,这点钱,你拿去上访吧,可是,二哥,你千

  万不要感情用事,有话,跟官家好好说,可别乱撒什么传单啊,如果你被官家逮

  起来,我二嫂,还有孩子,怎么办啊”

  “谢谢老妹子”

  二叔接过老姑的钱,当夜便离开我家,继续他那无止无休,永远也不会得到

  满意的答复,永远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上访生涯。

  “老姑,”一个星期天的早晨,看见妈妈悄然走出家门,我便开始纠缠起正

  埋头做家务的老姑来:“老姑,别干啦,别干啦,咱俩玩一会吧”

  “唉,”老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大侄啊,不干活,嫂子回来又得埋怨

  我啦唉,在人家呆着,瞅人家的脸吃饭,真不是个滋味啊”

  “歇一会,老姑,歇一会再干吧”

  我搂住老姑的细腰,顽皮地抓捏着老姑微微凸起的乳房,老姑娇嗔地嘀咕

  道:“哎呀,大侄,天天摸,咋还没摸够啊”

  “我喜欢,老姑的咂咂好漂亮,好鼓溜,我一辈子也摸不够,”说完,

  我搂住老姑的玉颈,深深地亲吻起来,老姑温柔地闭上了眼睛,两只湿漉漉的小

  手,胡乱在围裙上擦拭几下,然后轻轻地抱住我的脑袋,张开珠唇便肆意啃咬起

  来:“大侄啊,老姑可怎么感谢你呐”

  “什么啊,老姑,你说什么啊,我有什么事值得你感谢的啊”

  “大侄啊,你咋忘了,老姑刚到你家时,你把老姑长了四个咂咂的事,跟你

  妈妈说了,你妈妈没咋声,我哥知道后,记在了心上,上个月,哥哥领我去了医

  院,哥哥花钱给老姑做了手术,大侄,真是太好了,手术后,割掉两个多余的小

  咂咂,剩下的两个大咂咂,再也不痛了,大侄啊,姑姑好感谢你啊,如果你不说,

  老姑咋好意思跟别人说,如果不是哥哥领我去医院,又有谁会花钱给老姑看病

  呐老姑很感激你,你是老姑的好大侄”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姑,这是我应该做的”

  “唔哟”

  我和老姑紧紧相拥着,从厨房一直亲吻到卧室,待走到床铺旁,我稍一用

  力,将老姑按倒在床铺上,然后便松开她的裤带,老姑终于睁开了眼睛:“嘿

  嘿,大侄子,小心点啊,嫂子没准什么时候会回来的”

  “没事的,老姑”我兴奋地骑跨在老姑那软绵绵的酥胸上,老姑跟往常一

  样,缓缓地、但却是主动自觉地抬起浑圆的小屁股,曲展起两条修长的细腿,两

  只小手拽住被我松开的裤带,麻利地褪下自己的裤子,哧啦一声,老姑将外裤连

  同道:

  “妈妈,刚才,你摸我的咂咂头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妈妈,”

  “哦,”妈妈媚笑道:“是么,那,妈妈再给你摸摸”

  说完,妈妈的手指重新返回到我的小乳头上,嫩白的手指肚娴熟地研磨着我

  那如豆的乳头,我的身体立刻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阵阵酥麻、微痒的快感竟然

  不可思议地传递到了鸡鸡头上,我搬起妈妈的白腿,情不自禁地哼哼唧唧着:

  “啊呀,啊呀,”

  突然,妈妈呼地抬起头来,双臂搂住我的背脊,红晕的面庞贴到我的胸上,

  吐出湿滑的舌尖,轻轻地吸吮着我的小乳头,我的身体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鸡

  鸡狂野地插捅数下,一滩精液便不由自主地倾泄到妈妈的肉洞里,我将鸡鸡抽出

  妈妈的肉洞,即兴奋又失望地嘀咕道:“唉,妈妈,你好厉害啊,你一舔我的咂

  咂头,我就受不了,得,才捅几下,就完蛋喽”

  “嗬嗬,”妈妈却满意地坐起身来,一边用毛巾擦抹着从肉洞里溢出来的精

  液,一边拍拍我的前胸:“没事,没玩够,等吃完饭的时候,妈妈再陪你玩”

  妈妈拽过裤子正欲往肥腿上套,望着妈妈那光鲜的裸体,我对妈妈即爱且恨、永

  远也纠缠不清的矛盾感,又迸发而出,我一把夺过妈妈的裤子,妈妈不解地望着

  我:“儿子,干么,还要么,过一会吧”

  “不,妈妈,”我将裤子抛向床里,一脸淫邪地野笑道:“妈妈,我不让你

  穿衣服,妈妈,你就这样做饭去吧”

  “啥”妈妈小嘴一咧:“儿子,你,可真行啊,让妈妈光着屁股做饭、

  满屋的晃来晃去儿子,你,”

  “对,”我冷冷地一笑:“对,就是这个意思,妈妈,脸红什么,在儿子面

  前,你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喽”

  我的目光不怀好意地扫视着妈妈的裸体,一种近乎变态的报复之心油然而

  生,妈妈,你不是很孤傲么哼,妈妈,今天,儿子要撕破你最后一层羞耻感,

  我要让你在儿子的面前,光溜溜地、一丝不挂地,尤如女奴般地给我端菜、盛

  饭、斟酒。

  “去吧,妈妈,快点做饭去,我都饿坏喽,妈妈,还傻楞着干么啊,妈妈,

  你是不是不听儿子的话啊,是不哼,那好,妈妈,儿子再也不跟妈妈好啦”

  “儿子,亏你想得出来,”妈妈终于鼓起勇气,赤身裸体地站起来:“嗨,

  不穿就不穿呗在自己的亲儿子面前,妈妈真的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喽”

  说完,妈妈迈开又白又肥的大腿,红胀着面庞,极不自然地走向厨房,只见

  妈妈那浑圆的屁股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莹光,胸前的酥乳咚咚咚地摇来摆去。

  七十

  咔嚓,妈妈赤裸着身体,一手端着一只小瓷碟刚刚推门而入,突然

  之间,一道耀眼眩目的强光一闪而过,妈妈本能地抬起双手,用瓷碟挡住根本无

  法遮掩住的,白乎乎的胴体:“哎呀,儿子,你干嘛呢”

  “嘿嘿,”我非常满意地收起相机,亦是全身赤裸地翘着二郎腿,一脸色迷

  地望着妈妈,妈妈羞涩地将瓷碟放到餐桌上:“儿子,你又作贱妈妈喽”

  “嘿嘿,妈妈,”我将妈妈推坐在床铺上,生硬地扒开她的双腿,手中的相

  机,对准妈妈芳草萋萋的小便,妈妈面色红胀,不停地摆着小手:“儿子,别,

  别,别胡闹,”

  “妈妈,”我推开妈妈捂在小便处的白手,嘻皮笑脸地讥讽道:“别跟儿子

  装假正经喽,妈妈,你看,这是什么”我将那叠童年时代无意之间发现的,妈

  妈年轻时代自拍的春宫玉照拍地甩到餐桌上,哗啦一声,照片乱纷纷地散落在餐

  桌上,一张又一张媚态横溢、淫荡无比、不堪入目的画面,明晃晃地呈现在雪白

  的日灯光下。

  妈妈尴尬万分地嘟哝道:“哎呀,儿子,这些照片,你是从哪找到的啊”

  “妈妈,你的大作,儿子我早就仔仔细细地欣赏过了,童年的时候,儿子就

  发现妈妈的大作喽,啊,看呀,我的妈妈,多漂亮哦,这皮肤,真白哟,谁也没

  有妈妈的皮肤白啊”

  “啊哟”听到我色迷迷的赞赏声,妈妈既自豪又羞涩,雪白的胴体顿

  然泛起淡淡的粉红,挂满津液的珠唇激动地颤抖着。

  啪,我再次按下快门,将妈妈娇艳的小便,得意地收藏进相机里,而那

  瞬间闪过的白光,尤如一道强劲的电流,哧地射进妈妈那盛满淫液的肉洞里,霎

  时,冲进肉洞的电流深深地剌激了妈妈,妈妈的裸体尤如中邪般地抽搐起来,我

  插在肉洞里的手指,顿然感受到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烈收缩。

  数秒钟之前还是满面羞色的妈妈,突然让我吃惊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

  弯,只见她叉开大腿,两手紧紧地按住我的手掌,拼命地搅拌着突突狂跳着的肉

  洞:“儿子,儿子,快,快点,妈妈又,又,又要来了”

  我的手掌在妈妈双手的压迫之下,笨拙地抠挖着妈妈的肉洞,高氵朝即将来临

  的妈妈苦涩着面庞,紧皱着秀眉,焦燥万分地嘟哝着:“哎唷,哎唷,

  哎唷,快啊,快啊,我,受不了,我,要死了”

  我不得不暂时放下相机,另一只手双指并拢,从妈妈的手掌旁侧,哧溜一声

  探插进肉洞里去,四根手指并合一处,卖力地抠挖着妈妈狂跳不止的肉洞,妈妈

  彻底沉迷于性爱的享乐之中,肉洞不仅无比的湿滑,并且扩张到了极限。望着妈

  妈血盆大口般咧开的肉洞,我不由地联想起来:妈妈的这条肉洞,自从我钻出来

  以后,这些年来,可能第一次开咧得如此之大吧

  “哎唷,哎唷,哎唷,”

  我的四根手指正狠狠地捣击着妈妈的肉洞,哪成想,妈妈松开我的手掌,自

  己的手指紧贴着我的手指也放浪不已地探进肉洞里,与我一起肆意抠挖起来。

  “哎唷,哎唷,哎唷,啊,,,”

  突然,妈妈痛苦万状地长叹一声,小腹无力地向前一挺,随即,便疲惫不堪

  地瘫软下去,两条腻嫩的大腿尤如惨白的面条,软软地平展下来:“唉,”

  妈妈睁开红肿的、泛着泪珠的双眼,怅然叹息道:“唉,又过去了,这么一

  会就完了,唉,”

  咔嚓,我端起相机,将妈妈高氵朝过后满面的怅然、意犹未尽之色,

  毫不客气地收进相机里,妈妈见状,冲我愁苦地一笑,依然沉浸在无尽的懊恼之

  中:“唉,真没办法,就这么一会,太短了”

  “妈妈,帮帮忙,”我将妈妈挂满淫液的白手,拽到她的小便处,示意她扒

  开自己的肉洞,然后,又是咔嚓一声。妈妈正欲坐起身来,我又示意妈妈转过身

  去,相机对准妈妈雪白的屁股,又心满意足地咔嚓起来。

  “嘻嘻,”妈妈越照越兴奋,渐渐地,再也不需要我来指手划脚,而是非常

  主动地在相机前摆出各种淫荡的姿态,任由我不停地咔嚓、咔嚓。

  “妈妈,来,”我索性将相机拧在三角架上,握住鸡鸡,冲妈妈点点头,妈

  妈心领神会,收拢起高抬着的白腿,从床铺的里端跪爬过来,小嘴一张,一口叼

  住我的鸡鸡,在相机面前,卖力地吸吮起来。

  咔嚓,就这样,整整一卷胶片,转瞬之间,便咔嚓到了尽头,妈妈

  欣喜万分地吐出我的鸡鸡:“儿子,别胡闹了,吃饭吧,儿子,你看,都几点

  喽”说着,妈妈纵跳下床铺,扭动着淌满淫液,晶莹发光的白屁股,再次走进

  厨房。

  当妈妈迈动脚步时,我特别注意到,在妈妈白乎乎的双腿之间,各有一条细

  长的河流,顺着肉感撩人的大腿得对,什么感情、感情的,都是虚的、假

  的,嘿嘿,只有妈妈的屁股,才是真的,才是实实惠惠的,嘿嘿,”

  “哎哟,”我扒开妈妈的大腿,低下头去,舌尖刚刚触碰到妈妈薄嫩的

  肉片上,妈妈便兴奋地呻吟起来,水汪汪的小便欢快地挺送起来,湿淋淋的爱液

  无私地涂抹在我的面庞上,“哎哟,哎哟,哎哟,好儿子,舔得妈

  妈好舒服哟,哎哟,好儿子,舔得妈妈好舒服哟哎哟,”

  我的厚舌又将妈妈久郁于心的勃勃春情,吧叽吧叽地撩拨出来了,妈妈性致

  昂然地扭动着肉感迷人的腰身,双手淫糜地拽扯着薄肉片,两条大腿哆哆地乱颤

  着,可爱的白屁股尽可能地向上诀起,花纹密布,四周细毛丛生的小屁眼在我的

  颌下挑逗般地突鼓着,引诱得我将面庞不自觉地往下移去,望着妈妈可爱的小屁

  眼,我张开喷着酒气的大嘴,紧紧地将其吸啯住,同时,舌尖卖力地吮舔起来。

  “啊,啊,啊,”

  妈妈发疯般地哼哼着,双手继续拉拽着两片薄肉,因激动,因兴奋,因舒

  爽,一股又一股粘稠的爱液,从妈妈的肉洞里汨汨流淌出来,顺着股缝,缓缓地

  漫溢到花纹簇拥的屁眼处。

  我松开大嘴,醮着妈妈流出来的爱液,认真地涂抹在妈妈的菊花洞口,然后

  抓过酒瓶,狂饮一口,可是,我却没有将烈性白酒全部吞进肚子里去,有意留下

  少许酒精,舌尖一伸,混合着妈妈的爱液,涂抹到妈妈的菊花洞口,妈妈的白屁

  股猛然一颤:“儿子,好渍啊,好渍啊”

  “哈哈,”我的指尖轻轻地触碰着妈妈的菊花洞口,妈妈惊讶地停止了放浪

  的呻吟,一脸恐惧地抬起头来:“儿,子,你,要,干,么,要,抠妈妈的,屁

  眼吗”

  “对,”我点点头,说话间,手指已经探进去小半截,咕叽咕叽地将酒精涂

  抹在妈妈滑润紧胀肠壁上,妈妈惊慌失措地嚷嚷起来:“哎呀,这可不行啊,儿

  子,妈妈的屁眼是大便的,怎么能说抠就抠呐,快,快,儿子,快点把手指拿出

  去,妈妈的屁眼好胀啊,白酒好渍啊”

  对于妈妈不停的嘟哝声,我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地抠挖着妈妈的菊花

  洞,“妈妈,屁眼不仅能大便,还能操呢,妈妈,我给你松松屁眼,一会,操起

  来,就方便喽”

  “什么,”妈妈颤颤兢兢地望着我,失魂落魄的面庞渗着惊赅的汗

  珠:“儿子,操妈妈的屁眼,亏你想得出来,屁眼是大便的啊,咋能操呢”

  “嘿嘿,妈妈,嘴是用来吃饭的,可是,妈妈的嘴,儿子不是也操了么,既

  既吃饭的嘴能操,大便的屁眼为什么不能操啊,妈妈,爸爸操过你的屁眼么”

  “没,没,”妈妈心神不定地摇摇头:“太可怕了,操屁眼,会痛死的

  啊”

  “啊,”听到妈妈的话,我抽出挂满妈妈爱液和烈性酒精的手指,放到

  嘴里,无所顾忌地舔吮着,然后,跳下床去,赤裸的身体站在床边,双手按住妈

  妈企图并拢起来的大腿,硬梆梆的、青筋暴起的鸡鸡对准妈妈微微扩开的菊花洞

  口:“妈妈,爸爸真的没操过妈妈的屁眼么”

  “没有,儿子,妈妈还能跟你撒谎么,儿子,妈妈求求你了,别操妈妈的屁

  眼,妈妈会痛死的啊”

  “妈妈,爸爸没操过,别人呢,操没操过啊”我已将红通通的鸡鸡头顶在

  妈妈的菊花洞口,一边粗言秽语着,一边试探性地研磨着。

  妈妈羞臊难当地摇晃着秀发蓬乱的脑袋:“儿子,妈妈这辈子,除了你爸爸

  和你以外,就没接触过任何别的男人,真的,儿子,妈妈向天发誓”

  “哦”我将鸡鸡头悄悄地探进妈妈的菊花洞口,妈妈痛苦万状地咧着小

  嘴,仍不死心地央求着,而我,则毫不理会,屁股用力地往前一挺,哧溜一声,

  粗硕的鸡鸡便昂然挺进妈妈的菊花洞里,妈妈因惊惧而严重扭曲的面庞立刻渗出

  豆粒般的汗珠,脑袋绝望地向后仰去:“哎呀,痛,死,我,喽,”

  “啊,”我的鸡鸡深深地没入妈妈的菊花洞里,顿然感觉到阵阵从未感

  觉到的紧胀,兴奋之余,我咬牙切齿地抽拽一下,鸡鸡向后缓缓退去,哧哧地从

  妈妈紧绷绷的菊花洞里溜出来,深红色的鸡鸡头幸福地摇动着晶莹闪亮的小脑袋

  瓜,“妈妈的屁眼好紧啊,妈妈,儿子没有得到妈妈的初夜,今天,妈妈就用你

  的屁眼来补偿你对儿子的爱吧,妈妈,儿子占有了妈妈屁眼的初夜权,哈,

  妈妈屁眼的第一次,让儿子的鸡鸡捷鸡先登喽”

  说完,我的鸡鸡扑哧一声,大摇大摆地再次插进妈妈的菊花洞里,我一边重

  温着令我心醉的润滑和紧胀,一边死死地盯着妈妈的菊花洞,美滋滋地欣赏着自

  己的鸡鸡一下一下地插捅妈妈处女的菊花洞:“妈妈屁眼的第一次,给儿子喽,

  妈妈,请记住这难忘的一刻吧,妈妈,好不好哇,儿子操屁眼,舒不舒服啊”

  “不,不,不舒服”妈妈哭丧着几近变形的面庞:“不舒服,一点都不舒

  服,儿子,好痛啊”

  “哦,妈妈,怎么个痛法啊,快告诉我”我仍然怀着充满矛盾的报复心

  态,兴灾乐祸地望着痛苦不堪的妈妈。

  妈妈近乎以哭腔答道:“儿子,你的鸡巴每插妈妈屁眼一下,就像一根大棍

  子,塞进妈妈的屁眼里,别提有多痛喽,那感觉,就像棍子顶在妈妈的心口窝

  上,啊,儿子,饶了妈妈吧,妈妈真的好痛啊”

  “妈妈,”我一边继续插捅着妈妈的菊花洞,一边无所谓地安慰着:“妈

  妈,别害怕,操一会就好喽”

  “啊呀,啊呀,啊呀,”

  妈妈惊魂不定地抬着脑袋,怯生生地盯着自己的身下,渗满冷汗的胴体哆哆

  乱颤:“啊呀,啊呀,好痛啊,好胀啊”

  七十二

  “儿子,别乱动,来,妈妈给你好好地吹吹头,打扮得漂亮漂亮的,好相亲

  去啊”今天是休息日,妈妈将带领我去都木老师家里相亲,临行前,妈妈拎着

  吹风机,不厌其烦地摆弄着我的脑袋瓜,我毫无耐心地被妈妈按在椅子上,皱着

  眉头嘟哝着:“哎呀,妈,好烫啊”

  我的脑袋极不安份地摇晃着,淫糜地磨擦着妈妈的酥胸,妈妈丝毫也不躲

  闪,任由我肆意胡为,啪啦一声,由于脑袋研磨得过于猛烈,将妈妈手中的吹风

  机不慎撞落到地板上,妈妈急忙俯下身去拾拿,可是,她刚刚撅起屁股,突然间

  苦痛万分地尖叫一声:“哎哟,”

  妈妈秀眉紧锁,白手哆哆地按揉着肉墩墩的股间,我淡淡地问道:“妈

  你咋啦”

  “嗨,”妈妈吃力地拾起吹风机,噘着小嘴一脸不悦地答道:“咋啦,你说

  咋啦,都是你祸害的,拼命地捅妈妈的屁眼,结果,早晨起来,痛得妈妈大便的

  时候,都不敢用力,刚才,妈妈冷丁一哈腰,哎哟我的天啊,痛得我差点没昏过

  去啊,儿子啊,都是你做的好事”

  昨天傍晚,不知是怎么搞的,也许是第一次与妈妈肛交,兴奋得过了度,也

  许是酗酒过度,反正我的鸡鸡无论怎样疯狂地捅插妈妈的屁眼,却迟迟没有射精

  的欲望,我的鸡鸡生硬地插啊、捅啊,并且,反复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姿式,各种

  招法,把妈妈折腾哭笑不得,捅得嗷嗷乱叫,我还是没有丝毫的射精欲望。

  我让妈妈平趴地床铺上,从身后狂捅着妈妈的屁眼,两只大手掌尽情地把玩

  着妈妈的双乳,妈妈的屁眼已经被我插捅得极为夸张地洞开着,原本密密咂咂的

  花纹渐渐地平缓起来,娇嫩的菊花洞口被铁铣般的鸡鸡磨擦得又红又肿,最后,

  甚至溢出滴滴血丝。

  妈妈双手拼命地拍打着床板,两条大腿痛楚地抽搐着,雪白的屁股瓣被我的

  尖指甲刮划出无数条深深的红痕。看到妈妈被我插捅得一片狼籍、惨不忍睹的屁

  眼,我突然良心发现,轻轻地拍了拍妈妈哆哆颤抖的背脊,妈妈精疲力竭地翻过

  身来,我握着挂满血丝的鸡鸡,扑哧一声插进妈妈早已干涩的肉洞里,咬牙切齿

  地狠搅起来。

  也不知搅拌了多长时间,当烈性酒精开始从我浑沌的脑海里渐渐消散时,我

  终于产生了强烈的排泄欲望,我抓住这来得太迟的一瞬间,牙关一咬,哧,

  一滩久违的精液,哗啦啦地灌注进妈妈的肉洞里,妈妈如负重卸地叹息一声,抓

  过毛巾正欲擦拭肉洞里乱纷纷的精液,我却顽皮地推开妈妈的毛巾,用手指将不

  停淌出来的精液,小心奕奕地塞捅回肉洞里。

  “真痛啊,”妈妈的叹息声,打断了我的思忖,我嘿嘿一笑:“嘿嘿,”然

  后,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的,妈妈,过几天就好了,就不痛喽”

  “儿子,”妈妈轻轻地拍打一下我的脑袋顶:“以后,再也不要捅妈妈的屁

  眼喽”

  “不,不行,一定要捅,捅妈妈的屁眼好舒服啊”

  “你儿子,你是舒服了,妈妈可要痛死了,”妈妈苦涩着嫩白的玉脸,

  无奈地放下吹风机:“唉,走吧,儿子,相亲去吧”

  “嘿嘿,都木老师”我获得解放般地站起身来,一想起相亲,便不由得想

  起我敬爱的,给予我无尽性福享受的都木老师,我淫糜地微笑道:“啊,我亲爱

  的都木老师,学生好想你哦”

  “去,”妈妈垫起脚尖,愠怒地掐拧着我的鼻子尖:“儿子,我再次警告

  你,到了都木家里,你给可要我放规矩点,别跟都木眉来眼去的,一旦让老朴看

  出点什么来,那就坏了好事啊”

  我没有理睬妈妈,依然痴迷地想着都木老师,想着想着,壮健的身体便不由

  自主地激泠起来,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啊,亲爱的都木老师啊,学生真的好

  想你啊都木老师,你可曾知道,学生是多么的想你啊,学生想你的珠唇;想你

  的粉颈;想你的腋窝;想你的酥乳;想你的脐眼;想你的芳草地;想你的肉洞;

  想你的粗腿;想你的白脚;想你的,想你的,,啊,都木老师,学生想

  你的一切、一切,哦,当然喽,还有你的小屁眼。

  想起昨天狂插妈妈屁眼的那难忘的一幕,我便联想起与都木老师在一起纵情

  交欢的情景。细细品味起来,我明显地感觉到,都木老师的屁眼比妈妈的还要美

  妙万分哦

  自从迈进中学的校门,又意外地逢值三叔到我家避祸,我便一头扎进新三婶

  那温暖、宽阔、酥软的胸怀里,忘乎所以嬉戏玩乐起来。当三叔非常难堪地带着

  手铐被警察押解回家之后,我永远也释放不尽的能量又转而倾泄到老姑那少女的

  身体上,终日肆意偷情,结果,乐极生悲,被妈妈当场擒获,然后,将我送进了

  兵营,转眼之间,数年光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混了过去。

  在这荒唐的岁月里,永远都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我,早已把都木老师忘

  得一干二净。今天,我将再次见到阔别已久的都木老师,便又勾起我对往日与都

  木老师性福生活的无限回忆:啊,我亲爱的都木老师,数年不见,你如今怎

  么样了生活得性福吗

  “好的,妈妈,走吧,”我非常痛快地推开房门,我的目的,根本不是相什

  么亲,而是想籍此良机,会见一番阔别多年的都木老师,以重睹她的芳容,如果

  可能,嘿嘿,就再续昔日旧情。

  妈妈尾随在我的身后,咔嚓一声,锁死房门,喜形于色地迈下阶梯,铮亮的

  小皮鞋刚刚落下,不禁又紧咬着珠唇,痛苦地尖叫起来,小手急忙揉搓着股间:

  “哎哟,好痛啊”

  “哦,”我停下脚步,假惺惺地帮助妈妈按摩着被我狂插乱捅的屁股。

  妈妈止住了呻吟,推开我的手掌:“儿子,别闹啦,让人家看见可咋办,儿

  子啊,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蓝花是你朴舅的独生女儿,以后,你跟蓝花结了

  婚,嘻嘻,那就什么都妥了,工作啊、房子啊、钱啊,就都有喽,儿子,你不知

  道啊,你朴舅家的房子,可大喽,并且,是最新的越层式,儿子啊,你娶了蓝花

  以后啊,那套越层式的大房子,理所当然地就是你的喽

  嘿嘿,儿子,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千万要把你朴舅哄好喽,这样,对你,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儿子,一定要改掉你的驴脾气,在你朴舅面前,不要怕低

  气,人家现在了不起了,有权了,有钱了,咱们不低气点,行么”

  一路上,妈妈始终让我烦燥不安地喋喋不休着,直说得口舌发干,嗓音嘶

  哑,在一栋新落成的高级住宅楼前,妈妈终于闭上了机关枪般的小嘴:“儿子,

  到喽,”

  叮铃,叮铃,叮铃,妈妈极为得意地按响了门铃,我则呆呆地

  站立在妈妈的身后,思绪顿然纷乱起来,色欲之心茫然无措地咚咚狂搏起来。

  吱呀,房门轻轻地推开,我从妈妈的后脑悄悄地扫视过去,啊,我敬爱

  的都木老师,身着一件淡粉色的睡衣,笑容可掬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立刻兴奋

  得不能自己,热辣辣的目光唰地与都木老师柔合的目光本能地对焦在一起,从此

  再也不肯挪移开。

  数年不见,都木老师姣好的面容还是那般地端庄;雪亮的双眼还是那般地咄

  咄逼人;丰盈的身体还是那般充满着迷人的生机,两只被我无数次吮吸过的大豪

  乳还是那般自豪地挺立着,那高隆的乳峰不禁再度令我心驰神往起来。

  望着我那欲火狂喷的色迷迷的目光,都木老师高高的鼻梁娇嗔的一扭,光洁

  的,因刚刚涂抹了厚厚香脂而柔光四射的面颊,显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但是,

  很快便恢复成若无其事的神态。成熟的女人就是这样,无论怎样的激动,到了关

  键时刻,却能成功地、牢牢地关锁住空前激烈的、情感的闸门。

  “哦,x老师,哦,小力,快进屋,”都木老师避开我久久逼视着的目光,

  堆着极不自然的微笑,将我和妈妈让进她的豪宅里。

  妈妈先是冲都木老师礼节性地点点头,当迈进房门那一刻时,妈妈有意转过

  脸来,用她那惯有的、冷漠异常的目光,默默地警告着我:记住,不许胡来

  而我,待妈妈转过身去走进房门,我故意与妈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欲火中

  烧的身体有意刮划着都木老师那薄薄的睡衣,同时,深深地喘息起来,贪婪地嗅

  闻着都木老师那无比熟悉的、混杂着淡淡腋骚的体香。

  妈妈头也不回地径直奔向客厅,身后的都木老师伸出肥实的白手,悄悄地拍

  打着我的后背:“小坏蛋,”

  “嘻嘻,”我乘着妈妈不注意,回过手去,在都木老师的胯间,隔着香气袭

  人的睡衣,极具挑逗性地掐拧一下,手指顿感一阵可爱的温暖和软绵,都木老师

  机警地闪开身子,冲我神秘地嫣然一笑,然后,便匆匆溜开而去。

  “哦呀,x老师,老同学,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哒”我望着都木老

  师丰满的背影正无头无绪地胡思乱想着,突然,从宽阔的客厅里,传来一阵破锣

  般的嚷嚷声。

  我循声望去,在客厅明亮的落地窗旁,在一排高档沙发边,一个头部硕大的

  壮年男子嘻皮笑脸地扑向妈妈,他中等身材,黑沉粗糙的皮肤包裹着一堆堆臃肿

  不堪的赘肉,黑铁锅般的面庞尤如被土枪袭击过,布满了无数颗麻点和凹陷,在

  阳光的映照下,呈现着令人生厌的暗影,使我不由得联想起月球的表平面。

  “啊,贵客,贵客啊”壮年男子熊掌般粗大的肥手紧紧地握裹着妈妈

  细嫩的白手,望着那一根根生着长黑毛的手指贪婪地抓摸着妈妈细白的手面,让

  我好生妒忌,更加讨厌起他来。

  他那麻面的脸庞一动不动地对准着妈妈,一对不怀好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

  妈妈清秀的面颊,肮脏的嘴角泛着贪婪的涎液。望着他那怪异的、盖世无双的大

  脑袋,我突然想起妈妈的话来:豁豁,这个家伙的大脑袋果然像妈妈所描绘的那

  样,真像是奶奶家悬挂在房檐下的大酱块。

  “老朴,”妈妈强堆着笑脸,白手试图抽出大酱块的黑熊掌,她指着我冲大

  酱块介绍道:“老朴,这是我儿子,小力”

  “哦,”大酱块不得不松开妈妈的嫩手,将凹陷不平的月亮面转向我,

  看得我差点没当场呕吐起来:“嘿,小子,”我正茫然着,大酱块的黑熊掌已经

  拽住我的手:“嘿嘿,小子,你真行啊,开小差的英雄,荣光嘶意哒”我的手

  战战兢兢地放在黑熊掌里,听到大酱块讥讽的话语,我羞愧难当地低下头去,对

  他的讨厌,达至了极点。

  “儿子,”妈妈凑过来,对我说道:“儿子,他,就是妈妈的老同学,你朴

  舅儿子,快叫舅舅啊,快啊”

  “舅舅,”在妈妈眉来眼去的催促之下,我低着脑袋,极不情愿地嘟哝

  一声:“舅舅,”

  “哈哈,”听到我称呼他谓为舅舅,大酱块非常满意地摆摆手:“小子,请

  坐吧”

  “小力,”想念已久的都木老师再度让我兴奋地出现在客厅里,她拉着一个

  妙龄少女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小力,还认识她不”

  “认识,蓝花,”我慌忙站起身来,很不自然地向少女伸出手去,眼前正值

  花季的少女,冲我妩媚地一笑:“哼哼,我也认识你,小力”

  蓝花表情极为狡猾地冲我一笑,纤细的小手非常草率地勾了一下我的手指,

  昔日那个天真幼稚,时常茫然无措地目睹我与都木老师纵情交欢的小蓝花,现如

  今,已出落成一朵鲜艳的花蕾。

  她上身穿着一件极短的,露着迷人小脐眼的碎花背心,腰间裹着紧绷绷的小

  短裤,一对圆鼓鼓的小屁股瓣在明媚的阳光映照之下,放散着性感缭人的柔光,

  两条腻嫩的白腿极其执着地仿效着影视明星的媚造之态,笔挺挺地并拢着,美艳

  的双臂故作娇姿地搂抱在酥乳微突的胸脯前。

  “小力,我早就知道,你是妈妈最喜欢的学生”蓝花继续刁钻地冲我微笑

  着,脸上泛着异样的神色,那份深遂,那份狡猾,似乎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

  柄,牢牢地抓握在她的小手里:“你好啊,小力”

  尽管我大蓝花许多岁,可是,蓝花却不肯称我为哥哥,并且,在以后的日子

  里,她永远都是这样叫我“小力”

  七十三

  “喂,喂,我说,我说啊”我望着蓝花充满神秘感的目光正心魂

  不定的思忖着,看到大酱块色呆呆地盯着妈妈迷人的身段,都木老师悄悄地冲着

  好色的丈夫恨恨地瞪了一眼,然后,肥实的白手掌一挥:“走吧,到餐厅,咱们

  一边吃,一边聊吧”

  “好,好,老同学,请,”尽管大酱块早已觉察到都木老师那极为

  不满的瞪视,可是,他根本不予理睬,听到都木的话,大酱块再次色迷迷地拉起

  妈妈的白手,别有用心地按揉、抚摸着:“请,请,老同学,请入席吧”

  在装饰奢华的餐厅里,大酱块不容分说地将妈妈按坐在他的身旁,妈妈的屁

  股刚刚落到实木椅子上,立刻皱起了秀眉,小嘴痛楚地咧了咧,大酱块关切地问

  候起来,妈妈急忙摆了摆手,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态,我看在眼里,暗暗地发

  笑:妈妈的屁眼,还未消肿呐看到我吐着舌头冲她暗笑,妈妈苦涩地漂了我的

  一眼,腥红的珠唇微微切咬着,一只白手本能地伸向股间,偷偷地按揉着。

  “我坐这,我坐爸爸这,”蓝花娇嗔地坐到大酱块的另一侧,大酱块立刻堆

  起笑脸,一只手依然拽扯着妈妈的手掌,另一只手大大方方地搭在蓝花光鲜的瘦

  肩上,啪啪地击打着。

  蓝花两条修长的、光溜溜的白腿,在吸顶灯剌眼的白光直射之下,泛着令我

  垂涎的柔光。我一边痴迷地欣赏着蓝花性感缭人的大腿,一边悄悄地从大酱块的

  身后绕到餐桌的对面,早已被情欲之火灼红的双眼,从蓝花的大腿上游移过去,

  直勾勾地盯着都木老师。

  对于我热切的目光,都木老师的反应却极为木然,让我很是失望。从我迈进

  都木老师家的房门,又走进客厅,直至来到餐厅,都木老师始终都是若无其事、

  不冷不热地对待我,现在,对于我火一般的目光,她依然如此。

  在盯视都木老师的同时,我机警无比的眼角,早已察觉到对面的妈妈在悄悄

  地、以警告的眼神瞪视着我。我没有理睬妈妈,对她的警告早已抛至脑后,我将

  身旁的实木椅子,故意拉近都木老师,然后,几乎是紧贴着都木老师香气芬芳的

  睡衣,坐下身来。

  “啊哈,为了请我的老同学吃饭,我老朴可没少费心思啊,老同学,你

  看,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哒”餐桌对面的大酱块满面春风,非常自豪地挥动

  着黑熊掌,如数家珍地向妈妈介绍着满桌丰盛的、据说是绝对正宗的朝鲜族美味

  佳肴,同时骄傲地夹起一块又一块涂抹着赅人红椒粉、辛辣无比的鱼块、肉块,

  非常殷勤地放到妈妈的小瓷碟里:“老同学,尝尝吧,尝尝我们正宗的、原滋原

  味的朝鲜族风味吧”

  “好,好,好,我尝尝,我尝尝”盛情难却,为了养颜,对辣椒总是敬而

  远之、甚至厌恶到极点的妈妈,今天,为了她的儿子,很是勉强地夹起大酱块放

  到瓷碟里的辣鱼块,艰难地张开小嘴,应付般地啃咬了一小口。

  大酱块得意洋洋地望着妈妈微微颤抖的面庞:“老同学,怎么样,味道如何

  啊”

  “嗯,好,好”妈妈咧着辣痛的小嘴,草草地应承着:“不错,不错,味

  道不错”

  望着妈妈对眼前根本无法下咽的、辛苦无比的朝鲜族食品那左右为难的尴尬

  之相,我心中暗暗好笑:嘿嘿,我的妈妈啊,让你攀老朴这个朝鲜族的高枝,今

  天,你就先过朝鲜族高枝的第一关吧吃辣椒嘿嘿,妈妈,朝鲜族的辣椒如

  何啊,一定很过瘾吧,嘿嘿,辣死你

  突然,一块软绵绵的、肉乎乎的、温暖无比的东西,从餐桌的下面,啪啦一

  声,滑落到我的胯间,隔着薄薄的裤子,轻柔而又老道地掐拧着我的鸡鸡。

  我低头一瞧,哇,原来是都木老师肥实的玉手,悄悄地按在我的胯间,

  可爱的手指正隔着裤子,娴熟地抓挠着我的鸡鸡,我兴奋异常地撇视都木老师一

  眼,正襟危坐的都木老师用眼角严厉地回撇了我一下,似乎在说:别乱动,小心

  点,听老师的话

  “哦哟,我都忘喽,还有姑娘呐”大酱块突然将月亮面转向因受到冷

  落而满脸不悦的女儿蓝花,点头哈腰地将一盘朝鲜族百姓公认的、最为上等的菜

  肴,极尽讨好之能事地推到蓝花的面前:“给,我的宝贝姑娘,吃吧,吃吧,这

  盘菜可是爸爸特意给我的宝贝姑娘弄来的啊姑娘,你看,这可是绝对正宗的长

  白山特产啊,哈,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哒”

  望着对面的丈夫那麻坑凹陷的大酱块脑袋欢天喜地的一会转向妈妈,一会转

  向蓝花,寡廉鲜耻地讨好着两个女人,都木老师秀面红泛,高耸的酥胸剧烈地起

  伏着,按在我胯间的手掌示威般,也许是报复般地,更加有力而又快速地套弄起

  我的鸡鸡来。

  我的鸡鸡扑楞一下便挺立起来,硬梆梆的鸡鸡头将裤子高高地顶起,形成一

  个突突乱颤的小山丘。在都木老师不停的揉搓之下,我很快便产生难耐的排泄欲

  望,一只手掌鬼使神差地顺着都木老师微微裂开的睡衣缝,极不安份地溜进都木

  老师那久违的、给予我无尽性福享受的胯间。

  都木老师悄悄地挪动一下大腿,我的手指擦着都木老师嫩白的大腿根,不顾

  一切地插探进去,都木老师肥硕的屁股轻轻一抬,我手指哧溜一声便滑进都木老

  师早已是洪水泛滥的肉洞里,我的心头猛然一颤,脑袋嗡嗡作响,手指尖忘乎所

  以地搅捅着都木老师的肉洞,发出阵阵令我浑身酥麻的脆响,好在对面的大酱块

  一声紧接一声地嚷嚷着,全然没有听到这种奇妙无比的声响,否则,不知会发生

  什么样的可怕恶果。

  “哝,”望着眼前珍贵的长白山特产,蓝花却面露难色,撒娇地噘着小嘴:

  “不吃,不吃,这几天,没钱花,憋得好上火,老爸,你看,我的牙床又肿了,

  痛得受不了,我可嚼不动这玩意啊,唉,没钱的日子真是难熬啊”

  “嗨,”大酱块一听,黑熊掌立刻伸进裤兜里,嗖地拽出一把钞票,痛痛快

  快地塞到宝贝女儿蓝花的手里:“给,姑娘,这钱,先拿去花吧,有爸爸在,上

  什么火啊,姑娘,你可别憋出个好歹的,爸爸可心痛哟”

  “哈,老爸,来,拥抱一下,”望着手中花花绿绿的钞票,蓝花立刻喜

  形于色,只见她欢快地纵身跃起,一头扑到大酱块赘肉横陈的身上,搂着酱块般

  的大脑袋便卖力地亲吻起来,发出阵阵令我好生酸麻的咂咂声:“谢谢老爸,谢

  谢老爸,老爸真好,老爸真好,谢谢老爸,”

  “嘿哟,嘿哟,荣光嘶意哒”大酱块顺势抱住自己的宝贝千斤,黑熊掌爱

  怜地拍打着蓝花光滑的背脊:“嘿哟,嘿哟,我的宝贝,嘿哟,嘿哟荣光嘶意

  哒,荣光嘶意哒”

  望着这对旁若无人地又是拥抱,又是亲吻的父女,都木老师不禁皱起了眉

  头,一边继续隔着裤子,狠狠地套弄着我的鸡鸡,一边没好气地嘟哝着:“喂,

  喂,蓝花啊,得啦,看把你乐得,别差了气,快点,吃饭,快点吃饭吧”

  “哦,老爸”蓝花终于离开大酱块的怀抱,夹起辣鱼块作为奖赏,乐颠颠

  地塞进大酱块的嘴巴里:“给,老爸,咽下去,全部咽下去。这可是女儿的一点

  心意哦”

  “嗳,嗳,老朴啊,”看到大酱块幸福地咀嚼着蓝花塞进嘴里的辣

  鱼块,坐在身旁的妈妈讨好般地拽扯着大酱块的黑熊掌,理直气壮地说道:“老

  朴啊,我儿子工作的事,就交给你全权办理了”

  “x老师,”听到妈妈的话,大酱块突然将麻面转向我,我登时惊赅万分地

  将手指从都木老师一片水泽的肉洞里抽出来,茫然无措地望着大酱块,都木老师

  也停止了套弄,冷漠地瞪着大酱块。

  而大酱块,则毫无耐心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又故态复萌,一会瞅瞅娇艳的

  蓝花,一会又瞧瞧强堆笑脸的妈妈,嘴角依然噙着令人作呕的涎液。

  我悄悄地将手指抬到餐桌上来,低下头去,贪婪地嗅闻着那浓烈的气味,禁

  不住地打了一个冷战,嗅了一会,指尖醮上小瓷碟里的朝鲜族辣酱,塞到嘴里,

  细细地品味着。

  都木老师见状,按在我胯间的肥手轻轻地掐拧一下我的大腿,我痛得咧了咧

  嘴,将手指吐了出来,目光再度移向餐桌对面。从大酱块瞅蓝花的眼神里,以及

  蓝花在大酱块面前的媚态,还有都木老师那严厉而又无奈的目光之中,凭着多年

  乱搞女人的实践经验,我有一种强烈的、异样的预感。

  “我的老同学啊,”我正一边摇晃着辣味呛人的手指,一边望着大酱头,默

  默地冥思着。大酱块抹了一把厚嘴唇,黑熊掌淫邪地拍了拍妈妈丰满的胸脯:

  “老同学,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啊,你啊,只要一看见我,就儿子,儿子

  的、工作、工作的,没有别的,不就这点事么,听得我耳都要磨出茧子来了,老

  同学,如果你还不放心,呶,”

  在大酱块色邪的拍打之下,妈妈的酥胸本能地向后挪移着,尽可能地躲避着

  大酱块的黑熊掌,但,这是徒劳的,可恶的黑熊掌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妈妈的豪乳

  上,我看在眼里,气得七窍生烟,作为报复,我将手指滑到餐床下,哧溜一声插

  进都木老师的肉洞里。

  恼怒之中,我完全忘记了指尖上还醮挂着朝鲜族辣酱,这一插捅,把个都木

  老师辣得浑身哆哆乱颤,却又不敢叫喊,更不敢乱动,情急之下,都木老师颤抖

  不止的肥手死死地掐捏着我的鸡鸡。

  啊,我默默地呻吟一声,呼哧一下,一滩精液不可遏制地喷涌出来。

  老道的都木老师感觉到我射精了,手掌爱怜地拍了拍我渐渐被精液浸透的裤

  子,同时,冷冰冰地瞪着大酱块。

  在都木老师严厉的目光之下,老朴不得不有所收敛,他快速地抽回黑熊掌,

  哧溜一声塞进裤兜里,哗啦一下拽出一把坠着只可爱装饰狗的汽车钥匙,然后,

  抬起臃肿的身子,隔着餐桌,很是大方地将汽车钥匙甩到我的眼前:“小子,拿

  着,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司机了,就给我开车吧”说着,大酱块又不自觉地

  将色迷迷的月亮面,转向妈妈:“老同学,这,还不行么”

  “呵呵,”妈妈顿时喜笑颜开:“谢谢,谢谢,谢谢老同学,儿子,还不快

  谢谢你朴舅舅”

  “谢谢舅舅”我用发散着都木老师滚滚骚气的手,握住小巧玲珑的汽车钥

  匙,假惺惺地堆起极不自然的微笑,大酱块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然后,端起一满

  杯白酒:“没说的,没说的,小子,来,我未来的女婿,咱们爷俩干一杯”

  “舅舅,干”我站起身来,端着酒杯,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餐桌对面的大酱

  头,心中恨恨地嘀咕道:女婿哼,大酱块,你可曾知道,你的女婿是多么

  的伟大,早就把你的老婆给操喽,就在一分钟之前,你老婆刚刚帮我打完手枪

  想到此,我有意将骚气袭人的手指贴靠在大酱块的手指上,挑衅般地希望他能嗅

  闻到自己老婆肉洞的气味:“来,舅舅,干”

  “干”

  “啊,”满满一杯烈性白酒咕一声噜咽进肚子里,大酱块痛快淋漓地抹

  了抹嘴角:“啊,好,好,爽,爽,真爽啊,真过瘾啊,荣光嘶意哒,荣光

  嘶意哒”

  “是啊,是很过瘾哦,是很太爽哦”我也抹了抹挂满酒珠的嘴角,话里有

  话地嘀咕着,并将刚刚从都木老师肉洞里抽出来的手指得意洋洋地指着大酱块,

  同时,模仿着大酱块的习惯性口吻:“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

  哒”

  七十四

  “啊,”大酱块放下空酒杯,咕咚一声,一堆臃肿不堪的赘肉重重地压

  回到椅子上,再次拽过妈妈的白手,一边不停地揉搓着,一边嘻皮笑脸地冲我说

  道:“小子,你是不知道哇,你妈妈的一句话,对于舅舅来说,那就是皇帝的圣

  旨啊,只要你妈妈一发话,我就得屁颠屁颠地去办啊”

  “去你的,”妈妈温柔地冲大酱块笑了笑,这似乎是一种奖赏,登时把个色

  迷迷的大酱块瞅得神魂颠倒起来,色胆也愈加膨胀起来,除却继续忘乎所以地揉

  搓着妈妈的白手,而其他,便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了:“唉,老同学,你交给我的

  任务,我就是头拱地,也得办啊老同学,嘿嘿,”望着妈妈故作娇态地瞅着大

  酱块,大酱块不由地得寸进尺起来,黑熊掌啪地拍打在妈妈肥硕的大腿上:“老

  同学,放心吧,”

  “小力,快过来”望着大酱块的丑态,都木老师不屑地撇了他一眼,然

  后,闪开身子:“来,来,来,你们哥俩坐在一起好好地聊聊吧”

  都木老师将蓝花从大酱块的身边,拽扯到我的座位旁,而自己,则像个督察

  似地坐到了大酱块的身旁,刚刚套弄完我鸡鸡的手掌,不耐烦地拽着大酱块的衣

  袖,“嗳,嗳,,我说,就这点事,你还有完没完啊,瞎磨叽个啥

  啊,絮烦不絮烦啊,还能不能唠点正经咯喽,x老师今天领着儿子是来干什么的

  啊,你忘啦”

  “哦,哦,”在都木老师的拽扯之下,大酱块极不情愿地转过身

  来,又顾作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油光闪亮的大脑门:“对啊,老婆,你不说,我都

  忘喽,老同学,咱们今天是会亲家啊,老同学,”

  说着,说着,已有几分微醉的大酱块又转过身去,黑熊掌淫糜地按压在妈妈

  的肥腿上,兴致勃勃地说道:“老同学,我的姑娘那可是没说的啊,我的姑娘,

  可是百里挑一,啊,不,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美人啊,这是公认的,上学的

  时候,我姑娘是公认的校花啊我的姑娘,”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蓝花的确很漂亮,这可不是我虚夸她,真的,

  嗯,真的很漂亮”妈妈无奈地搬挪着腿上的黑熊掌,嘴里则甜言蜜语地奉承

  着,都木老师见状,索性搬过椅子,咕咚一声,夹在大酱块和妈妈中间,咄咄的

  目光无情地逼视着大酱块,大酱块终于抬起黑熊掌,煞有介事地与妈妈以及都木

  老师商量起我与蓝花的婚事来。

  我心不在焉地坐在蓝花的身旁,整个心思,依然滞留在都木老师那迷人的身

  上,热切的目光不断扫射着对面的都木老师。而都木老师又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佯装着根本没注意到我,一会操着汉语,一会操着朝鲜语,或者索性将两种语言

  混合在一起,叽哩哇啦地与大酱块交谈着。

  从双方家长们那七嘴八舌的交谈中,我感觉他们对这桩完全由他们操纵的婚

  事极为满意,不时还发出阵阵热烈的嬉笑声。

  “嗯,嗯,”我正望着都木老师长久地发呆,身旁的蓝花造做地清

  了清嗓子,她根本没有心情倾听家长们贸易般的交谈,而是大方地用胳膊肘顶了

  我一下,主动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闷局面:“喂,小力,瞅啥呢”

  “哦,哦,”我慌忙将目光从都木老师的身上游移开,怔怔望着总是对我充

  满神秘冷笑的蓝花,蓝花则更加神秘地诡笑起来,然后,淡淡地问道:“小力,

  喜欢听音乐么”

  “喜欢,”我几近木讷地答道。

  “哦,”听到我的回答,蓝花碧玉般的脸庞瞬间便绽开花朵般的笑容,

  那令我捉摸不透的神秘之色骤然之间便烟消云散,让我费解地转换成一副终获知

  音的神态,同时,兴奋难当地拍打着纤细的小手:“太好了,太好了,我也喜欢

  音乐,小力,”蓝花放下饮料罐,兴致昂然地站起身来,轻柔地推了我一把:

  “走,到我的房间去,看看我的音响漂亮不漂亮,够不够档次”

  说完,蓝花冲我摆摆小手,转过身子,尽力摩仿着影视明星的步态,轻盈地

  溜出餐厅,尤如仙女飞天般地飘到楼上,我则紧随其后,一双色眼极不安份地盯

  着蓝花那娇巧可爱的小屁股,楞头楞脑地走进蓝花香气喷鼻的闺房。

  在淡蓝色的落地窗帘旁,放置着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面摆放着数只造型

  怪异的动物娃娃,贴着高档装饰布的墙壁上毫无规则地悬挂着一幅又一幅超级影

  视明星的标准相:什么、什么天皇巨星、什么、什么影帝、星后的大照,等等等

  等,直看得我莫名其妙,眼花缭乱。

  蓝花再次转过头来,冲我嫣然一笑,然后,蹲下身子,啪拉一声触动了高档

  组合音响的按钮,哗,哗,唰,唰,狭窄的房间里立刻沸腾起

  来,家俱、装饰物、动物娃娃、影星巨照在空前强劲的、几近震耳欲聋的旋律

  中,吱呀、哼唷地跳动起来。

  优美欢快的乐曲刚刚灌进蓝花的耳朵里,她便尤如上来大神般地纵身跃起,

  婀娜的腰身欢畅淋漓地扭动起来,旋即,又无比爽朗地将俏丽的面庞转向我,一

  边一刻不停地跳蹦着,一边冲我自作多情地打着飞眼,一对馒头般的小乳房叮咚

  叮咚地摇晃着,渐渐地,蓝花的身体越来越贴近我,一只小手指冲我挑逗般地勾

  起:“来啊,来啊,一起跳啊来啊,”

  “嘿嘿,”我将手中的烟蒂掐灭,按压在床头柜上的小瓷缸里,然后伴随着

  节奏欢快的乐曲,大大方方地与蓝花雀跃起来。健壮的腰臀频频地撞击着蓝花可

  爱迷人的小屁股,粗硕的手臂有意无意地刮擦着蓝花微微隆起的胸脯。

  蓝花非但毫不躲闪和回避,却让我惊讶地扭动着丰臀,回敬般地触撞着我的

  腰身,望着她那掬掬娇态,我一把拽住她的小手,将其搂进怀中,色迷迷的目光

  久久地凝视着,蓝花乖顺地依在我宽大的胸怀中,缓缓地放慢了舞步,娇嗔地问

  我道:“小力,喜欢我么”

  “喜欢”我以浪荡公子惯用的口吻,坦然答道:“喜欢,喜欢,非常喜

  欢”

  “小力,”蓝花也极为坦诚地继续问道:“咱们两个的事,可都是家长一手

  做的主,以后,如果真的结了婚,你在意不在意我的过去啊”

  “嘿嘿,蓝花,你好爽快啊”我心中暗想:蓝花啊,蓝花,我不知道你的

  过去怎样,而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在意你的过去如何、如何呐。我的过去,更

  是见不得人啊,甚至比你还要狼狈万分,蓝花,你知道么,我是一个非常热衷于

  乱伦的畜牲:“不,我不在乎那些,蓝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哦,小力,实话告诉你吧”蓝花索性开诚布公地说:“我已经不是处女

  了,这个,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后悔,还来得及”

  “嗬嗬,”我仿佛是反唇相讥,又或是竞赛般地答道:“你不是处女,那,

  我也不是处男啦”

  “这个,”蓝花突然板起了面孔,再次浮现出那让我永远捉摸不透的诡秘之

  色:“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说完,蓝花轻轻地推开我,更加让我茫然无措地

  捂着小嘴,嘻嘻嘻地冷笑起来:“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嘀,嘀,嘀,蓝花老练地从腰际拽下小巧玲珑的呼机:“哎

  呀,同学传我喽,小力,对不起,今天,是我同学的生日,我得赶紧走喽”

  蓝花匆匆将呼机别回到腰际,然后,拉着我的手,蹬蹬蹬地跑下楼去,当经

  过餐厅时,我看见大酱块握着砖头般的手提电话,正沙哑地嗲声嗲气着,而身旁

  的都木老师,则满色阴沉地盯着月亮面:“什么,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谈

  什么业务啊”

  “嗨,嗨,你不懂,你不懂”大酱块收起手提电话,不耐烦地冲都木老师

  摆摆手,都木老师冷冷地嘀咕道:“什么我不懂,我什么都懂,你是不是又扯没

  正经的啦”

  “嗨,你可得了吧”大酱块拼命地摇晃着月亮面:“老婆,你想到哪去

  喽,你,”

  “小力,”见我徘徊在餐厅的门口,都木老师将冷冰冰的面孔转向我:“小

  力,过来”

  “老师,什么事”我循声走进餐厅,都木老师拉着我手,话里有话地说

  道:“小力,都这么晚了,你舅舅还要出去谈什么业务,瞅他都喝成啥样了,还

  能开车吗,小力,陪你舅舅走一趟,噢”

  “好,好,好,”大酱块很是不满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了都木老师一

  眼,然后,冲我挥挥手,嘴里喷着呛人的酒气:“唉,小子,走吧,跟舅舅出去

  一趟,有客商找我,说是要谈点业务”

  “爸爸,”刚刚套上皮鞋的蓝花闻言,立刻尖着嗓子嚷嚷起来:“爸爸,正

  好,把我也捎上吧”

  于是,我拎着汽车钥匙,尾随在大酱块东摇西晃的赘肉后面,就算是正式走

  马上任,成为大酱块的司机。当我蹲在门口穿鞋时,都木老师偷偷地溜到我的身

  后,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声音极低地嘱咐我道:“小力,给老师看着

  他点,看他是不是又搞女人去喽,过一会,老师打电话与你联系,你可一定帮老

  师把他看管好哟”

  我首先将蓝花送到一家我从未涉足过的娱乐场所,又将喋喋不休的妈妈送回

  家,然后,按照大酱块指点的方向,将大酱块送到一家喧嚣异常的大酒店,临下

  车时,大酱块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小子,给领导开车,嘴巴可要严实点,该

  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别说,懂吗”

  “懂,”我低声答道:“舅舅,我明白,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嘿嘿,”听到我的话,大酱块终于露出难得的微笑,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

  我的肩膀:“小子,你很聪明啊,你很乖巧啊”

  “干爸,”我与大酱块一前一后刚刚走到酒店的门口,一个身材高佻,足有

  一米七零以上的年轻女子,欢蹦乱跳地跑下台阶,旁若无人地扑向大酱块,一把

  搂过凹陷不平的月亮面,然后,低俯着长发蓬松的脑袋瓜,便娇嗔地啃咬起来:

  “干爸,干爸,为什么总也不见我啊,想死我喽”

  “哎哟,哎哟,哎哟,我的好女儿,哎哟,哎哟,好漂亮啊,好香啊,荣光

  嘶意哒,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哒”

  “哦唷,干爸,女儿都要饿死喽”

  “是么,走,干爸请女儿吃饭,走,走,荣光嘶意哒”

  兴奋异常的大酱块东扭西歪地拥着芳妙女子,在一句紧接着一句的“荣光嘶

  意哒”的话语声中,走进灯火辉煌的酒店餐厅,在耀眼的灯光下,我终于看清

  了女子那绝世般的芳容、那妖精般的体态,以及那超级性感的长腿哇,好靓的

  女子啊

  “干爸”大酱块极为大方地点要了满桌丰盛的菜肴,他早已酒足饭饱,不

  停地打着酒嗝,一对黑熊掌肆无岂惮地在女子的身上、腿上抓摸着,嘴角又不自

  觉地泛起可恶的涎液:“啊,真漂亮,啊,真香啊,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哒,

  荣光嘶意哒”

  “干爸,”长腿女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可口的菜肴,一边尽力拽了拽被

  大酱块抓挠得乱纷纷的肉色丝袜,一边呶着小嘴嘟哝起来:“我的干爸啊,别总

  是什么哒、哒、哒的,你放机关枪呐,干爸,说点正经的吧,女儿的事,可怎么

  办啊”

  “啥事”大酱块似乎在明知顾问,女子撒娇地往大酱块的嘴里塞进一块肉

  去:“干爸,你又装糊涂了,啥事,女儿找你还能有啥事啊,训练费的事呗”

  “噢,”大酱块心不在焉地将肉块囫囵吞进肚子里,黑熊掌再次落到女

  子的长腿上:“噢,就这点事啊,好说,好说”

  “嗨,我的干爸,女儿一问起训练费的事,你总是好说、好说的。可是,直

  到现在,你也没给女儿拿出一分钱来啊,干爸啊,女儿真是实在没有办法啦,如

  果再交不上训练费,就,就,,唉,干爸,前些阵子,为了挣点钱,女儿做

  了几天时装模特,可是,那点钱,什么也不好干啊,干爸,干爸,给女儿想想办

  法吧”

  “好说,好说,”大酱块抱住女子的长腿,色糜的眼珠差点没从眼眶里滚落

  出来,吧嗒一声,砸击在女子超级性感的长腿上:“真长哟,真白哟,真嫩啊、

  真细啊,,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哒,荣光嘶意哒”

  七十五

  “哦,耶,哦,耶,哦,耶,”

  “嘎,吱,嘎,吱,嘎,吱,”

  “嗷,哟,嗷,哟,嗷,哟,”

  待长腿女子吃饱喝足之后,大酱块黑熊掌一挥,便迫不急待地将高出他将近

  一头的年轻女子塞进小汽车里,指手划脚地来到一家富丽唐璜的洗浴中心,租下

  一处套间式包房,大酱块啪的一声,将砖头般的手提电话丢在我面前:“小子,

  无论谁来电话,你都告诉他们,我正跟客商洽谈业务呐,记住没”

  “嗯,知道了”我接过大砖头,诚实地点点头,朴舅那醉薰薰的眼神严厉

  地注视着我,似乎在提醒我:小子,若想给我开车混饭吃,今天晚上,你就必须

  老老实实地坐在外间屋的长条沙发上,给我把门,帮我接电话,替我撒谎。

  然后,他转过臃肿的身躯,一头将长腿女子拥到里间屋。很快,一对各有所

  求的男女,心照不宣地纵情交欢起来,那淫糜地浪叫声,那两堆各怀心腹事的肉

  体压迫着狭窄的床铺吧叽吧叽地相互贴碰着,不堪重负的床铺则无可奈何地、嘎

  吱嘎吱地呻吟着,与此起彼伏的浪叫声极不合谐地交汇在一起,令人极其生厌地

  从薄薄的隔断,一股脑地灌进我的耳朵里。

  “哦,耶,哦,耶,哦,耶,”

  “嘎,吱,嘎,吱,嘎,吱,”

  “嗷,哟,嗷,哟,嗷,哟,”

  “他妈的,好个小贱屄啊,真能叫唤啊,真他妈的会装啊”我木然地仰面

  横卧在外间屋的长条沙发上,烦燥不安地吞着云吐着雾,身旁那只造型奇特的小

  瓷缸里很快便塞满了余烟缭绕的烟蒂,我仰着脑门,一口接着一口地倾吐着或大

  或小、或圆或扁的烟圈。

  我寂寞孤独的心情本来就坏到了极点,又听到里间屋那滚滚而来的、牲畜配

  种般的淫声浪叫,愈加愤愤难平,心里恨恨地骂道:“好个小贱货啊,哦,耶,

  哦,耶。嘿嘿,他妈的,好新潮啊,x号带里洋妞的叫床声,学得好形象啊,不

  愧是个跳舞蹈,的确有点演员的天资哦”

  “哦,耶,哦,耶,哦,耶,”

  “嘎,吱,嘎,吱,嘎,吱,”

  “嗷,哟,荣光嘶噫哒嗷,哟,荣光嘶噫哒嗷,哟,荣光

  嘶噫哒”

  隔壁再度哼哼叽叽地嘈杂起来,听着大酱块那粗重的、却有些语无伦次、甚

  至词不达意的朝鲜族口头语,我敢断言,我的大酱块舅舅已经达到了性高氵朝。

  与大酱块舅舅刚刚接触还不到一天,总是习惯于对他人察言观色的我,便特

  别地注意到,我的大酱块舅舅,无论是与我交谈,还是与我饮酒,每当兴奋起来

  时,从大酱块的嘴里,便会反复不停地冒出这句让我莫名其妙的口头语来:“荣

  光嘶噫哒,荣光嘶噫哒,荣光嘶噫哒”

  而现在,如果大酱块舅舅再这样“荣光嘶噫哒”地嗷嗷数声,便证明他已

  兴奋到了极点,一滩白森森的精液便会从他的鸡巴头上狂泄而出。

  “他妈的,老淫棍,”我气鼓鼓地谩骂道:“操吧,操吧,把你的鸡巴操折

  了,那才好呐,操吧,操吧,操个精尽人亡吧,老姑,”

  骂着骂着,我又不由自地联想起了老姑:老姑,你现在怎么样了日子过得

  可好嫁人了么

  嫁人老姑真的嫁人了,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在这个细雨蒙蒙的夏

  夜,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姑,一定正被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淫邪地压在身下,那个

  原本只属于我的小便,却被另外一根陌生的鸡巴得意洋洋地狂捅着。就像隔壁大

  酱块舅舅插着身下那个长腿女子一样。

  啊,不,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太可怕了我不愿再思忖下去,

  这太残酷了,这太让我无法接受了,我默默地唤呼着:老姑,老姑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茶几上的手机叮呤呤地嚷嚷起来,打断了我对老姑的无限思念之情,我没好

  气地抓过手机:“喂谁啊哦,老师”我急忙掐灭烟蒂,纵身跃起,为了避

  免我亲爱的都木老师听到隔壁传来的阵阵淫浪的叫床声,我推开房门,来到走廊

  里:“老师,什么事哦,朴舅,朴舅正在与客商洽谈业务呐,嗯,是的,我和

  朴舅都在酒店里,朴舅正陪着客人们喝酒呐”

  “真的么”都木老师疑心重重地问道:“小力,你朴舅找没找小姐啊”

  “没,没,”为了日后能跟大酱块混饭吃,我现在只有撒谎这唯一的选择:

  “没有,老师,没有,朴舅没有找小姐,就是喝酒”

  “好孩子,不要骗老师,”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老师,”为了岔开话题,我对着话机顽皮地嘀咕

  起来:“老师,妈妈,我爱你,我好想你啊”

  “嘻嘻,小坏蛋”都木老师温柔地说道:“孩子,记住,一定要帮老师看

  管住你朴舅”

  “是老师,”

  我红胀着面颊终于帮助我的顶头上司大酱块朴舅搪塞过去,待我重新走

  进包房,立刻听到两声杀猪般的吼叫声:“嗷,嗷,荣光嘶噫哒,荣光

  嘶噫哒”

  “哼,”我轻轻地哼了一声,心里嘀咕道:“唉,谢天谢地,这个老淫棍,

  他总算折腾完了”

  “喔唷”

  吱呀,已经发泄完的朴舅喘着粗气,披着浴衣,满头热汗地推开隔壁的

  屋门:“谁来电话了”

  “老师”

  “哦,”朴舅点点头,不再理睬我,他非常清楚我一定会帮他搪过此事的。

  朴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转身冲着里间屋那位握着手纸,正叉着大腿擦拭胯间

  的妙龄女子说道:“干女儿,别他妈的擦了,快点穿上衣服,走人”

  “干爸,你们先出去吧,我还得冲一冲呐”

  “哼,女人就是他妈的麻烦”坐在汽车里,朴舅一边吸着高档香烟,一边

  焦燥不安地嘀咕道:“跟女人出来,没有耐性可不行啊,别的不说,化个妆,少

  说也得半个钟头,抹啊,描啊,没完没了,他妈的,”

  “出来了,”车灯所扫之处,那位体态轻盈,身高至少在一米七零以上的长

  腿女子,款款走出洗浴中心的大门。一分钟之前还骂骂咧咧的朴舅,立刻堆起丑

  陋的笑脸,极为殷勤地推开了车门,讨好般地挽住女子的手臂:“啊哈,我亲爱

  的干女儿,快点进来”

  “嘻嘻,哎哟,干爸,你干么啊,”女子刚刚坐到朴舅的身旁,朴舅便淫邪

  地将肥大的手掌探进她的胯间,女子羞涩地并拢住两条修长的、性感的白腿,

  “哎哟,亲爱的干爸啊,可别抠了,你咋总也没够呐,人家刚刚收拾干净,你

  看,又让你弄得乱七八糟的唉,哎哟,哎哟,”

  “啊,”对女子的唠叨,朴舅置若罔闻,黑熊掌一边粗野地抠挖着长腿女子

  的小便,一边放荡地嘀咕着:“啊,我的小美人,你的小骚屄可真他妈的嫩啊,

  可真他妈的紧啊,可真他妈的水灵啊,你的小骚屄,干爸我真是永远也抠不够

  哇”

  “干爸,”女子不再惊叫,抱住朴舅酱块般的大脑袋瓜,先是吧嗒一声,故

  作柔情地亲了一口,然后,噘着涂抹得腥红的小嘴,娇嗔地说道:“干爸啊,别

  光想着抠啊、抠的,干女儿的训练费,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别急,别急,”朴舅心不在焉地敷衍着,胡萝卜般粗糙的大手指,在长腿

  女子的小便里狂野地钻磨着,发出一阵又一阵清脆悦耳的吱吱声:“我亲爱的干

  女儿,明天一上班,干爸就开张支票把你半年的训练费,一次全付清”

  “真的,”女子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小嘴一张,更加娇嗔地亲吻起大

  酱块来,同时,乖顺地叉开两条嫩白的长腿,任由朴舅的粗手指肆意往最深处钻

  探。

  吱,吱,吱,“哦耶,哦耶,哦耶,”女子搂着

  朴舅的脖颈,频繁地呻吟着,朴舅正抠得来劲,女子突然尖叫起来:“哎哟,干

  爸,我到家了”

  “呶,”朴舅意犹未尽:“干女儿,咱们找个地方,再喝点吧”

  “不行啊,干爸,太晚了,你看,都下半夜了,妈妈又得骂我喽”

  “再见”

  朴舅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女子跳下汽车,挂满女子淫液的黑熊掌,缓缓地挥动

  着,在路灯的映照下,折射着可笑的淫光:“干女儿,再见”待女子消失在夜

  幕之中,朴舅立刻按上车窗,将一根手指放到塌鼻梁下:“唷哇,好他妈的

  骚啊”说着,朴舅厚唇一挪,哧溜一声,将手指尖吸含进患有严重口臭的嘴巴

  里,吧叽吧叽地品味起来:“味道真是他妈的特别啊,唉,真是不服不行啊,啥

  也别说了,小嫩屄就是他妈的香啊”

  “朴舅,”我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提醒朴舅道:“你大概还没醒酒吧”

  “小子,怎么了,我做什么糊涂事了”

  “朴舅,刚才,你答应人家什么了”

  “什么,我什么也没答应她啊”

  “你不要答应明天上班开张支票,给她付训练费么”

  “啊,啊,”朴舅先是一楞,继尔,大酱块脸上立刻显露出一副十足的无赖

  神色:“嗨,去他妈的屄、屄吧,我说是说了,可是,我就是不给她开,我看她

  还敢到公司去取么嘿嘿,我想,她的脸皮还不至于厚到那种程度吧,嘿嘿,白

  操了,白操了,这个小骚屄,又他妈的让我给白操了,哈哈哈,”

  好一个臭无赖我心中恨恨地骂道,将汽车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里。

  朴舅已经不再吮舔粗手指,开始满脸淫色地回味着包房里那疯狂的一幕幕:

  “啊,小子,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滑冰运动员,玩起来真是别有一番味道,那身

  材、那皮肤,简直没的说啊。嘿嘿,我最喜欢的,还是她那两条大长腿哟,唉,

  真他妈的漂亮啊,又白、又嫩,我真恨不得整根吃到肚子里。

  哼哼,他妈的,我让你总是跟我要什么训练费、训练费的,我让你滑冰,我

  操死你,我天天操你,只要你来找我要钱,我就操你,我操死你,我要把你操劈

  胯喽,直操得你两条大长腿想合都合不上,嘿嘿,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冰上跳舞

  蹈,嘿嘿小骚屄,我操死你,我非得把你的大腿操劈了胯不可,哈哈哈,”说

  着,说着,朴舅止不住放浪地纵声淫笑起来,那破锣般的嗓音,嗡嗡嗡地、长久

  不散地回荡在狭窄的车棚里。

  “哎,”望着车窗外那繁星般的万家灯火,朴舅嘎然止住了淫笑,若有

  所思地沉吟了一会,然后,自言自语道:“啊,半夜喽,都他妈的搂着老婆睡觉

  了,都开始抱着老婆操大屄喽,喂,”朴舅突然用粗手指顶了顶我的脖胫:“小

  子,你说,这一夜,全中国得有多少对男女在操屄呐”

  “哦,”我苦涩地咧了咧嘴,摇着脑袋答道:“舅舅,这个,我可不清

  楚,国家统计局大概不作这方面的统计吧”

  “嘿嘿,”朴舅却极为认真地说道:“国家统计局不统计,我可粗略地统计

  了一下,我草草地算了算,嗯,这一夜啊,全中国的老爷们泄出来的大鸡巴水

  啊,如果都收留起来,足足能他妈的装满一油罐车哈哈,怎么样,小子,你信

  不信啊,嘿嘿,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还真是吓一大跳哇,全中国的骚娘们,每

  一天夜里,小骚屄都要装满一油罐车的精液,哈哈,”

  吱嘎,我不怀好意地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正专心致志地满脑袋算计着

  全中国的男人们一夜能排泄出多少精液的朴舅,因毫无思想准备,大酱块脑袋咣

  当一声撞击在椅背上:“哎哟,小子,你这是怎么开的车啊,”

  “舅舅,你到家了”

  “嗯,”朴舅一边揉着撞痛的大酱块,一边点点头,我首先跳下车去,殷勤

  地为朴舅拉开车门:“舅舅,下来吧,我送你上楼去”

  “小子,”当我将朴舅送到楼上时,依然半醉不省的朴舅一把拽住我的手

  臂,“你别走,陪舅舅我再喝点吧”

  “朴舅,已经是后半夜了,想喝,明天再喝吧,今天,时间太晚了”

  “呶,”朴舅并没有松开我的意思,另一只手诡秘地指着他那奇丑无比的胯

  裆:“小子,刚才,好久没见到我的干女儿,冷丁看着,你舅舅我一高兴,乘着

  酒兴,一口气放了两炮,一会,我进了门,如果你老师要验货,我恐怕是交不上

  公粮喽,小子,你陪舅舅我再喝两口,帮我搪塞搪塞,如果你不在,你老师就得

  让我交公粮,可是,小子,不瞒你说,舅舅我现在是一滴公粮也交不出来喽”

  七十六

  “喔唷,”当听到都木老师那熟悉的,趿拉着拖鞋走动的脚步声,朴舅

  突然瘫软地向我贴靠过来,大酱块咣当一声低垂在我的肩膀上,非常老道地装出

  一副烂醉之态。

  哗啦,房门缓缓地推开,我亲爱的都木老师依然披着那件薄薄的睡衣,

  一脸不悦地站在门口,我搀扶着佯醉的朴舅东倒西歪地走进屋去,都木老师一边

  关锁房门,一边气呼呼地嘀咕道:“唉,又喝成这个熊样”

  “喝,喝,”我将朴舅刚刚放置在名贵的真皮沙发上,朴舅突然振作起来,

  顺手从茶几上抓过一瓶高档水果酒:“小子,来,喝,喝,还得喝”

  “还喝,你还有完没完啊,那尿屄水有什么好喝的啊”都木老师走过来,

  正欲夺过酒瓶,却被朴舅的黑熊掌生硬地推搡到一边,打了一个踉跄:“滚,他

  妈的,老子愿意喝,用不着你管”

  “谁希罕管你啊,喝吧,喝吧,往死里喝吧,早晚得喝死你,哼,喝死拉

  倒”

  “老师,蓝花呐”我急忙扶住都木老师,悄声问道。

  都木老师秀眉一皱:“唉,疯去了,又疯去了,唉,这一家人啊,瞅他们爷

  俩,我真是活够了”

  “老师,”我将满脸怨气的都木老师搀扶进卧室,笑嘻嘻地凑过脸去,都木

  老师立刻将方才与朴舅的不愉快全然抛至脑后,燥热的面颊露出娇艳的微笑,玉

  嘴一张,吧嗒亲了我一口,我用手掌拨开都木老师薄薄的睡衣,手指在都木老师

  的胯间隔着短小的内裤顽皮地揉搓起来:“嘻嘘,老师,您早点休息吧”

  “嘻嘻,”都木老师的胴体微微地抖动起来,白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面庞,

  情意绵绵地瞅着我。

  突然,都木老师令我震惊地一屁股瘫坐到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大大方方地撩

  起睡衣,叉开两条肥腿,冲我淫糜地微笑着。

  我则乖顺地蹲下身去,手指拨开都木老师的内裤,腥红的舌头快速地吸吮一

  番都木老师的小便,然后,悄然站起身来,拍了拍激情勃发的都木老师:“老

  师,等一会,等朴舅醉死啦,咱们,嘿嘿,”

  “嘿嘿,”都木老师会心地淫笑道:“孩子,去吧,照顾好你朴舅,让他少

  喝点”

  “小子,过来,喝”我正站在卧室里与都木老师眉来眼去的偷偷传情着,

  甚至还肆无忌惮地吸吮一番都木老师的小便。客厅里的朴舅扯着沙哑的嗓门,大

  声小气地冲我嚷嚷起来,我不敢再与都木老师没完没了地亲热,极不情愿地冲着

  都木老师打了一个飞眼,然后,一边吸吮着粘满都木老师淫液的手指,一边依依

  不舍地退出都木老师的卧室。

  朴舅已经将一只斟满水酒的高脚玻璃杯推到我的面前,我抬起手来,手指尖

  故意移到朴舅的鼻孔下,不怀好意地希望他能从我的指尖上嗅闻到自己老婆淫液

  的气味,我心中暗骂道:操,还他妈的喝呐,一分钟之前,你老婆的小便又让我

  给抠了。而表面上,我假惺惺地摆着手:“不行,舅舅,我不能喝,一会,我还

  得开车回家呐”

  “他妈的,逃兵,没种的逃兵,”朴舅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

  说道:“回什么家、回家,今天,你就住在舅舅家里吧,哼,你这个没种的

  家伙,什么事都想逃,当兵,逃,喝酒,也想逃,哼,小子,你知道么如果没

  有舅舅我帮你四处打点,你还能他妈的美了吧叽地开着高级轿车,跟着我到处肥

  吃肥喝么,如果没有你舅舅我,你就得他妈地要饭去喽。小子,告诉你,今天,

  如果你不陪舅舅我喝好,明天,你就别他妈的上班了,”

  “舅舅,干”听到朴舅这番话,我懊丧地坐下身来,尽管手臂气得哆哆乱

  颤,可我还是努力地端起了酒杯:“舅舅,干”

  “干”朴舅终于收起阴沉的面庞,大酱块露出一丝可贵的,但却是极不自

  然的笑容:“啊,干,爽,爽,荣光嘶噫哒”

  “小子,”朴舅再次抓过酒瓶,咕咚咚地将我的空杯重新斟满,话题又让我

  很不舒服地转到当兵那档子让我永远不堪回首的往事上来:“小子,告诉舅舅,

  你为什么要开小差嗯,当兵不好么你看我,当了半辈子的兵,实话说,我还

  有点没当够呐可是,老邓这一大裁军,我不得不转到了地方。”

  “舅舅,”听到朴舅的问话,我哪有胆量和颜面合盘托出自己开小差的真情

  实况,万般无奈下,我便信口开河地胡扯起开小差的缘由来,只见我双肩微耸:

  “舅舅,你是军官,在部队里,当然舒服自在,当然不会当够,可是,舅舅,你

  当过小兵么,你知道当个小兵有多苦么”

  “再苦,还有囚犯苦么”朴舅不服气地问道。

  “差不多,跟囚犯差不多”我坦然答道。

  “此话怎讲”朴舅追问道。

  “囚犯受管教的凌辱,当兵的,受小官的欺侮,舅舅,你说说,这跟囚犯有

  什么本质的不同”

  “谁欺侮你了,嗯,哪个小官欺侮你了”

  “班长,最基层的班长,最能欺侮我们这些小兵”

  “哦,班长是怎么欺侮你的,嗯,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啊”

  “哼哼,”听到朴舅的话,我顿时心潮澎湃,感慨千万,我啪地放下酒杯,

  激愤地讲述道:“舅舅,我到了军用机场,班长一看见我,就好像前世跟我有报

  不完的冤仇似地黑上了我。

  舅舅,你知道么,我妈妈从来不做针线活,她没那个耐性,可是,为了我,

  妈妈终于耐着性子拿起了针线,妈妈怕我在部队挨冻着凉,起早贪黑地给我缝制

  了一件羊毛坎肩,舅舅,那个小坎肩,别提有多精制了,我一穿到身上,就喜欢

  的不得了哇,一看到那件小坎肩,我就想起妈妈了,一想起妈妈,我的身上就暖

  洋洋的。”

  “嗯,嗯,”朴舅赞同地点点头:“是的,是的,你妈妈长得的确不错,虽

  然谈不上特别的漂亮,可是,你妈妈的皮肤,特好,特有肉感”

  他妈的,我心中好生不悦:好个老淫棍啊,对我的妈妈也评头品足起来,我

  急忙打断朴舅的话,继续讲述道:“舅舅,可是,一到了部队,班长看见我身上

  的小坎肩,就郑重其事地警告我:部队里有规定,当兵的不允许穿民间的衣服

  得,没收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那件小坎肩舅舅,那可不是一件普通

  的坎肩啊,它满含着妈妈对我的一片关爱之情啊”

  “嘿嘿,”朴舅咕噜喝了一口酒,然后,咧了咧厚嘴唇,淫邪地笑道:“嘿

  嘿,小子,刚才,咱们说到哪了,哦,对了,想起来了,小子,你知道么过

  去,我追求过你妈妈,可是,她不同意,这不,就把你的老师介绍给我了其实

  啊,”

  朴舅瞪着红通通的醉眼:“小子,舅舅最喜欢的,还是你妈妈啊可是,你

  妈妈嫌舅舅我学习成绩不好,没有考上正牌的大学,不得不进了一所吃喝穿用全

  部免费的军校,你妈妈骂我没出息,总他妈的说:好男人不当兵哼哼,人各有

  志吗,荣光嘶噫哒不过么,话又说回来了,我和你妈妈的事情,还有一个最大

  的障碍,这也是无法逾越的障碍不是一个民族的唉,”

  说到此处,朴舅非常伤感地叹息起来:“唉,小子,还是你妈妈好哟,在学

  校那咱,你妈小人不仅长得很不错,穿戴上也是最漂亮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每到夏天的时候,你妈妈最喜欢穿一条当时最为流行的布拉吉,并且,总是打着

  一把遮阳伞。哦,对了,你妈妈还特别喜欢玩相机,小子,那个时候,有几个学

  生能够买得起相机啊,哼,荣光嘶噫哒别说相机,平时连吃饭都要精打细算

  的,可是,你妈妈人家就有相机,据说还是相当不错的进口相机呐”

  望着大酱块嘴角缓缓流淌着的涎液,我恶心到了极点:好个大酱块,你真是

  他妈的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哇,如果我是妈妈,也断然不会嫁给你这么个大酱块

  的。

  不过,我突然为朴舅感到荣幸:大酱块,你啊,你啊,没有娶到我妈妈,算

  是便宜你了,你偷偷地乐去吧。大酱块,坦白地讲,我的妈妈只是徒有其姣好的

  容貌、迷人的身材以及特别令你垂涎的肌肤,而妈妈的心灵,套用一句日本鬼子

  的话,那就是:良心大大的坏了如果朴舅你真地与我妈妈结合在一起,嘿嘿,

  我敢用脑袋跟你打赌,我的妈妈能折磨死你,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让你骨头

  不痛,肉痛

  “你妈妈好哇,”对妈妈的心灵毫无所知的朴舅,依然痴呆呆地意淫着妈

  妈,笨拙的黑熊掌模仿着妈妈给同学们照相时的靓姿,大酱块可笑地摇动着:

  “站好,别眨眼,哦,好,我按了,啪,完了啊,小子,我跟你妈妈还合

  过影呐,我记得,那张照片你妈妈收藏起来了,你看没看到啊”

  “舅舅,”我喝了一口水果酒,望着朴舅的淫态,更加气忿难当,重新将话

  题扭拽到难忘的兵营生活中来。

  “舅舅,舅舅,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这还不算,班长还问我有没有现金,

  当时,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就实话实说了:有哇,

  临走时,妈妈揣给我不少钱,说是留着平时零花用的。

  班长一听,严肃地说道:现金可要看管好,不能随便乱放,万一丢了,可就

  麻烦了。

  我刚说完谢谢,班长手一伸:把你的现金放我这里吧,我替你保管,你什么

  时候想花,什么时候就冲我要。朴叔,你说,我敢不给他么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无论我怎样努力,班长就是说我站立得姿式不对劲,总

  也不及格。晚上,我趴在被窝里思来想去,苦苦想了大半宿,最后,我终于想明

  白了:我训练不及格的原因不应该出在我的脚脖子上,而应该出在班长帮我保管

  的那些现金上。第二天,我找到班长,悄悄地,非常含蓄地向他透露:你帮我保

  管的那些现金,我不要了。”

  “结果呢”朴舅暂时忘记了妈妈以及妈妈的肌肤,瞪起了醉眼,关切地问

  道,我双手一摊,嘿嘿一笑:“及格了,立马就及格了”

  “哈哈哈,”朴舅闻言,顿时开怀大笑起来,继尔,表情冷峻地嘀咕道:

  “我虽然在部队多年,可是对基层这些事情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看来,腐败这股

  臭气,已经刮进了军营,可怕啊,可怕啊”

  “哼哼,”我接茬道:“舅舅,什么还已经啊,腐败之风,大老早就刮进了

  军营,现在早已是彻底的腐烂开了,正如列宁所说的:正在散发着臭气

  舅舅啊,现如今,在部队里,像我这样多少有点钱的老爷兵,日子还好混一

  些,而那些来自偏远农村的,家境贫寒的小兵们,还不比囚犯呐。班长看你没

  钱,根本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一瞅你就特别扭,一看见你,气就不打一起处,想

  打就打,一点也不用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用讲,那架式,跟管教对待劳改犯一个

  样。你妈的,”

  我放下酒杯,模仿着班长的兵痞之相,手掌啪地往朴舅面前一挥,做出抽扇

  的姿式,朴舅因恐惧,本能地将大酱块,向沙发靠背上移挪开:“这,这,班长

  竟敢无故打人”

  “为什么不能,”我收回手掌:“舅舅,怎么能说是无故打人呐,班长想打

  你,理由很多啊,并且很充分。最起码,你的风纪扣没有扣好,军容不整,妈

  的,老子就揍你了,咋的吧”

  “傻爸,”我与朴舅面对着面,坐在客厅的茶几旁,正且饮且聊着,蓝

  花那娇巧可爱的靓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里,那原本极为清秀的面庞,因饮

  酒过度,红胀得好似熟透的大栗子,即使这样,却丝毫也没有忘记习学着影星那

  造做的微笑:“傻爸,”

  已经彻底沉醉,但行为举止依然处处模仿影星的蓝花以前进一步,后退两步

  的可笑步履,一摇三晃地踱到沙发旁,一屁股瘫坐在朴舅的身旁,纤细的小手非

  常自然地,或者说是习惯性地探进朴舅的裤兜里。

  朴舅喜滋滋地抚摸着女儿臊热的面庞,明知顾问道:“我的宝贝姑娘,你又

  要干么啊”

  蓝花的小手在朴舅的裤兜里尽力地搜寻着,同时,另一只小手做出娴熟的,

  数点钞票的样子:“嘻嘻,傻爸,女儿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啊,这个呗”

  七十七

  “啊,我的宝贝姑娘,来,陪老爸喝,喝,喝一杯”大酱块裤兜里的

  钞票被蓝花无情地搜刮一空,昏暗的灯光之中,蓝花细嫩的白手美滋滋地捏着哗

  哗作响的钞票,早已醉成烂泥的大酱块放肆异常地搂着蓝花的玉颈,手中的酒杯

  哆哆嗦嗦地移到蓝花的嘴边。

  在外面喝得面红耳赤的蓝花,一边胡乱往乳罩里塞着钞票,一边张开小嘴,

  咕噜咕噜地吞咽着猪血般的酒水,由于杯口宽大而嘴巴狭小,滚滚红通通的酒液

  顺着蓝花的下颌缓缓流下,沿着微热的玉颈,汨汨地渗进被蓝花松脱开的乳罩

  里。

  我的神志愈加模糊起来,望着眼前过份亲热的父女俩,我转过身去,身子一

  瘫,脑袋向后一仰,咕咚一声,栽倒在长沙发的转角处。啪,墙壁上的开关

  被我的后脑不偏不倚地撞灭掉,空旷的客厅顿然一片漆黑,随即又可怕地沉寂起

  来,而我的心境比客厅还要阴暗一万倍。

  “唏唰,唏唰,哧啦,哧啦,嘻

  嘻哟唷,哎啊,哦唔,”在这不详的、肮脏的沉

  静里,在这令人眩晕的恍惚之中,从漆黑的对面,传来细微的,却是让我心颤的

  宽衣解带的唏唰声,以及大酱块和蓝花会心的调笑声。

  我悄悄地挪动一下体位,被酒精灼肿的色眼偷偷地扫视过去。黑暗之中,在

  洁净的、反射着幽幽微光的地板上,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哼哼唧唧地搂抱在了一

  起,让我瞠目结舌地晃动着,那份朦胧,好似梦境中的幻觉在作崇,那份既清晰

  可视又模棱糙滥之感,恰似民间的皮影戏。

  “嘻嘻,”我正茫然地思忖着,这是沉醉之后的梦噫,还是不可回

  避的现实突然,幽暗之中,蓝花在大酱块面前那特有的,撒娇般的媚笑,一声

  紧接一声地灌进我的耳朵里。

  “嘻,嘻,傻爸,”

  随即,又传来大酱块用厚嘴唇肆意亲吻女儿的咂咂声,以及公猪交配时才会

  发出的那种得意的、原始的嘶鸣声:“哟,噢,唷呀,”

  “嘻,嘻,傻爸,轻点哦,把我的咂咂叼得好痛哦,哟啊,傻爸,

  你干么啊,别这么使劲呕哟,呕得好痛哟”

  “唔,嗯,啊,啊,真香啊,”眼前模糊不清的皮影戏更

  加淫秽地表演起来,蓝花尽力推搡着模糊的黑熊掌,昏昏然中,硕大的、严重变

  形的酱块脑袋以蒙太奇的效果不可思议地、虚无飘眇地飞落在蓝花那柔光暗弱的

  细腿上,可怕的厚唇尤如一只空前巨大的,极其赅人的吸血鬼,吧叽一声紧贴在

  娇嫩的白肉上。

  哧溜,呱叽,呱叽,哧溜,

  “啊,真甜呀,真香啊,啊,荣光嘶噫哒,荣光嘶噫哒,荣光嘶噫哒”

  听到大酱块一声紧似一声穿心撕肺般的“荣光嘶噫哒”的狂吼,我彻底的

  麻木了,周身剧烈地震颤起来,渗满酒精的热血熊熊地燃烧起来,我怒火万丈地

  瞪着被烧灼得又红又肿的眼珠,心中忿忿地咒骂着:畜牲,畜牲

  我一边恨恨地骂着,一边伸出手去,欲抓住近在咫尺的畜牲,然后,挥起铁

  拳,将大酱块无情地击个粉碎。可是,无论如何努力,我的手指尖却永远也触碰

  不到大酱块,我咧开干涩的大嘴,企图发出绝望的怒吼,可是,烈性酒精已经将

  我灼成哑巴,无论如何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来,我痛苦地咧着嘴巴,徒劳地

  伸展着手臂,拼命地挣扎着、挣扎着。

  绝望之际,更为可怕的一幕明晃晃地映现在我的眼前,只见可恶的吸血鬼幸

  福地呻吟一声,挂满臭哄哄口液的厚唇得意地吧嗒一声,松开蓝花那条早已被吸

  吮得一片狼籍的白腿,然后,黑熊掌轻轻一抬,淫秽无比地拍打着蓝花小巧可爱

  的圆屁股,蓝花则嘻嘻一笑,泛着滚滚臭液的双腿放浪地曲起,光洁鲜嫩的小便

  大大方方地展露在大酱块色糜糜的眼前。

  咦,我好生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都木老师的小便黑毛密布,向上,一

  直漫延到深不可测的脐眼,向下,直抵肉感酥麻的双股间,又团团簇拥着那令我

  永远心驰神往的菊花洞口,然后,又向左、向右,无休无止地延伸而去,只要都

  木老师扩张开白嫩的,骚气滚滚的双腿,在肥硕的大腿内侧,横陈着密麻般的黑

  毛。可是眼前的蓝花的小便却让我极为吃惊:光溜溜地洁白一片,看不见一根黑

  毛,哟,好一个天生的白虎也

  咕叽,我正痴呆呆地鉴赏着蓝花没有一根性毛,光溜溜的尤如小巧

  的白面馒头似的小便,突然,一根胡罗卜般粗糙无比、生满肮脏黑毛的大手指咕

  叽一声,凶狠异常地捅扎进香气喷喷的白馒里,而蓝花,则哎哟、哎哟地尖叫起

  来,秀丽的面庞登时渗出滴滴汗珠:“哎哟,好胀咦,傻爸,你到是轻

  点抠哟”

  操你妈的看到大酱块用生满黑毛的大手指粗野地抠挖着蓝花可爱的小馒

  头,我顿时怒火中烧:操你妈的,我的,我的,这是我的,这是属于我的小便,

  你凭什么说抠就抠呐

  然而,纵使我喊破了咽喉,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响,身旁的大酱块似乎根本

  没有看见我,依然喜不自胜地,咕叽、咕叽地抠捅着蓝花的小便。我愤怒到了极

  点,艰难地伸出手去,企图拽住大酱块的手指,将其从蓝花的胯间,推搡出去,

  可是,不知怎么搞,无论我怎样努力,却说什么也抓不到大酱块的手指。

  “唔呀,”大酱块终于抽出水淋淋的脏手指,大嘴一张,吧嗒一声

  吸含住沾满蓝花爱液的手指头,津津有味地品偿起来:“真香啊,真好吃啊,荣

  光嘶噫哒,荣光嘶噫哒,荣光嘶噫哒”

  突然,但只见,咕咚一声,奇丑无比的大酱块重重地砸击在蓝花娇艳无比的

  小馒头上,喷着滚滚臭气的大嘴巴尤如骚蝇逢遇血腥,吧叽一声,便死死地吸含

  住蓝花那两条莹光闪亮的小肉片,那厚厚的,泛着让我呕吐的,点点颗粒的大舌

  头,好似一条讨厌透顶的毛毛虫,让我心颤不已地爬卧在蓝花的小馒头上,贪婪

  地吸吮着、吸吮着,发出吱吱吱的细响,啊,太可怕了,可丑恶了,我默默地念

  叨着,绝望的心在滴哒滴哒地淌着鲜血。

  大酱块那毛毛虫般的大舌头一边继续吸吮着蓝花的白馒头,同时,又用黑毛

  沉积的大手指,将白喷喷的、水汪汪肉馒头无情地从正中央拽拨开,随着吱啦一

  声令我心碎的脆响,白面馒头立刻咧开一道红通通的缝隙,蓝花轻轻地呻吟一

  声,从那条细细的红缝之中,缓缓地泛起点点滴滴的血渍。

  大酱块见状,嘴里的毛毛虫立刻停止了吸吮,一对色邪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

  着瓣扯开的红缝缝,瞅着瞅着,大酱块由衷地赞叹一声,口中那条挂满蓝花爱液

  的毛毛虫立刻滴淌出串串馋丝,顺着下唇,不可自制地滴哒到蓝花那美不可言的

  红缝缝里。

  “喔啊,真美啊真馋死我喽,”

  话没说完,大酱块深深地低垂下来,让我作呕的毛毛虫非常准确地探插进那

  条可爱的,在黑暗之中晶晶发光的红缝缝里,笨拙的毛毛虫一次又一次,让我无

  比讨厌地卷曲着,将红缝缝里里那股股清醇的爱液,一滴不留地吸吮到口腔里,

  又咕噜咕噜地吞咽下去。

  “真甜啊,哇,好甜啊”

  “嘻嘻,傻爸”大酱块幸福地仰起,吐着让我厌恶到极点的毛毛虫,美滋

  滋地回味着蓝花的爱液,突然,蓝花撒娇般地并拢住双腿,大酱块有些失望地望

  着宝贝女儿,同时,生硬地扳扯着蓝花的大腿:“姑娘,姑娘,好姑娘,让爸爸

  再尝尝吧”

  “呶,”蓝花小嘴一撇,雪白的小手往大酱块面前一伸:“呶,想尝,给

  钱”

  “嗨,”大酱块闻言,黑熊掌一扬,立刻让我非常费解地,变魔术般将

  花花绿绿的钞票,展现在蓝花的面前,蓝花顿时乐得直拍小手,双腿淫浪地分叉

  开:“太好了,太好了,我喜欢,我喜欢,我就喜欢钱,钱,钱”

  “喜欢么,嘿嘿,这还有”

  只见黑熊掌得意地又是一扬,大额的钞票尤如雪片般地在蓝花光鲜的胴体上

  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又哗哗啦啦地滚落在白嫩的裸体上,蓝花见状,一个鲤鱼

  打挺坐起身来,忙不迭地拣拾着一张又一张的大额钞票,而大酱块,则乘机搂过

  蓝花鲜嫩的小屁股,吐出肮脏不堪的毛毛虫,肆意亲吻着、吮吸着:“喔哦,喔

  哦,真香,”

  “嘻嘻,”蓝花的小手快速地拣拾着,黑暗之中,一把拽住大酱块那条奇丑

  不堪,向上高高撅起的大肉棒,蓝花正欲松脱开,大酱块立刻堆起淫笑,咕咚一

  声,站起身来,握住大肉棒在蓝花的眼前得意地炫耀着:“嘿嘿,姑娘,爸爸的

  大鸡巴好不好看哟”

  “好看,”蓝花一边继续拣拾着钞票,一边心不在焉地应承着。

  早已按奈不住的大酱块一把拽住蓝花有些蓬乱的秀发,将硬梆梆的大肉棒,

  挺送到蓝花的嘴边:“姑娘,先别拣喽,不就是钱么,爸爸有的是,先别忙着拣

  了,这些钱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的,来,给爸爸啯啯大鸡巴吧,爸爸的大鸡巴

  鳖得好难受哦”

  “臭,”蓝花拼命地摇晃着脑袋瓜,双手胡乱抓摸着,示图拣起一张钞

  票来,大酱块则不容说分地将大肉棒塞进蓝花的小嘴里,非常大度地说道:“姑

  娘,给爸爸好好啯啯,爸爸还有钞票呐,你看,”大酱块的另一只黑熊掌再次扬

  起,哗啦,又让我不可思议地飘出雪片般的大额钞票,蓝花乐得心花怒放,小嘴

  一边乖顺地舔吮着大酱块的肉棒,两只小手依然一刻不停地拣拾着身下的钞票。

  “真舒服啊”

  大酱块又高高地仰视起来,闭着色眼,幸福无比地享受着女儿蓝花的小嘴和

  嫩舌,粗糙的大肉棒在女儿的嘴里放纵地抽送着,发出让我心碎的吱啦声。

  很快,在蓝花卖力的吸舔之下,大酱块再也按奈不住,大肉棒呼地从蓝花的

  小嘴里拽拉出来,黑熊掌一推,毫无准备的蓝花咕咚一声,仰面躺倒下来,大酱

  块则以迅猛的奇速,跪在女儿的胯间,黑黝黝的大屁股断然一抖,粗硬的大肉棒

  哧溜一声,大大方方地插进亲生女儿的肉洞里,让我瞠目结舌地搅拌起来。

  黑乎乎的肉棒无情地捅扎着白嫩嫩的肉洞,一黑,一白,一丑,一美,一

  老,一嫩,极不合谐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旷世难得的、丑陋不堪的、伦常倒

  错的怪诞画卷。

  “蓝花,蓝花,”

  望着眼前这荒唐可耻的一幕,望着即将属于我的白肉洞被大酱块粗野地捅

  扎,绝望之下,我只能木然地呼唤着,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响。

  蓝花柔顺地仰躺着,脑袋瓜不停地左右扭动着,只要发现哪里有散落的钞

  票,便伸出手去,尽力地抓拣起来。一张钞票飘落在我的手边,蓝花转过头来,

  伸出小手便欲抓拣,怎奈手臂过短,数番努力,都没有抓到钞票,抓着,抓着,

  蓝花终于发现了我,冲我不停地喊叫着,似乎让我帮帮她。

  我愁苦着脸,指尖轻轻一探,将钞票推向蓝花,同时,嘴里依然呼唤着:

  “蓝花,蓝花,”

  “哼,”蓝花终于听到我的呼唤,一边继续抓拣着永远也抓拣不尽的钞票,

  一边冲我嘀咕道:“喊什么喊啊,我不是早就跟你实话实说了么,我已经不是处

  女了,你不是也明确表态了么:不在乎我的过去哼,怎么,我跟老爸作爱,你

  受不了啦哼,实话告诉你吧,我跟老爸早就好上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喽,有

  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呐”

  “蓝花,蓝花,”

  “哼,你还有完没完啊,瞎喊个啥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么,”突

  然,蓝花那俏丽的面庞再次露出神秘的、让我永远心神不定、猜摸不透的冷笑

  来,继尔,她不再理睬我,而是抱住哼哼唧唧的大酱块,甜美的小嘴在大酱块的

  耳畔轻轻地嘀咕起来。

  “啥,”蓝花刚刚咬着大酱块的耳朵嘀咕几句,正专心致志地捅扎着亲

  生女儿的大酱块,杀猪般地吼叫起来,他一把推开娇滴滴的女儿,好似疯熊般地

  向我猛扑过来:“什么,什么,你,小子,把我老婆给操了”

  “啊,”还没容我全然反映过来,铁钳般有力的黑熊掌已经无情地掐捏

  住我的脖胫:“他妈的,好小子,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趁我在部队服役的

  机会,你他妈的替代了老子的位置,操起我的老婆来喽,他妈的,老子非得掐死

  你,掐死你,”

  “啊,”我的双手本能地拽扯着铁钳般的黑熊掌,挣扎之中,啪啦一

  声,我的肘部撞击到一块东西,我抓过来一看,原来是大酱块的手提电话,我紧

  紧地将其握在手里,不顾一切地击打着大酱块,同时,拼命地呼喊着:“救

  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七十八

  我终于睁开了被酒精灼红的双眼,茫然无措地扫视着幽暗的客厅,目光所过

  之处,根本没有什么大酱块和蓝花的影子以及雪片般的钞票,而我的手中,却死

  死地握着大酱块的手提电话,我懊恼致极地将手提电话放回到茶几上,抹了抹额

  头上的冷汗,有气无力地爬起身来,晃晃悠悠地摸索着:餐厅呐,餐厅在哪

  水,水,水啊,渴死我了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我正在幽暗的客厅里漫无目标地找寻着通往餐厅的房门,身后却传来阵阵清

  晰入耳的流水声,我的咽喉早已干渴得能冒出青烟来,听到这哗啦啦的流水声,

  我本能地兴奋起来,沉闷的脑袋也突然清醒了许多。我立刻加快脚步,循声而

  去:啊,水,水,我要喝水

  绕过狭窄的、幽暗的、死亡般静寂的走廊,我的眼前顿然一亮,在目光所及

  的正前方,有一个用密实的花纹玻璃嵌就的隔断,哗哗的水流声就是从那里传出

  来的。我眨了眨红肿的醉眼,透过灯光微弱的花纹玻璃,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都

  木老师那丰盈的胴体:啊,老师,妈妈,我亲爱的都木老师,在这美好的夏夜

  里,正独自一人,赤身裸体地夜浴呐

  “老师,”我深情地呼唤起来,同时,扬起哆哆乱颤的双手,连自

  己都不可思议地溜进了水淋淋的隔断里,一头扑进都木老师湿漉漉的胴体上,张

  开干涩难耐的大嘴,不顾一切地吸舔着都木老师的肉身,贪婪地吞咽着滴滴微热

  的水珠:啊,好解渴啊,好清爽啊

  “孩子,”都木老师更是激动万分,挂满水珠的玉手突突抖动着,

  情意绵绵地抚摸着我的脑袋,轻轻地抓摸着我的黑发。

  我咕咚一声,身不由已地跪倒在都木老师臊热难当的胴体前,抖动不止的双

  臂紧紧地搂住都木老师肉感异常的大腿,几近龟裂的厚唇紧紧地贴在都木老师黑

  毛簇拥的胯间,反复不停地刮划着,大鼻孔用力地抽吸着,尽情地嗅闻着都木老

  师那熟悉的,却是久违的骚浪之气,两只滚热的手掌死死地抓挠着都木老师滑溜

  溜的肥臀,手指肚反反复复地拍打着晶莹的水珠,发出啪叽啪叽的、让我消魂荡

  魄的声响。

  “孩子,老师好想你哦”

  都木老师毛绒绒的、水渍渍的芳草地剧烈地起伏着,那密密咂咂的黑毛,在

  我情真意切的舔吮之下,骤然之间,便从长久的沉睡之中,完全清醒过来,呼啦

  啦地、兴奋不已地昂起细柔的身躯,光闪闪的毛毛尖亲切地按摩着我火辣辣的、

  胡茬粗硬的面颊,发出甜美的、唰唰唰的问候声:

  小力啊,你好啊,这么多年没见,你不想我们么怎么样,我们还是那样可

  爱、那样温柔、那样健壮、那样性感、那样撩人、那样骚浪,是吧嘿嘿,小

  力,来啊,快舔我们吧,这么多年来,没有你厚舌的滋润,我们都干渴得要死去

  喽,快舔我们吧,好好地舔我们吧,快用你那无穷无尽的、营养丰满的津液,润

  泽一下我们行将枯萎的身体吧

  “孩子,老师受不了啦,好孩子,快,快给老师舔舔吧”

  咕咚,在我舌尖的撩拨之下,都木老师再也不能自己,咕咚一声瘫

  坐在滑溜溜的浴缸沿上,两条雪白的肥腿淫荡异常地分叉开来,明晃晃地呈现在

  我的眼前。

  我向前跪爬两下,一手挽住都木老师的一条肥腿,幸福地抚摸着,同时,被

  色欲之火烧灼得空前胀大的脑袋吧叽一声撞到都木老师水淋淋的小便上,我吐出

  刚刚舔吸完都木老师黑毛,泛着滚滚骚气的厚舌头,又卖力地舔吮起都木老师的

  肉洞来。

  墙壁上的喷头继续哗哗哗地倾泄着丝丝细流,凑热闹般地扬洒在都木老师的

  酥乳上,然后,顺着都木老师的胴体缓缓而下,直抵软绵绵的肉洞,将我刚刚舔

  吮出来的爱液,毫不客气地冲到光滑的地板上,流进地漏里。

  “哦,哦,哦,”

  都木老师放荡地叉着大腿,玉手按着我的脑袋,纵情地呻吟着,在舌尖的舔

  吮之下,可爱的肉洞幸福地抽搐着,气味浓郁的爱液,好似世间最为名贵的浴

  露,混合着柔丝般的水流,无私地沐浴着我的面庞,我的嘴唇一次又一次的吸贴

  上去,尽情地吸纳着这久违的浴露。

  “孩子,快,快,快给我,快给老师,老师受不了”

  “哎,老师,妈妈,我来了”我俨然像个听话的孩子,呼地站起身

  来,草草褪掉早已湿透的衣裤,挺着突突跳动的鸡鸡,一个健步迈到都木老师水

  汪汪的胯间。

  都木老师突然睁开始终紧闭着的秀眼,怔怔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鸡鸡,

  继尔,水淋淋的手掌深情地握住的鸡鸡,爱不释手地套弄着、套弄着:“啊,多

  年不见,孩子,你的鸡巴更大了,更粗了,操起老师来,一定非常非常的舒服,

  啊,孩子,还傻楞着干么啊,来啊,快操老师啊”

  “老师,”我痴迷迷地呼唤一声,双手端住都木老师肥实的大腿,都木老师

  则握着我的鸡鸡根,早已等候多年的肉洞淫糜地和往前一挺,立刻将我的鸡鸡整

  根吸纳进去:“唔唷,好粗啊,真舒服啊,快,孩子,快啊,快啊,使劲地操

  啊”

  我插在都木老师肉洞里的鸡鸡,顿然感受到无可言表的温暖和空前的滑润,

  以及强劲的握裹,瞬间,便找回那昔日的性福享受。

  刚才,由于厚舌卖力的舔吮以及水流的不停冲刷,都木老师的肉洞,滑润得

  用语言根本就无法准确地形容和描绘出来,我的鸡鸡进出其间,如入无边之境,

  里面滚滚分泌着的爱液,以及上面哗哗流淌的细水,极其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将

  我的鸡鸡滋润得即光且滑,在柔和的灯光下,放射着耀眼刺目的咄咄白光。

  “哦呀,哦呀,好舒服耶”

  都木老师又闭上了双眼,润泽无比的肉洞尽情地享受着被肉棒充塞所带来的

  充足感,哆哆颤抖的洞壁幸福地感受着被肉棒磨擦所产生的热丝丝的快意,水淋

  淋的胴体在小情人的爱抚之下,沉浸在天堂般的仙境之中。

  红通通的脚指尖情不自禁地摆动着,无意之间,触碰到一只香皂盒上,都木

  老师还是不肯睁开眼睛,仿佛只有紧闭着秀眼,才能尽情地享受到小情人的狂插

  所带来的超强快感。

  她伸出玉手,试图移开讨厌的香皂盒,我则将其中的香皂握在手里,一边继

  续卖力地插捅着都木老师的肉洞,一边用香皂涂沫着都木老师微热的胴体,混合

  着飞流而下的细水,轻柔地摩娑着,很快便将都木老师肥硕的胴体,溅起一片又

  一片白花花的香皂泡沫。

  经细水缓缓地冲刷,顺着黑毛密布的胯间,哗哗地流淌着,经由肉洞时,又

  被我狂捅着的鸡鸡夹裹进红灿灿的肉洞里,如此一来,都木老师的肉洞,更加空

  前地滑润起来,爱液、细水、泡沫,非常合谐的揉和在都木老师的肉洞里,在鸡

  鸡的搅拌之下,发出吧叽、吧叽的响声。

  “哦,哦,”我正一边捅扎着都木老师的肉洞,一边帮都木老师洗

  浴着,突然,都木老师忘情地展开双臂,一把将我搂抱到水淋淋的胸怀里,张开

  香气喷喷的小嘴,一边哦、哦地呻吟着,一边狂放地亲吻着我火热的面庞,薄嫩

  的红舌,贪婪地舔吮着我的硬胡茬,在流水的冲刷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撩拨

  得我热血沸腾,性致激荡。

  我呼呼地粗喘着,张开泛着都木老师小便骚气的大嘴,紧紧地吸纳住都木老

  师的口腔,共同享受着都木老师小便里那妙不可言的气味。

  “喔,”都木老师吧嗒着珠唇,仔细地品偿着自己的骚气,然后,我们

  四目对视,会心地淫笑起来,我的手指顺着鸡鸡悄悄地溜进都木老师的肉洞里,

  醮上少许由爱液、细水、泡沫混合而成的分泌物,极为调皮地塞进都木老师的口

  腔里:“老师,嘿嘿,尝尝这个吧”

  “嘻嘻,哎哟,好苦啊,好酸啊”

  都木老师慌忙吐出酸涩的泡沫,肥硕的腰身往后一退,哧溜一下从浴缸沿上

  滑落到浴缸里,咕咚一声,白胖的屁股重重地砸在水面上,立刻溅得水花四溢,

  噼哩叭啦地散落在我的面庞上、胸脯上。

  都木老师美艳的肥臀尚未完全沉入缸底,便疾速地转过身来,圆浑的双膝跪

  在水池中,一对肉感极强的酥乳恰好贴着微热的水面,细长的乳头直挺挺地低垂

  下可爱的小脑袋,蜻蜒点水般地嬉戏着清灵灵的温水,闪烁着晶莹莹晶光。

  直看得我淫心难耐、欲火中烧,正欲一个健步跳进浴缸里,一边与都木老师

  共同沐浴,一边肆意把玩一番可爱的酥乳,而都木老师却首先伸出双湿淋淋的双

  手,紧紧地握住我硬梆梆的,挂满混合液体的鸡鸡:“嘻嘻,孩子,老师想尝尝

  这个,老师最喜欢尝这个”

  听到都木老师的嬉笑声,望着都木老师喜悦无比的面庞,为了不让都木老师

  有所失望,我不得不强耐着熊熊色心,规规矩矩地站立在浴缸边,水漉漉的鸡鸡

  直挺挺地对准都木老师的面颊。

  都木老师愈加喜悦起来,一边爱不释手地套弄着,仔细地欣赏着,一边抓过

  一瓶牛奶浴液,喜笑颜开地往我的鸡鸡上挤出数滴,哇,好凉耶,好清爽啊,我

  的鸡鸡不自觉地哆嗦一下。都木老师见状,小嘴得意地一抿,湿滑的双手开始老

  道地揉搓起清爽无比、香气喷喷的浴液来,很快便将我的鸡鸡揉搓得泡沫泛起,

  发散着泌人心脾的清香气息。

  我将身子又往前挺了挺,缓缓而下的细水哗哗地冲刷着我的鸡鸡,将鸡鸡上

  的泡沫冲刷得一干二净,都木老师细白的手掌轻轻地抓挠着我的鸡鸡,同时,伸

  出挂满口液的舌尖,挑逗般地舔吮一下我的鸡鸡头:“嘻嘻,好香啊,一股奶

  味”说完,肥实的手掌轻轻一拍:“小坏蛋,可想死老师喽”

  “啊,老师,学生也好想你哟”

  我深深地呼吸一下,鸡鸡幸福地探进都木老师温暖如春的口腔里,亮晶晶的

  鸡鸡头直抵都木老师那紧绷绷的喉咙管,都木老师柔顺地闭合上双唇,紧紧地吸

  含住我的鸡鸡,一只手握住我的鸡鸡根,尽量不让我插探得太深,而咽喉管则本

  能地收紧起来,以免我的鸡鸡头粗野地狂插进去。

  嘿嘿,过去,都木老师给我口交时,调皮的我,趁着都木老师只顾忘乎所以

  地吮吸着我的鸡鸡,我不止一次地、凶猛异常地将鸡鸡头探插进都木老师的咽喉

  里,弄得她热泪直流,剧咳不止,直至今日,那让我兴奋不已的场影依然历历地

  目,而都木老师则更是记忆犹新,为了防范我过份的放肆行为,都木老师首先收

  紧了咽喉,即使这样,都木老师依然放心不下:“孩子,可要听话啊,不要乱

  来,老师会受不了的”

  “嘿嘿,”我的鸡鸡在都木老师的口腔里缓缓地向前挺送着,待整个鸡鸡没

  至根部时,都木老师老道的紧缩起双腮,红灿灿的面颊凹陷出一对撩人的塌坑,

  软绵而又炽热的双唇死死地裹住我的鸡鸡,可爱的舌尖快速地舔吮着我的鸡鸡

  头,产生阵阵又醉又麻的快意。

  “哦,”我禁不住地、深深地叹息起来,屁股向后缓缓地退去,红通通

  的鸡鸡从都木老师的双唇间哧哧地抽拽出来,青筋暴起的肉棒上,布满了粘稠的

  口液,待鸡鸡头完全脱离开都木老师的口腔时,鸡鸡头与都木老师的口唇之间立

  刻形成一条条粘乎乎的丝线,顺着都木老师的颌下慢慢流淌着。

  都木老师以追赶般的动作,极为可笑地伸出舌尖,正欲舔吮我的鸡鸡头,我

  则往前一挺,鸡鸡又欢快地插进都木老师的小嘴里,都木老师更加卖力地裹住我

  的鸡鸡,喔唷、喔唷地舔吮着,我则反复不停地抽拽着,粗大的鸡鸡幸福地进进

  出出着,得意洋洋地搅捅着都木老师微热、润滋的口腔。

  七十九

  “喂,喂,”都木老师很不满意地用双唇紧紧裹住我的鸡鸡,为了阻止我不

  再地抽拽,她伸出手臂搂住我的屁股,一边极为认真地吮吸着,一边轻拍着我的

  屁股蛋:“小坏蛋,别调皮,听老师的话,别动,让老师好好尝尝,啊,老师好

  多年没有尝到喽,好想啊,好馋啊,孩子,别乱动,怎么,你想把老师的嘴巴当

  屄来操哇”

  “嘿嘿,老师,妈妈,”我终于停歇下来,粗硬的鸡鸡滞留在都木老师的口

  腔里任由她随意品尝,都木老师的一只手臂依然放心不下的紧搂着我的屁股蛋,

  另一只手掐着我的鸡鸡根,双唇快速地吮吸着,舌尖用力地缠绕着,不时地还极

  为投入地咂咂着小嘴:“咂咂,嗯,年轻人的鸡巴跟岁数大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味道妙极了,真好啊”

  “嘿嘿,”听到都木老师的赞叹,我的鸡鸡又得意洋洋地在都木老师泛满口

  液的嘴巴里生硬地搅拌起来:“妈妈,告诉我,有什么不一样啊”

  “咂咂,”都木老师将我总是不安份的鸡鸡吐出来,用舌尖轻舔数下,又由

  衷地咂咂起小嘴来:“岁数大的男人,鸡巴就像他们那一天天衰败下来的皮肤似

  的,舔起来又松又软,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腐烂气味,年轻人就不同喽,鸡鸡又

  光又硬,舔起来让人很是兴奋,啊,这味道,真骚哇,真腥啊,活像是我们朝鲜

  族的辣白菜,好麻口啊,好剌激啊”

  “老师,”我低垂着脑袋,看到都木老师尤如品尝美味佳肴般地咂咂赞叹

  着,我感到极为好笑,但望着都木老师那如痴如醉的淫态,我又不由得可怜起她

  来。

  中年已过的都木老师,就好似那午后的斜阳,红灿灿的面庞放射着正午时尚

  存的丝丝暖洋洋的余温,火辣辣的光芒既兴奋又失望,且极不怀情愿地缓缓西

  下。

  那无奈的神色,那怅然的情感,带着对逝去年华无可奈何的之态,带着对往

  昔幸福时光的美好追忆,带着对日渐衰老本能的畏惧。而这诸多的、纷繁复杂的

  心境,与我鸡鸡上涂沫着的由多种液体混合而成的复杂气味是何等的相似啊:或

  是酸、或是苦、或是甜、或是涩,或是诸味俱全地含吸在都木老师的口腔里,

  这,能不让都木老师回味无穷、浮想联翩、感慨万千么

  “唉,”都木老师再次吐出鸡鸡,放到眼前,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摆弄着:

  “哦,孩子啊,老师老喽以后,老师再也享受不到这么年轻,这么有力,这么

  充满活力的鸡巴喽”

  “不,老师,”我抓摸着都木老师湿淋淋的黑发,真诚地安慰着:“老师没

  老,老师一点都不见老,老师还是那样年轻,漂亮,老师,”

  “嘿嘿,”都木老师苦涩地一笑,手掌轻拍着我的鸡鸡:“别顺情说好喽,

  你就是嘴好,哄死人不偿命,孩子,蓝花都要成年了,就要嫁给你做媳妇喽,你

  说,老师怎能不老呐,”

  “老师不老,老师永远年轻,老师,你不要过于伤感,要永远保持一颗年轻

  的心,这样,才能永葆青春哦”

  “哦,是啊,”都木老师表示同意地点点头:“如果想保持一颗年轻的

  心,就得经常跟年轻人相处在一起,可是,唉,”说着,都木老师突然抓住我的

  一只肉球球,轻轻地刮划着,指尖充满爱怜地触摸着,同时,极为失望地嘀咕

  道:“唉,多么饱满的肉蛋蛋啊啊,里面一定装满了精液,可是,这些,已经

  不再属于老师喽,完了,”

  “不,老师,”我一听,都木老师还是那般地喜欢我的精液,这让我极为感

  动,一想起往都木老师口腔里狂倾精液时,那激动人心的一幕,我就兴奋得不能

  自己,我握着鸡鸡便准备插进都木老师的嘴巴里,开始射精:“老师,给,给,

  孩子的精液全部属于老师的,给,给,”

  “不,”都木老师皱着眉头,手掌捂住双唇,断言挡住我鸡鸡的去路:“孩

  子,过些天,我就是你的老丈母娘喽,嗨嗨,想来可真够荒唐的,丈母娘跟女婿

  做这事唉,真没羞啊”

  “嘿嘿,”听到都木老师的话,我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耻之感,反倒感觉

  颇为剌激,嗬嗬,亲爱的都木老师,什么荒唐不荒唐的,学生做的事情,比这还

  要荒唐百倍都木老师,你有所不知,学生可是一个热衷于乱伦的畜牲啊

  “嘿嘿,老师,”想想在以后的日子,我操完蓝花,再找寻机会操都木老

  师,我牲畜般的心理,顿然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真他妈的过瘾啊,虽然是亲娘俩,却生就一对迥然不同的肉洞,一个黑毛横

  陈,尤如熟透的酸葡萄,一个光洁无丝,好似白嫩的,刚刚出屉的小馒头。两个

  对比强烈,反差巨大的肉洞大大方方地摆放在我的色眼之前,我简直比皇帝还要

  幸福,还要自豪,还要骄傲,我握着鸡鸡,一会插插蓝花的小馒头,一会再捅捅

  都木老师的酸葡萄,嘿嘿,真是爽死人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死了也甘心,如

  果当真有那么一天,此生真是无怨无悔啊

  想着想着,我不禁自鸣得意地淫笑起来,鸡鸡再次插进都木老师的嘴巴里,

  美滋滋地说道:“这怕啥啊,老师,我可不在乎这些,与蓝花相比,我更爱老

  师,我要把精液,全部给老师吃”

  都木老师正欲想说些什么,却被我的鸡鸡生硬地顶住了咽喉,她握着我的鸡

  鸡不停地喔唷、喔唷着,也不知嘀咕些什么:“咳,”都木老师握着我的鸡

  鸡津津有味地吸吮一番,终于又吐了出来:“哼哼,小坏蛋,你当然不乎了,我

  们娘俩都让你操了,亲娘俩给你当媳妇,你当然美啦,”

  “嘿嘿,”听到都木老师的话,我更加得意起来,是啊,亲娘俩让我狂操,

  这太让我兴奋了,一想起来浑身就哆嗦不住,我一边插捅着都木老师的口腔,一

  边望着都木老师给我口交,一边幻想着不久的将来,应该使用一些什么不为人齿

  的下流手段,将这亲俩娘同时哄上床去,来个,来个,嘻嘻,,真他妈的过

  瘾啊

  “啊,啊,”我将鸡鸡插在都木老师的嘴里,一边搅拌着,一边不

  着边际地幻想着,都木老师则卖力地舔吮着,一只手反复不停地抓挠着我的肉蛋

  蛋,渐渐,强烈的射精欲望袭上心头,我不可控制地吼叫起来,都木老师见状,

  慌忙张开了小嘴:“孩子,来,快给老师,把你的精液,快给老师吧”

  “啊,啊,啊,”

  我握着鸡鸡根,杀猪般地吼叫起来,旋即,滚滚精液,从突突乱颤的鸡鸡头

  汹涌而出,非常准确地喷进都木老师的嘴巴里,都木老师幸福地仰起了面庞,咕

  噜噜地吞咽着:“喔,喔,好多啊”

  “妈妈,”我扑通一声,跪倒在浴缸里,抱住都木老师的面庞,狂放地亲吻

  起来,无意之间,将都木老师挂在嘴角的残精,吸舔进自己的口腔里。嗯我松

  开都木老师的面庞,伸出舌尖仔细地品尝起自己的残精来:“嘿嘿,老师,你还

  别说,精液这玩意,味道真的不错哟”

  “是不是啊”都木老师馋嘴巴舌地吧嗒着红唇,见我呆呆地吐出舌尖,认

  真地品味着自己的残精,都木老师笑嘻嘻地伸出手指,将滞溜在我鸡鸡头上的残

  精,蘸上少许,涂沫在我的厚嘴唇上:“孩子,好好尝尝,可清爽喽”

  “嗯,”我抿了抿双唇:“的确是很清香啊”

  初尝自己的精液,我对性爱的看法,顿然发生了质的逆转,在中国这个传统

  观念根深蒂固的社会里,性,被认为是下流的,肮脏的,甚至是见不得阳光的,

  并且,与性有关的一切,都是讳莫如深的,不为人耻的,大凡形容一些不屑的东

  西,人们都自觉地、不自觉地使用一些与肮脏的性有关的词汇:操,瞅你长的那

  个屄样操,瞧他那个屄形操,这是什么鸡巴玩意啊等等等等,真是不

  胜枚举啊

  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屄是骚的、鸡巴是臭的,所以,分泌物就更是肮脏不

  堪了。所以,口交就是下作、变态的替代词。如果谁敢妄言给某某女人口交过,

  立刻便会遭至众人轻蔑的讥讽:操,没出息的家伙、舔屄的贱货。如果有谁拍着

  胸脯骄傲地讲述着某某女人舔了自己的鸡巴,并吞下了自己的精液,众人便会由

  衷地赞叹道:操,你真厉害啊,那个女人好贱种啊

  今天,在这个夏日的午夜里,就在刚刚意外地初尝了自己的残精之前,一回

  想起方才都木老师吭哧吭哧地给我口交,又淫荡无比地吞下我的精液,还美其名

  曰地可以养颜,等等,我总是暗暗发笑,并极为自豪:好下贱的都木老师啊,舔

  我的鸡鸡,还吞吃我的精液。

  可是,当我既迷茫又好奇地吞吃了自己的精液之后,我的性观念便发生了彻

  底转变:哇,精液不仅是极为珍贵的,并且,是非常洁净的,它没有任何异

  味,有的只是清爽,放在舌尖上慢慢地品味起来,还冒着丝丝的凉意呐。哼,既

  然食精如此美好,那么舔阴吮津,吞咽女人的爱液,这也不是什么下作之事啊。

  “嘻嘻,”见我痴痴迷迷地吧嗒着厚嘴唇,都木老师一把搂住我的脖颈:

  “孩子,怎么样,好不好吃啊”

  “好吃,”我张开大嘴,意犹未尽地吮吸着都木老师口腔里的残精:“老

  师,以后,咱们就一起分享这气味清爽的精液吧”

  “哦,”都木老师闻言,又伤感起来:“不,不,不行了,你马上就是我的

  女婿喽如果蓝花知道了咱俩的事,会怎么看老师啊”

  “噢,”听到都木老师的叹息声,我松开她那充满失落感的面庞,蓝花

  那神秘的、异样的表情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联想到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我的

  预感更加强烈:当年,我与都木老师在幼小的蓝花面前,放肆地交欢着,那师生

  忘年之恋的疯狂之相,一定深深地埋植进蓝花稚嫩的心田里,随着年龄的增长,

  那可怕的震憾便愈加猛烈,否则,蓝花不会总是用那种不屑的、诡秘的表态,看

  待我。

  “老师,”我搀住都木老师的手臂:“老师,也不知怎么搞的,自从看到了

  蓝花,从她的眼神里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她早已知道咱们俩的事啦”

  “唉,”都木老师极为赞同地点点头:“很有可能啊,唉,她那眼神,的确

  让人发怵,蓝花,唉,”一提及蓝花,都木老师突然面如死灰,语无伦次地念叨

  着:“蓝花,蓝花,唉,蓝花,”

  “老师,”我拽住都木老师的手掌,不解地追问道:“老师,蓝花怎么

  了”

  “唉,”都木老师抬起面庞,并没有回答我,却涌出一串酸涩的泪水,她抓

  过毛巾死死地捂住面庞:“算了,算了,别提了,唉”

  “蓝花,”望着悲恸的都木老师,我也仿佛受到传染般地,茫然地念叨起

  来:“蓝花,蓝花,蓝花怎么了”

  突然,那地狱般的梦境在我的脑海里再度闪现出来:幽暗的客厅里,冷冰冰

  的地板上,大酱块赤裸着黑黝黝的、狗熊般的腰身,粗糙的大手指野蛮地抠挖着

  蓝花光鲜的小肉洞,丑陋不堪的大鸡巴得意洋洋地插捅着蓝花腥红的樱桃小嘴,

  发出阵阵淫糜、牲畜般的浪笑。

  啊,太可怕了,不,不,这不可能,不,这不可能,大酱块再畜牲,也不会

  操自己的亲生女儿啊。我拼命地、啪啪地拍打着脑门,尽一切地可能地试图将这

  赅人的一幕从脑海里彻底清除出去,同时,又禁不住地暗暗地嘀咕着:啊,难

  道,这是真的么

  八十

  在星级宾馆十八层的豪华餐厅里,烟雾缭绕、乐曲声声、人声鼎沸、高朋

  满座,正唧唧咂咂地上演着一场嘈杂不堪,混乱无比的、结婚庆典的闹剧。

  衣着笔挺而身材却又干又瘦,满脸涂油抹粉的司仪手持着麦克风,扯着让我

  讨厌的公鸭嗓子,不遗余力地、大声小气地、滔滔不绝地油嘴滑舌着:一会插科

  打混地愚弄一番各方宾朋;一会煞有介事地与双方的家长调侃一阵;一会又不怀

  好意地冲我挤眉弄眼,极尽挖苦之能事,尽一切可能地,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乖露

  丑。

  在公鸭嗓东拉西扯之下,大酱块堆着让我作呕的、假惺惺的微笑,喜滋滋地

  走到我与蓝花面前,伸出绒毛密布的黑熊掌,生硬地握住我哆哆发抖的双手,神

  秘莫测地,却是一字一顿地冲我说道:

  “啊,我的好女婿,多年来,在我无私的关怀和呵护之下,我的宝贝千金

  蓝花,终于幸福地、健康地长大成人了,今天,是我宝贝姑娘大喜的日子,我

  真是激动万分,感慨万千啊。我的好女婿啊,从今天开始,就由你来照顾我宝贝

  姑娘蓝花的生活啦。在此,我郑重宣告:照顾我姑娘今后的生活,这个光荣

  的、伟大的、艰巨的任务,从我的手中,正式转交给你我的女婿了”

  哗,听到大酱块郑重其事的宣告,四周更加嘈杂起来,纷纷向我和蓝花

  投来或是热烈的、或是迷茫的、或是神秘的、或是冷漠的、或是妒忌的目光,同

  时,相互之间不停地交头接耳着,继尔,又神秘莫测地指指点点着。

  “嘿嘿,”理解力和想像力永远都是极为丰富的公鸭嗓司仪闻言,一把拽过

  蓝花细白的小手,将我的大手掌按在上面:“哝,拿着,新郎官,这是岳父

  大人交给你的接力棒”听到大酱块以及司仪的话,我低下头去,望着蓝花的白

  手,心头不禁一颤:这,就是大酱块交给我的光荣的、伟大的、艰巨的接力

  棒么

  “新郎官,”司仪拍拍我的手面,打断我的思忖:“今后,你可一定要握好

  这个接力棒哦,不要让你岳父大人失望哦”

  “嗯”我茫然地握着蓝花的小手,感到空前的尴尬和沉重,我将疑惑的目

  光不由地转向身旁的都木老师,而都木老师却让我更为尴尬地扭过头去,有意避

  开我的目光。

  唉我暗暗地叹息一声,偷偷地扫视一眼花枝招展的蓝花,蓝花见状,狡猾

  地耸了耸娇柔的双肩,神秘地迷缝起眼睛,冲我不怀好意地一笑,同时,又撇了

  撇腥红的小嘴,可爱的小鼻孔让我捉摸不透地哼了一声。我茫然地抬起头来,突

  然,对面的大酱块正用热切的目光心有不甘地盯视着自己的宝贝千金,而蓝花则

  悄悄地冲大酱块眨巴着双眼,回以娇嗔的微笑,薄薄的嫩舌调皮地舔吮着红唇。

  “哇,噢,哟,”

  新婚之夜,在装饰奢华的新房里,早已卸掉浓妆,脱掉婚纱的蓝花兴奋难当

  地坐在宽大的席梦思床垫上,细白的小手不停地抓拾着满床皆是的红纸包,一块

  一块地拆开,每当看到一叠叠崭新的钞票时,蓝花的脸上立刻现出幸福的微笑:

  “哇,真多啊,”说完,蓝花极为娴熟地将一张张钞票梳理得板板正正,小心奕

  奕地塞到精致的皮包里,然后又拣起一块红纸包:“唷,这个,更多哟”

  “哈,壹仟圆啊”

  “嘿嘿,好多的钱啊,”

  我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望着蓝花如痴如醉地数点着一张张大额钞票,我

  不由得又联想起梦境里那可怕的一幕,赤身裸体,光光溜溜的蓝花,被亲生父亲

  大酱块禽畜般地压在身下,粗黑的大鸡巴欢快地插捅着宝贝女儿的小肉洞,而蓝

  花则放浪地叉着大腿,任由生父大酱块无情地插捅和肆意的抓摸,两只细白的小

  手毫无羞耻感地拣拾着散落在身旁,一张又一张花花绿绿的钞票,与眼前心花怒

  放地数点钞票这一幕,是何等的相像啊

  “蓝花,”想到此,我突然掐灭烟蒂,站起身来,悄悄地走到床边,将乱纷

  纷的红纸包,推向床角处,大手掌轻柔地拍拍蓝花的细肩,心中暗想:他妈的,

  今天夜里,老子要验证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梦境中的那样天生的白虎

  “嘿嘿,”蓝花转过头来,冲我淡淡地一笑,然后,又顽皮地吐了吐红通通

  的小舌头:“干么嘿嘿,急皮猴”说完,双肩不耐烦地轻轻一扭,又埋头数

  点起来。

  我身子一瘫,咕咚一声,坐在蓝花的身旁,粗大的手掌抓过蓝花的手臂,轻

  薄地按揉着,与都木老师有所不同的是,蓝花的肌肤不仅白嫩,还极其的细滑,

  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纸一般的惨白,抓在手掌之中,软软乎乎,酥酥腻腻,性

  感异常,甚是招人喜爱,摸着摸着,我竟不自觉地张开嘴巴,得意忘形地啃咬起

  来,粗硬的胡茬所过之处,哧哧地拉起一道又一道细微的痕迹。

  蓝花忍耐不住地嚷嚷起来:“哎哟,好扎哦去,去,老公,等一会,等一

  会,等我把钱整理整理的啊,急得是个啥啊,我已经是你的媳妇啦,想玩,时间

  有的是啊,去,去,别烦我”

  听到蓝花的嚷嚷声,我非但没有停歇下来,反而变本加厉起来,热烘烘的手

  掌哧溜一声,便轻而易举地探进蓝花可爱的胯间,哇,我心中惊呼起来:真的没

  毛啊,真是一只天生的白虎啊,想到此,我俯下身来,用手指尖撩拨开蓝花小巧

  性感的内裤,一双色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

  蓝花嘻嘻一笑,一边继续数点着钞票,一边大大方方地叉开了大腿:“嘻

  嘻,看吧,看吧,反正也是你的啦,愿意看,就看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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