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收押在大理寺。”

  “让人看好了他们，等陛下诞辰过去，再仔细审问。”钟玉珩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好歹也叫他们知道，我大安的刑狱有多少法子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蔺慈顿了片刻，拱手应声道：“是。”

  他身在朝堂之中，又有蔺深这样的父亲，跟钟玉珩交好，自然知道传闻中血腥残忍、暴戾恣睢的九千岁，其实是一个心系百姓的人。

  只是他总是量刑过重，惹得许多官员们胆战心惊之下更加忌惮，肆意抹黑才有了那许多流言。

  他原本并不赞同酷刑，想到那些人打算做的事情，以及若是做成了京郊的百姓要过上怎样艰难的生活，他还是收起了那点心软。

  今日是小皇帝的寿诞，蔺慈只是个侍卫还可以四处走动，钟玉珩却不能再外多留，没再多言就往宴会厅走去。

  另一方，宁诗婧回到晚宴的现场，却见到在正中正站着两个气宇轩扬、身穿王袍的人。

  宁王正揽着个美人儿坐在一侧，见到她回来眼神中满是探究地看她一眼，笑言道：“娘娘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许久不见人影？”

  宁诗婧的心头略略一跳，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面上却平静无波地道：“哀家刚才吃了两杯酒，竟然有些醉了，就去偏殿歇息了片刻。怎么，宁王找哀家有事吗？”

  “原来如此。”宁王也不说信不信，只边摩挲着身边美人儿的细腰，边桃花眼细细的看她一圈，这才道：“本王自然无事，只是四哥和七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着也该叫他们一同见见娘娘才是。”

  分明这话没什么，宁诗婧却想起他初见那日口气中的轻佻，忍不住微微皱眉，干脆不再看他，转头看向殿中的两人。

  一个瞧着稍成熟些，明明也是一双跟宁王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却丝毫不显得风流，反倒双目狭长、精光湛湛，浑身带着沙场拼杀之后的肃杀和锐利气息，略有几分凶戾。

  这位，大概就是常年守在边疆，在军中有着极高威望的武王了。

  而另外一位，稍年轻些，同样的王袍穿在他的身上莫名就多了几分随性，贵气中不失温文尔雅，更像是一个文人墨客。

  大概就是传说中纵情山水，喜好诗词歌赋的贤王了。

  那两人同时简单的行了个礼，道：“见过太后娘娘。”

  “两位王爷快些免礼。”宁诗婧笑着应了声，心中动了动，含笑询问道：“倒是没想到，两位王爷竟然能这么巧一起赶过来。哀家原本还担心，两位怕是要缺席陛下的诞辰了。”

  武王是个冷硬的边疆汉子，并不主动接话。

  贤王斯文一笑，拱手道：“说了也巧，本王也不曾想竟然能与四哥在宿京外相遇，索性结伴一起入了宫。毕竟陛下才刚登基，吾等作为陛下的叔叔伯伯，总该按时到场送上贺礼才好。”

  说着，又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本王原本两月前就已经启程，前些日子听闻蜀中有人收藏了画圣的骏马图，一时心痒折道拜访欣赏了几日，耽误了入京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失礼。”

  “贤王雅兴，这样风雅的事情怎么能算是失礼？”宁诗婧微微一笑。

  武王依旧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像是根本不觉得自己应该回答这个问题，态度嚣张。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贤王展开手中的纸扇，打圆场道：“四哥还是老样子，等闲不愿多说什么。好歹也是第一次见娘娘，四哥你倒是开开尊口。”

  武王这才不冷不淡地抱了下拳，道：“本王边关事忙，不过是个生辰宴会，本王人到了便是。提前这么许多时日又有什么用？”

  说着，又颇为不屑的道“本王七日前启程，一路快马加鞭，正正赶上晚宴。”

  显然觉得宁王和贤王提前两个月出发的行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朝廷百官们脸色也都有些僵硬，面面相觑之后垂下头，不去管天家的私事。

  武王这样的态度，分明并不将小皇帝放在眼里。

  而他确实也是有恃无恐，漠北一直是武王的封地，他守在边疆，是大安朝面对北方那群蛮夷之地最坚固的防线。

  贤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像是觉得有些抱歉地看了宁诗婧一眼，才又道：“我四哥性子直的很，娘娘和陛下可千万不要放在心……”

  话没说完，就听武王不屑的重哼一声，竟然连一丝遮掩也无。

  不管武王的态度如何恶劣，打从他驻扎边疆，大安的北方边境就安慰了许多，漠北的百姓们也终于能够免受北方游牧民族的骚扰，睡个安稳觉。

  因此，就算被冒犯，宁诗婧倒不觉得有多生气，面色如常的微笑道：“无妨，武王为大安镇守边疆，护大安一方百姓安危，这样做也是为百姓们考虑。哀家和陛下感激武王还来不及，怎么会计较这些虚礼？”

  好听的话人人会说，能做实事的人才最是难能可贵。

  只可惜……小皇帝如今的年纪实在是太小，压不住底下这些人的心。

  只怕现在的皇位在这几位正当壮年的王爷和诸位长成的皇子眼中，都是嘴边的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武王有兵权又有威望，态度又是如此……

  饶是对他天然好感度很高，宁诗婧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里低低的叹了口气。

  她这话一出口，武王的脸色倒是好看了许多，那双透着军旅杀伐之气的桃花眼深深看她一眼，又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叫人下不来台的话。

  这个小太后，看着娇滴滴的，倒不是个心眼小的，也不像这京中其他勋贵们把那些没用的规矩礼仪看得比什么都重，叫人觉得顺眼了许多。

  贤王面上仍旧带笑，眼中却也若有所思，同样看了一眼宁诗婧没有说话。

  宁诗婧却仿佛一无所觉，又道：“两位王爷风尘仆仆一路赶来，想必已经累了。还请入席用些膳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