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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急败坏的老钱得知了这个气急败坏的消息之后气急败坏地约谈了他俩。

  无果，崩了。

  据顾无情回来说，老钱拿着高脚杯砸了程颐一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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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欣慰地用双手从前到后从左到右rua了一遍顾无情的头：“没砸你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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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啧啧啧，老钱这个狠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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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过了几天，这个母老虎千里迢迢找到了住隔壁的我。

  她这次十分清醒，她来质问我：“你妥协的太轻易点了吧？”

  我靠在门框上：“那你说我怎么办呢？”

  “断绝关系呗。”

  “……那我不就又没爱情，又没友情，最后连亲情都没了。”

  老钱双手抱在胸前：“我不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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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咋没爱情了，”我揶揄她：“你啥时候结婚啊？再拖下去家养小灵都老了……我等着随份子呢。”

  她依旧气急败坏：“结个屁！”

  “你怎么越来越粗俗了。”

  “不是跟你学的么？”她翻了个白眼，剔了剔血红血红的指甲：“爱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模仿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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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我说，那……你是啥时候开始看上我的呀？”

  “……忘了。”

  我笑道：“你骗人。”

  她挑起柳眉，睨了我一眼：“你就准备让我在这跟你回忆青春过往畅聊人生梦想？”

  我一怔，侧过身让出门：“来来来，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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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关注你，倒不是你长得好看，我原先挺直的，”她双手环住我给她沏的热茶，道：“虽然你确实长得挺亮眼，但是我一开始没关注过。我前二十年基本没关注过任何人。”

  “那是哪个瞬间，我让你凡心大动了？”

  “噗，我注意你是，就有一次，我在食堂吃饭呢，看见你跟大妈因为两毛钱争来争去，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因为你看着贵气，我以为你家里条件很好呢。结果当时你完全没理后头排队的一溜儿同学，也不走，就双手叉腰扯着嗓子要钱。”

  “这不显得我很没素质么……”

  “是啊，很反差。特有意思。后来又看见你做了无数兼职，我到哪都能看见你，印象特深刻。”

  “所以我去应聘学生会的时候，本来想去外联，是你把我调到你们宣传部的？”

  老钱狡黠一笑：“忘了，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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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跟我处的时间越长你就觉得我越是可爱？”

  “不，可爱个屁。你是真的又可怜又缺爱。”她说：“我忘了是啥时候，咱俩那时候都挺熟了，我跟你去操场散步，你就跟我讲了一下你家里那些事。”她皱着眉：“我当时就很心疼，控制不住得心疼，当时是很单纯地想拉你一把，想多帮帮你。然后越帮越觉得不够……你很坚强，坚强得很无用。”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被生活一次次击倒，被践踏，被命运用鞋在地上碾，还可以笑嘻嘻地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眼中带着光。”她抿了口茶。

  “虽然那束光的来源是老顾，我一开始就不看好的老顾。但每每你提起他的时候，就像是把所有的苦难初始化过一样。那种光又夺目，又闪耀，就像两颗星星。我晚上回寝室的路上，路很暗，我就想，我能不能把这两颗星星摘下来，揣兜里，我无趣的人生好像也会被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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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的人生从小到大事事完美一帆风顺，我觉得，也许是天意吧。老天爷总是公平的，让一个宠儿遇到一个弃儿，两人一起，世间产生出的幸福才会达到平衡。否则世上的快乐或痛苦太多，上帝看着也会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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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你。”

  她将两手并在腿上：“你有追逐的人，你的爱浓郁而热烈，我只消做一个旁观者，等你被消磨尽了，再轻轻接住你。到那个时候，你只有我。”

  她的神情很怀念，想忍没忍住，笑了：“你这辈子就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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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去结婚了。”

  “对，但我不急，你俩迟早会离。”

  “所以你也去结婚了。”

  “如果能瞒着我的心思，一直作为闺蜜陪你，也很好。”她说：“我当时一直不知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弯的，还是因为我喜欢女生才喜欢你。后来我发现是前者，那么只要陪着你，什么身份其实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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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老程知道么？”

  “他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是gay啊。”老钱说：“可能两个都渴望正常生活的人伪装起来被指引到了一起吧，我当时也就是看着他顺眼，没什么别的想法。”

  老钱顿了顿：“但是说实话，抓到他出轨时，我心里隐隐约约松了口气。如今想来，不知是因为他出轨这件事，还是他出轨的性向，还是他出轨的对象……总之，我解脱了。走完正常人一生的流程，我可以走我想走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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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就道：“我好感动哦。”

  “感动到跟我断绝来往？”

  “我……你看，咱俩这么久没联系，日子不都是照常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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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飒然深深看着我：“李夕榛啊……你个白眼狼，你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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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吧，很多年前我的心就被人剖出来，扔掉了。”

  老钱偏过头：“但后来，我把我的心掏出来放在你的心口，你却也一并不要了。”

  我撇嘴：“但是我又长出来了。老钱，我把我长出来的这颗心还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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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意思？”

  我说：“不是试试嘛，试试就试试。”

  “试试就逝世？”

  “试试，就，试试。”

  我又给她添了口热水：“我这段时间想了好久……我大概是不再怕了，也敢，面对自己，面对你。我想，如果得到你，我的爱情友情亲情不就全了嘛。”

  顿了顿：“你也就全了。”

  最后，我轻轻说：“上帝果然好聪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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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钱停了许久。

  然后捂住脸，埋在我膝上，哭得像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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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以为那个午后格外的美。

  但其实跟后来的每个午后都一样的美。

  顾无情在厨房里做着饭，程颐打了个招呼出去遛小黄。

  我跟老钱并排坐在阳台上，暖暖的阳光倾数洒下，终于立了春，风都软和了许多。

  人老了就犯困，我倒在她肩上，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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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中，不知是从屋里传来，还是从我身边响起，亦不知是谁对谁，温柔地道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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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啊，我还有半生的大好时光……”

  “就，都想浪在你身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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