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来想小茹过年上学就交给你们，这下我们还得想别的法。”鲁义接道。

  “听嫂子说，你们有想法送孩子进城上学？”小高媳妇便问道。

  “她是想过，但是城里真比咱农村好吗？正好听听你们这么说。”

  “城里教学环境当然比农村好，你们又有条件，当然进城好。”

  小高媳妇刚说出自己意见，小高就反驳道：“我不这样看。就像村里百姓认为中心校条件好。而我当然知道所谓教学质量好不到哪去。人都是一山看另一山高，关键还是孩子自己热爱学习，家长再支持。像小茹，你们就放心，在哪念都错不了，聪明又懂事，现在就比许多小学生懂事的多。”

  孩子被夸做父母的最开心了，但齐雅茹还要谦虚一下：“看你说的，才这么小能看出什么，但从她上幼儿园看是挺爱去的。你们倒是给出出主意，进城到底好不好？”

  “哪儿都行，我不是说城里不好。但我们现在进城也算不得城里人，所以还是有差距——我不是说满大街走的那种，就是那种精英吧。只是和普通城里人一起进城又有什么意思？我是看到有些人盲目挤着进，然后也逼孩子学这学那，变成四不像。像咱们小茹喜欢弹琴，黄娟可以教，何苦一家人跟着遭罪！”

  小王便很认真说出他的意见，因为之前他们夫妻有过这种讨论。

  鲁义喜欢这个意见，齐雅茹自己还没主意，但希望听支持的意见，所以有些失望。

  黄娟并不太信服丈夫观点，这时再反驳道：“他就是拧，大哥条件都具备，其实应该进，各种资源多丰富啊，主要是开阔眼界，我们总窝在小地方就是鼠目寸光。当然小茹若留下来，弹琴音乐这方面我包了。”

  “尹玉姐姐呢，我一直没看见她？”小茹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关于尹玉的事，开春开学齐雅茹分别跟黄娟和尹玉本人打过电话，知道她请假没来上班，一晃半年过去也想听她进一步消息。

  黄娟叹气后说：“尹玉想辞职，她想到南方闯荡，想从歌唱方面发展，不想被教师工作限制住了——学校还能给她保留一段关系，我现在也不知她发展怎样。”

  “那女孩还是有理想的人，我佩服，无论成败至少敢于尝试。其实我们老师这行业……”小王说不下去了，再端起酒杯。

  两家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尤其小茹听到尹玉没回来小心情受到影响，但是她懂事强迫自己继续坐着。齐雅茹、黄娟都看得出来，便说到镇广场溜溜。于是两个母亲带孩子离开，剩下两个男人可以更放开喝酒了。小王心里正有郁结，所以不拦酒，想要个一醉方休。

  “我听是大势所趋，小学校都得合并。”鲁义试着解他心结。

  他尴笑两声，然后反问：“你们杨村长说的吧，他最愿意学校黄了，他好卖钱。这就是咱现在村干部的素质：鼠目寸光！学校是什么，学校是一个村子的门面是村子的希望！愈是先进国家愈是重视教育，而且是真正的重视，只要有一个孩子喜欢在村里念，学校就得保留。谁说咱学校一定合并，他自己说的吧？而老百姓就信了。跟我们什么关系，到哪不一样教书，绝大多数家长还是明白，老师多数都是认真教书的！”

  鲁义听出他激动，也算是酒后吐真言，便也对杨立保有意见了，却也不能全听他的一面之词。

  “这也不能是他杨立保说了算啊！”

  “他当然没这么大权力，但是他煽风点火，造成学校人心惶惶，再对学校各种不支持，而教育局、中心校确也有合并的意见，两下就一，便成了整合教学资源，方便管理，方便建设……但我就不信服这个话。反正合并之后，两方都有好处，就是学生要多走些路，然后村子没了学校，我总觉得没有了生气。”

  这点也是鲁义能感觉得到的。一个村子也就偶尔听到上课铃声、下课铃声，然后学生的吵闹声，然后还有什么？

  “那你说杨立保不搅和学校还不能黄？”

  “别的我不敢说，老百姓要是齐心学校不会黄。但老百姓又有几个懂的！再传言中心校如何好，那就好呗，我们老师能说什么。不说了，我有些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