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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从安      更新:2021-01-20 09:16      字数:2499
  弓身,低低应道,“恩。”

  日光高照,四月的京城一片暖洋洋。

  温思靖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右手支着下巴,闭着眼打瞌睡,忽而轿子一停,有人在外道,“王爷,南岭园到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撩起帘子下了马车,立身与一众下人之前。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皇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奢华。南岭园的入口处有一座九尺高,十丈长的石雕之门,白色的石雕状似天上的云朵,上方镶嵌艳红的珊瑚珠,个个都有手掌一般大小,极其华贵。

  因轿子不能入南岭园,所以温思靖带着一众下人徒步进去。南岭园虽不如御花园的花多,但也不少,远远看去,这些花形成一条蜿蜒的道路,姹紫嫣红,目不胜。

  温思靖走着走着,就特别巧的遇见了太子温如雁。

  “六皇弟!”隔了老远的距离,太子眼尖,看见了他。

  温思靖只好脚步一转,朝他走去,笑道,“皇兄来得倒是不早,难不成跟我一样,贪睡了一会儿?”

  他说这话是有依据的,此时已是接近正午,温思靖本以为自己会是来得最晚的人,没想到还会碰上太子。

  温如雁一如既往的带着微笑,对他道,“怎么?只允许你贪睡,就不许我贪睡?”

  “皇兄可不是这般懒惰的人。”温思靖同他并排走,往南岭园内部去。

  温如雁不谦虚的笑几声,“说的也是,若是待会父王训我,你可要替我说两句好话。”

  两人嘻嘻哈哈,到了之后,果然就看见流水席上都坐满了人,放眼看去,空位置寥寥无几。

  皇帝一身龙袍,正襟危坐在正前方中央的高椅之上,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心情似乎极好,他看见温如雁和温思靖姗姗来迟,于是假装板起脸,道,“礼泓每次这样吊儿郎当也就罢了,怎么太子也学着他?”

  温如雁连忙请罪,“儿臣来迟,还望父王恕罪。”

  “也罢。”皇帝好心情的挥挥手,“快些归位吧。”

  温思靖见皇帝没在计较,美滋滋的跟着温如雁后面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整个流水席分成两大排,皇帝位于两排之中最前方的中央,高高的座椅前摆着一张紫檀矮桌,桌上是点心与酒。皇帝的左边是皇后的位置。

  皇后鹿节香年岁不高,她朱唇青黛,身披正红色宫装,头戴金黄色的花树冠,倾城之颜上带着端庄的微笑,轻轻一动,花树冠上的金叶子闪闪发光。

  令人意外的是,皇帝的右边却坐着新晋升的皇贵妃,翊贵妃正得盛宠,浓妆艳抹之下竟有隐隐强压皇后风头之势,她朝下方的文武百官扫过一眼,眼底尽是得意与骄矜。

  下方两大排席位,位于皇帝右手边的全是后宫佳丽,环肥燕瘦,花枝招展,温思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能玩问到对面隐隐飘来的脂粉味。

  左边一大排分为两小排,为首的就是太子,依次往下是公主皇子,除了病逝的四皇子和失踪的九皇子,其他的都已到齐。皇子往下则是侯爵官员之子,为首的是谢镜诩,其后是赵延武,沈萃等人。

  官员为首的位置空着,往下一位是谢昱,其后才是其他官员,一人一方矮桌,场面盛大。

  周围栽了不少树木,早樱朵朵粉嫩,风轻轻一拂便飘落与空中,暖意习习。

  皇帝自上方扫视一圈,目光黯然,沉声道,“梁将军可有来?”

  下方一太监徐步上前来,低声道,“回陛下,梁将军称病体有恙难以赴宴。”

  还是不愿意来……

  皇帝垂眸,而后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开宴吧。”

  有些错,一旦犯下了,是无法弥补的。这些皇帝都知道,他在位几十年,万人之上,有着无上的荣耀和权力,没想到道了这最后,却失去了相伴大半辈子,一同走过血河枯骨的老朋友。

  龙椅这个尊位,一旦坐上,就注定会失去很多东西,即便是皇帝也无可奈何。

  他微微闭一闭眼睛,压下双眼中的酸涩,再一睁眼,乌黑的眼睛多了几分灰蒙,下方文武百官,后宫嫔妃相互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派热闹繁荣,就好像他当初才登上皇位时,那样生气满满。

  这样也挺好,只要他不去看那个空位置,也能想象出那个俊朗的男子如同以往一样,笑得白齿尽露,举着酒杯,对他道,“陛下,干一杯!”

  “陛下,喝一杯吧。”翊贵妃娇柔的声音在一旁想起,皇帝侧目看去,只见那张已有细纹的面容笑得如花似玉,皇帝低眸看了一眼她白嫩手指间捧着的一盏酒,便也扬起一个笑,任由翊贵妃将酒慢慢喂进口中。

  温思靖朝高座上看,见皇后和翊贵妃分别坐于皇帝左右,便又低下头自顾自的捻起一块点心吃,自打皇帝醒来,几乎要把温佑帆一党宠上天了,不仅晋了翊贵妃的位分,还时常留温佑帆下来单独聊天,不少人猜测,这皇城的天要变了。

  皇帝偏宠温佑帆的当口,又无缘无故召开了这次大宴,所有人都认为,皇帝要在这次宴会上提关于继位之事,别看现在还是和气融融的,个了几个位置,温思靖都能感觉到温如雁的阴沉,虽然说他现在与温佑帆聊得挺开心。

  正想着,温予迟倒来一杯酒,道,“六皇兄,别光顾着吃,喝点酒。”

  他侧脸便看见温予迟这张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咧嘴道,“你是不是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温思靖了解温予迟,两人年岁差的并不大,温予迟每次对他主动倒酒的时候,准没有好事发生。

  “六皇兄可别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他凑近温思靖的耳边低声道,“待会有好戏上演,怕你吓到,所以让你和两杯壮壮胆。”

  温思靖嗤笑一声,刚想说话,却见坐在不远处的谢镜诩直勾勾的往这看,他一时噎住,怎么觉得这小崽子的目光有些冷冰冰的?

  见温予迟神神秘秘,温思靖也没再多问,左手慢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放下酒杯,就听见一阵笛声传来,婉转悱恻,幽幽动人。

  所有人都被这笛声所吸引,朝着笛声的方向望去。坐在最上方的皇帝猛地一阵,目光蓦然亮起来,嘴角勾起的笑却渐渐平下去,紧紧的盯着那一个从道路中走来的身影。

  只见梁衡一身素衣长袍,不知多久没有的打理的胡须在嘴边长了一圈,他手持着一个暗黄色的长笛,一边吹一边走来。

  温思靖惊得都忘了嚼点心,他还从来都不知道梁将军会吹笛子!

  京城之内知道梁衡会吹笛子的人寥寥无几,皇帝则是其中之一,谁能想到这个刀剑不离身的粗人,拿起一柄长笛,竟也能吹出动人心魄的幽幽之音。

  皇帝上一次见梁衡吹笛子,还是在许多年前,他记得很清楚,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