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9
作者:香小陌      更新:2021-01-27 04:59      字数:2496
  问。

  周遥小贼支支吾吾。陈嘉这时一步就从床上蹿起,“嘭”得拽开房门。

  “遥遥是来找我的。”

  陈嘉一把搂过周遥,把人拽进屋子,把闲杂噪音全部关在屋外。

  ……

  “别难受了,好了么。”周遥说。

  “没难受。”陈嘉垂下眼。

  “巧克力,夹心果仁的。”周遥赶紧跟嘉爷献殷勤,直接把巧克力球往陈嘉嘴里喂。

  陈嘉也就能容忍周遥动不动投喂零食,还碰脸、摸他脸。皱眉笑了一下,不太习惯,摸什么啊你,摸摸摸。

  “还装不在家,不给我开门,靠。”周遥说,“我一开始真还以为床上一动不动躺的是一件衣服。”

  “我都一动不动了,你还非要进来?”陈嘉说。

  “我感应到了屋里有一股强大的小宇宙,再不开门老子就要破门而入了!”周遥很有气势地说。

  陈嘉口中喷出笑意,随即又被周遥狂喂巧克力,实在对周遥小贱人骂不出口。

  陈嘉抱过桌下的瓜,去院子里水龙头下洗了洗,回来拎着一把刀:“吃西瓜么,你?”

  “吃,谢了啊。”周遥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半一半?”陈嘉看他。

  “你平时就这么吃瓜?你都懒得多切几刀?”周遥说。他自己家吃瓜切得可细了,他爸把一个瓜对分要切四轮,果然是学机械工程的,对待一个瓜,都充满了工科人拥有的严谨治学的态度,最后要切成标准的十六等分才开始下嘴。

  “就我跟我妈,一人一半,就这么吃。”陈嘉说。

  俩人就一人捧半个瓜,对坐吃瓜。周遥把随身听放上磁带,耳机线连着两人耳朵里的音乐。他时不时伸手替陈嘉塞耳机。陈嘉就负责埋头吃瓜,不停地吃,大口咀嚼,而他负责为两个人调整耳机和音量、倒带或者快进。

  这是我的爱情宣言;

  我要告诉全世界。

  这是我的爱情宣言;

  我要告诉全世界。

  我相信婴儿的眼睛;

  我不信说谎的心。

  我相信碱碱的泪水;

  我不信甜甜的柔情。

  我相信轻拂的风;

  我不信流浪的云。

  我相信患难的真情;

  我不信生生世世的约定。

  ……

  齐秦的声线真好听,让人乍听时澎湃,细听时又泪默,然后一遍一遍着魔似的往回倒带。

  周遥那时觉着,唱国语歌的男人,嗓子第一牛逼动听的就是齐秦,第二牛逼动听的,没有了。以私心和私人感情投票,第二就是他的陈嘉。

  少年时代,周遥是那道轻轻拂过的风,陈嘉就是那片天边流浪的云。

  谁相信患难挫折之间成长的真情,谁又相信生生世世会有一段约定?

  谁和谁许下的约定?

  ……

  当晚就吃完这只瓜,陈嘉在院子水龙头下面,把切瓜刀和勺子什么的洗涮干净,把自己脸和脖子也洗了,跨栏背心上洇湿一片水迹。

  陈嘉回屋,把毛巾甩在案板上,西瓜刀插在一边,就愣了两秒钟,没什么犹豫。

  “你先回去吧。”陈嘉说,抹了下嘴。

  “那你呢?明天踢球么?”周遥问。

  “踢!”陈嘉痛快地说。

  “那你这么早就睡觉么?”西瓜汤甜味留在舌尖,周遥还意犹未尽,想一起看电视、听歌。

  “我去蔡大大家一趟。”陈嘉道。

  蔡师傅家就隔两条胡同,分的新房给儿子结婚用了,两口子就还住在上一辈留下的旧平房。这事周遥是知道的。

  周遥随口一问:“大晚上你去干吗?”

  陈嘉道:“我过去让我妈跟陈明剑赶紧他妈的离婚。”

  周遥:“啊?”

  周遥:“陈嘉?……啊,你还是别去了……”

  周遥就是三天两头遭遇雷火弹的轰炸,这一个大雷当晚又把他炸晕了。

  在认识陈嘉之前,他太单纯、不谙世事、整天混吃傻玩儿,就没琢磨过这个名词。他自小都是信奉阖家欢乐、父慈子孝、人间自有美好真情,某些词汇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永远都不会。

  当晚,陈嘉干了一件震动机床厂大院的事,后来很多人都知道的。他跑到工会主席蔡师傅家里,对着酒桌上坐的、由组织进行劝和调解的他妈他爸,陈嘉大爷就讲三句话。

  “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婚?!”

  “妈,您就跟他早点儿离,甭等到我十八岁,您等吧我不等,您不离我跟他离,赶紧得离!”

  “以后我养着您,咱家跟他没关系了,让他走人吧。”

  “……”

  手里没拎西瓜刀之类的,但字字都是喂刀。

  话说完,陈嘉扭头走人,全屋鸦雀无声,大人都说不出话。瞿连娣睁大了眼盯着她儿子,也像当头就被闷了一棍。陈明剑那性格,被他儿子吼得,脸上挂的两道泪痕给闷回去了。

  蔡师傅还站起来想劝说:“陈嘉你也别这样……好好跟你爸你妈妈说……也还没有到那么严重地步,你不要这样,你们一家三口回去再谈谈……”

  老一辈总爱讲一句俗话: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么。

  无论什么婚都要硬拴着、死撑着,多少人一辈子都憋在这一堵围城里,又多少人有意愿或勇气打破这堵破城?

  当晚陈嘉就是这么简单而粗暴,决绝而尖刻,充分表达了他对父母婚姻的态度。很多时候,脆弱而肤浅的不是小孩子,是大人们。是大人们一厢情愿以为,小孩无知肤浅,小孩都经不住事儿,他们还小还不懂。

  听说这件事的厂里同事,没一个会夸陈嘉的,都会讲:这孩子怎么给养成这样儿?

  竟然还有急着吼着威逼爹妈离婚的小孩。

  这种儿子算是白养了,臭脾气,这是不孝。

  周遥那时远远地站在院子门槛上,望着蔡师傅家门窗透出的灯火,听着陈嘉喂出的每一把刀。

  人生道路上每次走到这样的时刻,他都会特别茫然、无措,他好像不认识这样的陈嘉。这个面孔非常陌生,这个人好像离他突然又远了,让他难以接受,心里老难受了。

  ……

  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许多细小的岔路口摆在面前,一个不留神,也就走岔掉了。每人都无法预料自己在下一个路口,究竟跟谁能是同路。

  离婚这事基本已成定局,就是在单位里和民政局那边,走一个程序。工会调解不成,民政局还要再调解一遍,一直调解到当事人烦了撤掉申请,或者政府办事员烦了给你盖个戳这是集体和社会对你个人家务事的关怀。

  开学之后一段时间,周遥都有些心不在焉,每天升旗、做操,心里都惦记别的事。毕业班开始面临升学考试的压力,校长、大队辅导员和班主任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