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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香小陌      更新:2021-01-27 05:10      字数:2477
  晚回到家,把那张写满自己名字的破烂算草纸也进他的铁盒子,百宝箱。

  然后又把藏床底下的水晶罐子搬出来,坐在自己床上,把所有用纸和花花纸叠成的纸鹤都倒出来,铺了满满一床。他再把纸鹤一只一只装回罐子,就为了数一下,周遥当初到底给他叠了多少?

  他礼物的时候都懒到没有数数。周遥自己叠着叠着也忘了,不知道罐子里一共有多少。

  瞿嘉数了两遍,竟然没到三百六十五只,只有三百五十八只纸鹤。他顿时脑补了周遥每晚坐在书桌前,床上,闷头力地叠这些傻鸟,叠到最后忘了数目,明明还差几只就能凑够三百六十五,就没凑齐。遥遥有时也是傻乎乎的,一头热血还缺心眼。

  周遥你没有叠够三百六十五只纸鹤,所以每年的三百六十五天里面,有几天咱俩是要吵架的……

  瞿嘉把头往墙上磕、磕、磕,连磕三下,跳下床抓起电话。

  按下号码,手指最后就停在“拨通”键上,没按下去。call周遥说什么?说,我终于看见你塞的那张骂我的纸条;还是说,我跟夏蓝就没关系,你误会了。

  寒假里,他重新开始上数学补习班。

  补习班租用了美术馆附近一间小学校,利用小学校周末和假期的空档,在平房教室里上课。

  严冬,北风呼啸着从窗户灌进来,来上课的学生都把家里最厚的羽绒服穿出来了,还有穿棉裤和棉鞋的。一坐就是一整天,太他妈冷了,冻傻了都!

  瞿嘉回来确实是因为,周遥替他交了一份钱,听课证上贴着他的照片,三个月课程挺贵的,他舍不得浪这个钱。

  潘飞也买了这个课,来过两次就不来了,冻回去了,钱都不要了。

  家里条件好的学生,就没住过平房,完全无法理解这世上还有四面门窗漏风的平房教室,这就是个水泥搭的窝棚!煤炉子烧得又不热,教室冷得像大冰窖,怎么上课啊?

  所以瞿嘉还算相当禁冻,他习惯了。他就穿个毛裤,羽绒服里揣着一只热水袋。

  有时他去教室去得早,就拎着铁钩子和簸箕,绕到平房外面,四处找哪里还有蜂窝煤?赶紧从别地方偷几块煤来,把教室里的煤炉填满、弄热。

  中午,就找到小学校门口的煎饼车,买个煎饼吃。

  经过传达室窗口,他已经走过去了又慢慢走回来,迅速就打了个电话。他就是想呼周遥,说:【谢谢你的补习班听课证,过一阵还你钱。】

  想说的其实明明不止这句,还想说别的,比如,“对不起”“有空出来吃饭吗”“你想去看电影吗”……

  他和寻呼台小姐连上了热线,又陷入习惯性的害羞和沉默状态,难道说“遥遥我想你了,遥遥你别因为我难受,你这样我十倍百倍的受不了”。说不出口。

  一节课后才到周遥的回呼,周遥回他:【以后记着还我,连本带利。】

  周遥显然是真生气了,不想搭理他了。

  是啊,那时候体育会考1500米,周遥为了不让他掉队,拼命地拖着他一起跑,一步都不离开他……然后他让周遥“滚蛋”。

  第二天继续上补习班,课程表排满,一直安排到除夕前一天。

  中午他又在煎饼车前面排队,因为吃煎饼最便宜省钱。一个蛋的煎饼卖一块六毛钱,两个蛋的卖一块八。

  队伍终于排到他了,“两个蛋的。”瞿嘉说。

  他盯着那热气腾腾的饼铛,余光一扫,突然就愣住了。卖煎饼的三轮车帮子上,搭着一副围巾和一双手套。

  瞿嘉盯着那一套蓝色的围巾手套:“这谁的?”

  摊煎饼的也瞟了一眼:“就刚才,有人落在这儿的,忘拿了。”

  “谁落这儿的?”瞿嘉问。

  “我哪知道谁?一个学生吧,买完煎饼吃着他就忘拿了。”摊煎饼的说。

  瞿嘉拿起那副围巾和手套,四面张望,跑出去几步,再往马路两边张望这回他是忘拿煎饼了。

  他当然认得这副围巾手套了,天蓝色的,这是周遥的。全天下独一份没有重样的,因为这是瞿连娣自家手工作坊织的,送给干儿子周遥。

  周遥这个数学小太保,是根本不需要跑来美术馆附近学校,来上这个补习班。

  周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所以,周遥的围巾手套是隔空乾坤大挪移了,神秘地挪移到补习班门口的煎饼车上了。

  周遥就是过来看他的,对吧。

  ……

  那天下午,瞿嘉就站在煎饼车的旁边,在寒风中等了挺久,但周遥就是没有回来。周遥为了不搭理他这混蛋,围巾手套都扔下不要了,把他晾在风里要冻死他了!

  第89章东单

  寒假过得飞快,很快就临近除夕,对于瞿嘉而言,这是每年里都极为特殊的一个日子。

  寒冬腊月,“五芳”就不卖夜宵大排档了,晚上太冷也没什么人在大街上晃,炸肉串都卖不动,当妈的就闲着回家了,经常有时间在家做饭了。

  “待会儿老王过来咱家吃饭。”瞿连娣随口说了一句。

  “哦,我还以为四菜一汤是给我做的。”瞿嘉说。

  “啧,他不来我给你也是四菜一汤,成吗?”瞿连娣回过头瞟了一眼,“真是个祖宗。”

  “好么,那我出去吧。”瞿嘉一笑。

  “大冷天的你出去干吗?”瞿连娣又探过头来。

  “给您二位腾地方呗……”瞿嘉混不吝地说,“家里地儿太小了,我碍事。”

  “你别废话了。”瞿连娣继续炒菜了。

  除夕这好日子,谁心里还不清楚呢,以至于瞿连娣炒着一锅菜仍是忍不住问:“遥遥过年能不能过来吃饭?“

  瞿嘉就不说话了,塞上耳机听歌,打开练习册。眼前其实一片花,根本就没有仔细看练习册上是什么题目。

  “你要是出去找遥遥,那你就出去。”瞿连娣一边切菜一边小声说。

  “我不找他。”瞿嘉说。

  他早上呼过周遥了,周遥都没理他。他上哪儿找人啊,难道去周遥家敲门送快递年货?

  “……”

  瞿连娣切菜切得忽快忽慢,下刀飘忽,胡萝卜丝也快切成一堆胡萝卜大棒,可难看了,水平逼近当年周遥切菜的风采。心里乱啊……

  俩孩子亲密要好成一对合体双棒的时候,整天担惊受怕的,不行,不能这样乱来,得分开;现在俩孩子突然就不好了,闹别扭了,都不见面了,周遥都不来了,她又开始整天朝思暮想魂不守舍,不行,不能这样,你们两个,你们就不能分开啊。

  王贵生过来家里,拎着一堆熟食半成品和酒。

  家里终于热闹了一些。桌上仍然是三个人,多了一位老王同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