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末将来迟,望主公恕罪
作者:临江煮雨      更新:2019-10-19 14:28      字数:6716
  下一秒,杜承做了一个连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他突然停下脚步,不再逃了。

  有一件事,杜承觉得即便涉险也有必要确认一下。

  哒哒哒。

  杜承才停下不过两息的功夫,巨型马陆本还来势汹汹的冲着自己跑来,这会儿居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在原地抬起了上身,好像在努力寻找什么。

  “果不其然,它一路之所以能紧跟上我,靠的就是追踪我的脚步……这么说来可真有点麻烦了,要是它倚仗的是视觉或听觉能力,我或许还有周旋混淆的余地,可它偏偏靠的是触觉,我这只要在地上一动,它就像趴在铁轨上探声一样,立马就知道我的位置。”

  杜承想到蜘蛛便是靠着明锐的触觉,瞬息之间就可以得知有无猎物上网,或许巨型马陆追捕自己,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所有不慎沾上了蜘蛛网的猎物,第一反应多半是拼命挣扎,不仅毫无作用又给蜘蛛暴露自己确切的位置。但如果在蜘蛛确认位置前保持一动不动,就算它一开始察觉到什么,也不知从何入手,猎物就还有回圜的余地。”杜承一只手扶在枯槁的树皮上自言自语,双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巨型马陆。一个主意渐渐在杜承脑中成型。

  “如果我一直杵在这,它的确也拿我没什么办法,时间久了,它说不准也就离开了。如果这样可行的话,既能甩掉那个麻烦,也省去不少力气,倒不失一个不错的方法。”杜承既已拿定主意,索性就在原地一屁股盘坐了下来。

  “不过巧的很,做驯兽师这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时值正午,头顶上的烈日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天上竟没有一片云敢在此时强出头,削一削太阳的气焰,任凭它肆意地广撒热意。但奇怪的是,待阳光落在杜承的身上,却并没有预料中的那灼热难忍,就好像被层层过滤了一般,倒和林间的微冷显得相得益彰。

  ……

  “杜哥,出大事了。”

  ……

  杜承的耳边隐隐又响起罗籍熟悉的声音。在自己来到这里之前,杜承记得也是如此夏日,罗籍总会选在杜承忙中偷闲的时候找上门,不管乐意与否,风风火火地将杜承一把拉出空调房去办园里的公事。

  在莫名其妙地被送到这里前,自己虽然不能说富裕,日子过得也算是舒心。对杜承而言,能在自己热爱的工作上过着平凡的生活,仅此足矣。

  至少不用像眼下这样绞尽心思去躲避一只坦克大小的马陆的追捕。

  虽然这片林子第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据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向导的意思,厄里斯密林遍布各种史前生物,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这只巨型马陆,或许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园子里,杜承要驯化的无论是什么生物,至少是有据可查,也万变不离其宗。要真像他所说的那样,这里的生物尽是一些像巨型马陆这样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物,应付起来自然要棘手得多。

  “沙沙沙。”

  一阵细碎的异响,杜承应声回过神,抬头寻声看去,发现刚刚还在原地寻找杜承踪迹的巨型马陆,眼下不知何时,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怪响,似乎也和它遁迹有关。

  “这就走了?”杜承本以为这巨型马陆并不是那么好应付,别的不知道,光看它对自己的执念,杜承一开始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想着至少也要一段时日它才会离去,未曾想杜承仅仅只是发了一会愣,巨型马陆就消失的干净了。

  相比之前的九死一生,这次脱险轻松的让杜承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算了,说到底,它毕竟也只是一只虫子,不过长的大了一些,说不准脑瓜子还没有我拳头大,怎么会有那么多心眼。”杜承麻利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湿气,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刚来就惹了这一桩麻烦,好一番功夫才算给解决了。看来接下来的时日万事还是要留个心眼。”杜承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盲无目的地走了起来。但由于担心巨型马陆没有走远,杜承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姑且就当那些神棍说得都是真的,不去寻什么贝爷德爷那些专家,偏偏找上我这个生在都市,活在都市的驯兽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深林长啥样我还是靠着电视和书籍自己脑补出来的,现在把我丢在这非得玩什么求生游戏,干脆直接告诉我是送来喂恐龙的得了。”想到这里,杜承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嗯?”杜承突然停了下来,眉头一皱,迈出去的右脚又往后退了一步,有意用力地踩上一脚。

  “奇怪,这里的土层好像变软了不少。”察觉到异样的杜承立马蹲了下来,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握在手心。

  “土壤也不是特别潮湿,而且周围的环境跟之前来的相比貌似也没有太大区别,土质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杜承把手里的土给抖落干净,心里虽然泛着嘀咕,但一时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便打算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刚要动身,杜承就看见眼前一块石头,样子很是眼熟,刚刚竟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一种不详的预感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一瞬间就把杜承的理智淹没了。

  “糟了。”即便杜承在嗅到危险的瞬间,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可一切都太迟了。

  世界就好像要崩塌了一般,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不仅是杜承自己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甚至连身旁的大树一时也扛不住这天摇地晃,毫无还手之力地就向一侧倒戈。地动程度可见一斑。

  虽然破坏程度不似这般强烈,但这一幕杜承着实觉得熟悉。很快,一个硕大的身影从地下钻了出来,杜承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果然是你。”杜承咬着牙,立马就明白了原来巨型马陆一开始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根本不是因为放弃追踪自己,而是另辟蹊径选择遁入地下,待杜承放下戒心,重新暴露自己的脚步时,巨型马陆便一路尾随,直到它出现的前一刻,杜承才从脚下所行之处的土湿软程度看出端倪,不过为时已晚。

  “看来今天果然不宜出门,早知道就随身带本黄历好了。”杜承看了一眼自己被巨型马陆身上的甲壳割出一条三寸长的伤口,血肉模糊,知道光凭自己已是逃生无望,默默闭上了眼睛。

  “今天还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啊。可是……可是好不甘心。”一行泪水从杜承的眼角滑落。身边吹来一股劲风,杜承只觉身体一轻,周身居然有一种被温暖环抱的感觉。

  “这就是领便当了的感觉?好像也不算太遭啊。”杜承想着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有注意到自己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

  “末将来迟,望主公恕罪。”耳边一个刚毅的声音如同往杜承的脑袋里头硬生生地塞进一颗醒神丹,杜承猛地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头束发髻,身披铠甲,手执一把石斧,肩系披风,如同从古装剧中走出来的男人,正背对自己侧着脸说话。

  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