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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弦外听雨      更新:2021-01-31 16:05      字数:2492
  等天气晴朗,豆苗儿把油桐树树枝拢在一堆,晾晒后锯成长短差不多的柴木,为冬天早做准备。

  每至黄昏,陆宴初会带些零嘴来看她,帮她做些杂活儿,一晃半个时辰左右,便回了。

  渐渐地,他送来的东西逐渐贵重,野蜂蜜、阿胶、银耳,还有猪骨猪脚鸽子之类,要么得花不少钱,要么难得。豆苗儿不肯,他却笑着说不是只给她吃的,待她做成膳食两人一起用便是,可最后她做成了,他一般都浅尝辄止,只道不喜或是吃不惯。

  豆苗儿心中起疑,他近日常常疲惫,有数次她做几道菜的功夫,一出来他就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问他,只说看书累。

  尽管古怪,豆苗儿却也勉勉强强信了!

  转眼半月过去,豆苗儿头几天频繁晕厥了四五次,但最近七天,却正常了起来。

  她自是欢喜,就是人给胖了,手摸上去,脸颊肉乎乎的。

  这只能怨陆宴初,回回带食材来,他却叼嘴,嫌弃味道怪,不肯多吃。她舍不得浪,吃饱了也要拼命往肚子里塞,于是肉就这样塞出来了……

  这天傍晚,豆苗儿盛了些猪脚黄豆汤给大爷爷他们送去。

  这是她预先留的,听孙大娘说大爷爷近日身子骨不利索,天气一沉就疼得厉害,她跟着牵挂,想着反正陆宴初不爱喝,就事先盛出来了一半儿留着。

  在屋里与大爷爷闲说了会,孙大娘随她出院子。

  推开栅栏门,孙大娘提着灯笼送她往家的方向走,笑道:“听你大爷爷说,陆家那孩子是不错,虽是读书人,浑身却没酸臭气,为人爽利,又肯吃苦。就是……”笑容敛去,孙大娘觑她一记,不知是好还是坏道,“恐怕那孩子这次乡试不大顺利。”

  “嗯?”豆苗儿讶异,在她看来,陆宴初对于秋闱还是很有信心的,为何孙大娘会说出这种话?倒不知现在秋闱放榜了没,只是他们这儿偏僻,哪怕放榜了,消息传来也需再等等。

  孙大娘叹了声气,心想,陆宴初若仕途顺利,他不一定甘心愿娶豆苗儿,这人啊,到了一定高度就讲究了起来,什么都要跟身份匹配。他爹从前也并非坏人,大抵人一登天,触及到了那烟花繁荣的地儿,就迷了心窍!所以了,要是陆宴初无缘科举,没别的扰他心智,定能与豆苗儿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前阵儿不有商人来咱这吗?说是大量集山上一种树木,要运到什么西山窑加工成白炭,供有钱人冬日取暖。”孙大娘料她知道,便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陆宴初与你大爷爷是同一班伐工,清晨出工,下午就回了,这活儿虽累,但那商人富有,给的工钱特别充足,连咱们镇外的好多村民都想来却没机会。你看啊,秋闱才结束,那孩子寻常在镇上摆摊干的都是细致活儿,眼下照理说该温书才对……”

  僵住,豆苗儿顿足不前,孙大娘嗓音似近似远的不断回荡在耳畔,嗡嗡的!

  她近日鲜少出门,怕晕厥在了外头。是以陆宴初不提,孙大娘不提,她根本不知。

  加之山大,哪怕偶有动静,她也并未深想。

  陆宴初说温书,原是在骗她?他很缺银子吗?好好的读书人,偏去做那又累又重的体力活儿!

  想起他日日送来的那些吃食,豆苗儿眼泪就差点掉下来,勉强听孙大娘说完了话,她忍住鼻音“嗯”了声,步伐沉重地回家。

  天大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她没法立即去寻他问个清楚。

  阖上门,豆苗儿靠在门上,怔怔盯着桌上那一盏豆大的火苗。窗口有风漏进来,火苗摇摇曳曳的……

  第20章

  一夜辗转,天初亮,豆苗儿穿好衣裳,披了件外衣,沿着泖河去小木屋找陆宴初。

  手里灯笼散发出昏黄的橘光,一丝丝推开晨雾带来的视线阻碍。

  小木屋已有动静,窗户上映出他轻微晃动的身影。

  待会儿对他怎么说呢?

  豆苗儿踌躇地低眉,她想了一夜,总想不明白陆宴初的动机!

  他若缺银子,努力去挣努力去攒倒不算啥,为何要花在她身上?蜂蜜阿胶对一般殷实人家来说虽不算稀奇贵重,可放在小乡村……

  拢了拢肩上外衣,豆苗儿盯着绿叶间的一朵牵牛花花苞出神,她早该想到的!他那些话不过都是借口与托辞,他相信了她,以为她真的身体虚弱气血不足,所以才不辞辛苦地挣钱,才不断花钱买东西留给她滋补身子。

  轻浅脚步响起,“吱呀”一声,木屋大门忽然被推开。

  听到动静,豆苗儿迅速蹲身,藏在缠满藤萝的栅栏墙下,她蜷缩成一团,心口莫名其妙的砰砰急跳!她还未做好准备面对他……

  清晨静寂,几声驴叫蓦地惊醒树间栖息的麻雀,鸟儿倏地扑腾着翅膀飞远。

  闻声望向竹林,豆苗儿面露惊讶,这是有人来了?谁?

  想起手上灯笼没吹灭,她瞬间涨红了脸,好窘啊,陆宴初方才开门时是不是已经发现她?然后故意不作声地又进了屋?唔,他真是太蔫儿坏了吧!

  没时间找他算账,豆苗儿恐惹人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赶紧吹灭灯笼,蹑手蹑脚弯腰躲到小木屋后侧。

  驴蹄踩在地上沉沉的,与此同时,陌生男子清晰的咳嗽声逼近。

  豆苗儿悄悄探出脑袋,瞅见一人骑着驴从竹林薄雾中走来。

  可惜距离远,她分辨不出来者何人。

  木屋内,陆宴初搁下洗漱的木盆,从容不迫地出门迎客。

  站在院中,他朝木屋斜后方睨了眼,眸中沁出几许笑意。起步打开栅栏门,望向正站在树下系驴的中年男子,陆宴初拱手:“宋里长!”

  “哟,陆秀才起得倒挺早,啊……”自觉失言,宋立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合不拢嘴地迅速走近,“失言,失言呐!还什么秀才!陆家郎生,我是来传吉报的,贡院放榜了,消息隔了几日才传来,简直天大的喜讯,你是咱们省此界秋闱的解元啊,第一名,榜首!”激动难以平息,宋立拍了拍他肩膀,热血沸腾道,“咱们镇子不仅出了个状元,现在又出了个解元,老夫……”

  “宋里长,劳您天不亮就匆匆赶到这里,若不嫌弃,请进来喝杯粗茶!”对比与有荣焉的宋立,陆宴初则淡然许多,面上无悲无喜。

  心头一震,宋立僵硬地颔首讪笑,糟了个糕,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张没把儿的嘴哟!

  “嫌弃?如何嫌弃?你现在是全省选拔出的解元,待你明年春闱一朝登天,老夫今日喝你的这杯茶都够炫耀一辈子啦!”宋立摆了摆手,他一双豆眼打娘胎就生得小,笑得狠了,眯成了两条细缝。

  陆宴初言自肺腑:“春闱各地人才济济,陆某不敢妄想一步登天。”

  “你爹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