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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弦外听雨      更新:2021-01-31 16:08      字数:2499
  院,回府邸。

  两地仅隔三条街,步行并不远。一前一后行在鲜少人烟的幽长街道,豆苗儿低眉盯着地上被灯晕拉得狭长的影子,跟着他影子走。

  她胸口从方才就堵着,总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抬头望向黑空,没有星子,月亮浑浊,没办法用“今晚月色真好”来缓解气氛。

  谈谈福宝吗?

  豆苗儿秀眉拧起,颇为苦恼。

  “走快些,福宝醒了瞧不见你,或许会着急。”陆宴初掉头看她一眼。

  “哦。”加快脚步,豆苗儿匆匆往前行。

  “也不用走那么快。”叫住她,陆宴初无奈,他其实……只是想找个话题罢了,并非真的要她走那么急。

  豆苗儿疑惑地慢下脚步,不懂他说的不那么快是怎样的速度,只好偷瞄他,与他保持同样的步调。

  肩并肩,影子重合,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挡住了风,身体暖和了些。

  逐渐平静,豆苗儿望向埋没在黑暗的尽头,一颗慌乱的心突然像是有了方向,只要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其实她可以走得很坚定。

  “圣意真的会轻易改变吗?”她仍旧担忧。

  陆宴初淡笑一声,语气不失调侃:“怎么?问了那么多遍,这么担心?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不用等到元宵夜,你愿意留下来相夫教子?”

  “嗯。”低应一声,豆苗儿不大好意思地埋下头。

  脚步戛然而止,陆宴初面色凝重且震愕地看向她,慢半拍领悟到这个“嗯”字的意思。

  本只是随意一句话,不曾想……

  “陆宴初。”轻声唤他,豆苗儿跟着他止了步伐,迟疑半晌,她鼓起勇气望入他眼眸,“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六年前你问我,以及你现在问我,就算没有其他原因,我想……结果应该都是一样的。其实当我知道并不是你嫌弃我和福宝是累赘的时候,我很高兴。不过……六年过去,我成长很多,也世俗很多,每个人眼里值与不值的标准都不一样,所以,选择就会不同。”

  仰头仔细注视他面容,从下颔至眉宇,这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看他六年后的模样。

  住在首辅府邸这些日子,没有机会,也不太有勇气。

  其实他与以前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就是曾经总舒展开的眉如今经常拧着,仿佛有太多化不开的愁与忧。

  她这些年也变得不太爱照镜子,因为会害怕看见自己陌生的容颜。

  “谢谢你。”豆苗儿转身往前走,嘴角微微上扬,言语里说不出的释然轻松,“谢谢你的值得,很庆幸,我和福宝是你愿意承担风险的存在。如果这次顺利……”她嗓音颤抖中透着笃定,“今后,我会努力让你的值得变成真的值得!”

  站定在原地,陆宴初怔怔望着她缓慢向前的背影。

  不知为何,眼眶突然湿润。

  慌乱抬袖掩住双眼,迅速拾情绪,他拾步朝她追去……

  日复一日,元宵佳节如期而至。

  百姓们将这个团圆的日子看得甚至比大年都稍重一些,京城灯市热闹至极,每每华灯初上,大街小巷耍狮子放烟火鼓吹弹唱等,人群熙攘。河畔还有男男女女们捧着花灯或是孔明灯,水面星盏簇簇,高空亦是飘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孔明灯,美轮美奂。

  元宵夜,首辅府邸灯火通明,奴仆们则聚在院落放灯吃酒与节食。

  绿韶院内室,豆苗儿正在为福宝穿鞋。

  “娘亲,胳膊有点儿紧。”别扭地动了动右臂,福宝苦着脸,实在不舒服,只得向她求救。

  “是嘛?”豆苗儿给他穿好鞋,忙给他重新整理这一身崭新的衣裳,担忧道,“这样呢?有没有好受些?”

  “唔,好多了。”

  穿戴整齐,福宝坐在床边晃着脚丫子,看娘亲急匆匆坐在镜子前梳妆,觉得好生奇怪。

  “娘……”等了半晌,百无聊赖,不耐烦地跳下床,福宝走到铜镜前,踮脚趴在桌沿,认真望着镜子里的豆苗儿,语气老成,“娘,您已经很美了,为什么还要不停打扮?”

  涂抹胭脂的手一顿,豆苗儿尴尬转头,嗔道:“你能不能别盯着娘瞧?”

  “可爹也在盯着您瞧。”把手往门边一指,福宝理直气壮,俨然一副要不准看谁都不准看的架势,大家要公平呀。

  豆苗儿随他指的方向瞧去,可不,陆宴初穿着官服,正倚在门侧瞅着他们这个方向,不知已站了多久偷看了多久。

  一想到自己涂涂抹抹的样子都落在他眼底,豆苗儿登时面红耳赤,手脚局促,她匆匆放下胭脂膏,怪他们:“你们怎么都走路不出声的?”

  “福宝出声了啊!”噘嘴,为了向娘亲证实没有说谎,福宝示范地来回走了两步,模仿鞋底落在地面的声音,“娘,您听,哒、哒、哒……”

  豆苗儿哑口无言。

  跟小孩子能计较什么?

  再者,她分明指的是另外个人。

  讪讪触了触鼻尖,心底有数的陆宴初清着嗓踏入门槛,厚颜走到他们身边。

  一把抱起可爱的福宝,站定在她身后,陆宴初目光落定在镜子里那张明媚的脸,眼角微微往上勾起,他低眉笑着对福宝说:“可不,你娘已经很漂亮,却还要不停打扮,让我们福宝等急了是不是?”

  “就是就是。”抱住他脖颈,福宝不停点头附和。

  被父子两轮流调侃,豆苗儿根本已无还击之力,只能瞪向镜子里的始作俑者。

  可惜这一眼的确没什么震慑力。

  陆宴初好笑,知她是出于慎重,也知她面皮薄,他们杵在这儿,怕是再过半个时辰都出不了门。

  “好了,让你娘继续一个人悄悄地打扮,爹带你去外面放灯,等会儿我们再看你娘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行不行?”

  “行。”好商量地应声,福宝被抱走前还不忘挥手朝她叮嘱,热情洋溢的笑脸像小太阳,“娘,您好好涂抹啊,福宝去外面等您,别急啊……”

  豆苗儿赧然窘迫。

  面上烫意更甚,紧张之余,又觉心口涌入了一灌蜜。

  深呼吸,她对镜开始描眉。

  怕耽误了时辰,动作很快。

  起身离开梳妆台,稍微整理衣裙,豆苗儿便去找父子两人。

  府邸半空徐徐腾起三两顶孔明灯,她循着方向在别院一丛窝竹旁找到了他们。

  一大一小执笔在孔明灯上提字,福宝捏着笔杆歪头,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动,想偷看陆宴初写的什么,奈何身高差距实在显著,他……够不着。

  “爹,您写的什么?”还好他可以问。

  陆宴初弯腰将提完字的孔明灯递给他,笑着摸摸他头,“可识得这几个字?”

  “当然。”福宝像是在考试般,字正腔圆对着孔明灯念道,“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