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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丧望      更新:2021-02-01 10:16      字数:2471
  再见到丢了十多年的女儿,还是尸体,谁受得了。”

  ☆、无能为力

  晚上十一点半,两人回到了埋尸地。这一整天在两地往返,两人浑身都是说不出的疲惫。

  白禾套上江钊从后备箱拿出的那晚在天台放血时候穿的卫衣,深吸一口气坐到地上。

  把左手伸到他面前:“开始吧。”

  还是一样的程序手心割开一道口子,给封宝尸喂血。

  没有颤抖,在宝火满布全身后,刘军缓缓坐起来了,直勾勾盯着她。

  白禾被看得心慌,生怕“骗”不了他,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试探着开口:“爸爸?”

  他几乎是立刻变了表情,满面惊喜:“小婷啊......”

  很简单的三个音节父亲叫女儿的名字而已。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白禾登时觉得喉咙发梗,眼也酸了,扯出个笑容答应着:“唉,是我......小婷。”

  *

  解怨的关键是让刘军见着刘婷婷的面。

  可真的把刘婷婷的尸身从鄂多带回位于格其的埋尸地根本不现实。

  一来,从警方眼皮子底下偷尸体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二来,实在不人道刘婷婷的母亲明天就来认尸了,这时候再把人家女儿尸身带走了算个什么事儿。

  而且死了才终于能被亲人接走,对刘婷婷来说算是个来得太晚且微不足道的安慰。

  于是江钊就想出了这么个“李代桃僵”的办法让白禾假扮刘婷婷。

  出了鄂多市局,他在后备箱翻出一件皱巴巴满是暗红色血痕的衣服,说:“还好没扔。”

  那晚江钊放血与刘婷婷肚子上的伤口相对,手上必然沾到她的血了。哪怕只有一丁点,他当时穿的这件衣服上应该也是蹭到了的。

  “它们没人类那么缜密的思维,单纯得很,”江钊解释道,“还记得吧,沙家村那晚,人装装死就能骗过封宝尸。”

  “灵邪能辩识有亲缘关系的血的味道。你到时候穿上这件衣服,它就会觉得这味道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再加上你本身就被它们接纳,假扮刘婷婷骗过刘军没什么问题。”

  *

  白禾看着冲她笑得温柔的刘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江钊轻声提醒:“抓紧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说:“爸爸,我......”

  对上这位父亲的双眼,她就没办法说下去。那满含怜爱的目光像鞭子似的打在她身上,让白禾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特别罪恶的事情。

  移开目光,说:“我......明天妈妈就去接我回家了。”

  顿了顿,想起江钊说的不用把所有事情都讲出来,关键是引导他放下心结,散气归土。

  “这么多年,我挺想你的。”白禾每说一句话,右手就攥得更紧了些。

  “你也放下吧,放下了......”白禾彻底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放下了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钊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束了。”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宝火散去,进入快速腐烂状态的尸身,无力地问:“尸体怎么办?”

  连个亲人都没有的人,遗体交给谁来处理?

  江钊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把拉起她:“就放在这儿等明早附近的人发现了报警吧。他衣服内兜里有身份证,确认了身份,警方应该能找到给他办后事的人。”

  白禾愣愣点头,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

  三次了,哪怕是第三次解怨了,她还是会在结束后被强烈的无力感包围,心慌得要命。

  “那走吧。”那语气跟认了命似的。

  江钊却没动:“不急,天上星星挺多的,看会儿吧。”

  *

  两人靠着那面被拆了一半的砖墙席地而坐。

  “江钊,”双手抱膝坐在他身边,正仰头看星星的姑娘说道,“你说我们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啊,连亡羊补牢都算不上。”

  缓缓低下头,披散的发丝垂下挡住她的侧脸:“什么都改变不了,挺没劲的。”

  死的人还是死了,散的家还是散了。

  江钊哼笑一声,说:“施术人不是更没意思?就在尸体“被制造”出来之后去埋一下。这么无脑的事儿机器人都会做。”

  顿了顿,“什么都被安排好了,我们就只是帮忙执行而已。”

  白禾一下觉得特别烦躁,抓了把头“那我们折腾什么呢?搞了半天什么都是宿命,没法改变的话有什么意义呢......施什么五行术啊,封什么灵邪?让它们出来啊,就看它们比人类强在哪里,能造出什么大动静!”

  他的语调还是平静至极:“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接着做心理学相关的工作了?”

  什么玩意?这就直接岔开话题了?

  “不想。”白禾硬生生地说。

  “别啊,我现在还挺想讲的。”

  也不需要她答应,江钊就慢慢说了起来,语气跟讲睡前故事一样轻柔。

  “我之前是在心理科当医生的,和其他科室一样,病人挂号,医生诊断。”

  “不比其他要开刀动手术的医生轻松。挺多人进了诊室,讲着讲着就开始哭。毕竟生活里能理解心理疾病的人还是太少了,心理医生算是他们的宣泄口。”

  “有个挺特别的病人,是个那会还在上高中的小姑娘。自己翘课来的,说自己抑郁了,但是父母都觉得她只是学习压力大。”

  “给她做了检测,重度抑郁症。”

  “之后小姑娘经常挂个号来找我聊天,说是除了我没人理解她,周围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愁吃喝、长得好看、学习不错还想不通。”

  “她甚至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个特别乐观潇洒的性格。”

  “其实你说我真的能帮到她多少吗?我能做的只有和她聊天,给她开药,提醒她按时按量吃。”

  “所以我没能改变什么,她高考前一周自杀了。”

  这句话跟通过扩声器了似的,轰隆隆震得白禾太阳穴一跳一跳。

  “所以白禾,”江钊看她,“那女孩死后挺长一段时间我和你一个想法,觉得自己做的事儿就是瞎折腾。心理医生能有个屁用啊,根本没法凭自己的能力治愈别人。”

  “不像生理上的伤,患者配合医生治疗就有一定的成效。心理的伤根本不是两个人一起努力就能改变的事情。”

  “那姑娘很想痊愈,很想哪天起床就发现自己不再被那些可怕的情绪占据。可是光她想、我配合,远远不够。”

  “我们没办法改变她父母的不重视。没办法让她朋友理解她。没办法让她身边的人对她产生共情,而不是带着高姿态的同情。”

  白禾眼睛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