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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维兔      更新:2021-02-01 22:41      字数:2473
  一处,执墨锭平了手腕,垂直墨锭,匀速打圈。

  姿势是端正的,手法也娴熟,马蹄袖被白嫩纤长的手指拢住,深紫浮动。

  皇帝瞥上两眼,虽目光仍在折子上,心却不能静。

  一盏茶的时辰后,皇帝皱眉,作势往砚台那瞧,魏七低眉顺目,鼻尖覆一层薄汗,虽有些气虚但当值时却很专注。

  “滚回去,粗细不均。”

  “。”魏七停了手腕,他还不爱伺候呢,手都磨酸也没个成形。

  墨未研好,侍墨内侍上前。

  一瞧,心里直犯嘀咕:这不挺好,有几下子,哪里不均罗。

  安喜心道,得亏圣上是皇帝,真叫人着急。

  第43章二更

  晚膳过后,安喜奉上绿头牌,皇帝停一瞬,道:走。

  这是第四日,前头已素了三日。

  安喜并未多劝,他心知皇帝是想魏七,可又不好拉下脸面叫人才好便承幸,这会显得圣上如何亟不可待似的。

  可怜见的,当了皇帝还顾虑这许多做什么。

  安喜心疼,想着既然您扯不下脸面,那奴才便帮一把罢,调他今夜当差,您吃不着瞧瞧也是好的。

  魏七接了差事没起疑心,他养了十来日,哪里还记得究竟轮到谁值夜,还不是上头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呗,病才好也别矫情。

  然而他不曾料到,今夜不止是当差这么简单。

  亥时(晚九点)养心殿西暖阁内。

  圣上安歇,安喜领着人退下,魏七与上回一同守夜的如公公入内。

  暖阁内昏暗,只不远处黄花梨木方几上摆着一盏油灯,橘黄的光打在三扇金丝木万马其喑屏风绣布上头,映出两个奴才窝在屏风后头裹着褥子昏昏欲睡困倦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龙塌那头传来动静,“倒茶。”

  “。”两人轻应,麻利起身,动作却悄若无声。

  如公公由着魏七去泡那劳什子白菊花茶,自个儿径直往龙塌那头行。

  不一会子,魏七端了茶来,如公公挂起明黄床幔,冬日里床幔厚重些,便只挂了一轻一薄两层。

  “圣上。”魏七低唤。

  皇帝接过,饮下一口。

  白菊花茶?他倏地抬眼,跟前躬身垂首站着的不是魏七又是何人。

  夜起糊涂,一时竟未听出来。

  “怎的是你?”皇帝皱眉。

  啊?魏七不解,怎的不能是我?抬眼去瞧,“回圣上的话,依着日子,今儿是奴才守夜。”

  他懵懂不知,皇帝愈加烦躁,几口饮尽花茶,茶盏往跟前托盘中一扔,“退下。”

  “。”

  皇帝静趟一炷香(半小时),渐渐翻来覆去有些心燥。

  “倒茶。”

  魏七磕着脑袋清醒。二人对望一眼,白菊花茶安神,今夜圣上这么渴燥?莫不是晚膳吃错了什么东西不成?

  “。”

  又一杯茶灌下去,一炷香后皇帝却仍不得安眠,此刻已近子时(晚十一点)。

  这头龙塌上天子辗转难眠,那厢屏风后头魏七杵着脑袋已经睡着。他到底病了一场,两趟伺候下来便有些不支,这会子任凭龙塌上的人再如何折腾,他也未曾听见动静。

  他没听着,如公公可听见了,今夜不寻常,心得多大才能睡着啊?可身旁这人是圣上新宠,他哪敢责备。

  皇帝翻身坐起,掀了帐子往下首西侧屏风那头望去,透过蜀绣丝绸,隐约可见一宽一窄两团模糊人影。

  宽的那个僵硬着不动,窄的那团上头脑袋垂点。

  皇帝顿时气不可遏。

  如公公听见圣上翻身坐起,纠结许久,出屏风欲开口询问。

  却瞧见圣上掀了床幔,脸色阴沉,眼神如深堑,直直地望向这头。

  他霎时青白了脸面,跪地哆哆嗦嗦张口,“圣。。。上。。”有何吩咐。

  后头半句没能出口,皇帝眼神扫他,食指搭唇,令人住嘴。

  如公公似一下叫人掐住了喉咙,忙闭紧嘴声。

  前者掀褥子下塌,赤脚背手朝这头走来,浑身俱是迫人的气势,步子稳而轻,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如公公僵在原处,心里着急,脑门儿上冷汗一层接一层,余光瞥见右侧不知死活的小子,心道今夜要完。

  皇帝行至屏风前半丈远处,那人身影仍在轻微摇摆。

  你倒是睡得沉。

  他转头瞥向跪地瑟瑟发抖的另一个,如公公很有眼力见地腾地方,这境况,谁敢替人遮掩呐。

  天子行过,只见魏七裹如蚕蛹蜷缩,背靠方几桌脚,手臂撑膝,掌心支额。

  暖阁内地龙烧得热烘烘,他睡得脸蛋泛红,秀气的眉头微皱,许是梦中察觉危险临近,嘴中咂摸两声,一缕透明的口涎顺嘴角流出,鼻头也皱起了。

  如公公闭眼,额上一滴汗掉落,天王老子也没法救,安爷在此也没法救。

  皇帝走近,二尺外停(约70厘米),俯身去瞧。

  高大的背影投于屏风,魏七一个激灵,敏锐惊醒。

  身前人面如刀削斧劈,眼眸幽暗,透着些怒气,薄唇却勾起。

  魏七惊得瞪直眼,张大嘴,失了颜色。

  坏罗坏罗!

  他欲撩开褥子请罪,谁知皇帝出手更快,单臂连人带被一把抱起,扛在肩头。

  走了没两步,魏七头上的黑绒帽掉落,滚在朱红绣双龙戏珠线毯上,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帽顶上青金石在月光与昏暗的油灯下闪烁,孔雀翎发幽光。

  “唔。”这这这。。。是作甚!

  这这这这。。。是作甚!!如公公也想问,他现下已然傻了。

  魏七惊呼一声,皇帝左掌于呈在肩头的臀上狠拍一记。

  前者住嘴,大晚上吵嚷嚷忒烦人。

  朕是皇帝,做什么要忍,没得憋坏龙体。

  天子稳步扛物什一般扛着个太监,提足上台阶,掀开床幔将人往龙塌里一扔,俯身压住。

  上塌了,上塌了!

  如公公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滚出去,沿路撞歪了屏风,又撞碎门边摆着的青花瓷瓶,稀里哗啦,噼里啪啦,刺人耳朵。

  魏七缩在褥子里如雏鸟,惊得直打嗝。

  皇帝怒,没用的奴才,转头骂如公公:“蠢货!”

  “。”蠢货已不知圣上在说什么了,只想快滚。

  他要去寻安爷。

  内院廊下把守的奴才乱做一团,乾清宫里还没出过这档子事。

  今夜外头的掌事忙派人去后头叫安喜,在廊间焦急踱步。

  夜深人静,各处都落了锁。

  传话的小太监慌得将偏院大门拍的哐哐作响。

  院子门旁他坦里的守夜太监惊起,披衣出门。

  正屋内安喜也醒了,坐起身听门外动静。

  “大半夜吵吵嚷嚷,成何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