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23
作者:喜了      更新:2021-02-02 18:17      字数:2254
  一人怎得在此独活!

  反正,一下有良心,想着陈牧对她的好;一下没良心,想着陈牧如遇不测,她的绝境犰犰就这么生生被逼急了!

  茫然地左右看看,捞起毛毯裹着头,这大肚子慢慢竟然走出小庙!

  “陈牧,陈牧!”

  她着实没有勇气再走更远,就在那庙廊下最边缘接近山体的尽头,撑着脖子朝山上喊,

  一喊,风雨遮住了她的人面,

  二喊,磅礴的绿色迎着强势的风雨淹没了她的哭声,

  “陈牧!陈牧!”

  犰犰哭啊,哭得有种肝肠寸断之感!她也知道这绝不是仅仅在为陈牧,更多的是为自己,仿若有种即将孤苦,即将遗世的遭弃,犰犰哭,圆滚的身子迎风雨而立,陈牧顶着蓑衣笠帽由山而下时,见到的就是这惊心一幕!

  有如雷击,一瞬,心脏剧烈缩!陈牧有一刻呆愣在那里!

  犰犰哭,

  犰犰在哭

  她还哭少了么,

  吃不好,哭,

  睡不好,哭,

  玩不痛快,哭,

  有时候,你睡得正熟,她把你闹醒,要喝水,你给她把水端来,她嫌凉了,去热,端来,她又嫌热了。你真没说什么,她自己折腾这样一趟又一趟,她到哭起来

  有时候,她望着佛经发呆,又抱着薄纱的封面磨蹭脸,磨着磨着就流泪了,妈妈妈妈叫不停

  有时候,她坐在鸡窝跟前,看着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儿,先开始她还傻笑,过不了一会儿,又哭了,只摸自己的肚子,“妈妈也爱你们,妈妈也爱你们,”又哭又笑

  女人,真是水做的。她的水分尤为充足。

  而这一刻,她在哭,

  哭得那样凄戚,那么无助哭进了人心里

  饶是如此,陈牧立即稳住了心神,疾步向她走来,脚上几次打滑,用竹竿稳住,继续往前疾步!

  “怎么跑出来了!”稳稳抱住她!

  却,

  犰犰的身子往下沉

  “陈牧,陈牧,我,我要生了”

  最糊涂的人,在最危急的时刻,往往最清醒!

  犰犰的眼睛被泪水洗涮的犹如这万里葱茏江山,悲戚过后是雄壮!熠熠夺目!

  陈牧紧紧抱住她,在她耳朵根儿,深深烙下一吻,

  “别怕,我给你接生。”

  90

  山势气浩荡,鬼神泣壮烈,如此“不与秦塞通人烟”之所,自是一座丰碑!

  荒庙中躺着的这个女人也是一座丰碑,

  她的唇有点软,软中带着骨气。微张。仿若一直渴望着融化,渴望能吻遍青山绿水,就期待着这样的际遇,能在瞬间一劳永逸实现她的伟大。

  她的眼神迷蒙而绚烂,与那磅礴山势比肩,泛滥出一道道肆意的河流、一排排偶然的沟壑、一只只动人的小手、一条条蹒跚的弧线、一面面檐头的风铃、一寸寸林间的羽毛

  陈牧没想,一个即将生产的女人能迸发出如此惊心动魄的美态,这是一股力量,一股“凛冽万古存”的强悍力量!

  陈牧很沉着。

  火炉,

  热锅子,

  剪子,

  药箱,

  一应俱全。

  陈牧卷起了袖子,俯身下去摸了摸犰犰已经不知是汗湿还是被雨淋湿的额发,

  “你信得过我么。”

  犰犰神情此时有些涣散,疼的,迷茫的,

  陈牧单手掌住她的脸颊,重重稳了稳,仿佛要唤起她全心全意的斗志。

  “高犰,你信得过我么!”

  全神贯注看着她,看进她的眼神深处!坚定,执着。

  他眼中的执念到底是什么?犰犰很想看清,可惜此刻她顾不得其它,唯一,她要她的孩子平安降生!

  犰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灵芝。”

  陈牧笑了,

  这是犰犰见过他脸上最挚热的笑容了。

  陈牧把那只她亲手挖出来的灵芝放进她手里,犰犰紧紧抓住,抓住

  余下,

  就有如那炼狱,

  又有如那天堂,

  高犰在生与死中嘶吼,痛哭,

  泪与血,

  坚强与执念,

  交织着倾注到一双生命的初生途中,

  一声啼哭,

  再一声啼哭,

  一双小儿凭着“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的浩然气魄,降生人间!

  筋疲力尽的犰犰此时已宛如水做的人儿,

  发浸在汗水里,

  身体,凝脂一般的柔,无骨摊在一汪似红非红的前世今生中

  陈牧指尖还滴着血,

  把一双血淋淋皱巴巴又乱抓抓的幼子第一时间倾身抱到了她的身侧,

  犰犰虚脱般却依然婉约张开了笑容,这是朵世上任何艳美事物都战胜不了的笑容!一个母亲的满足之享。一生若此,死而不憾。

  两个小东西眼睛粘着,却小胳膊小腿特别结实,他们的小手指勾着了妈妈的头发,身上带着妈妈的血水,妈妈的气味,

  犰犰说不得话儿,轻抬手指了指,

  陈牧抬身勾着手从床头的小木柜里拿出来一对小木牌,用佛经封面一样的薄丝缎穿着做环,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吉祥”,一个“如意”。

  陈牧给先出来的小儿子右脚脖子上框了个“吉祥”,又给后出来的小儿子左脚脖子上框了个“如意”。

  这是犰犰早就想好了的,取名“吉祥,如意”,一览无余的大喜大庆!

  吉祥如意一上牌儿,就像那车上好了牌照可以自由上路了,二犰就放心了,称心了,舒心了,英雄的母亲终于再也使不得半点力,闭眼睡去,酣然入梦

  这是一场心魔,

  这是一场梦。

  屋里还飘荡着犰犰身上的血水腥味儿,

  炉火旺旺,

  犰犰和她的吉祥如意安然地睡在厚厚的毛毯上,

  身旁堆摆着佛经,这是犰犰要求的。

  那只她亲手挖的灵芝,生产时已经被她捏得稀烂,却此时依然斜躺在她的手侧。

  才接生的器具还摆在床上,桌上,地上,

  热锅子还烧着,

  小木盆里还有给犰犰、孩子们清洗过后的血水,

  菩萨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