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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月轻歌      更新:2021-02-05 03:20      字数:2471
  或者是面无表情。

  几日后,两个病秧子在茶楼定下终身大事。

  在他看来,她同意的一定太过草率吧?当儿戏一般。

  然而事实并不是。

  应该嫁他,没有不嫁的理由。

  决定携手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和他都变了很多,变得更不会过日子更离经叛道了。

  究其根本,应该是各自身上的病痛折磨所致。他们的心,不能清醒、沉静,在一起过日子,她若处处计较,大抵每日都要来几出河东狮吼;他若处处计较,大抵捱不到成亲就要放弃他没长性,天下人皆知。这些事,可不是面上相安无事、交谈不多就能忽略的。

  有时面对着他的忍耐、包容,会很奇怪:这要换了她熟悉的董飞卿,不出三五日就会跟她分道扬镳。

  有时看着他左一出右一出,气得心口作痛,但懒得指责。只是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跟他混下去吧,有一天就过一天,哪天实在忍不了了,好合好散,谁又没规定过成亲之后就一定要携手白头。

  说白了,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尤其她,眼神儿好才不正常。

  幸好,成婚三两日便陷入僵局之后,他一直没有灰心,一直不着调但是一点一点的去探询她的想法、态度,商量着度日。

  又一次的,让她深爱他,惜取点滴的美好。

  但是,得承认,总是有点儿矫情,不肯主动对他说一声“我喜欢你”。

  不敢,也不好意思。怕他因此心里有底,又开始没正形地过日子,时不时把她气得五迷三道。

  日复一日的,她会控制不住地吃醋,亦无法掩饰地更依赖他。怕了,真的怕了再与他失散。

  他总是让她生气、啼笑皆非。

  可是,她深爱,离不开。

  遐思间,陈嫣也出神片刻,询问蒋徽:“你到底是从何时钟情于他的?”

  何时开始的?蒋徽一面回想,一面微笑道:“你到底是为何故,要那般处心积虑地折磨我与他?”

  第56章

  陈嫣说道:“此刻我只能告诉你,当初我接近他,并不是因为钟情他。”

  “那多好。”蒋徽盈盈一笑。

  陈嫣道:“前尘旧事,翻出来的话,不过是连累无辜。与你们的一切纠葛,都因我一人而起。我知道,如今到了你们与我清算的时候。我无话可说,静待发落。”

  蒋徽凝着陈嫣,目露欣赏之色。回京之后,遇到了那么多事,态度最坦荡、务实的,只有面前的陈嫣。同样的处境,别人都在忙着讨价还价,甚至跪地求饶。

  陈嫣现出解脱之色,审视蒋徽片刻,绽出一抹由衷的笑,“有些事,尘埃落定时,你会明白的。到时若有兴趣,可以当面询问。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我记下了。”蒋徽问道,“董飞卿曾经到过一封信,字迹与他一般无二。出自何人之手?”

  “秦桦。”陈嫣并不隐瞒,“我就算有心,区区几年光景,也不足以深谙董飞卿笔法中的髓。”停一停,又道,“你们怎样处置秦桦、袁琛,我无权过问。但是,他们的确是受我胁迫,才长期听从吩咐,全力帮衬。”

  “嗯,知道了。”

  陈嫣望着蒋徽,眼中笑意更浓,“这份儿涵养,当真是极佳。你这个人,很有意思,的确是与众不同。”

  “是么?”蒋徽笑开来,明眸熠熠生辉,如实道,“以前也并不是这样。被你和谭家追杀算计期间,一来二去的,寻常言行之中,大多会藏起性情中的棱角。”

  “你离京前,我们若相识,或许会好一些。”陈嫣语声宛若叹息。

  “好在哪儿?”

  陈嫣道:“我应该不会处心积虑地算计你。折磨人的法子有的是,并不一定要用他钟情的女子做文章。而你,该是我钦佩的那种女子。”

  “谬赞了。”蒋徽一笑置之,言归正传,“曾镜之死,与你有无关系?”

  “你说呢?”陈嫣轻轻地笑了,“你又不是不会看风水。这宅子本就死气沉沉的,自曾镜死后,便是阴森森的。我倒觉得还好,只是下人受不了。承宇大抵也不大适应。”

  蒋徽想起听说过的一件事,“你把承宇安置到别处了?”

  “对。”陈嫣说,“新宅不错,承宇很喜欢。另外,董家送来了一万两银子,我也给他了。”

  “他一定想不到,风雨飘摇时,你肯善待他。”平心而论,蒋徽其实都没想到。

  “他之于我,就像是每日都会看到的一个物件儿。”陈嫣笑说,“不喜欢也不厌烦,也就犯不着在遇事时连累、迁怒。董家不同,日后我走入绝境之前,他们要依照我的吩咐,为我办妥种种事宜。”

  蒋徽扬了扬眉。

  “那是董家欠我的。”陈嫣笑说,“只是,眼下他们尚不自知。”

  蒋徽若有所思。

  “以前我总是拿不准一些事,所以,总想见一见董飞卿,当面询问他。可他总是不肯相见,让我愈发憎恨。”陈嫣说道,“如今你们已经结为连理,又是伉俪情深,那么,有些话,我能不能问问你?你若是不愿当即回答,或者不能当即替他回答,唯请几日后派人传话告知于我。”

  蒋徽抬一抬手,“说来听听。”

  陈嫣感激地一笑,“董飞卿还会回董家么?我的意思是,他会否回到董家,为家族赚取荣华富贵?”

  “不会。”蒋徽说道。

  陈嫣听了,深凝蒋徽片刻,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神色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但绝没有一丝愉悦,“明白了。”继而沉默下去。

  “一方面而言,我要感谢你;另一方面而言,我决不能原谅你。”蒋徽从容优雅地起身,“一事归一事。珍重。”

  “我晓得。多谢。”陈嫣说。

  蒋徽款步走出寝室,来到厅堂,再转到院中。

  庭院之中,董飞卿正在等她。

  回到家中,沐浴的时候,蒋徽想起陈嫣的一个问题:自何时开始钟情董飞卿。

  是啊,从何时开始的?

  她慢慢地梳理着过往。

  自与丁杨定亲起,心神便倾注到筹谋着退亲、离开相关的种种事宜。

  那时起,便已在每日戴着他为自己做的那个珍珠手串。

  一直都是那样,说不出他有什么好,可就是觉得他与任何人都不同。他对自己不值一提的好,她都会铭记于心,打小如此,但在见面时,又总没法子跟他和颜悦色的那厮就是那样,说话比她还刻薄。

  及笄前后,他与修衡哥尚在沙场出生入死。

  偶尔,她会写信给修衡哥,从没与他互通信件。多年间兄妹相称,但也只是有那么个名头而已,对待彼此,从来是若即若离,没针锋相对甚至掐架,已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