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转睛地瞪着周敏，但是周敏却感觉，那双眼睛透着一股熟悉的窒息感，似曾相识！格外刺目，似乎这个问题，也曾有人问过她，可是，不管是她还是委托者，都不曾有任何印象啊！

  天幕上黑云盖顶，不时划过明亮闪雷，照亮了那双眼睛里意味不明的疯魔和执拗以及荒凉的悲伤。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四下除了风声，就只有雨水拍打地面的响动。空气越来越压抑！仿佛一只洪荒巨兽正要挣脱束缚，对着整个苍穹发出毁天灭地的一击！

  本来从仓临界刚刚来到魔界的帝司墨也感觉到了空气中隐隐诡异的气息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而那气息莫名的让帝司墨觉得熟悉，甚至觉得有一丝不安。

  视线不由得看向了周敏此时的那个方向，明明隔着千山万海的距离，但是在那一刻，帝司墨第一次觉得，飞升的际遇就是那个方向，他找了千年的机遇，等了千年的际遇，父尊所说的他都一一走过了，现在只有最后的际遇一直等而不到，现在，那里，有什么隐隐触动他飞升的屏障。

  他知道，那里，就是他等候多年的际遇，飞升的机缘！

  身影一闪，帝司墨的身影再次在原地消失。

  那双眼睛流露出的幽暗，是周敏穿梭几世加上委托者轮回多世都不曾见过的最恐怖之物！

  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深深的牵动着周敏的魂魄，让她觉得双目刺痛！那死寂感让天地在此时似乎都暂停了。

  “告诉我，何为魔！何为仙！”

  来自自己灵魂深处的自省发问，似乎有一个神秘的东西住在自己的灵魂之中，声音里带着不威自怒！

  天空里的那一双血红直视她的眼，让她整个人似乎都被钉在了地上，天上滚滚黑云顺着灵魂中的发问，天边黑云汇集在血红双眼身边成团！磅礴的气势瞬间引动天地异相！

  这已经无法不惊动魔族之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却没有一个魔族之人过来。

  周敏瘫倒在被雨滴化开的黄沙土地里，任细雨冲刷着不知道何时被魔力崩的皮开肉绽的自己，任那无味的液体流入自己的喉咙。

  她连一根小手指都没有力气再动一下，灵魂里那两股蛮横的仙魔之力犹如光暗之气，依旧在不断地占据着自己的领地，丝毫不让分毫，似乎也在等周敏的回答！

  生死一瞬！

  “何为魔？何为仙？”

  周敏的意识开始迷茫，开始陷入诡异的停滞，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什么答案就在嘴边，是曾经早已知晓，是刻在骨子里，灵魂中的答案，千秋万代不曾改变。

  “何为魔，何为仙。”周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雨水中颤抖。

  仿佛是在拖延时间，却更像是铺陈早已知晓的答案或是自言自语的独白。

  “就算用一身杀戮，受永生之劫，只要将你拉下神坛，我愿在永世之中，生生世世尝尽心殇，求不得之苦，只求能有一次，你因我而痛！因我而破！即便血染蛮荒，魔心永存亦何妨，吾愿成魔助汝成圣！”

  不甘的原配（十三）

  “仙魔本无分。心外无魔，魔外无心；心即是魔，魔即是心；无心无魔，无魔无心。魔，因心而生；魔，因心而灭。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心无，则魔无可立脚处视为仙；有心，则魔相七欲自然而魔成。仙断心而存，魔由心而生，破心，则破魔；心破，则仙飞升。能破心者，则一切魔破，因破开悟，因悟成圣。若能成圣，魔是圣师；若不能成圣，魔是汝敌。”

  “天衍万物，存在即为合理，仙魔只一念之间，一念断，为仙，一念生，是魔！”

  “天道定名仙魔，道以自然为天地之根本，天即万物之交，地即万物之母。万物与天相连接，与地相接。竟是如此，何以魔不能生，何以魔必须要灭？仙魔融于天地万物，你即是仙，仙即是魔。道如何划分仙魔之分？道即是仙也是魔……魔即是道，也是仙……”

  ”魔乃入仙成圣必经之过程，仙魔同源。心失常则入魔，魔心失常则入仙，仙即是魔，魔即是仙。无仙无魔，仙魔只在一心，见众生为仙即是仙，见众生为魔即是魔！众生皆有灵性。所谓仙，魔者无非是心之所生。一念即仙、一念即魔。”

  “仙、魔不外乎就是心之有无，有心者，受欲之所使，成魔；无心者，摒欲之厌恶，成仙；要得圣尊鸿蒙者，无心重心得心守心化为大成慈悲者勘破飞升。”

  似乎刻在灵魂中的答案无意识的从周敏自己的嘴里不断的吐出，周敏此时似乎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意识开始混乱和迷茫，但内心却有了一丝明悟。

  周敏身体中的两股力量在她内心明悟的那一刻，突然诡异的平衡了，相互安静自处，楚河汉界，互不侵犯形成了一个太极八卦的黑白两面。

  周敏微微张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境突然变得无比空灵，她终于知道帝司墨为什么千万年来一直无法成圣。

  因为，他并没有完成他在人间的历练，他还是没有找到他自己的那颗心，那颗需要历练的心。

  无心者如何勘破，无心者如何破魔，无心如何与成为天地之道！

  委托者即是他应劫之魔，所以每一世，必定被他所杀，但是，勘破，不一定是击杀，而是放下！他和委托者注定纠缠，却没有一世他真正的面对他应该要面对的应劫之数，他自以为已经勘破，却不知，他从未真正找到自己的那颗心，心不跳，情不起，谈什么勘破和放下！一切虚谈，只会失败。

  他以为他爱着委托者，按照既定的脚本上演人生七苦，可是，他从不曾真正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开心和痛苦，什么是求不得和放不下，为什么人世间的痴儿女对情爱如此痛并快乐的想要拥抱着。

  不懂，什么是欲！何为欲！所以，帝司墨什么都没有看清，什么都看不清，一片迷茫，在自以为中，如何飞升。

  他无法成圣，她就要永世沦为他证道的因，成就他的果，这也是委托者千万年来的痛苦和凄凉。

  委托者爱他，每世深爱，每世必伤，每世轮回，每世蹉跎，每世为他而生，却为他的道被他所杀。

  千万年来，委托者的心片片凋零，早已枯萎成灰，爱他，已经成了她的梦魇和恐惧，而她，只想要解脱，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