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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蜗牛跑得快      更新:2021-02-08 21:35      字数:2472
  无名白骨(三)

  他们用了刑。

  叶思睿打量着堂下的人,狱卒已经给她换上了女囚的囚衣。

  “是齐碧阳吗?”

  “大人不认得我了?她笑,扯到脸上的伤,她连眉头没皱一下,叶思睿却看得疼。“我交代过他们下手轻一点。”

  “谢大人怜悯。”她说。“观言本来就是贱命一条,不值得大人怜惜。”

  她是观言,却又不是了。观言本就是自己强加给她的名字。齐碧阳是个好名字,可是也不属于她。这个陌生的名字,属于一个有父兄疼爱,活泼快乐的姑娘。

  叶思睿知道衙役中不少人对这个为兄报仇,女扮男装的姑娘都心生敬佩,也不愿难为她,叶思睿也吩咐过狱卒照看她,只是有些刑是叶思睿也无法帮她逃过的比如杀威棒。

  “大人今天想问什么?”她主动地问,“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大人不能给我个痛快?”

  “还没了结呢。”叶思睿说。“还有疑点。”细思之下,疑点和安顺侯的眼线一样多。原先他有意放他们一马,少几次刑讯,只是如今看这里头水太深,避不过去了。“你从实招来,参与这案子的除了你和你爹还有谁?”

  齐碧阳抿紧嘴唇,“这个问题大人问过很多次了。”

  “你的答案呢?”

  “还是一样的。”

  叶思睿说:“那你告诉我,你下毒的□□是哪儿来的?”齐碧阳不答,他确信自己没有错过她眼中的躲闪。“是了,还有,你说是你爹抓住的叶旷的,我问你,他为何会布绊马索?你和他怎么联系的?”

  齐碧阳咬着下唇,“我写字条送到侯府。”

  “其他人从未发现?”她答不上来。叶思睿知道自己别无他法,握紧手心让指甲扎入掌心,“用刑。”

  衙役上来动刑时叶思睿眼神放空看着自己的手指,但是板子打击肉体的沉闷声还是不断传进他的耳中,但齐碧阳一直没有出声。她倒有种。十板子打完,叶思睿抬头,压抑从她嘴里取出塞的布。“还不肯说?”

  齐碧阳疼出冷汗。她无法发声,一个劲摇头。“把她爹也带上来。”

  老齐本名齐铿。他女儿尚且在衙役手下没少吃亏,他看上去就更惨了。“齐碧阳说案子是你俩做下的,没有外人参与,可她交代不出□□是哪儿来的,也说不出你是从哪儿学的手段绕开我的马车夫捉住我侄儿的。她说不出,就你来说。”他可以停顿了一下,齐铿的脸上像是戴着一张面具,眼睛一眨不眨。“你不愿意说,我就叫他们接着打。”

  衙役不会忤逆他的决定,又挥起板子打。齐铿的表情还是波澜不惊,眼神都没动一下。又是十板子打下去,齐碧阳终于惨叫出声。

  “看来你只心疼儿子,倒是不在乎女儿。”叶思睿无趣地说,“既然如此,打死也没什么。”他看那些衙役板子越来越慢,“你们没吃饭么?一点劲都没有,下去换一批上来!”

  打到二十板时,叶思睿终于看到齐铿瞥了齐碧阳一眼。齐碧阳已经叫不动了,只是每挨一板子都冷哼出声。

  他见有门,又说:“你女儿还活到现在,是因为我留着她还有用,如果我觉得你们都招不出来什么,没用了,你经历的,她统统都要经历一遍。”衙役不得吩咐不敢停,齐铿还是不出声,“你果然只疼儿子,这女儿想必是可有可无了。那就打吧,打到你开口为止。如果打死了你还没开口,就接着打你。”

  行刑的衙役累了,他就叫下去换一拨,这样不知打了多久,齐铿终于叩下头,“别打了!我招了!”

  叶思睿叫他们停下来,“还活着么?”

  “回大人,还有一口气。”

  叶思睿自己也放下了心。这齐铿比他想象的心硬了很多,再不招供他也无可奈何了。若真打死了没法和上官交代。“带她下去,叫大夫给她处理伤口。”

  衙役把奄奄一息的齐碧阳抬了下去。

  齐铿心理防线一塌,剩下的就好办了,问什么说什么。原来他从前自己开了家酒楼,家中有些营生,才能供独子读书。齐天纵死后他倾尽家财为儿子大办葬礼。但是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无心营生,酒楼很快破败了,妻子也跟人家跑了,家徒四壁,只剩一个嗷嗷待哺的稚儿。他走投无路之际,有人找到了他,提出养齐碧阳,教她功夫。

  齐铿很谨慎,觉得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他见那些人行色匆匆,避人耳目,不像做什么正经营生的,就问他们养齐碧阳做什么,那些人只用一句话就叫他闭嘴了:“你不想给你儿子复仇吗?”

  齐铿带齐碧阳跟他们离开了和临县,周游各地。那些人手上沾了血,齐铿不愿齐碧阳与他们过多的接触,所以最后齐碧阳也只学了一些下毒解毒、察言观色的本事。齐铿自己倒是学了些功夫。那些人告诉他们齐天纵的死,和临县衙和安顺侯都有责任,问他想要报复谁,他最后咬咬牙,带着齐碧阳会到和临县,两人分头探入。

  “你们两个怎么联系的?”

  齐铿说:“西市卖菜的老王头是线人,我或者其他下人拿着侯府的腰牌出门买菜时,就将菜谱交给他,里头的各种菜有各种含义。老王头每几天来县衙送一次菜,就将消息带给碧阳。”“老头是怎么认识的?你买的?”

  “不,他是带我们走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是来监督我们完成任务的。”

  叶思睿猛然转身叫衙役们,“你们都是死人么?赶紧去把他抓来!”

  快班的衙役得令离开。齐铿摇摇头,“他已经走了。”

  叶思睿心情十分恶劣,居高临下审视齐铿,“老家伙,你倒是嘴硬,等到把人放跑了才肯说。”

  齐铿仰起头,他脸上遍布皱纹,灰一道黑一道十分滑稽,他说:“叶大人说笑了,我若是早将他供出来,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自知此罪是一死,难道我供认出同伙,大人就会放了我吗?”

  他实话实说,叶思睿也确实不能放了他。“那你现在说从实招来,那些帮你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又去了哪儿?”

  “大人,不是我不肯说,是我实在不知道,我回到和临县后除了老王头再也没见到他们人了。我只知道他们云游四方,做的都是沾血的营生。”

  叶思睿不肯信他,又叫衙役打了他三十板。衙役不像对齐碧阳用刑时那么敷衍,打得他皮开肉绽,他的口供依然不变。叶思睿知道拷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把人送回去,依旧派大夫疗伤。去西市抓捕老王头的衙役果然无功而返,告诉他老王头的从十几天前就不出摊了。

  十几天前就跑了,他反应倒是快。叶思睿冷冷地想。无论他如何惋惜悔恨,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