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6章

  颜风看了下手机，已经三十多分钟了，自己的车程本来就是半个多小时，估计就要下车了。颜风侧头看小山，还没醒。

  睡得这么死的吗？这得干了什么有这么累？要不要叫醒他，他是不是下个站下？还是让他继续睡？错站了怎么办？他应该已经没钱再补票了吧？……

  一大串问题浪打浪接踵涌向颜风的脑海。

  不过这些问题并不需要颜风得出答案，因为在两分钟后，一阵敲锣打鼓且加上了马达般的震动叫醒了小山。

  是小山设置的闹铃。小山还没睁眼，还是保持着靠着颜风的姿势，在裤兜里直接关了闹铃。

  时间过去一秒，两秒……小山意识到哪不对经。

  小山徐徐地抬头，画面还很模糊，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

  颜风也在低头看他：！！！

  然后，颜风就看见小山的脸从软萌无害向面无表情变换，接着竟然是皱眉不耐烦！？

  “你怎么在这？”虽然语气平常，但那漆黑眸子里闪动着货真价实的不满和怀疑。

  颜风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我都蒙着面了，还认得出我？

  第二反应才是迟到的愤懑和……那一丢丢的委屈。

  “你”颜风还想为自己据理力争，但一开口，那仿佛忍了半个世纪味道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嘴里，即便这么久了，即便带着口罩。那恶臭像一个怪物，在颜风张口的间隙，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于是张着血盆大口，兴致冲冲地穿入他的喉，直捣他的胃！

  颜风一开口，就用手捂住了嘴和肚子，穿绕过众人，砰地一声砸到了火车门上，好在车的速度慢下来，到站了！

  开了门，颜风第一个冲了出去，扶着一根杆子就开始干呕！早上没吃的他，只呕出来些许胃酸和唾沫。

  一个人来到他的身后，看他呕的有停不下来的趋势，终是抬起手在他的背上从上自下抚摸。

  有力不莽撞，温柔又绵长。

  在这一下又一下的安抚下，颜风舒服了大半，他接过身后那人递来的纸巾：“谢谢。”嗓音因为过度干呕，而变得有些沙哑无力。

  “那对老夫妻跟我说了，其实不必勉强，我不会倒下去的。”小山面色淡淡，垂眸看正弯着腰，依靠在杆子上的那个人。

  耳畔萦绕着那对夫妻的话：“小伙子不错，看你要睡倒了，就从那个位置蹭过来”老人指了指颜风刚开始坐的位置，“他可能不喜欢榴莲，我们熏着他了，一来这边还多加了个口罩。小伙子人好。”

  颜风倪了他一眼，惊喜地发现，这只刺猬现在的刺了起来，眉宇微动，嘴角平平，虽然还是清冷的面孔，但颜风就是觉得现在的他更易让人亲近！

  睡了近半个小时，脸色也更红润了些。

  颜风嘴角一勾，亮白的牙又露了出来，“你管不着！”

  小山：……

  不过小山还是说了句“谢谢”，然后自己迈着大步，毫不犹豫地走了。

  刚才我怎么会觉得他可怜呢？我一定是眼瞎！

  “喂，谢的这么没诚意，怎么也得”

  也得以身相许吧！

  颜风的袖子被人扯了扯，低头一看，两个女生？！还是面红耳赤的女生！我都戴口罩了，还会被看上？

  “小哥哥！这个给你！”两人把东西塞给颜风后，面红耳赤，兴奋地一路小跑离开了。

  颜风张开手，两张四边是白框的照片一张是颜风刚过去托着小山脸的照片，只拍到颜风的背影，托着小山的那只大手和小山没被挡住的那半边酣睡的脸，而周边的人有些糊，但可以从几个人脸上看到惊吓；另一张则是小山靠在颜风身上睡觉的画面，一个睡得酣畅安详，另一个看着窗外，表情看似有些隐忍，一坐一站，随着窗外快速略过的背景，感受时间的流逝，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颜风在口罩下，喷了一口热气，嘴角弯弯。将两张照片叠好放在了手机壳里，用力拍了两下，才放进兜里。

  不过半个小时车程这样的距离，一个地方温凉怡人，一个地方烈日灼人。

  小山抬手眯眼望了一眼那肆意散发光和热的太阳，舔了tian毫无血色的的嘴唇。前方一栋致奢华的欧式别墅，气派的大门前还有一座喷泉，粼粼波光，闪闪动人，小山不由得又tian了一下。

  这就是那只飞猪说的地方？

  按下了门铃，静静等候。阳光打在背后，瘦削的背影虚虚地立在那，无力，却依旧□□在这座宏大豪华用钱堆出来的别墅下。

  “你找谁？”听起来有点年纪了。

  “我”小山微张的双唇才发出一个字又闭上了。自己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还来得如此突然，好像……难有说服力。

  踌躇半晌，才说道：“我来找一个人，能”

  话还没说完，门就开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听声音就是你，早知道一个地儿，该一起啊！”

  小山木然，见到他的频率……有点高。

  可是哪里不一样了……小山垂眸，一笔墨色似的睫毛遮住了眼珠，细细感受，不是错觉，虽然只言片语，但此刻的颜风要比前三次表现得更加熟络。

  “是颜少的朋友吗？”那人从厅里走了出来。果然，已经有了些许白发。“是颜少的朋友，就别客气，来进来喝杯茶。”这人面详目慈，言语动作间也显得温和易处。

  “不好。”说不字的时候上下唇瓣才贴在一起，语气轻薄如絮，仿佛一吹就散，也难以让人留意，在中途，接到了颜风的眼色后，改成了强有力的“好”。

  小山和颜风各自心心里明白，两人的情谊还没有到朋友的程度，更没有到颜风所展现出来的那种。

  但是，当小山瞥见了颜风眼里的那点金灿灿的光，那光还在颜风的眼里流转，里面仿佛藏了个世界，如梦如幻。

  小山想起曾经曾经有一个灵对他说过一句话：“眼里盛光，心之所向。”

  于是小山就这么鬼使神差跟着他进去了。

  与门外雅致华美的景致形成鲜明的对比，屋内清一色的金黄色，沙发，楼梯扶手，只要能和金灿灿搭上边的物件，无一放过。

  颜风听小山娓娓道来，恍然想起在九香门前的场景，那个时候也是问这个事吧。寻找一个右手手腕处有红标记的人。

  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即便在富丽堂皇的建筑里也依然不卑不吭的大山里的人了。他见过大山里的俊美少年，不说全部，但也有七成主动找过自己的。

  而他现在觉得，眼前这个不疾不徐音色清冽的少年仿佛一座迷雾森林，诡异又充满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