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苗王现身 皆为尘土
作者:郑志高      更新:2019-10-24 18:26      字数:9490
  只见一人从一块大石后负手而出,来人四十岁左右模样,面相威严,自有一股长居人上的气质,正是当今苗王仡肖天。平寒风、林荫连忙跪下参见。

  “寒风,你做的很好,这一路我都跟着你,充当你的保镖。”苗王笑着说道。

  “大王…”平寒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对苗王简直敬佩、感恩到五体投地,原来这是苗王的计中之计,一方面他明里安排平寒风送信,这事亲信部下都是知道的,另一方面他又假装安排三路人马乔装暗行,让大家都认为平寒风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的佯兵,敌人布下天罗地网来拦截那三路人马,为以防万一,又派出各族高手拦截平寒风,并立下赌约,以为万无一失。岂不知苗王自己亲率族里完,朝苗王行了个礼,迅速离去。黎铁男做事干净利落,既然不动手,那就立即离开。

  “请大王治罪。”林荫待得黎铁男离开,跪伏在地。

  “林将军何罪之有,起来吧。”

  “大王…”林荫愧疚的要死,他泪流满面,伏在地上,双肩耸动着。

  “不必说了,我们走吧。”苗王说道。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平寒风说道。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主仆二人非是泛泛之辈,那老者武功固然不弱,那主人却连我也看不清虚实,看不清就说明高明,还有那蓝衣青年,各方面均是上上之选,以我的眼力,当与那主仆之人熟识,而且定是贤良之辈,所以,你把信息交给他们,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啊?我只是怕任务完不成,没考虑到这么多,这下我就放心了。”平寒风挠着头说道。

  “林将军你送寒风回族里养伤,我去接应那主仆二人,来看看我的眼力准不准。”

  却说青衣和良伯策马前行,一路上遭遇了数次拦截,不是被鹤影打发,就是搪塞了过去,倒也没费什么功夫,到了晚间,终于到了平寒风所说的那个小镇,二人找了家小店落脚,吃了点东西,良伯出去找平寒风所说的药店。小镇不大,良伯很快找到了那家药店。

  “来了。”甫一进门,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像熟人般打招呼道。

  “我找你们老板。”良伯说道。

  “请跟我来。”

  良伯感觉有点奇怪,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对方却像认识他好长时间似的,他说找老板,店小二问也不问就带他去见,难道平寒风早已有安排?

  进入内堂,只见一个掌柜的模样正在那里写字,好像在开药方子。

  “老板,有人找。”店小二给良伯说完就出去了。

  “我马上开完这个方子,请坐稍等片刻。”老板一边说着继续写着。

  良伯找了个椅子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打量着房子里的陈设。只见一幅画挂在上边,乃是韩滉的《牧牛图》,又有一副对联,乃是王维的“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屋里陈设不多,倒也古朴典雅。

  “你来了。”老板写完方子,抬头对良伯说道。

  “你好,我是受贵族平寒风将军的托付前来送个…”

  “我知道,我知道,你把东西交给我就行了。”良伯还未说完,对方已经接过话去。

  良伯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自己拿得是什么东西。

  良伯拿出竹节,交到老板手上,老板用神凝视着,只见他手上轻轻扭动,那竹节发出清脆轻响,从中间分了开来,老板左右手各持一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良伯惊异的问道。

  “没事没事。”

  良伯糊涂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怎么就没事呢,平寒风交给他竹节的时候,那神情可是十分紧张重视的,很显然平寒风并不知道竹节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东西已送到,在下告辞。”良伯不明所以,反正把东西交给平寒风所说的药店老板了,自己已经完成了平寒风的托付,该回去了。

  “大恩不言谢,你拿着这个东西,如我苗人与你为敌或者你需要苗人的相助,只需拿出它,自有妙用。”老板说着,拿出一个戒指,戒指上镶着一个小鼓,非常精致。

  良伯并不愿接受这个礼物,但是不知怎么的,手一伸老板就放到他手里了,有点邪门。

  “在下告辞。”良伯感觉怪怪的,赶紧到了声别,穿堂过屋,出了药店。

  离开药店数十米远,良伯回头看药店,只觉药店似乎被一团黑雾笼罩着,显得诡异异常。

  良伯回到住处,将刚才的情况告诉了青衣,青衣思索着,也没个头绪,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其中必有隐情,至于是什么样的隐情,他也不愿去想。

  二人各自休息,一宿无语。

  第二日,青衣依然像往常一样很早起床,梳洗完毕,在窗前发呆。

  “少爷,吃点东西。”良伯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个盘子,盘里有几样小菜,一小碗面条,一壶酒,饭菜颇为精致,散发着阵阵香气。

  青衣接过筷子,略动了几筷小菜,待尝到面后,觉得味道淡而美,多动了两筷,良伯看在眼里,心里高兴。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良伯疑惑的打开门,只见一名面相威严,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请问您找…”良伯根本不认识对方,试探着问道。

  “我是嘱咐二位将一样东西交给镇上药店老板的那个人的朋友。”来人正是苗王。

  良伯心想,这话说的绕口,不过他听明白了,这人是平寒风的族人吧。

  “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良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想再与此事有所瓜葛,所以没有承认。

  “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苗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竹节出来,正是良伯交给药店老板的那个竹节。

  良伯一看,人家能拿着这个上门,肯定是没问题了。

  “少爷。”他不敢擅作主张,只好询问青衣。

  “请苗王进来吧。”青衣说道。

  “啊?苗王?啊,请进,请进。”良伯诧异不已,这是苗王吗?少爷是怎么知道的?良伯把苗王迎进来,给两人倒了酒,将饭菜一收拾先出去了。

  “在下有个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苗王率先说道。

  “苗王,请你仔细看看我的样貌。”

  苗王当然注意到了青衣的容貌,只是他久居人上,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而且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评价人的外貌丑恶都是无礼的表现,因此他进门以后,虽打量了青衣,但并未认真细看。当下青衣让他细看,他不禁向青衣脸上瞧去,首先看到的是满头伤疤,也不知是怎么弄的,待看到青衣那空洞的眼神、苍白的脸色,就算以他的镇定、修为也不禁感觉身上有点发冷。

  “我是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人世间已了无牵挂,苗王何须屈尊前来。”

  这句话说的毫无感情色彩,就如一个死人突然开口说话一般,苗王心里止不住发冷。

  “不管阁下是何许人,阁下都于我苗人有恩,我们苗人定当谨记于心。”

  “苗王既然已经见过了在下,又何必在此耗费时间呢。”

  “苗人有恩必报…”

  “恩是什么?仇又是什么?”青衣喃喃道。

  “恩是情、仇亦是情,一切皆因有情,无情万物皆消。”

  “好一个一切皆因有情,好一个无情万物皆消。”青衣呢喃着,思索着。

  “阁下定是用情极深之人,在下自问情深,与你比起来,仍是天上地下。但正所谓情深不寿,用情太深,受伤的永远是自己。”苗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禁不住想安慰、宽解面前这个人,以他的尊崇身份,平日里在族里威严庄重,很少以这样的口吻说话。

  “人生八苦,大部分我都经历过了,唯一让我放不下的只有她而已,如若放下,将永无牵绊,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人生的意义还有很多很多,不能只放在一个人身上,比如我,有自己的爱人、孩子,还有族人,还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人生于斯,当干一番事业,轰轰烈烈,璀璨耀目,方不负此生。”

  “干与不干,皆为尘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间,我们凡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时代始终在向前行走,至于我们做与不做,是否轰轰烈烈,是否璀璨耀目,都于事无补。”

  “那我们岂不要什么都不做,在那等死。”

  “你或我,或者每一个人,等与不等,难道都不得死么?”

  “那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你看看外面,太阳照耀着我们每一个人,不会因为我看不见而不照到我身上,如果我死了,它依然会照在每个人的身上,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改变,换成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那我到底要不要做呢?”

  “你为苗王,肩负为族人谋取安定、幸福生活环境的重任,你做得好,苗人幸福快乐,你看着开心,那就去做吧,你还有人牵挂。我为凡人,只为心中之人所动,斯人已逝,做什么抑或怎么做,又有谁在意呢?”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我,你是个重情重义、侠骨柔情的好人,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苗王诚恳说道。

  “朋友?朋友?”青衣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他这半生,鲜有朋友,今天有人要和他成为朋友?他需要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