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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载载      更新:2021-02-10 05:21      字数:2501
  旮瘩里钻出来穷孩子,天生就带着一股凶性,反倒人性薄弱得可怕。

  正是因为这样,槐序才一定要教他说人话,教他识文断字,教他礼义廉耻。

  纵然不准备培养出一个腐儒,也不能让他就着一股凶性,全凭自己的性子来。

  考校完了学业,瞧他有认真的学过,槐序眨了眨眼睛,道:“看来有用心学过,这次虽然不能带你下山,但是我可以捎点山下的小礼物给你。”

  槐序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放下来。有进步就有奖励,孩子心性的白献之纵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套路,却无法改变自己暗自喜悦的心意。

  “回去吧,早点休息。”

  槐序温和的声音在藏经阁里回荡。

  婴灵打着灯笼,送白献之回去僧舍。

  走出藏经阁是,忽然有细风吹来,卷起槐香,让人神思一清。

  白献之抬头去看,槐花一从从一簇簇,仿佛雪花堆积,松松软软的挂在枝头。

  有两片槐花被风垂落,被白献之接到手中。

  仿佛碎玉一般透亮,带着槐序的气息。

  白献之把这两瓣花攥在手里,离开了这边。

  槐序的睡眠日渐减少,大部分的时间都被打坐炼气代替。

  吹灭了灯火,世界在槐序眼里,依旧通亮。

  经书古籍、木板长桌都散发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灵光。

  有时候槐序会觉得这就是修行所在,不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而是为了看得更多、更广、更深邃。

  力量更像是附属品,而不是修行的目地,修行也不仅仅是打坐炼气这一条路。

  有勤于书画者,以书画入道,成就仙籍,有于种花者,以花问道,成为花神。

  这都是修行,只是到了后来,人心越来越混浊,也就使得这些纯乎一心的修行方式逐渐消失了。

  槐序闭目沉思了一夜,他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了地下,顺着根须在黑山上游荡。

  黑山广阔,然而槐序的根须却广布在整个黑山当中。

  根扎得越深,可供吸取的灵气就越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半个黑山都被他的根系包裹。

  槐序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扎根,把黑山完全纳入掌控。

  白献之的阴敕符授在槐序的面前转动,荧光流转。

  这道符篆上写得是白献之的名号,意味着不可强夺。若是有朝一日被白献之重新拿回去,谁是这黑山之主?

  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槐序一边扎根黑山,一边体悟这黑山和青槐。

  天下间的法术都是人创造的,而人最好的导师就是天地。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由是而已。

  天色逐渐透亮,暖洋洋的阳光从东方钻出来。

  张梨棠从床上爬起来,迷糊了一阵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每日醒得早,读书练剑,一日不曾懈怠,今日已经算是少有得起得迟了。

  张梨棠会一把子剑术,却也只是舞术而不是武术,除了强身健体,也没什么其他用。

  温香察觉到房内的动静,轻声问候一声,就伺候他洗涑,带他去用饭。

  饭桌上没见到槐序,张梨棠有些茶不思饭不想,只觉得一桌子好菜,却没有什么滋味。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槐序才姗姗来迟。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素色浮碧的外袍,把头发束在玉冠中,剑眉星目,格外的英姿飒爽。

  “梨棠用过了?”

  槐序温款地笑了一声,叫张梨棠回神。

  张梨棠被他惊醒,有些羞怯,道:“用过了,多谢却庸兄款待。”

  槐序点了点头,道:“既是用过了,便早些下山吧。”

  张梨棠僵了一下,他才和槐序相识,正是恨不得日日相处的时候,哪里愿意离开。

  只是他终究是个读书人,并不是仅仅执迷于色相,稍一定神,把心里朦胧的思绪压下,道:“那……梨棠就告辞了,多谢却庸兄照料。”

  张梨棠定下心思,狠心往外走。等回到厢房拿了书袋,跟着温香走到兰若居外,却发现槐序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三个穿着黄衣黄帽、长相相似的小厮背着行礼跟在槐序身边。

  除了这三个,还有两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灰衣武仆相随。只是这两个武仆面容僵硬,看起来十分古板。

  张梨棠一愣,“却庸兄这是……”

  槐序眨了眨眼睛:“怎么,我没有告诉梨棠,我正好有事也需要下山一趟吗?”

  “没有。”但是,万幸。

  张梨棠心道。

  “走吧,再耽误下去,可就很难在中午之前到金华了。”

  “是,诶……却庸兄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更新,但是没写完,今天要回家赶车,所以没敢熬夜?_>`果咩_(:3)∠)_

  下一更周一。

  第9章第九章、书童

  槐序和张梨棠走到山脚,泉上人已经备着马车静候多时。

  泉上人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马,事实上这并不是马。

  两辆马车,四匹马,其实是四头狼。

  给狼的头上扣上马的头骨,施以幻术,很容易就使它们改形易体。

  唯一麻烦的是这是狼鬼,尚且不能在烈日下行走,因此泉上人在马的头骨刻下了许多法咒,把阳气隔绝在外。

  虽然如此,狼鬼仍旧有些不安。

  直到槐序来了,不安的狼鬼立刻安安分分的如同大狗。

  张梨棠自然瞧不出什么,只是觉得这两辆马车边上似乎格外阴凉。

  槐序坐到车架上,道:“梨棠稍等,我送你一件礼物。”

  张梨棠一个愣神的功夫,就瞧着槐序对着两个灰衣武仆点了点头,道:“山宝、木贵,去把树上吊着的几个家伙拿来。”

  两个灰衣武仆转身就朝山林里奔去,行走跳跃,速度极快。

  张梨棠问道:“却庸兄这两个武仆可是本领不凡,他们这是……”

  槐序轻笑道:“梨棠稍待片刻便是。”

  走脱了视线的山宝和木贵身形变得越来越庞大,最后化作两只巨大的妖怪,山宝乃是山魈,木贵乃是木魈,两只妖怪头上顶着人的头盖骨,身上披着人皮,扮作人的模样。

  一离开张梨棠的视线,两个怪就忍不住变回原形。

  须臾间,两只怪就借着土木遁形,行走如风,把昨夜里被一群姑娘挂在树上的山匪摘了下来,带回山下。

  快走到近前时,山宝和木贵再把人皮穿上,化作灰衣武仆,把几个山匪扔到张梨棠面前。

  张梨棠脸色一变,顿时露出愤恨和悲戚。

  他转头对槐序郑重拜道:“多谢却庸兄!”

  槐序摆了摆手,道:“无需言谢,你既然叫我一声兄长,我便不能不为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