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坐下来，准备点菜的两人，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惆怅，都笑呵呵的，相互说着笑。

  这时，陈东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东看了看来电显示，疑惑地接通了电话：“小李，有事吗？”

  “陈总，你在哪？我想找你谈点事。”电话那边顿了一下，接着就传来了小李那熟悉的声音。

  “我跟小美在对面的牛肉火锅店呢，刚刚到，要不，你过来一起？”

  有些不明白小李的想法，陈东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言语间却不再像早上那般的低沉了。

  听到陈东的话，电话那边再次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好的，陈总，我现在过来。”

  陈东挂了电话，招呼服务员加多份碗筷，将江美递过来的菜牌，递回给了江美，让江美点菜。

  “司机小李？”江美点好菜之后，才抬头看向陈东，缓缓地问了一句。

  陈东点了点头，却也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小李，找自己什么事。虽然平时小李的为人很是实诚憨厚，可是自从月初请假，后面陈东把车卖了之后，小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但是小李还在公司的微信群里，昨天发布的信息，应该也看到了。现在公司倒闭了，他还找过来，是为了什么？陈东真的不解了。

  不到十分钟，火锅店门口就走进来一个身影，虽然门口人很多，可是陈东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小李的身型，举起手，朝他招了招手。

  小李有些腼腆，看到陈东跟江美之后，脸上微微红了红，跟江美点了点头，才在陈东的身边坐了下来。

  “陈总，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严重的？”看着陈东，小李的眼眶竟然有些微红，一脸不解地看着陈东，等着陈东的回答。

  陈东手里不停，将三人的碗筷都放在开水里烫洗了一番，然后分别放到两人的身前。期间，不过是抬头看了一眼小李，却是一直没有说话。

  一旁的江美，目光也是在小李跟陈东身上来回扫视着。

  不过江美马上就想起了，小李请假半个月了，而陈东卖车卖房，不过是在这半个月内的事情。小李好像还真的不了解情况呢。

  “破产了，公司倒闭了。就这么简单啊。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忙完了手里的活后，陈东才转头看向小李，眼神紧紧地盯着小李。他不相信这个不过给自己开了一年不到的车，家里有老有小的小伙子，对自己会有多深的情谊。

  可能是感受到陈东的神情有异，小李竟然有些紧张了起来，只是眼眶却是更加红了。

  “陈总，以后你怎么打算的？”没有直接回答陈东的话，小李关心地问了一句。

  这一问，却让陈东愣住了，他看出了小李是真的关心自己，不是那种客套的热情。加上陈东对小李的了解，能够看得出小李那发红的眼眶，是发自内心的。

  服务员已经开始端菜上来了，可是座位上的三人，却都一动没动。小李跟江美都是瞪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陈东，想等待陈东的回答。

  刚刚在公司的时候，江美的这个问题，陈东也还没有回答。

  此刻，陈东依旧沉默，目光不停地在小李和江美俩人的脸色来回变换着。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陈东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的两人，不过二十来岁，陈东不想他们跟着自己受苦受累。在陈东的心里，江美还是一个应该有着阳光活跃的时光，小李还有家里一对年迈的父母要照顾。

  时间在火锅的沸腾中，一秒一秒地过去了。

  空旷的天空下，陈东走在一片绿油油地田地里，这里种植的是一种可入药的药姜。整片整片的都是，广袤的平原，除了远处的微微隆起，陈东感觉自己的内心舒爽了不少，至少没有那么憋闷了。

  公司关门之后，陈东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把租的房子退了，陈东一个人坐上了高铁，一路向南，来到了这海边城市湛市。

  本以为湛市是一个沿海城市，应该是海鲜遍地的，没想到一路走来，看到的竟然是广袤的平原，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田地。

  稍微隆起的小丘陵，上面缓慢转动着的电力风车，宛如将人的烦躁的思绪，缓缓地抽丝剥茧，从内心深处抽取出来。

  在这里，陈东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舒适，坐在田埂上，就不再想站起来了。

  那天，陈东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江美和小李的问题，只是跟他们说了：“等我回来。”

  陈东的手机换了，微信换了，他需要安静一段时间，沉淀一下思绪。除了家里人，手机号暂时没有其他人知道。

  失败？或许不过是重头开始而已。

  曾经陈东每每想到失败的时候，便会心如刀绞，因为妻儿父母的负担，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不敢失败，也没有勇气失败。所以，陈东一直在拼搏。所以，陈东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曾经的他认为，停下脚步，就是输了全部。

  “不得不停下的时候，原来也可以的。”

  望着远处缓缓转动的风车，陈东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仰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才发现原来天空可以这么蓝的。

  “小伙子，让一让咧。”陈东正沉浸在大脑空冥的舒适空间中，如果被身后一个声音给惊醒了过来。

  陈东连忙站了起来，给那个老农让路，笑着说道：“老伯，这地是您的啊？”

  “是呢，这整一片，八十多亩地。”老农憨厚地笑着，举目望去，挥手在身前划过，对陈东笑呵呵地介绍着。

  陈东不由得内心一震，继续问道：“这么多，你们收成后，往哪里卖啊？”

  听了陈东这话，老农的神情却是突然就低沉了下来，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说道：“唉，别提了，本来都是有车进来收货的，可今年到现在还安安静静的。好像说是那些公路啊，都给限高了，车进不来。唉，这可苦了我们老百姓咯。”

  “那你们不跟相关部门反映一下啊？”陈东听完老农的话，也是一阵无语。

  这公路修得倒是村村到了，可是搞什么限高啊？这货车动不动就是五六米高的，限高三米，这是修路给小轿车开的吗？

  “反映了，可是。。。呵呵，你懂的。”老农很是无奈地苦笑着，继续说道：“我这还好，这些都是要晒干才能卖出去的。那些种菠萝的就惨咯。卖不出去，就得烂在地里了。”

  说完这些，老农再次扛起锄头，摇了摇头往地里走了进去。

  陈东看着远去的老农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他能管得着的，即使有心，现在自己的情况，也是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