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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川絮长灯      更新:2021-02-11 14:16      字数:2491
  风光,凭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觊觎这皇权皇位?

  江辰黯然垂头,长长出了口气。

  身边的陶清林似有察觉,退后一步低声道:“江大人?”

  按说以江辰大越右相的地位,本该站在最前头文武百官之首位置,但近来正值春季,这老头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昨天夜里竟缠缠绵绵起了三次低烧,本想着直接递个折子在家里歇歇,却实在是想见见这好容易来一回的王大将军,竟来的迟了几刻,便与陶清林站在一处,离秋维远了不少,做些什么该是看不到了。

  江辰低低回道:“他在拉拢王将军。”

  陶清林闻言点头,似乎正有此意:“西北军,他当真是想与陛下分庭抗礼不成?”

  “恐怕正是此意,”江辰小心翼翼瞅了瞅秋维的眼神,见恰好落在仍一副目瞪口呆样的王登身上,这才放下心来道,“可小笙不见得会与他相争。”

  陶清林一愣:“怎么会?”

  位高权重万人之上,历朝历代王子皇孙为之六亲不认的至高无上权力,纵然先前秋笙是个寄情山水人情间的江湖游子,至此也尝尽了翻云覆雨手掌控江山的魅力,他难不成还会不改初心执着归去么?

  这也太超凡脱俗与众不同了,古往今来这般人物清点下来恐怕也凤毛麟角,陶清林是不相信的。

  然而江辰只静静叹了口气,更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的腔调:“小笙在我眼下长大至今,虽说浸淫皇宫之中多少添了些阴森戾气,但...”

  抬头看了看神情莫测的秋维,江辰无意间便将这两人在心中做了一番比较:“仍是副当初少年潇洒淋漓的性情。皇权于常人而言固然诱人,但若是放在他身上,便只是枷锁罢了。”

  传言间七年可将一人原本心性磨挫得面目全非,皇宫染缸之间犹是如此,却不曾想竟有这样固执倔强的人物。

  见过皇城中最险恶的人心,披一身赤烈血色傲然立于其中,却从不曾忘记当年自己为何而来,功成名就抽身离去,只还大越太平安泰河山。

  “太子谋逆一事他表现得那般心灰意冷,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并不是痛心皇家之人自相残杀,而是恼怒这手中皇位后继无人,纵然天下安乐,他也无法身退。”江辰淡淡道,“然而现在不同,他已近乎将皇宫整个托付给王爷,你看这几年他回京呆了多少日子?”

  陶清林顺着江辰给的思路慢慢理了一遍,不由皱眉问道:“若是如此,王爷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掣肘陛下?”

  “并不是相逼,倒像是求一靠山以便自保。也有一种可能,便是他身上还有破绽,”江辰看着秋维的目光微冷下来,“一旦被小笙知晓,便能阻碍他顺利登上皇位的破绽。”

  他这番话说得多少有些隐晦,陶清林这些年除了秋维和江辰给出的有限消息,半点不知道余外的情报,本想着再问详细些,却看江辰按下手掌,明白剩下这话是不好在这里说的,便抬头看向那沉默许久的二人,好巧不巧,正听王登道:“末将多谢王爷美意...只是这事还要看何姑娘的意思,末将自己不好做主。”

  江辰眼睛微微一亮,虽说不知这话是王登用这半天工夫算计好了搪塞秋维的,还是真情实感流露真想过问何灵雨的意见,总之这话回的是再巧妙不过,纵然是江辰自己来回复这所谓的婚旨,也着实是想不到再好些的主意了。

  秋维的表情少见地微微一僵,这回似乎是觉得棋逢对手,竟没有意无意地磨时间:“并肩作战相伴多年,王将军待她又这般细腻照料,何姑娘必定察觉得到。如此想法倒也稳妥,倒显得本王鲁莽了,佩服。”

  还没等王登顺势做出反应,便听殿内众臣开始低低地絮叨讨论,竟是生生将不明就里的王登吓住,再不敢言声了。

  这倒也怪不得他们大惊小怪,只是听秋大毒舌说点儿好话实在是难如登天。这人一向看人喜欢用留着大白眼珠子的眯眼去斜睨,那嘴里向来是说道酸言冷语的,平日里连句虚情假意的逢迎承和都欠奉,冷嘲热讽不好好说话倒是并不少见。等到满朝文武都以为此神仙只会这么说话时,竟凭空蹦出来个王登,明明屁大点事没做,却面子颇大地获了秋维发自肺腑的一句夸赞,这人还一脸不明所以的痴傻相,看着都使人来气。

  素日里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想横空踹上两脚的冤家,此时竟皆一致对外同仇敌忾起来。他们不敢直接对着秋维提意见,便只得纷纷拿被弃怨妇的眼神瞪视着背对着他们的王登,企图聚齐全臣的力量,在这人身上活活烧出两口洞来。

  陶清林暗暗赞叹:“倒是会调动热情。”

  江辰无言许久,才不咸不淡道:“这也算是他的本事。”

  这边议政殿内众臣争宠热闹非常,人人心怀计谋在秋维面前出头争风,于子忠眼下却万万没有在自家头儿那处一展威风的闲心。这好死不死的新型千里眼被门外汉路充改造得成了个四不像,架在鼻梁上便磕了耳朵,扣在耳廓边缘却紧紧勒住了鼻子尖,最可怕的是这玩意还无法调整大小方向。于子忠颇为纠结地在观战高阁上吹了一会儿春日小暖风,在到底是牺牲耳朵成全鼻子、还是放弃塌鼻梁使耳朵舒服些的选择间犹豫半天,终于决定回军营找个老家伙戴戴。

  所以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净丢人现眼。

  愤愤地下了高阁,迎面却见个兵卒跑来:“于将军!”

  于子忠顿时将狰狞不堪的神情打理好,飞速地严肃正经起来:“何事?”

  “军营中来了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此人煞是凶神恶煞活像个鬼阎王,却声称是楚公子的部下,代他前来送硫炭木与皂药菱的,眼下正被巡逻队拦在门口。说是若将军再不快些前去,便不了强行突破,大开杀戒了。”

  于子忠眉头一皱,努力回想起来楚当时那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堆话,拼拼凑凑也没想起他曾说会有人前来送□□一事,当即在眉心拧出个“川”字来:“走,去看看。”

  谁料还没走出几步,竟又是个跑得满头大汗而来的士兵:“于将军!”

  于子忠额角冷汗落下:“他动手了?”

  “未曾,此人说自己名叫周雍,这差事本该是楚公子运送前来,根本不关他的事。这还没有一炷香工夫,倒是等急了,把那两马车□□撂下便走,并未动手伤害任何人。”

  第98章落日

  虽说基本已断定派出三十杀手行刺秋笙的另有其人,但为了保险起见楚还是多问了些更细节的问题,苏万越在一堆莫名其妙的提问中,始终无比真实地保持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呆瓜表情,跪在地上像只癞□□似的无辜瞅着楚,倒是让本就心软的阁主大人产生了些许心疼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