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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丛小      更新:2021-02-13 22:18      字数:2489
  晴朗的照在长安城上空,天气甚好。

  虽说武惠妃过世已有了七八日,整个长安城内依然一片静悄悄的,歌舞笙箫也都被禁止,似是少了往日那份喧哗热闹。那马车经过一处巷子口,巷子口的角落本坐着一个老汉,肩上搭着白布褡裢,手边放着两捆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此刻从地上一跃而起,奔着那马车跑过来。

  风冽及时勒马刹车。那老汉气喘吁吁停在马车旁,出声问:“公子怎么没来拿你们的糖葫芦?老汉等了好几日。”

  马车内先是一静,继而銮铃道:“那日有事便没过来。剩下的,我们今日拿走。”

  那老汉闻言舒了口气,擦擦头上的汗,一叠声道:“好好好,我这就去给拿过来。”

  却不防老汉的摊前正有两个姑娘要买冰糖葫芦,正等的不耐,一转眸看见跟在老汉身后的风冽。眼神都是一亮。

  “哼!又是你!”

  “哟!风公子!”

  两个姑娘齐齐出声,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把那老汉抱冰糖葫芦的手吓得都一哆嗦。

  却是这两个姑娘,一个模样娇俏,年纪尚幼,穿着五霓裳群,花艳艳地往当街一站,十分抢眼。另一个却是素妆淡抹,然体态婀娜,颦笑间媚姿天成。

  风冽瞧见那骄横的林染衣,面色一变,心中不寒而栗,伸手抱了那两捆糖葫芦就要走,衣袖已被那林染衣一把抓住。林染衣明眸瞪着他,愤愤道:“好霸道的人,为何你把所有的糖葫芦都拿走?”

  那老汉忙上来劝解:“小姐,这位公子花钱买了老汉的”

  “胡说,我没见他给你银子!”林染衣劈头吼了那老汉一句,又复瞪着风冽:“再者,你出了多少钱,我要把所有的都买回来!”

  “不卖。”风冽铁青着脸要把林染衣的手挣开。

  林染衣身侧的那素衣淡妆的女子却是容容,因了武惠妃过世,全城缟素,所以连她们这些烟花女子也不能艳妆出行。当然,花满楼老板娘的宝贝儿林染衣除外。

  此时,容容掩唇一笑,插了句:“染衣妹妹,你哪儿来这么大火气?”林染衣嘴角一翘,仍死死抓住风冽的衣袖不放,惊讶道:“容容姐姐不觉此人很让人厌恶么?”

  那容容不答,反而笑嘻嘻望着风冽难看的脸色,柔声细语道:“清歌公子可是好些日子没来咱们花满楼了?不知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那老汉一听风冽去逛花满楼,两眼一抬,登时对风冽刮目相看。风冽愈加尴尬,冷冷喝句:“放手!”

  被风冽的语调吓了一跳,林染衣心里害怕,手上却愈抓愈紧:“哼,我才不怕你呢!”

  “好了好了,风公子给我家宝贝吃两串不就得了?”瞧出风冽脸色不佳,容容忙地出声调和,这林染衣要是磕碰了半点儿,花妈妈头一个就得把她的皮给剥了。

  风冽沉着脸还未说话,竹已跳下马车,快步走近。那容容瞧见竹,便柔情似水地唤了声:“哟,小公子。”

  竹面上盈盈的笑意一滞,有些发窘,只是硬着头皮道:“我家公子说了,两位姑娘拿走一捆,带回去给楼里的姑娘们解解馋吧。”

  “真的?”林染衣不可置信地望一眼竹,竹点点头。她又看风冽,风冽抬手把一捆冰糖葫芦扔在她手中,转身便向马车走去。

  林染衣身形虽娇小,身手却灵活,猛然把糖葫芦抱在怀里,依然愤愤盯着风冽,没好气道:“瞧,这样小气,我说他不是个男人吧!”她又瞅一眼竹,闷闷道:“我说他是个男人吧,哥哥偏偏说她是女人!”

  容容哧哧的笑罢,拉住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染衣,“你管他们是男人女人,咱们又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心,咱们要的不过是银子。”

  “为何不能得到他们的心?”林染衣困惑。

  容容却是懒懒一笑,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一眼那远去的马车,才回眸落在林染衣脸上,叹出一句:“你这么不温柔,他怎么会喜欢你?”

  “温柔?”林染衣仍不解。

  “……你瞧瞧那位青衣的小公子,那才是个温柔可人的人儿呢。”容容也不愈多解释,只又叹了句。

  马车在一处湖边停下。那湖三面环山,湖水甚是奇特,一年四季都温吞地冒着热气,听说叫“莫忘湖”。

  这样久没见到李墨兮,李蕙很是焦躁,銮铃怕他在府里闷出病来,这两日长安城里气氛又松了些,不似往日沉寂,就带李蕙出门散心。正巧云心雨心提到长安城西北有一处“莫忘湖”,景色绝佳。

  谁想路程颇远,李蕙路上兴奋地吃了两串糖葫芦,颠簸着便睡着。銮铃打开帘子,一看外面,登时呆住。

  湖光微照,四野清寂。

  冬日的山色有几分冷清,冷清的环绕着这满满一池的湖水,湖上水雾飘渺,四处氤氲弥漫,静静地,像是已这么弥漫了千年万载。湖边上石矶嶙峋,光秃秃的,被风霜雨雪清洗的干净。离湖水不远处,有一座古雅的亭子,上面写着隽秀的“枕琴轩”三字。

  这个世界的沧桑变幻仿佛都与这里无关,这里,这湖水就这么遗世独立了千千万万年。

  銮铃一步步走近,每走近一步,都像是踏入一片空茫无声的回忆,她觉得这地方莫名熟悉,仿佛梦中曾见过,或是几世轮回的时候,她曾来过。

  这山色,这湖水,这雾霭,这亭子,这石矶。

  她眸光落在距亭子很近的一块石矶上,心头轰然一震,似是想起什么,然而下一刻,那记忆便已飘远,再无了声息,空荡荡的余韵。

  不知不觉暮色袭来,夕光在湖面洒下闪烁的波光,銮铃默然坐在那石矶上,竟怔了一个下午。身后忽而有脚步声,銮铃回神,微笑了笑:“可是蕙儿醒了?”

  身后脚步顿住,却没有答话。不知竹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两日见她不开心,可苦了竹还有云心雨心,总是想尽办法逗她和李蕙。

  銮铃下意识回头。

  看到身后的人。

  銮铃呆了一呆,便猛然站起身,风蓦然流走天地间,扬起她的衣发在黄昏的时光中猎猎飞舞。她的面容,在那雾气氤氲的湖光里,也不甚清晰了。

  李墨兮一身素色衣袍,微瘦清俊,眸中的倦意,在看到銮铃的这一刻猛然散尽,便只是不远不近地立在銮铃身后,他没有靠近,只是静然望着她,轻抿了许久的唇角,有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他满满地望着她,眼中便只是她了。不过七日没见而已,不过七日,天知道,一路奔回王府,见她没在,他衣裳没换,便驰马赶到这里。若是没能在第一刻见到她,他真不知他的心情会是如何。

  只是不知为何,见到她却又忽然不敢靠近。她独自坐在那片夕阳的光芒中,水烟弥漫中,让她看起来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