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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丛小      更新:2021-02-13 22:24      字数:2492
  贵知礼,带着点儿迫人的气势,却又莫名的温文尔雅。今夜这个样子,吓得小珠儿蓦地噤声,缩在床上不敢动了。

  浣娘并不知道靖德太子被废被幽禁之后疯了的事,当下听说,也喏喏不能语。然这孩子,她早已认定是靖德太子的孩子了,她想着这孩子备受皇帝宠爱,还以为靖德太子虽被废,也该安然无恙才对,怎么竟会疯了呢?

  李墨兮却是腿上一软,忽而跪倒在地,哽咽地喃喃自语:“他悉心把我养大,可他却逼疯了我的父亲,逼死了我的母亲……为何,为何,为何,为何!!!”

  话到后来,便是困郁不能挣脱的嘶吼。犹若困兽。不时地闪电闪过,照亮他的眼眸,幽深痛苦,还有恨意。

  整整一个晚上,李墨兮跪在雨中,神颓靡,脊背却始终笔直。浣娘手脚僵冷地站在门内,身上也被雨水浇湿了一大半,而小珠儿缩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直到天边有一丝微蒙蒙的亮的时候,雨势小了些,李墨兮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李墨兮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三天,皇帝没有出现,却遣了诸葛青玉过来寸步不离地救治。诸葛青玉通医术,曾是靖德太子的挚友,靖德太子被幽禁之后,他便也随着被幽禁在庆王府中,医好李墨兮之后,皇帝便命他陪在李墨兮身侧,成了李墨兮忠诚的羽翼。

  李墨兮醒来之后便一直沉默,或是望着窗外发呆,哪儿也不肯去,小珠儿明明畏惧他,可见他不开心,还是撞着胆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不时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小侯爷,你渴么?你饿么?”

  小珠儿在李墨兮昏迷不醒的时候,还以为李墨兮永远不会醒来了呢,守着他哭丧一样哭了整整三天,她也不知道为啥哭,反正看到李墨兮这样她就是想哭。所以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第一幅场景,就是小珠儿小脸上那一对红肿到惨不忍睹的眼睛。

  此刻见小珠儿又在他眼前乱晃,李墨兮忽然不再看窗外,他抬手摸了摸小珠儿的额头,张口说出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叫我墨兮哥哥。”

  “哥哥?”小珠儿好奇地重复。浣娘在一旁倒药的,此刻手中的药碗惊落,“哐啷”一声坠地,他说话了?然而他怎么能让小珠儿直呼他“哥哥”?

  李墨兮不理会浣娘的反应,径自掀被下床,他身上气力尚未恢复,脚步还不是很稳,然他迈步子往外走,一步一步走的摇晃,却不迟疑。

  迎着雨后略有些单薄的秋日阳光,李墨兮走着,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等我长大,会把你们从这里放出去。”

  那之后,李墨兮依然常来望湖书阁,人却不一样了,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沉默,眼神也冷定的总像是没有一丝表情,看书很少,话更少,陪小珠儿居多了,他常常望着小珠儿发呆,这时候他嘴角难得地会浮现出一丝柔和的笑意,眸光微不可见的怜惜,再之后便是冷定惆怅。

  “这孩子自那晚之后便很沉默,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对小珠儿倒是爱护得很。”

  回忆至此,浣娘想到李墨兮,神情不由又有一丝叹息,她望向一旁听得面色雪白的銮铃,凝眉道:“他性子怪些,还是要体谅着点儿才是。”

  銮铃却全然没听到浣娘后面一句话,她想到那日她问李墨兮为何不离开这里时,李墨兮痛苦压抑地吐出的那几个字:“不能走。”

  “他不能走,莫非是因为庆王还被幽禁着?”銮铃身体绷紧,喃喃自语。听了浣娘这一段往事,她有一种好像李墨兮所经历的痛苦也从她身上过了一遍似的,压抑着,撕裂着,难受的心里一团糟。她失神片刻,忽而又不解地望着浣娘:“到底是谁要陷害靖德太子?”

  浣娘寂然许久,才低低道:“是他的母亲华妃。”

  “什么?!”銮铃被彻底惊回神,刘华妃是靖德太子的亲生母亲,她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要做出这种事来?

  “她虽是殿下的亲生母亲,她最疼爱的却是她的小儿子。而当时皇上正值盛年,正处在一统天下的盛世之中,殿下太过璀璨夺目,太过有影响力,甚至影响到他父皇的统治。虽然他并无谋逆之意,可帝王之榻旁,岂容他人鼾睡?即便他是皇帝悉心教导养大并册封的太子。”

  浣娘淡淡说着,却是一语中的。这些年她独居小楼,外面的事全然不知,但她前半生那一点经历,足以她思忖一世,看破世事了。其实这一代连着一代,除了人不同,有哪件事是不同的?

  銮铃心下似是明白了些,这刘华妃再有胆识,也不过是猜测着皇帝的心思下手而已,而这皇帝最在乎的还是他自己的皇位。

  “当日殿下秉性强硬,时时出言顶撞华妃,华妃便觉得殿下不可依靠。而华妃的第二个儿子夭折时,殿下恰巧又在一旁,华妃总以为殿下是故意不肯出手相救,因而便一心要她的小儿子做太子。而殿下同时又是皇上的心头之患,华妃有所察觉,便利用我设下此计,除了我,除了殿下,圣上若然追查,也不会大动干戈,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

  “那华妃的小儿子做太子了吗?”銮铃唏嘘着问。

  “便是后来的静恭太子。尝闻这太子资质平庸,并不得皇上喜欢,没多久便被废黜,重又立了皇三子李瑛为太子。”本来这些都是皇族极为隐秘极为天翻地覆的事,浣娘此刻说来神情却坦然,倒像是在说一些平常至极的事,对銮铃也毫不避讳,銮铃心下敬服。

  靖德太子李琮废太子之位后,成了庆王,他同父同母的皇十一弟被立为静恭太子。而他当时并未被幽禁,也未发疯。他暗中查了陷害他的那个蓝婕妤的底细,发现在此事中,不论那个蓝婕妤还是她身后的蓝家都没有半分好处。查到是这样的结果,李琮沉默许久,便罢手没有再查下去。

  结果已然明了,无需再查,害他的人也不是别人。唯一让他困惑的便是在此事中一蹶不振的蓝婕妤,这宫里的人向来是利益至上,倒不知这蓝婕妤是为何屡屡接近他?莫非是单纯地被她母亲欺骗利用?

  未等他想明白其中缘由,新册封的静恭太子便因顽劣任性触怒了玄宗皇帝,不论华妃如何哭闹,玄宗仍是不管不顾执意废了静恭太子,怒斥曰:“此子不堪大用!”

  静恭太子一废,诸大臣纷纷上书表奏,请归还庆王太子之位,这些大臣本是好意,却再度把庆王推至风口浪尖。见庆王党羽如此之多,影响依然这样大,玄宗面子上虽静,心中却下了斩草除根的决心。

  庆王的原配韦氏,出自世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庆王与她的相处可以用“相敬如宾”四个字概括,两人之间谈不上感情好坏,很是疏离。庆王在王府内也没有别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