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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丛小      更新:2021-02-13 22:33      字数:2436
  整颗心都飞离,她不陌生。也无力反抗。她慢慢闭上了眼。

  “公子!”那是悟空凄厉地叫唤,还夹杂有哭音,还有围看人的惊呼声。

  銮铃整个人放松,寂静等待落地那一刻,粉骨碎身,或是血肉迸溅?

  也就在銮铃放弃的这一刹,她周身一暖,下坠的速度也一缓,冥冥中,像是有人把她托住了一般。

  她诧异地睁开眼,不妨看入一双温湛如清风明月般的眼眸,温润的眸光,温暖而忧伤。她彻底呆住。

  煦王也怔然望着她,直到两人翩然落地。这秀雅的江南小城,零乱惊慌的小街,高远安谧的天空,山间有一丝风。风吹动两人洁白素雅的衣裳,吹动銮铃长长的发辫,吹动所有人的惊愕。

  这样出人意料的不期而遇。她没料到,他,也没有。

  直到煦王把銮铃定定瞧了许久,眸光落在她脖子,看到那里有一道嫣红的血痕,銮铃胳膊上的衣裳也被划破,露出纤白的手臂,头发只扎了条辫子,一番折腾后也散的八九不离十,在清澈慌乱的山风里飞飞扬扬。

  銮铃随着煦王的视线,也把她自己从上到下瞧了一通,一身伤口和灰尘,和他的俊雅飘逸相比,她实在是太狼狈。原本被吓得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銮铃淡淡:“你……不是走了吗?”

  煦王眉峰一凝,銮铃已把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拿开,她蓦然退开一步,忽而向不远处此刻已然倒地身亡的那匹马走去。那马脖子上插着一柄宝剑,血流了一地。

  銮铃腿上也磕碰了些,一走路便疼得钻心。

  她缓缓在马身旁跪下,抬手去抚那马被血染红的鬃毛。这马跟着她从长安,到潼关,到风陵渡,到洛阳,到嵩山,来到江南,来到扬州,来到云城。终结在云城。

  銮铃素白的手指被湿热粘稠的马血染红,她又去摸那柄冷剑,那剑是银白色,冰冷透出霜雪一般的光芒,剑身上有素简优雅的花纹,被她的手抚过,那剑身,那花纹被血侵染,红得有了几分凄艳。

  “是你的剑?”銮铃出声问。煦王没有答话。銮铃一笑,她就知道,他看似温润,该出手时却从不优柔。

  以手撑地,銮铃正要站起身,身子一轻,已被煦王打横抱在怀里。那悟空见銮铃没事,正喜笑颜开地含泪奔上前,正要叫銮铃一声,此刻被煦王的动作吓得呆住。

  围看人们的一颗颗心还未来得及放下,下巴便又掉了一地,继而唏嘘惊呼此起彼伏,带来一阵又一阵的风。

  沐浴更衣,包扎伤口,一切都由不得銮铃做主。銮铃开始还反抗煦王把她带回他在云城的宅子,可反抗无效之后,她便一直沉默了,直到现在

  銮铃坐在一间上上等的房子里,房内光线敞亮,陈设高贵奢华,窗前挂着洁白的轻纱帐子,帐子在山风中轻轻飘扬,不住送来不远处溪涧坠落的潺潺水声。

  窗下铺着白底淡紫色兰花的长绒地毯,地毯上放着檀木的矮几,銮铃衣发随意散落,很不情愿地坐在那儿。

  因为那矮几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中药。

  煦王便端然坐在矮几的另一侧。銮铃深吸口气:“就是在那车厢里磕碰了几下,皮外伤,不用往内里服药吧?”

  “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煦王眸光掠过桌上那一碗味道的确不如何的汤药,微含了温淡笑意,落在銮铃苍白的脸上,异常坚定。

  “……”銮铃双手捧起碗,仰头皱眉喝着。

  煦王便凝神望着她,温润而淡静,便如窗外的流水一般,没有惊愕,也没有狂喜。便如他们经常相见。便如面前这个女子不是他苦苦等待了那样久,苦苦思念了那样久的那个人。便如他说不出话了,只能含笑望着她。

  把药碗往桌上重重一搁,又灌下一盏煦王备下的甜汤,銮铃嘴里好受了些,也一时没说话。煦王见她喝完药,便把脸转向一侧,含笑望着窗前的轻纱。

  不妨沉默片刻。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同时问出口。相视,又同时一怔。

  “你不是该在煦王府吗?”

  “你不是被母亲请到王府里么?”

  两人同时又问。

  气氛有点儿不对。可能两人太久不见,都有点儿紧张。銮铃秀眉一蹙,抢先回答:“木替我去了煦王府,不知现在出来了没有。”

  煦王“唔”了声,却也没问銮铃为何让木替她去,等銮铃说完了,他才缓缓道:“我这里有些事,所以萧悟替我先回了王府。”

  “替你先去了王府?你原本不在那里住?”銮铃千料万料,真没料到煦王是不住在那煦王府里的。

  “母亲喜欢扬州,我喜欢云城,所以我一般都是住在云城别院。”煦王温声解释,“昨日听说母亲见了那龙子玉,把你叫到府里说话萧悟早上命人来传信,说母亲不肯放人,所以我正要赶过去,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你。”

  “不放人?!”銮铃差点从地上弹起。

  煦王修长的手指去端桌上的茶,白玉的茶盏,映着他白润的手指,光芒飘忽。他一时没说话。

  銮铃却又琢磨出什么,盯着他问:“你知道我……没死?你知道我在江南?”

  “知道一些。”煦王低头喝茶,含糊地应了句。銮铃一怔,却也没刨根究底,只道:“今日多谢你救了我,你……请你跑一趟,把木放出来吧。”

  “……倒也不必谢,便是寻常人,我也会救的。”煦王温温一笑,站起身:“我这就回王府去看看。”

  銮铃也不愿去想他这些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赌气还是真的放开了,她辜负他,这是一定的,必须的,命中注定的,毫不迟疑的。

  她也随着站起身。煦王轻道:“你别去了。”

  “我不是跟你去王府。”銮铃略一迟疑,还是直接道:“我要离开这儿,我……不想留在这儿。”

  煦王温温的笑容一凝,随即化作阳光下一丝淡芒。“先住在这儿吧,下午把木接回来,你们一起离开。”他说罢,再不回头,一径儿出了内殿,消失在那一片光影里。

  作者有话要说: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只影向谁去。

  呵呵,此情节烂俗否?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木坐卧不安地过了一晚,好不容易天色发青,天慢慢变亮,却有宫女进来服侍她洗漱,她根本睡也没睡,哪里要洗漱?那宫女却说是梅妃的吩咐,让她好好打扮一下,煦王今日要来。

  听说能见到煦王,木的心便又放下了些,銮铃曾说,只要她求煦王,煦王一定会帮忙。

  不过,木从记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