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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可      更新:2021-02-14 05:06      字数:2466
  百感交集。

  难怪赵世那般厌恶她,为了陛下,他都能去死,他再无资格,还有谁有?且当时气氛宁和,人人言笑晏晏,是得多关注陛下,才能即刻便发现不对劲,并及时扑上来?

  若是晚那么一点儿,仅仅一息。

  他们大宋的皇帝便要……

  她低头,暗自叹息。心中倒替他们俩难受起来。

  她已经看出来,陛下与小郎君是彼此心悦的,只是世情如此,他们二人又将如何?若心悦一人,定是愿意与他共同执手,更愿光明正大现于日光之下。可他们,一位是皇帝,一位是王府郎君。一位是叔父,一位是侄儿。

  到底要如何,才能坦诚面对天光?

  想着想着,她也想到了自己,她的眼神也不由变得更为忧伤。

  直到染陶与御医再回来,染陶亲手端着药碗,他们二人分别回神。

  赵琮立即道:“喂药。”

  “是。”染陶上前,御医与厮儿小心翼翼地将赵世翻转过来,因后背有伤口,也不能靠在床上,否则还要碰到伤口,御医要将人靠到自己身上,赵琮先道,“让他靠在朕身上。”

  “……是。”御医此时压根不敢反驳,只是将赵世小心放到赵琮怀中,赵琮伸手环住赵世的腰与脖颈,他也终于看到赵世的脸。

  他见过小十一最狼狈的模样,那年他装傻进宫,在后苑被女娘欺负,他的面上全是灰尘,却也不过如此。洗净后,他的脸色还是正常的,且是那样灵动,灵动到他以为赵家终于出了一位不一样的人。

  可此时的赵世,竟然与他一般,脸上毫无一丝血色。

  他原以为自己已难受到节点,已无什么能让他再度伤痛,可看到这样的脸,他才知道,心痛当真是没有底线的。

  他低眸,低声道:“喂药。”

  染陶小心用瓷勺撬开赵世的唇瓣,却无法将药喂进去。无论她如何试,都不成,药汁全部洒了出来。

  御医道:“此药喝下去,能止血,也能令郎君早些醒来,不如让人来以口渡药?”

  赵琮点头。

  御医正要叫身后的厮儿来,赵琮却道:“都出去吧,染陶留下。”

  “……”御医也不敢再说,行了礼,回身便出去。

  钱月默却有些犹豫。

  赵琮不在意,她索性也留下来,在一边看着。

  赵琮朝染陶伸手:“碗给朕。”

  染陶递给他,他伸手接过药碗,喝进一口,低头就去给赵世喂药。

  钱月默与染陶一同怔住。

  以口渡药这样的事儿,也向来是由下人来做的。

  这可是陛下啊!

  染陶还有些迷糊,钱月默心中却逐渐清明,她心酸地想,于陛下而言,这怕不仅仅是渡药吧?

  赵琮也从未想过,他有与小十一亲吻的这一天。

  他也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是这样的。

  他一口又一口地将药喂进赵世的口中,药苦,他一向也怕极了苦的东西。此时再苦的药,也苦不过他自己,他心中一遍遍地念道“快醒吧”。

  他心中哀伤、疼痛,却一丝不苟地将药喂尽。染陶、钱月默,谁也没说话,只有他喂药时偶尔响起的声响。

  勉强将一碗药喂尽,他将碗递给染陶:“扶他趴下。”

  钱月默主动上前拿走碗,染陶与他一同,将赵世扶到床上趴好,再为他盖好被子。

  做好这些,赵琮转身在床边坐下,对染陶,以及背身往桌上放药碗的钱月默道:“正巧,朕也有些话要与你们说。”

  钱月默回身,与染陶对视一眼,一同道:“陛下请说。”

  “你们,一位是朕的贴身女官,一位是朕的妃嫔、挚友。朕不愿瞒你们。”赵琮说罢,又笑了笑,“其实朕不想瞒任何一人。”

  他再抬头:“月娘每回来朕殿中,只不过睡在榻上,与朕毫无肌肤之亲。染陶,你其实一直知晓,只是不说罢了。”

  染陶低头:“是,婢子一直知晓。”

  “你们一定好奇这是为何。”

  两人不敢说话。

  “朕的确体弱,却不至此。”赵琮低头,伸手拉住赵世难得柔软的手,捏着赵世的手指,他想起小十一每回捏他手指与他暧昧的模样,嘴角也不由露出笑意,“实在是朕心中已有意中人。”

  “陛下?是谁?”染陶好奇问。

  赵琮与赵世十指交握,他轻轻抬起自己的手与赵世手,抬头,微笑:“是他。”

  第134章“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

  是他。

  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往后多年,都时常飘荡于染陶与钱月默的耳畔。

  而在当时,她们俩再度怔住。

  钱月默是早就猜到的,可她万万没想到陛下竟能直接告予她与染陶。

  染陶怔住,却也恍然,从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儿全部有了答案。

  她们怔住时,赵琮又平静道:“告予你们,也无原因。只是朕想说罢了。”

  染陶到底忧心于他,也陪伴他多年,思虑一番,担忧道:“陛下,小郎君呢?”

  赵世从未对他袒露过心意,他却肯定道:“他心中也只有朕。”

  “陛下,婢子从小陪您长大。只要你欢喜,婢子如何都好。只是陛下是天子,小郎君偏偏是您的侄儿,这要如何是好?可否会遭天谴?婢子担心……”染陶说着,又落下泪来,她是土生土长的大宋人,本就是有神论者。

  赵琮都能穿越,也早已不是无神论者。

  但是,天谴?

  赵琮笑,天道若真是公平的,何以屡次让他与赵世遭遇这些?天若真有道,又何必让他们叔侄相爱?

  天道算什么。

  染陶听到他的笑声,也不再问,只是又道:“陛下,今日之事,婢子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钱月默也立刻道:“陛下,妾也是。”

  赵琮看向钱月默:“多谢你这几年。”

  钱月默诚惶诚恐:“陛下,妾自愿如此,且您给了妾更多。”

  赵琮再不多说,而是道:“你们下去吧,朕陪着他。”

  “是。”

  “这三日,朕谁也不见,后续事项先交给公主处理,一切按公主之令行事。只孙沣与孙博勋关起来,谁也不许碰,也不许留下一丝伤口,给他们好吃好喝。三日之后,朕亲自过问此事。”

  “是。”她们都知道,陛下是等小郎君醒。

  “去吧。”

  染陶福了一福:“婢子就在外头守着,陛下随时召唤。”

  赵琮点头,她们二人依次退下。

  待她们都走之后,赵琮手中还握着赵世的手,却也不由滑到床榻上跪下。他自当皇帝,除了偶尔跪拜天地与祖宗,再也未曾下跪过。此时倒也不是下跪,他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