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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山微雨      更新:2021-02-14 05:54      字数:2492
  嘴唇,羞怯地偷瞧了他一眼:“太医说过,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杨昭依旧不愿。

  陈韵低着头,泫然欲泣:“陛下可是嫌弃韵儿有了身孕,身子变胖,脸也丑了”

  杨昭打断:“胡说。”

  陈韵抬头看着他,两行清泪滚落:“那就不要离开我……陛下,我只有你了。”

  烛火摇曳,美人垂泪。

  杨昭叹息一声,低头吻住梨花带泪的少女。

  *

  早晨起来,珠儿替阿嫣梳宫里最流行的发髻,主仆说着话,忽然有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大事不妙了!”

  阿嫣站起来,紧张道:“我的古法养颜汤烧焦了?”

  宫女一愣:“那倒没有……”

  阿嫣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着,又不担心了,对着镜子描眉。

  宫女回神,放低了声音:“是您的妹妹,惠妃娘娘……小产了。”

  阿嫣没什么反应。

  珠儿却瞪大了眼睛,奇怪道:“这都好几个月了,怎么就小产了?不该呀。”

  “是真的。奴婢方才从那边回来,听惠妃宫里的人说,他们娘娘哭的厉害,一会大哭,一会尖叫,就跟疯了似的。她不相信孩子没了,谁的话都不听,陛下也劝不住。唉,其他嫔妃都在呢,您也去看看吧。”

  阿嫣带着珠儿去了。

  还没进宫门,便能听见陈韵凄厉的哭声,宛如夜半鬼哭声:“不会的,小皇子……我的小皇子,陛下,你快告诉我,他们都是骗我的,我的小皇子好好的,他明明就在我肚子里,还会踢我呢……陛下,陛下!”

  嗓音嘶哑,喊到最后,已经声嘶力竭。

  阿嫣站在殿门外,远远的便闻到了催情香剂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陈韵为了争宠铤而走险,下了这一步烂棋。

  珠儿轻声道:“娘娘,进去吗?”

  阿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后来,珠儿打听到了消息,回来告诉阿嫣:“五小姐宫里的人说,那死掉的孩子,当真是个男婴,可惜了。”

  阿嫣对着镜子,抹上最新调制的胭脂,默然不语。

  珠儿小声道:“娘娘,我还听说,五小姐小产,是因为陛下没能把持的住,唉,说起来也是造孽,后宫三千佳丽,陛下怎就非得”

  “陈韵宫里的熏香加了催情的成分。”

  珠儿呆了呆:“她图什么啊?成心不想生下这孩子吗?陛下倘若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阿嫣笑了笑。

  皇帝再怎么伤心,十天半月的也就忘记了,后宫三千佳丽,他总会有别的孩子,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而陈韵,十月怀胎,骨肉连心,那孩子曾是她的全世界,她所有美好的憧憬和盼望。

  终成空。

  *

  陈韵小产后,神状态极差,忽而大笑,忽而痛哭,疯疯癫癫的,有时癫症发作,还会拿着簪子、发钗等物,猛地刺枕头,刺被子……到后来,变成了割伤自己。

  宫里的人没有法子,为了防止惠妃自残,只能将她关在房里,紧盯着她。

  起初,皇上是经常来的。

  他会对陈韵温声细语,安慰她,孩子没了不要紧,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陈韵听了,非但没受到开解,反而更加痛苦,颤声道:“可陛下……我只要那一个。他是我的孩子啊,陛下!”

  杨昭叹息,眉眼哀伤:“朕知道你伤心,朕也心痛……韵儿,他也是朕的孩子,朕和你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

  陈韵清醒的时候,便会想,那是根本不一样的。

  生生剜下一块血肉,失去骨肉至亲的感觉,除了她,谁都不能体会。

  若真能感同身受,他就不会说出还有其他孩子的话。

  她的小皇子,谁都不能取代。

  陈韵就像一朵凋零的花,迅速衰败下去,最后成了一抹形销骨立的苍白影子。

  永远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再不复从前的花容月貌。

  每次杨昭过来,陈韵便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讲小皇子,讲他有多么调皮,听她轻哼小曲的时候,又有多么乖巧。

  杨昭神色复杂,叹息道:“韵儿,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总得向前看……有些事情,忘了吧。”

  陈韵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再后来,杨昭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慢慢的,也就不再来了。

  她总是活在过去,活在失去的小皇子的阴影中,他厌倦了。

  就像当初,他厌倦了沉溺于往昔追忆,死守着破碎旧誓的姐姐。

  原来,冥冥中,真的有因果报应。

  后宫里,有些曾和陈韵结仇的嫔妃,见她失宠,便来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阿嫣却一直都没来。

  又过了很久。

  有一天,陈韵醒来,看上去神不错。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陈韵最清醒的时候,她平静地吩咐翠柳,去朝华宫,请陈贵妃前来叙旧。

  翠柳不情不愿地出去,本以为那不念姐妹之情的冷血女人定不会来,没想到,阿嫣却答应了。

  阿嫣看着坐在窗边的陈韵。

  不到半年,正值人生最美好年龄的妙龄少女,硬是瘦成了一把干巴巴的骨头。

  “姐姐。”陈韵开口,有些恍惚:“我想……我终于明白,那时候,你躺在病榻上,是怎样的感觉。”

  她低低笑了一声,眉梢眼角,尽是讽刺:“以前听人说,活着难啊,我总在想,再难,也好过死了,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可如今……”她的手又放到了肚子上,这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原来,人真的可以过的生不如死。”

  “你知道吗?那一晚,我给皇上下了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可我希望他知道,宁愿他是看清了我蛇蝎心肠,才不要我了,也好过现在……”

  “只是这一张脸……他宠我爱我,只因为我这张像你的脸,美貌不在,恩情也就没了。”

  陈韵说着,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倦意。

  “昨晚上,我又作梦了,梦见小皇子长大了,穿着我给他织的小衣裳,站在御花园里,冲着我笑。”

  “多好啊,我本来可以有一个孩子,只属于我的孩子。”

  “一念之差,落得一无所有……就为了个薄情寡恩的男人。”

  “不值,不值啊……”

  “为什么人生路上,踏错一步,再不能回头了呢?”

  眼泪无声无息掉下来。

  她才十七岁,如花的年纪,却是那么的疲惫,仿佛走完了漫长的一生。

  阿嫣喝完一盏茶,起身离开,始终不曾开口。

  但陈韵释然了。

  说完了闷在心里不见天日的话,她再无执念。

  她想,她应该对姐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