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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空无双      更新:2021-02-14 06:34      字数:2493
  他承受不起推开的代价。

  原来最痛苦的,不是所有人瞒着你,不叫你找到最后的真相,而是你明明已经离真相如此接近,却什么也做不了你甚至连推开那扇门都不敢。

  希瑞尔想,我已经偏离原路太远了。

  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承接了来自原版的记忆以及一切,可他生命最初的意义,是奥萝拉啊。

  他太聪明,从最先开始便觉察到幕后有可能存在的问题是什么,所以布下局来要找到真相要解除这种死亡威胁。可问题便是他太聪明了!他也可能过早吸引到敌对者的视线,成为某些人眼中不得不除的威胁,真正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想想,原版身为有独立领地的世袭大公爵之尊,最后却仍然被舍弃,希瑞尔可以鄙夷得说这是死在自己的愚蠢之上,可真的仅仅如此么?

  不过是错恋一个人,这并无大错,真正的必死之因却是幕后那些势力的博弈!原版最大的错误在于,当年它们决定保留下他的性命与艾尔玛的延续,与他无关,后来它们决定将碍眼的银月公爵除去毁灭艾尔玛这一支的所有留存,也与他无关。

  什么也没参与,也就只能被动得等待灾难降临。活着是因为对方的怜悯,可怜悯总会耗光,当你的存在没一点价值时,留不留你也只是一念之差。

  希瑞尔一直在努力的,就是想要将自己的身份同样变成博弈者。但是他太聪明了,他觉察到真相得太早,早在他还没有拥有太大筹码的时候。

  对上国家机器是难的。毕竟,他的潜在敌人是大半个王室,而尴尬之处就是出在这里,他并不是太弱,有一拼之力,也没有太强,毕竟王室的动荡很可能引发国家的动荡,国家机器一旦启动,他只要稍有差池,便该万劫不复。

  骑虎难下。不甘心后退,也不敢向前。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错?希瑞尔猜,大概是因为他偏离了预定的轨迹太多。

  他这一段人生的重心,应该要是奥萝拉。他将奥萝拉引导到如今的高度,进一步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以为该是立于不败之地了,于是全力转往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故。因为他以为,导致原版最后被炮灰的真相,并非完全出自奥萝拉的众多爱慕者有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可事实上,即便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引发一切灾难的□□,或许正是在奥萝拉身边。

  该是情敌之恨,或者别的什么,有人看原版不顺眼,恨到想要他死,所以才演变为后来的灾难。不然,他想不通,愚蠢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原版,会死得那么轻易。

  毕竟那是银月公爵,并不是个随随便便就能抹消的存在。二十年前的幕后者错过了让艾尔玛完全消失的机会,既然能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公爵继承人留存,那么就不至于在多年之后顶着风险又一次谋杀艾尔玛新任的公爵。

  他该回去,继续留在奥萝拉身边。希瑞尔想,这条对他至关重要的既定的路,还有那么多重要角色没出场,他怎么能提前谢幕?

  他必须知道所有出场者的身份!找出一切有资格对他不利的敌人!先排除有可能的□□,再一点一点循着线索渗透幕后的所有势力。

  就像他对维拉许诺的王冠,这是他最终的目的,目前来看只是天方夜谭,但希瑞尔有预感,如果他回到奥萝拉身边,他迟早能找到达成它的契机。

  毕竟……一切的重心是奥萝拉。

  走错了路,幸好,发现得还算早。

  *

  意大利,都灵

  马卡斯紧紧抿着嘴唇,飞快跑过中庭与门厅,一脚踹开开了一半的大门奔进去,视线触及到靠在沙发上偏头侧向落地窗的身影,喜色便蔓延上眼角眉梢,但下一瞬又被拼命按捺下去,不自觉放缓脚步,紧绷着一张脸,努力装出嫌恶又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边慢吞吞往前走,一边斜着眼睛看人:“你怎么来了?”

  希瑞尔动了动,没有坐直身体,只是缓缓把脑袋向另一边转,动作很慢,迟钝得像是每一个动作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声音很轻,语调却很柔婉,简直像是带了点笑意一样:“来看看你折腾得什么模样了。”

  马卡斯的心猛然一跳。不可控制得为那声音摇曳了心神,但他丝毫没漏过那腔调的虚弱,几乎就是有气无力。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得盯着眼前的人,男人整个后背都紧贴在沙发靠背上,原本是无可厚非的放松姿势,但相较于对这个男人一贯严肃端重的姿态根深蒂固,如今这样做来反倒叫人觉着有些不安。

  茶几上堆满了各式文件,此刻还有一份是摊开放在他腿上。马卡斯眼尖,看得出来,不少是自己做的企划书的复件,那些带绿色叶子边纹的书夹中是团队中某些人对他、他的策划以及效果与公司的评估书,月度一评,他倒是能看到,但只是一部分,详细的评估封在具体的档案里,直接递到那几个人的事实老板也就是这个男人手上。

  于是这番动静马卡斯很容易就弄明白了。显然就是这一位,在把他丢在脑后数月之后,猛然想起他来所以过来看看,是真的遗忘,没看对他这段时间来的情况都是现下紧急过目的么。

  但是马卡斯连一点脾气都不敢有。

  希瑞尔坐在那里,柔软的黑发束在左肩,带着一丝自然的卷曲,灰蓝色的风衣,穿得确实也很休闲,垂下眼睛看文件,长长的睫毛压着冰蓝色的瞳仁,还是那番冷淡漠然的模样。只是眼下淡淡的眼圈,苍白的脸上掩饰不了的从骨子里漫出的那种疲惫,叫马卡斯看得胆战心惊,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原来……你也会累吗?

  马卡斯的心脏像是被某只冰凉的手死死抓紧了一样,都有那么瞬间透不过气来。出于某种无法言喻的扭捏,抿紧了嘴唇闷头坐到一边,也不犯犟闹别扭了,让听什么听什么,让说什么说什么,看上去分外乖巧。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愤懑。一面是咒骂,身边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明明要什么有什么,做什么也有人代劳,究竟怎么才会把自己折腾病!一面是酸涩,叫你不来看我,叫你不拿我当一回事,活该生病!

  越想越愤懑,越想越酸涩,结果是后者颠覆性压倒了前者。满腔子无法表现出来的担忧……马卡斯是真不想他有什么事,就算永远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冷漠脸孔也好,总好过这样苍白得碰一碰都恐会烟消云散的虚弱。

  希瑞尔抬头,看了眼斜对面沙发上某小屁孩,虎着脸死盯着他一动不动,想了想,抬起手虚点了下身侧的空处,示意他坐过来。

  卧槽!今天这么好说话?!

  马卡斯都僵了会儿,疑虑得挪起身,警惕地看了眼又埋头看文件的某人,小心翼翼抬了个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