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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即墨伦珊      更新:2021-02-15 05:39      字数:2265
  还请了律师办理离婚协议。

  珊瑚园的公馆要归她,每年公中的分红也要归她。

  黄五舅舅虽然自知理亏,但是也不能同意呀,公中每年的分红是我们黄家的,侬姓什么,凭什么要归侬?

  黄五舅舅一家在黄四舅舅公馆的大厅里闹事,慧文女中的教育主任被请进来之后非常尴尬。但是也勉强说明了来意。

  黄四舅舅还算镇定,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呀。他请了慧文的教育主任去春风得意楼喝茶,详细了解了情况。又找了听差出门打听。

  过了两天,黄四舅舅把张美溪叫到书房:

  “你五舅的事情,一点都不会影响到你,你在女中住学校,我们是同意的,可是那个平安中学,听说都是男同学,你去了也不合适,如果你有什么隐情,可以和你四舅妈讲,如果不喜欢和长辈说,告诉你表姐们也是一样的。”

  张美溪站了起来,又行一个屈膝礼:

  “让舅舅心了,其实我去平安,并不是去读书的,我是去做老师的。”

  “你说什么?”黄四舅舅十分吃惊。

  “是这样的,去年一直教导我英文的莉莉小姐,现在就是在平安学校做教员,她对我的英文十分满意,认为我已经有了去给人讲课的水平。”

  “如果是少爷们这样,只凭一种英文,也是可以养家立业的,只不过你是女孩,你家中恐怕是绝对不能允许你去的。”黄四舅舅没有想到,这个外甥女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两年,变得这样出息起来。

  张美溪笑着说:

  “四舅舅就发一封电报给家里,他们应该是会答应的。”

  黄四舅舅迟疑了一两天,终于还是发了一封电报给山东乡下的张太太。

  其实张美溪已经抢先给家里发过了电报,安排了说辞。

  所以她母亲张太太就发了一封同意的电报给黄四舅舅。

  让张美溪去平安制药学校去做教员,是周家二少爷的意思。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张美溪还想是找借口去读书。

  周二少爷就给她分析:

  “学校的课程安排,教学大纲,课本,都是按你的规定来的,你还做教师合适。”

  张美溪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她迟早是要出来工作的,去这样男生占多数的学校去做教师,比去做学生的理由还是要更过硬一点。

  当然她每周也只会花几个钟头在学校的教学上,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保证中国的制药科学,领先世界一百年。

  黄家小姐们纷纷说:

  “女教师这种职业,听起来是要比女店员,女护士高贵些,但其实也是给人做工而已,做了这样的事,讲究一点的人家,恐怕是不愿意和表妹结亲了。”

  “这有什么怕的?我们表妹自有钱,听说还有招婿的意思那,那间学校那么多男生,可真是要近水楼台,好摘月了。”

  黄五舅妈听了这个消息,激动起来,她也要做一个自强自立的新时代女性,到平安学校去找一份工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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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7吴九山的青云路(一)

  吴九山出生在江南吴县的一个小农之家,他最早的记忆是从一面洋小锣鼓开始的。

  “乖宝,看这里,看这里,咚咚咚,这个是洋鼓哦,外国人卖过来的。”

  他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去抓。

  圆脸丰满的年轻母亲笑着坐在院子里逗弄他。

  后来他又得了一支洋铁的小喇嘛。

  面色黝黑笑出一朵黑菊花在脸上的父亲夸奖他。

  “乌拉,乌拉,乌拉,我们乖宝吹得真好听。”

  吴九山一面淌口水,一面鼓起十分的力气吹着那只洋铁喇叭。

  傍边还放着那只洋锣鼓,这两件是他童年里片刻不离身的至尊宝物。

  等到六岁,父母送他去学堂里念书,学来祖宗留下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也学西洋传过来的数学。

  “现在是民国了,不能考举人了,学点数学是有用的,这个也不能全部算是洋人的学问,中华历史上有名的算学家,简直不要太多。”

  读书的时候,他每天早上用洋瓷盆装了水,拿洋肥皂洗脸,洗完了脸,又拿雪白的洋毛巾擦脸,最后照一下圆蛋洋镜子。

  吴九山到学校去,最常穿的一件洋布的长衫。

  他当时最大的愿望有两个,第一是能有一支塞璐璐的洋钢笔,第一就是能有一双牛皮的洋皮鞋。

  但是他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一双最便宜的儿童皮鞋要一块钱。钢笔就更吓人了,要三块半。

  所有的苦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

  是从父亲生病开始吧?

  不对,更早以前,也有零星的预兆了。

  记得那年父亲带着母亲去镇上赶集,买回来一只洋热水瓶。这是很神奇的东西,热水倒进去,不用柴火烧着,就能一直保持温度,喝一碗茶,就泡一碗,不用每次都着急忙慌的点柴烧水。每天折腾几次烧水。

  村口白发的老太公和老太婆开始骂人。

  “老吴家的媳妇,太作孽了,买那种洋东西回来享用,贪图安逸,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的。”

  有一次他辗转的借到一本翻译西洋的小说《茶花女》,晚上的时候拿洋火点了洋油灯来看。母亲拿着一双袜子凑到他身边缝补:

  “我也趁着这点儿亮光补袜子,洋油现在又贵了,零沽一小瓢要十个钱了。”

  父亲笑呵呵的说:

  “不打紧,再也不在村里的小贩手里买了,我们以后去镇上买整听的洋油,要便宜一半还多那。”

  过了几日,父亲摇着船去镇上,买回整听的洋油,还喝的醉熏熏的:

  “买了洋油,又遇到一位亲戚,喝了几碗绍兴,吃了一大碗猪头肉,这纸包里是给你们留的。”

  母亲打开了纸包看,把眉毛皱起来:

  “怎么味道有点不对?别是坏了吧?”

  就不让他们吃,扔掉了,那个时候吴家竟然还扔的起东西。

  猪头肉果然是不太好,大约是坏掉了。父亲当天晚上就拉过几回肚子,第二天,虚脱的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