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3
作者:星海拾贝      更新:2021-02-15 11:06      字数:2497
  处的恐竦情景暴露无遗。

  不可胜数的老鼠已堆叠着结成一人高的围墙,商荣低头观望时,鼠墙正好向中心坍塌,淹没了他方才立足的位置,再迟一霎,他就会被这些饥狂的凶鼠活埋。

  眼下这些恶魔集结翻滚,状如剧烈涌动的玄色潮浪,观之欲呕。

  一些老鼠已听从鼠爹号令爬上房梁,继续猖狂追击,商荣为扭转地势上的不利,果断出剑劈向脚下的房梁,坚硬的木质在相思剑的锋刃下和软豆腐没两样,几道平整的切口肢解了梁柱的承重部位,切缝在短暂静止后慢慢开裂,地震来袭的剧颤席卷整座大屋,瓦片泥流般崩落,露出光溜溜的屋脊。

  不久屋脊也变形塌陷,这个吞噬生命纳罪恶的魔窟终于在山呼海啸的巨响中走向末日,来不及消化的惨状被漫天尘埃覆盖,可是顽固的血腥味深深植根于这片土地,风都无法驱散。

  商荣在大屋溃塌时跳出屋顶,以轻功提纵术在坠落的建筑构件间来回跳跃躲避,而后随着灰尘降落到废墟中央。

  脚跟尚未站稳,又听到那阴魂不散的哨音,鼠爹站在断垣上气急败坏大骂。

  “臭小子,敢毁我家当,老子叫你尸骨无存!”

  幸存的老鼠们火速从残砖碎瓦间钻出,重新运作潮水战术,黑色的浪潮眨眼漫到脚下,而商荣已没有地方攀援撤避。即便有,他也不准备再后退,毁掉屠场前,他就做出了正面迎战的决定。

  习武的历程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回,他想起陈抟向弟子们演练剑术的一幕幕,那强大的剑气能剖开雨幕,切断激流,达成种种匪夷所思的奇迹。

  师父说剑气强弱取决于力量和速度。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以喻天地。”

  要么内力强到排山倒岳,突破人体极限,以渺小之身蓄集山河四方之力。

  要么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摆脱时间禁制,改变自然规律。

  以往他按部就班朝着这境界努力,今天想来一次突飞猛进的尝试,不成功便成仁。

  鼠墙蠕动着往上蔓延,顷刻又成合围之势。

  商荣紧握剑柄,感觉相思剑在微微震颤,似乎体会到了他的紧张与兴奋。

  “一阳归正令,南辰对北辰,龙虎含碧玉,金木孕珠珍。擒归鸟与兔,捉取水和金,辨得东西物,修成不二心。”

  牢记心法,凝气归元,下一刻剑芒仿佛金龙飞升隐入云雾,威力惊人的“流电飞星”剑法产生脱胎换骨的变化,龙行无踪,呼风唤雨,缭乱的剑招看似漫无目的,实则遍体杀机,并且快到脱离视觉范畴。

  商荣也没靠眼睛捕捉目标,只是竭力追求极致的速度,用这速度将自己武装成不可触碰的利刃,剑气以他为圆心八方膨胀,靠近的老鼠全部粉身碎骨。他像一只疯狂转动的金色陀螺扫荡鼠群,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当年玄真派的高手正是在“流电星飞”的基础上开创了所向披靡的必杀技“琉璃魔封”,商荣在绝境中激发潜能,无师自通,无形中超越先辈,成为这一绝技最年轻的领悟者。

  当鼠爹发现即使集合数以万计的老鼠与之对垒,也不过扬汤止沸,为敌人的剑增加祭品时,不禁被这碾压式的战况吓得手脚发软。就算他能动,商荣也不会让这屠夫逃跑,剑气恰似驰骋的战车势如破竹冲上去,将敌人卷入呼啸的气旋。

  撕心裂肺的哀嚎终结杀戮,少年的身影披着缓缓消散的金光屹然伫立,居高临下俯看垂死挣扎的对手。

  鼠爹的四肢都被撕裂,躯干也被剔割得千疮百孔,失去保护的内脏肚肠流泻至体外,噼噼剥剥冒着血泡,俨然一具活着的骷髅。

  那滋味自然痛不欲生。

  “求求你……杀了我。”

  老头儿凄惨哭求,缺乏人性的家伙只有等到身临其境才知道什么叫残忍,这时应该赠送他们绝望,捍卫天理人情。

  商荣染血的脸充斥理所当然的冷酷。

  “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也这样求过你,你可曾对他们有过一丝怜悯?”

  他跳下断壁,起宝剑,有意为残存的鼠群让路。

  嗜血的畜生们在伤亡中品尝了同伴的血肉,已陷入癫狂状态,鼠爹重伤下无法再用内力吹奏的哨音控制它们,毫无悬念地沦为狩猎对象。

  看着昔日的宠物兼部下凶睛怒睁地朝着自己残破的身躯蠢动,他的眼球因骇怖猛烈凸起,扯开淌血的嘴角,拼命向商荣哭喊求救。

  商荣已奔向远方,枯叶般的惨叫在脚下粉碎,他的表情始终料峭,宛如月光照耀下的薄冰。

  屠场垮塌的巨响也传到了一里开外的赵霁耳中,当时他正受困于一个寸步难行的险境里。

  大约一刻钟前,他抵达了庄园的核心区域,这里耸立着一堵六丈高的孤墙,按建筑格局判断,墙内估计就是羊胜的居所。

  单纯的高度还不足以构成屏障,这堵墙设置了附加障碍,墙面上密密麻麻挂满巴掌大的铜铃,这些铃铛异常灵敏,轻轻一阵微风就能惊动它们,若着手攀爬,定会大肆喧哗,引来庄园内的守备。

  能安静进出的只有那道上了锁的大黑门。

  庄园里广厦连片,路径复杂,摸清方向已是不易,去哪里找那沧海一粟的钥匙?

  赵霁办事通常量力而行,遇到这难以逾越的关卡就准备知难而退。

  这时,挖心贼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驼背、高大、黑斗篷,这些标志特征构成那令他过目不忘的恐怖身影,只见他轻飘飘跃下屋顶,像一道浓烟顺着墙根流窜,闪进大黑门对面的屋子。

  赵霁如同躲避天敌的兔子寒心酸鼻地匍匐在高墙下的草丛中,危险擦肩而过,将他的思绪撕成两半。

  逃走,还是前往查看?

  两手空空地回去可能会被商荣取笑。

  行踪败露八成要丢命。

  权衡利弊,他居然选了后者,或许男孩子都会在喜欢的人跟前逞能,越是危险越能获快乐和满足,这诱惑吸引他刀尖起舞,沿着挖心贼走过的路线小心蹑行,顺利溜到那座屋子前。

  再进一步就是雷池,他到底没有舍命犯险的勇气,爬到一扇被树影遮盖的窗户下偷偷探头往里张望。

  第一眼便心惊肉跳。

  靠窗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白瓷碗,里面装着一颗煮过的人心。

  今晚月亮太慷慨,明亮程度直追白天,在它一视同仁地普照下,那枚心肝纤毫毕现,肌肉的纹理以及缠绕表皮的血管经络都清晰分明,赵霁一把按住躁动的胃部,强行憋气镇压,灰溜溜缩到墙角里。

  随着方位变换,他的视线移向斜对面,那里摆着一只大水缸。

  第二眼魂飞魄散。

  水缸后蹲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是黑巾蒙面,斗篷裹身的挖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