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听了墨大夫的话后，云舒当真找了《江湖志异》。

  这本书一直被称为江湖第一奇书。

  书上认为世界是有妖族的，只是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没落不为人所知。

  云舒没有太在意其他内容，直接找了关于“妖血”的记载。

  那一篇章，讲的是古时有人以妖族精血引入体内，以此获得与妖族一般的力量。

  妖血引入体内后，其身体会有诸多变化，最明显的，便是变得比一般人强壮。

  再者，就是身体内的气息，会变成红色。

  引入的妖血越浓烈，红色气息就越浓厚。

  而对于妖血力量的利用，书上记载的，与墨大夫所说无异。

  先是要感受其流动，使用时牵引而出。

  关于妖血的记载在最后还说，妖血引入人体后，初始会使人狂热，而后使人饥渴。

  久而久之，人体会对妖血产生极大依赖。

  而且，引入的妖血多了，人又会迷失自我，变得狂暴。

  云舒看着，心想，这简直与某些毒药无异啊。

  为何自己体内会有类似于妖血的特殊存在？

  不过，自己从未感觉到自己有红色的气息，也没有妖血的负面影响。

  或者自己血液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妖血？

  变得狂暴？

  云舒又想起三叔谢明华。

  三叔中毒时不时发疯，难道是有妖血作用？

  他想着，摇了摇头。

  当时他还小，现在想来，许多事已经模糊。

  他转而看了《江湖志异》其他的篇章。

  书上记载，多是荒诞离奇的事物。

  有人死后尸体不腐，化而为鬼，刀刃斩之身体，不死，其身体会再生，需斩其头颅方死。

  又有猫形小兽，可化为凶兽，巨如小山，形似狰兽。

  ……

  云舒心想：这本书，确是一本奇书啊。

  只是书上记载，多是现实不存在，该多是作者的想象吧。

  云舒这么一想，翻了一下，想看看作者是谁，但在作者处，仅仅写了一个“九”字。

  九？

  九之数为最大，却不知这字是有特殊含义还是作者单名一个九字。

  ……

  接下来几日，云舒还不能大动，便真如书上所说，去感受血液的流动，感受血液里的特殊力量。

  然而，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抓得住。

  所以，那几日他皆是在神游。

  安儿好几次在他旁边看着他，看到睡着了。

  又一天。

  安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抓着云舒的手摇了摇，问道：“云舒哥哥，你找到感觉了吗？”

  云舒朦胧的双眼大开，摇摇头，道：“我在按着墨大夫说的，但是就是感受不到啊，哈哈。”

  说着，云舒自己打了个哈欠，显是自己也快睡着了。

  安儿噘嘴，道：“宫主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云舒哥哥，光想是没用的，要付诸行动。不若你陪安儿练练剑吧，沁姐姐在的时候，都会陪安儿练剑的。”

  说着，安儿双眼透着渴望。

  云舒心想，反正琢磨不出来，自己也能动了。便真的陪安儿练剑。

  两个人影，一大一小各持一根枯枝，对攻数招。

  云舒用的是九天落剑诀，但是他只练习过一个月，这数日来又因为受伤荒废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一开始表现得有些不熟练。

  再者，他的九天落剑诀是姜夕瑶教的，虽然姜夕瑶的教得并不差，但是多是她自己的理解。

  最明显的，便是身法，姜夕瑶对于身法不是很重视，所以云舒学到的版本，身法仍是一塌糊涂。

  而安儿的剑招，与九天落剑诀有许多相似之处。

  只是安儿对自己的出剑，对步法的控制，要严格许多。

  正是因为如此，有时候安儿明明可以避开云舒的剑，但是为了精准完成原先一剑，饶是不肯避开云舒的剑。

  数招如此攻下来，倒是逼着云舒收了许多次招，以此不伤到安儿。

  安儿却道：“云舒哥哥，你不用收招的，你这样收招不是很难受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沁姐姐就不会收招，而是转换剑招来打我的……”安儿说着，捂住自己的屁股，笑嘻嘻地转而说道，“安儿的剑道到现在还没入门，所以剑招要一招一招完全打完，不能偷懒。”

  云舒心想，该是未央宫的宫主传授他们剑法时，对他们的要求很高。

  两人停了下来后。

  云舒便问道：“安儿，你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未央剑’啊。”安儿嘻嘻一笑，“云舒哥哥，是不是和你的九天落剑诀差不多。”

  云舒点头。

  “这套剑法，本就是宫主根据‘九天落剑诀’改来的哦，不过九天楼的剑诀分上诀和下诀，这未央剑则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下诀是未央宫的入门剑法，学完之后就算入门了；中诀开始，可用于实战；上诀就到了可以斩出剑气的境界。”

  “所以安儿你方才与我对攻的，只是下诀咯？你们宫主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啊，将这套剑法分得这么细致。方才见你打出的剑招，确实是这套剑法里很基础的招，适合习剑的人入门。”

  安儿点点头，道：“云舒哥哥，那日听青鸾姐姐说你可以斩出剑气，真的吗？不若你斩一道给我看看吧。”

  “这……”云舒还在犹豫，安儿已经跑进去把云舒的剑拿了出来。

  “好吧……”

  云舒无奈，拔剑斩出剑气，剑气在地上留下一个沟痕。

  他方斩完，就感觉气血翻涌上来。

  安儿“咦”了一声。

  “怎么了？”云舒问道。

  “我总觉得，云舒哥哥你斩出剑气的方式，与未央剑上诀似乎有很大差别。只是我也没练过，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安儿噘着嘴，摇摇头。

  “嗯嗯，我这剑气，也是偶然斩出，并没有学过上诀。我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要是沁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问题出在哪来。啊，云舒哥哥，你那么聪明，不若我把上诀告诉你，或许你就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安儿眼睛一亮。

  云舒心想，功法是门派的机密，若是自己真听了安儿的上诀，岂不是会害了安儿？

  他这么想着，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安儿你把上诀告诉了我这个外人，这便是偷师的罪名，会害你被逐出师门的。”

  “哈哈，我们宫主可没那么小气哦。何况，云舒哥哥你可是要对我沁姐姐负责任的呀，怎么算是外人呢。”安儿一脸坏笑。

  云舒白了安儿一眼。

  脑海里却浮现了那淡黄衣裳女子的笑颜……

  安儿真的把上诀告诉了云舒。

  云舒略一整理，上诀心法的要点，无非就是感受蕴于丹田的内力，牵引而出，化而为气，再以特定的技巧斩出。

  道理看似简单，但真要做到，其实很难。

  而且未央剑的上诀有特定的技巧，确实需要知道心法才能斩出未央剑的剑气。

  云舒也是知道了才恍然大悟，若是平时，他哪里会想到那一层！

  他想着，这未央剑的上诀源自于九天落剑诀上诀，那么九天落剑诀应该也有特定的技巧才是。

  这技巧看似轻巧，但实则很看人的天赋，以及后天努力。

  也正是如此，所以有许多人练上许久也不能练成九天落剑诀上诀吧。

  而云舒能斩出剑气，主要是他对于《流云诀》的理解，全在于当年三叔要求他背的那本，理解偏于刀门霸道，所以他的气息多外放。

  而他这外放的气息，竟隐隐约约暗合未央剑上诀的技巧！

  所以他才能阴差阳错地斩出剑气。

  然而他始终缺乏了完整的技巧，所以他斩出的剑气，其实光有形而无意。

  所以即使那日他斩出的剑气真的打到灰衣汉子，那灰衣汉子会马上发觉云舒的九天落剑诀全无杀伤力。

  然而，他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他每次施展完会血气翻涌。

  他全不知这血气翻涌的症状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不过，好在他《流云诀》功底深厚，所以施展了几次都不见有明显的副作用。

  但他长久如此，指不定有一天会经脉逆转，完全走火入魔，轻则内力全废，重则神智失常。

  如今，安儿告诉了他上诀的心法，他根据安儿给的心法，及时纠正了部分错误。

  但是因有原先的经验理解，他觉得可能是一条新的路，所以又保留了部分原先的想法，这为他日后的走火入魔埋下了隐患。

  又十数天过去。

  云舒按着新的理解，斩出剑气后，不再有异样的感觉。

  只是施展的次数多了，他又会觉得血气翻涌。

  墨大夫走出，对着云舒道：“少侠在老夫这已有一月时光，这半月来，少侠的剑道进步很快啊。”

  云舒一礼，道：“墨大夫好。主要还是墨大夫这里安静，没有尘世的喧嚣，适合练剑。”

  “少侠喜欢这里，不妨留下了与老夫作伴，哈哈。”墨大夫抚着胡须，神情倒不似开玩笑。

  云舒一怔，道：“多些墨大夫好意，云舒确实也喜欢这里，只是我还是得回去。”

  “嗯……”

  云舒又道：“若日后有机会脱离剑门，完成心中之事，云舒必来这里与墨大夫作伴！”

  墨大夫望向远方，道：“年轻人总要出去闯荡一番的，如此年轻便要你陪我这个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倒是老夫的不对了。”

  “墨大夫说的哪里话，墨大夫是医者，医者仁心，心善之人是会长寿的。”

  墨大夫听到这话，倒是怔了一下：“哈哈，少侠真会说话。其实老夫知道洗剑大会将近，少侠伤也好了，是时候要离开了。我听未央宫门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有部分剑门弟子昨日从南阳城转移到郑州了。少侠此去郑州与师门汇合，老夫恰好有事托少侠走一遭。”

  “墨大夫请讲。”

  “我这里有瓶药，以及一封信，想拜托少侠带去郑州城城南的‘回春堂’。”

  说着，墨大夫掏出一封信与两瓶药，接着说道：“当然，不会让少侠白跑。红色这瓶药，是给少侠的报酬。”

  “墨大夫客气了，您这些时日替我疗伤，云舒又怎敢收您的东西。”

  “哈哈，红色这瓶药，是专门为少侠练的。”墨大夫说着，将红色那瓶递给云舒，“少侠不妨试着吃一个，然后再感受一下你体内血液的特殊力量。”

  云舒倒出其中的红色药丸，看向墨大夫，墨大夫点点头。

  云舒吞下后，闭目感受。

  他剑上的氤氲白气，渐渐染上红色……

  云舒一剑挥出。

  那是一道红色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