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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薇诺拉      更新:2021-02-17 22:11      字数:7955
  他叫到自己的卧室,命令他脱掉裤子躺在床上。床单许久不曾换过,上面布满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污迹,譬如女人的经血,譬如一个前来纹身结果却和女人搞上床的货车司机的液。整个不见光的屋子都散发出古怪而难闻的气味。但如果男孩皱着眉头不肯躺下,就会遭到来自母亲的非常残酷的虐打。

  屋内的电视机通常都在放映色情片,充斥着大量裸露、轮奸、鸡奸和兽交的场面。

  最近,她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褚画,我可爱的小肉球,你躲到哪里去了?”

  男孩躲在漆黑的壁橱内,手中抱有一只超人的玩具模型,刚毅的脸型和五官,蓝色紧身衣外加红斗篷,真是英武帅气极了。他听见母亲的呼唤声,赶忙敛住呼吸,不住地在心里默念:惟有听从我的,必安然居住,得享安静,不怕灾祸……

  女人的身后拖着一柄救生斧,铁制的斧头在大理石地面上拖出尖锐的叫喊声,隐隐溅出火星。

  已经找至了这间房间。

  “褚画,我可爱的小宝贝,你在哪里?你是躲在柜子里还是藏在床底下?现在你该在我怀里睡觉,我们还没把你那小玩意儿上的创作完成,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听话,为什么你总让我为你烦恼!”

  透过壁橱的缝隙,男孩看见母亲高举着斧子,以个疯狂的姿态劈开了一只衣柜柜子碎成凌乱的木片,栖居里头的白蚁四处狼狈逃生。

  男孩瞪大了乌黑的眼睛,即将与母亲视线交汇的刹那又躲下了身子。他一面抱紧了手中的超人玩具,一面在心底乞求,乞求刚才千万不要被对方看到。

  地上早已狼藉一片,女人那歇斯底里的破坏还在继续,斧子劈开木头的声音又一次传了来。

  “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把你的玩具全都砸烂!对,那些愚蠢的超级英雄们,我要拧掉他们的头颅,切断他们的四肢,就像摘掉玫瑰待放的花苞那么轻而易举,那么有趣!”女人疯疯癫癫地大笑出声,又说,“你是不是也想这样,褚画?你是不是也想我这样对你?!”

  那双瞳仁乌黑又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与乞求,他又一次开始在心里默念起圣经的经文: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愿主耶稣的恩惠,常与众圣徒同在。阿门……

  “难道你也要像你那个该死的父亲那样,为了他身为警察的名誉就抛弃我吗?”笑够了的女人开始哭泣了,“你的父亲就是个混蛋!王八蛋!该死的畜生!是啊,你和他很像,你他妈的什么地方都和他很像!就连那地方的胎记都一模一样……”

  超人先生,快来帮帮我……不要让她找到我,不要让我被她找到……谁来救救我……

  男孩的恐惧已达到了顶点,全身的骨骼无法自控地错位颤抖,与壁橱摩擦碰撞出“嚓嚓”的响动。他绝望地发现母亲循着声音走了过来,手中还高举着斧子。

  ※※※

  已经昏睡了超过十六个小时。

  这家伙的睡相不算太好,一直在莫名其妙地拱着被子,仿佛正渴望跳出束缚他的囹圄;而且,还不时用脑袋蹭着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清醒着,侧身坐在沉睡者的身旁。他是个值当任何人失声吟颂的美人胚子,一张毫无性别感的苍白脸庞,反倒拥有极赋侵略性的美感。

  淡褐色的长发无拘束地垂散下来,男人垂着眼眸,始终专注又深情地望着沉睡中的年轻人。天生泛着残忍血色的眼眶从未如此刻般温情脉脉,目光如一泓流水缠绵委曲,也如一场飓风狂暴强烈。他抚摸他的脸颊时会感受到乖巧的、回赠似的抚蹭。

  这远比抚摸一张陶制面具来得令其动心。

  褚画起初睡得很安稳,猝然而生的一下抽搐之后,整个人开始痉挛起来。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大幅度地左右摆动脑袋,似在极力趋避着什么。一种极端痛苦的神色出现在这张原本阖眸安睡的脸上,如同冰封的湖面一旦出现裂纹,不断延伸爆裂的创口连同其下的暗潮汹涌就足以将他摧毁。

  “妈……妈妈……别这样……”紧闭的眼睛渗出泪水,他告饶般地不断哀声重复,“这很疼,真的很疼……”

  康泊稍稍离褚画远了些,蹙紧了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将他唤醒,于其受梦魇的无情折磨。

  “别、别走……”

  睁开眼睛的瞬间,褚画突然支起上身向康泊靠去,张开双臂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把脸深深埋进对方的颈窝,年轻警探仍似孩子一般,因彻骨的恐惧而哭泣不休,颤抖不止。少顷,他忽又仰起一张迷瞪瞪的脸,边探出舌尖舔起男人的脖子、下颌及嘴唇,边以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断续说着,“吻我,抱我……或者随你所想地操我,只要你别走……别走……”

  康泊拢手臂,将怀中人牢牢抱紧,轻轻吻着他的头发脸颊,于他耳旁柔声细语,“好了,没事了……不会有事的……”

  温柔的拥抱给了他抚慰,他终于停止了颤抖,也慢慢恢复了意识。

  谁知彻底清醒过来的警探先生立马翻脸不认人,推开身前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说,“你居然侵犯我!”

  康泊不予争辩地笑了笑,只说,“似乎,是你侵犯了我。”

  完全记不得刚才自己做过什么的家伙斜睨起眼睛,一脸将信将疑。一低头,看见自己换了身柔软又舒适的衣服。脑海中蓦地划过对方曾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褚画不禁颊旁一热,赶忙扭动了几下屁股。

  所幸,该是无事发生。

  “我崇尚你情我愿地交合,而非单方面地施奸。”康泊稍稍一抬下颌,露出一个了然又促狭放笑容说,“你脸红了,你很害羞,看来,你是想起了我们上次分手时说了什么。”

  “是的!”为人言中心事的年轻警探绷着脸从床上爬起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娘们式的害羞来得莫名其妙。“我说我会找到证据,查明真相,我会让你颤抖着向我讨饶……”

  “我会竭力劝你不要抗拒我的引诱,不要抗拒你早想邀我进入你身体的真心。”直白赤露的目光缓缓扫过对方的身体,言辞同样无遮无拦。适时打断对方后,这个男人却饶有风度地表示,在对方放下这别扭的自尊前,无论多想,他都不会侵犯他的身体。

  屋子似乎在颤动,像遭遇了一场轻微的地震。年轻警探不服气地埋着脑袋,想了想,突然仰起脸说,“你觉得你能看穿一个人的灵魂,掌控他所有的思想与行为,是吗?”

  康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你猜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康泊微眯眼睛,表示不解。

  “瞧,你压根猜不透我。”蓦地勾起了好看的月牙眼儿,褚画十分得意地笑了,紧接着,他果然作了一个让对方始料未及的动作

  扯掉扣子,解开裤子,褪下衣服的动作迅疾又一气呵成。他很快就赤裸如个婴孩,大方站在对方面前。

  挺瘦,但身为警察的家伙无可避地拥有一身流畅又紧致的肌肉。髋骨很窄,虽说男人的胯一般都窄,可他也比一般人窄。屁股像两瓣小丘,又圆又翘,胯间之物昂着头,尺寸不小,鲜嫩的肉粉色非常迷人。

  那只蝴蝶已然张开翅膀,栩栩欲飞。

  泪痕已经凋败,漂亮小巧的脸庞像剥了皮的果瓣一般甜美可口。褚画把手放上自己的阴茎,拇指摩挲着红润的龟头,于茎身上用力捋了两把,还故作陶醉地夸张呻吟,“哦,好爽!快来干我,啊,好爽,我受不了了!”

  尽管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迷人微笑,可对方眸中倏尔绽放的波纹仍旧没有逃过警探先生的眼睛。

  “你知道我接下去要做什么吗?”恶作剧得逞似的笑了笑,褚画俯身靠向康泊,于他耳旁语调暧昧地说,“我得先去冲个澡,再去找根够粗够硬的玩意儿,自己给自己来一炮。”

  年轻警探得意洋洋地推开了浴室的门,旋即一动不动地愣了住。

  方才感受到的轻微震感来自船体的摇晃,透过狭小的窗,他看见了一片与夕阳交辉的海面,时起时伏,无比壮阔。

  准确的说,他现在身处大西洋上。

  29、时间是鸨妇的舌(2)

  “褚画还没出现?他和谁说过他上哪儿了吗?”屠宇鸣隐隐有些感到不安,他的搭档自那晚与自己的情人“赌气”而别,已经三天没有出现在警局。

  “他是你的搭档,你都不知道他上哪儿了,我们怎么知道。”史培东将巧克力卷饼塞进了嘴里,又舔了舔手指。这胖家伙有这个习惯,狼吞虎咽过后一定会逐根地将自己手指头舔食一遍,以示自己祛除了油腻,吃得不留残渣干干净净。挤出一个带着傻气的笑脸,他又说,“反正我们的局长看上去挺喜欢那小子,他回来后就说去查案,谁也计较不了。”

  “我不担心他回来没法交代,我担心他的安全。”

  “安全?你担心他?”胖男人跟听了个多大笑话似的嚷出了声,“我可没瞧不起你的意思,但你上次在拳台上打赢他是什么时候?”

  屠宇鸣翻着眼儿想了想,似乎答案是,never。

  “别看这小子长得比娘们风骚,真动起手来,我看局子里除了我们的总警监能拾他,恐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放屁!”比听见自己技不如人还不爽的屠宇鸣一把揪起史培东的衣领,瞠目骂道,“那是姓韩的玩阴的!那是那个笨蛋让他!”

  “你、你冷静……”史培东被这架势吓懵了,结巴了一会儿才说,“你说褚画这几天该不会真的和那个漂亮极了的有钱人干了吧?”

  放开对方,疤脸警探还没接话,另一个警察跑来说,分局递上来一个发生于三天前夜里的案子。

  屠宇鸣接过资料翻看了下,死者是一个靠贩卖石油起家的富翁,他被自己的妻子与妻子的情夫谋杀在家,因为处理尸体时被人看见并报了警,很快就落了网。

  男人被人发现时脑袋只剩下半个。

  情夫正是那个富翁的园丁,而那曾为模特的女人一直哭哭啼啼地解释说自己的丈夫占有欲强又有暴力倾向,自己没少为小事挨过他的打;还说什么她的丈夫每周四都在外头鬼混,不到第二天的正午绝不回家,她出于报复心才选择也在那个时候和园丁上床,却从没想过自己的丈夫会在那天突然折返回家。他手里拿着枪,怒火冲天地破门而入。这对偷情的男女惊恐万分认为自己死定了,又发现男人没带保镖,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这对夫妻简直就是真人版的‘beautyandthebeast’,这么美丽又不甘寂寞的女人当然没理由不红杏出墙。”史培东凑过他那只胖脑袋看了看资料中的照片,颇为惋惜地摇头说,“她可以在‘家庭暴力’上大做文章,没准儿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能博得陪审团的同情。”

  屠宇鸣凝神望着照片上那张眉眼凶横的肥胖面孔一晌,面色突然变了他认出他来了,那夜在“罗马帝宫”这家伙为自个儿的搭档报出了“七万五千美元”的高价,结果本还气势汹汹志在必得的男人却在和后来者交谈了几句后就一脸怒色地走了。保镖一个没带。

  疤脸警探的脑中瞬间闪现出一连串光怪陆离的画面,五光十色的射灯,康康舞女郎白花花的大腿,对每一个妓女与牛郎品头论足的客人,怀抱演员梦的大胸脯女郎……所有的画面最终定格于那个面孔苍白又美丽的男人将手枪递还于死者的那个瞬间,他的眼神令人细味,唇边眸底浮动的笑意殷红如血,其中的诡艳妖娆延宕着古老谶兆的神秘之感。

  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再将搭档那声“真凶另有其人”视作荒谬与无理取闹。

  “调动警力,去查康泊的住址及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起初埋藏于心的不安突兀而起,屠宇鸣有些着急地嚷,“褚画那小子恐怕真的有危险”

  “不准去!”

  史培东毕恭毕敬地挺直身体,超屠宇鸣身后喊了一声:“头儿!”

  屠宇鸣转过身去,韩骁正满面愠怒之色地站在那里。

  “不准去。”总警监先生铁着脸,以个轻蔑无礼的姿态一抬下巴,又重复了一遍,“身为警察,如果他连这点自我防护的意识与能力都没有,就根本不配出现在我所带领的警队里!”

  强自压抑怒火隐忍不发,疤脸警探捏紧了拳头,捏得骨头咔嚓作响,倏尔又露出一个能令他脸上的大疤都熠然生辉的笑来,“你是在害怕吧?”

  扬起了两道似心修裁的浓眉,总警监先生不解且不屑地抛出一个字,“我?”

  “你可以不在乎他的生死,但却无可避地因他而害怕。你怕你自认可以牢牢掌控的玩物离你而去,你怕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赤身露体地躺在一个无论样貌、身家、能力都远比你出色的男人怀里!”

  “我下午还有新闻发布会,”不顾一旁的史培东一脸冒着傻气的讶异茫然,韩骁面无表情地驻了片刻即返身而去,“没空听你胡扯!”

  ※※※

  因韩骁上次无故缺席而延期的新闻发布会还是被搞砸了。

  被几个不知如何混入内场的家庭主妇。就在州长、广播公司的高层和总警监先生三手相握接受媒体的疯狂闪光灯之时,她们拿出了藏在手提挎包里的鸡蛋和番茄,狠狠砸向了台上三个衣着光鲜满面笑容的男人,砸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砸了他们一个狼狈不堪。

  带头的妇人是那个死去的红发男孩的母亲。她不满意警方把她儿子的死亡归咎于自身行为的不检点。一个死去孩子的母亲无惧被抓,只为警方的武断感到愤怒。她对着混乱中蜂拥而至的镜头哭诉,“雨衣杀手”的案子警方处之淡然,社会公众也认为牛郎们死有余辜。可现在死去的是一个无辜的男孩,他没有买醉街头也没有靠出卖肉体为生。

  在媒体的刻意鼓吹下,韩骁对于这座城市的意义甚至就像超人或者蜘蛛侠,他的出现会引起女性的尖叫,他的英俊与正义感已经直逼娱乐偶像的范畴。但现在,这个警局英、警界明星的俊朗脸庞上流着鸡蛋黄,而这个样子被全国的观众看见了。

  抬手拂去脸上的黏腻,他怒不可遏地扫视台下,试图寻找出这个事端的始作俑者。然后他看见了屠宇鸣,屠宇鸣脸上隐隐约约还留有未曾痊愈的乌青,但恶意得逞的笑容堆都堆不下。

  疤脸警探朝不远处怒目瞪视自己的男人作了个躬身行礼的姿势,表示对于对方的窘相,自己十分“乐意效劳”。

  那些妇人就是他悄悄带入会场的。甚至他还鼓励她们带上鸡蛋,给那个不顾民生疾苦只会夸夸其谈的总警监先生好看。

  好容易控制住局面之后,州长先生即拂袖而去。他把这一切归咎于韩骁的疏忽事实上他的确是疏忽了,这三天他每天都处于一种一触即溃的狂躁边缘。三分关乎那曾撩到他心中痒处的爱情,七分关乎这已杵到他遍体痛楚的尊严。

  范唐生走至韩骁身侧,看似关爱后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年轻人不要太急功近利,总有你的苦果子吃。”

  国防部长的千金也在第一时间给自己的未婚夫打来电话,哭哭啼啼地说她的朋友们看见了新闻发布会的直播,现在一个个都在嘲笑她。

  面对娇滴滴的未婚妻,韩骁头一次非常不耐烦地摔掉了电话,随后把自己锁进了厕所。

  厕所里传出镜面碎裂的声音,同时夹杂着一声非常可怖的嘶吼,压根不像来自那个从来都是西装革履、英感十足的男人。

  十几分钟后,满脸水珠满手是血的韩骁走了出来,对面面相觑鸦雀无声的属下们说,去找褚画。

  一个警察表示已经有伙计去找了,然而他们找去了康泊郊区的豪宅,又询问了他的妻子碧姬,找去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

  这个古怪的富翁就如同凭空消失般失去了他的踪影,也完全猜不到他把褚画带去哪儿了。

  “让全城的警察都去找!”韩骁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似乎忘记了手上的伤口,也在脸上抹出了一道令众人更为心悸的血痕,“派人去联系海岸警卫队,请他们出动直升机协助寻找,城市里找不到去郊区找,陆地上找不到去海上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回来!”

  30、时间是鸨妇的舌(3)

  天空披起了石榴色的绉纱,白昼开始了一天最为绚丽的谢幕时分。从高空俯瞰下去,这艘超过一百英尺的豪华游艇就像是一茎草秆漂浮于无垠海面。

  船体仍在微微摇晃,缓过了最开始的不适应,褚画对于被“囚禁”的生活倒显得颇为适应,很快就自得其乐。

  他用刀子将一个午餐肉的罐头打开,插出一片塞进嘴里,闭眸做出一个享受于咀嚼的表情后,又睁眼问向身旁的男人,“你要吗?”

  康泊摇了摇头。

  同居几日,年轻警探发现这个男人吃得极少,除了烈性雪茄和那种会狠狠操你味蕾的红酒几乎什么也不碰,简直像靠餐风饮露也可生存。

  “我忘了,”褚画又往嘴里塞进一片,边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边以个调侃的口气补充,“你嗜好鲜血,也喜欢在棺材里酣眠。”

  “我不明白,”康泊笑了,“为什么这样的垃圾食品也能让你心情如此愉快。”

  “我爱垃圾食品。高盐、高糖、碳酸饮料、反式脂肪,”一口气塞进嘴里好几片,他有点噎着地缓了缓,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没错,我就爱它们。”

  男人又笑,“就和你挑选男人的品味一样糟。”

  如同晴空丽日倏起阴霾,一想到自己的恋人,年轻警探不好一阵被人撂倒般的不快意。他放下手中的罐头和刀子,敛出凝重的神情问,“你打算把我囚禁在这儿多久?”

  “没人能拘囚你的自由,你大可以自己把游艇开回去。”瞧见对方的脸上现出蔫坏的神色,康泊故作不解地问,“警察学校里没有教你们如何驾驶船只吗?”

  “拜托!你这不是舢板,而是游艇,还是他妈的超过一百英尺的超大型游艇!”褚画有些气鼓鼓地嚷,“我是警察,又不是邦德。凭什么要求我会驾驶这有钱人的玩意儿!”

  “或者,”康泊面带微笑地提供了另一个建议,“你可以游回去。”

  “我有耐心,”稍稍在心头掂量了一下“游回去”的可能性,年轻警探立即心情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我有耐心,我可以就这么和你耗着。局子里的伙计们恐怕已经满世界地在找我了。”顿了顿,眯起月牙眼儿朝对方抛了一个笑,“绑架警察,你死定了。我现在只担心赶不上月底罗塞勒的教学演讲,我好容易才能混进场。”

  “你是说,马克西姆罗塞勒?”

  “你也知道他?”褚画挺意外,像康泊这样一个成天和摇滚歌手鬼混的富豪不该对犯罪心理学专家有所了解。

  “我们很熟。”康泊微微一笑,看出对方的讶然,于是补充说,“他是我第一任妻子的患者和朋友,那时他没有现在看来那么老,也没有现在那么夸夸其谈和擅于卖弄,他不过是个脾气火爆又身陷中年危机难以自拔的警察,并且刚刚被停了职。”

  尽管知道对方的第一任妻子叶赛宁是享誉世界的心理学家,但“夸夸其谈”和“擅于卖弄”这两个不太善意的词汇仍然激发了他对于偶像的维护之心,褚画眼梢一睨,不掩不满与怀疑地望着对方,“只要读过他的书都会知道他曾有过一段职业生涯的低谷期,这并不能证明你们就很相熟。”

  男人拄着手杖优雅地迈出几步,随即面向年轻警探坐在了床沿,笑了,“他勃起时的阴茎就像弯曲的勺柄这样足以证明了吗?”

  “这样私密的事,你也知道?!”唇畔浮现的诡艳笑容显然指向了一个何其香艳的情境,不禁令其蹙眉生疑。

  康泊没有接下褚画的疑问,反问他说,“你想问他关于‘雨衣杀手’的情况?你在铁笼中为人竞价也是为此?”

  “是的,”褚画的脑海中倏然划过了一张隶属于一个母亲的苍老脸庞,她的儿子成了无辜的牺牲品,她的悲伤布满了额头眼角的每一道纹路。想到这里他不由悄然叹气,眼神黯淡地说,“如果他能以他的专业知识对罪犯作出描画,那将对警方破案大有助益。”

  “也许。”康泊生出食指,惨白修长的指尖轻点了点自己的额角,“一个液态智力1平庸无奇的人,靠着长期实践积累起的一点点经验武装自己的头脑,也许能给那些比他更无能的人一个煞有介事的推理演绎。”

  “我倒忘了,”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庞虽始终为优雅的笑容浸润,可神态中的蔑然不屑如此分明,褚画深感被冒犯的不悦,立马也反唇相讥,“一个变态的思维只有另一个变态才最有可能了解,这叫什么?类比推理?”

  “因为变态者们都不遵循人类社会惯有的规则。”康泊不恼反笑,竟还微微颌首说,“是的,我想我和他确实有些共鸣。”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多少?”毫无疑问地表现得有些心急了,年轻警探霍然而起,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欲迈步又停止,犹豫不决。

  “那要看你愿意为破案付出多少。”他的眼神魅惑,笑容轻浮,一如用妖法施予蛊惑,“沉冤难雪,死去男孩的母亲夜夜哭泣,一日苍老过一日。能否停止这一切,都取决于你。”

  愣愣立着。对于这些话,褚画确然信大于疑,可他不甘于服输,更不打算就此和这个古怪的富翁上床。

  “你可以多些时间考虑,”康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