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哲喝了一口酒，为整个大宋的江湖惋惜。

  从赵重阳那里，赵哲倒是知道了不少江湖旧事，这些事有些让人悲愤，有些让人神往。

  只是现在，那个江湖繁华不再！

  “行了，酒喝完，话就说到了这里吧。”

  赵重阳擦擦嘴，打了个酒嗝，“嗖”地一下穿窗而出，几个起落就不见人了。

  “赤裸裸的炫耀啊！”

  赵哲很鄙视，也很羡慕：“总有一天，我也会那样高来高去的。”

  ※※※

  这几天赵哲很忙。

  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应付赵佶上，每天都会被赵佶召进宫，和赵哲聊聊修仙那些事！

  “这仙君下凡，有的是为了在红尘中洗练自己的道心，等回到天上，自己的修为就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有些呢？就是可怜凡间疾苦，要下来拯救苍生。”

  赵哲觉得自己现在胡扯的能力是越来越厉害，连自己都要佩服自己。

  但最主要的是，赵佶信这个！

  “哦，那朕来人间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臣不太清楚，隐隐记得师傅有提过，陛下是天上帝君，修为深厚，但有着一颗怜悯之心，想来是为了大宋百姓，才舍弃了在天上的一切，降临人间。”

  “恩！”

  赵佶沉默片刻，又问道：“但现在四海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哲儿，我是不是可以很快地回到仙界了呢？哎，这人间我过得有些腻了。”

  赵哲闻言愣了一下，很为难，这句话不好答啊。

  要是自己说，是啊，皇上你很快就可以回仙界了，那岂不是暗示赵佶快要死了？

  这话要是传到别有用心的人的耳朵去，那说不定还给自己惹来麻烦。

  或许赵佶是满心欢喜，可不会是所有人都那么想。

  要是说不是呢，那就等于打了赵佶的脸，要否认现在四海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吗？

  好在赵哲脑子现在好使，转得快，马上一掐手指，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来。

  “自陛下登基以来，我大宋可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多个地方还出现了祥瑞……”

  “但是……”

  赵哲好话说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只是天上有人看不惯陛下，不想让陛下如此顺利返回仙界，先后派出了五妖六鬼，想要阻止陛下，让陛下无法轻易返回仙界。”

  “竟然有这样的事？”

  赵佶听完，又惊又怒，显然又让赵哲给忽悠成功了。

  “五妖落入人间，在各地煽动民众，起兵造反……其中最厉害的那个，是一头青狼妖，他转世为人，便是那让陛下也曾头痛的方腊。”

  赵佶吃了一惊：“竟然是他！”

  “好在陛下也有天兵相助，那大将军王禀也是天上的将星，专门下凡为陛下除妖的。”

  赵哲说着说着，心里觉得好笑，自己真的和神棍没什么区别了。

  但他清楚此刻可不能露馅，要是出了岔，那之前的铺垫可都要前功尽弃了。

  好在赵哲的话，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让赵佶无法分辨。

  “那现在五妖六鬼，可有尽数被除？”

  “并没有。”

  赵哲沉重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师傅说，五妖死了其四，六鬼尚在人间。”

  “那可知道，这剩余的一妖，六鬼，都对应为人间哪些人么？”

  赵佶很着急，他现在对赵哲的话深信不疑，想要赶紧把这些妖啊鬼啊找出来，不然重返仙界的路，就要遥遥无期了。

  今天就忽悠到这里吧，赵哲再次摇头，脸露惭愧。

  “陛下，这个……我师傅也还没有推断出来，只有你在仙界的对头也是实力强大，他做的事很隐蔽……”

  “那……那该如何是好？”

  看到赵佶六神无主。赵哲神色凝重地一拱手：“陛下，我一定会把剩下的一妖六鬼给你找出来的，但这件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不要声张，一切都由我来处理，切勿走漏风声。”

  开玩笑，忽悠一个人容易，忽悠一群人可就太难了。

  要是赵佶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派上几百人或者数千人去找自己捏造的“一妖六鬼”，还不用说，肯定会穿帮的，总不见得每个人都那么迷信好忽悠的。

  所以这荒唐事儿，怎么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恩，哲儿，多亏有你在！”

  赵佶嘉许地拍了拍赵哲肩膀：“你要尽早帮朕找出这些人来，不惜一切代价。”

  “是，陛下！”

  赵哲领了命令，心中觉得荒唐，自己也没想到回到大宋，居然做了个神棍。

  而且，看来做得还很成功！

  ※※※

  从宫内回来，赵哲便被赵偲找去。

  “我们来演一场戏，如何？”

  “啊？”

  赵哲看着赵偲笑吟吟的样子，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回是他搞不懂自己老爹要做什么。

  开封城外，不到十里左右，有一座玄龟山，山上有一座“长生观”。

  这道观本来人迹罕至，只因赵佶登基后，偏爱道教，这间小道观才逐渐烟火鼎盛起来。

  经过数年的扩建后，渐渐成为了开封城附近数一数二的大道观。

  只是这道观虽上了规模，可通往道观的那条石道却没有重新修建，一如当年崎岖狭窄，这可苦了要上香的信徒，前来上香，至少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在这道路上。

  可越是这样，前来爬山上香的人越多，总觉得这一路的辛苦代表着自己心诚，能够感动上天。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赵哲和李超两人带着七名穿着一身黑衣的大汉赶到玄龟山时，接近日落西山。

  他们在半山腰处选了一块隐蔽的空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我有点紧张。”

  “我觉得这样子会不会欺骗不了人呢？”

  “要是宗白在这里的话，我觉得更好一些。”

  “……”

  李超在一旁嘀嘀咕咕，赵哲则是在思考整个行动过程有没有什么漏洞。

  这次的目标是蔡攸，蔡京的大儿子。

  赵偲在蔡府的人报告给赵偲，蔡京和蔡攸的关系并不如表面和睦，为了得到赵佶的宠信，父子两人居然反目成仇，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赵偲再三考虑，觉得蔡攸这人可以利用，争取过来。

  然后……

  在得知蔡攸今天带着家眷来长生观上香，赵偲觉得是个不错的时机，决定在蔡京和蔡攸之间再添一把火。

  赵哲就是来添柴加火的那个人，赵偲觉得一个人不够，又让赵哲带上了李超。

  没有什么阴谋，这场戏演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你们几个等着蔡攸出现，就拦住他去路，该下狠手就下狠手。”

  赵哲对着黑衣人郑重吩咐道，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他不可能让这些黑衣人走过场，拿着刀挥舞两下，谁都吓唬不了，说不定还让蔡攸看穿了。

  “遵命！”

  看到赵哲指挥若定的样子，李超忍不住问：“哲哥儿，你不紧张么？”

  赵哲摇摇头，他现在担心的是蔡攸的护卫中会不会也有高手，老爹给自己派来的七个人能不能顺利拿下对方。如果让蔡攸轻松逃了出去的话，那今天就白来了。

  “你等会要是紧张，就别说话，等我来。”

  赵哲又交代了李超一句。

  “明白，明白！”

  之后，所有人就陷入了沉默中去。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赵哲终于等到了蔡攸出现。

  这也是有计算的，观内的一名执事观主已经让赵偲给收卖了，他会把蔡攸拖住，直到夕阳落山之后，又找了个借口不让蔡攸在山上，需要下山回府。

  等到蔡攸走到半山腰，基本上天色完全暗下来，路上已经没有其他香客。

  这就是动手的好时机。

  蔡攸断然不会想到，他一年至少来往十余次的山道，居然会有人要截杀他。

  “动手！”

  赵哲打了个手势，那七名黑衣人直接从一旁的草丛跳了出来。

  “等你多时了，蔡大人！”

  为首的黑衣人横刀拦住了蔡攸的去路，阴恻恻道。

  “你们是谁？”

  蔡攸没有过于慌张，他停住脚步，几名护卫马上挡在了他前面。

  “杀你的人！”

  话音一落，七名黑衣人同时动手，挥刀扑杀上去。

  “你们……”

  蔡攸没想到对方如此凶狠，一言不合，就直接杀人。

  挡在蔡攸面前的三名护卫猝不及防，被黑衣人砍翻在地。

  “啊！”

  蔡攸稍微走神，被黑衣人一刀划中，胸口的衣服被划破，吓得他惊叫一声，抱头鼠窜。

  其他的蔡家护卫反应过来，赶紧护着蔡攸。

  双方乱作一团。

  “我们要出去了吗？”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剧情，等蔡家落在下风，就是赵哲他们跳出来做英雄的时候。

  “等等……”

  赵哲摇摇头，他觉得现在跳出去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对方还有一拼之力，需要等到对方所有依赖的希望全部破灭，他才出现。

  成为蔡攸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厮杀声，哭喊声四起，可因为处在半山腰，隔着层层密林，声音传不了多远。

  而且就算有人听到了呼叫声，想要过来都需要时间。

  只是蔡攸一看形势不对，居然抛弃了所有家眷，在护卫的掩护下，想要先一步逃走。

  “哪里逃？！”

  黑衣人对蔡攸穷追不舍。

  “超，我们改变策略。”

  赵哲看着一部分人追蔡攸，一部分人在追赶蔡家家眷，突然把备好的一套黑衣人同款夜行服扔给李超。

  “超，你穿上这套衣服出去跟我们的人说，我们计划有变。”

  “啊？”

  李超接过夜行服，茫然地看着赵哲。

  这家伙，又要折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