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禀的调教下，无论是杨翰林、狄九斤还是曹元定都成长得很快。

  特别是曹元定，自幼聪颖，有勇有谋，早就被王禀认为是大宋军方未来十年的领军人物。

  他一根熟铜棍缠上了完颜青海的斧头，面对完颜青海在被激怒后的凶悍打法，表现出足够的成熟和冷静，不慌不忙地见招拆招，没有急着要一下子打败对方。

  和狄九斤单纯地靠着一身蛮力不同，曹元定依靠着棍法的娴熟，不断地消耗对方。

  完颜青海这时候才显示他的全部实力出来，一把长斧耍的出神入化，或劈或砍，或削或切，没有固定的招式，却招招致命，也就是曹元定把他隐藏的实力全部逼了出来。

  双方的阵营又一次响起了“咚咚咚”的鼓声，鼓声如雷！

  双方士兵同时呐喊，更是为两人添上助威。

  曹元定和完颜青海都是一边御马，一边交战，针尖对麦芒，打了足足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僵持不下下，完颜青海眼珠一转，又想着故技重施，佯装不敌，要策马逃跑……

  只是没想到他刚扭转马头，曹元定手疾眼快，追了上来，从侧面一棍敲在了完颜青海的马屁股后，那大马吃痛不住，撒开蹄子，竟然真的往金兵阵营跑回去。

  谁也没料到，包括完颜青海自己，也没想到就这样给曹元定一棍给打跑了。

  王禀一见，机不可失，马上大喊：“进攻，儿郎们，随我出击！”

  和杨翰林、狄九斤一样，太原城的士兵也早就忍不住了，这回听到主帅下令，立刻齐声回应！

  “得令！”

  “冲啊！”

  完颜宗翰这边，只能被迫迎上去，这一场仗，必须要打。

  不能退，退了，士气就没了！

  冲在最前的骑兵，中间的步兵，后排的弓箭手，一重接一重，蜂拥而上。

  短暂的冲刺之后，双方，终于碰撞在一起。

  鲜血漫天，厮杀声不绝于耳。

  武松骑着他的大宛马，手上的“千重雪”已经出鞘，刀锋过处，必定带起一蓬鲜血。

  可杀完一个，身边又会涌现一个，稍有不小心，就会让金兵给掀翻在地，围攻致死……

  饶是武松武艺高强，在连续地击杀数十名金兵后，他都感觉一丝疲惫。

  那匹大宛马也遭到了金兵的攻击，受伤倒地，武松也跟着踉跄落地，金兵的长枪马上就给刺了上来，好在他的“千重雪”足够锋利，运力横扫，扫断了金兵的长枪，才逃过一劫。

  从地上爬起来，武松奋力砍翻几个围上来的金兵，他盔甲染透鲜血，一头乱发随风飞舞，握着千重雪，如同地狱阿修罗。

  经历这样的冲锋陷阵，武松发觉哪怕是绝世高手在这样的战场里，也如同水滴落入江河，翻不起太多波澜，或许可以凭着高明的身手，绵长的内息击毙数百名的敌人，但最后，要是没有支援的话，只会落得一个力竭而死的下场。

  好在，武松的身边，有着同样作战英勇的太原将士。

  完颜宗翰同样手执长剑，参与到战斗去，只是他发觉这一次交手的太原军，没有像之前的大宋军队那样，不堪一击！

  这一只太原军啊，如同一头饿久了的猛虎，出了笼，是要吃人的！

  冲锋之后，完颜宗翰发觉自己的兵马居然被太原军压迫得在后退……

  “后退者，杀无赦！”

  完颜宗翰一剑挥向那名丢了兵器想要逃跑的金兵，想要起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

  只是……

  太原军越战越勇，一向所向披靡的金兵居然不止一处出现了溃退，完颜宗翰威名再盛，也无法阻挡他要在太原城遭遇到第一场的失败。

  “主帅，还是先撤退吧，保存力量，等着我们后援部队的到来。”

  “哎……”

  “鸣金，收兵！”

  完颜宗翰看着已经无心作战的将士，放下手中的长剑，转马回身。

  临末，他看了一眼太原城。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攻破这座城池的！

  谁也不能阻挡我！

  ※※※

  相比起完颜宗翰在太原遭到了阻击，东路的完颜宗望倒是顺风顺水，一路从燕山打到了白河，并且打败宋将郭药师，郭药师这个人本来是辽人，后来归顺了宋朝，被赵佶很看重，赐封为武泰军节度使，后来又加封检校太傅，可谓皇恩浩荡，可没想到被打败后马上投降金国。

  不但如此，郭药师还把他所知道的大宋军事机密全部告知完颜宗望，让完颜宗望大喜，挥师顺利攻下燕山府，收得缴宋军兵械，以及战马上万匹、铠甲五万副，还有降兵七万人！

  这一路打下来，完颜宗望的兵马辎重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不断增多。

  浩浩荡荡的金兵大军继续南下，所到之处，依然是抵抗的少，投降的多，直到了真定，才遭到了顽强的抵抗。

  当时中山已经被金兵攻破，剩余的残兵詹度的带领下，和真定的兵马汇合，约有三万余人，在真定知府李邈、总兵刘翊的率领下，誓死要守住真定城。

  而这时，从开封大相国寺来的三百武僧，在智静长老的带领下，也悄然赶到了真定。

  知府李邈大喜，开了城门迎接众僧人入城。

  众僧之中有一人长相威武，满脸胡子，身材魁梧，引得李邈不由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你可是这里的知府？”

  “正是……不知道，这位大师该如何称呼？”

  “洒家叫鲁智深，你这里有没有酒？有的话，速速拿来……”

  “这……”

  李邈看了一眼为首的智静长老，智静长老连忙轻咳一声：“智深，不得胡闹。”

  “嗨，没酒喝，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鲁智深摇了摇自己腰间挂着的酒葫芦，这原本是装满了一葫酒的，还是赵哲送给他的。

  可这一路上鲁智深哪里忍得住，早早就把酒喝完。路过不少山村野店也装满了几次，但到了真定城附近，四周的百姓都知道要打仗，逃得不见踪影，更别说开酒肆卖酒了。

  “呵呵，大师，要是能助我们守住真定，我保证之后让你喝个够。”

  和赵哲一个德行，李邈看着鲁智深，就忍不住对这位大和尚心生好感。

  ※※※

  太原城赢了一阵的消息还没传到开封城，完颜宗望在白河大败郭药师，郭药师丢了燕山府的消息则已经传到了皇宫去，赵佶一听，马上又晕了过去。

  醒了之后，赵佶又急急地找来赵偲。

  “十四弟，你说我大宋……是不是气数已尽了！”

  赵偲默然不作声。

  “哎，我大宋开国百年，难道……难道要毁在朕的手里？”

  “十四弟，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赵佶躺在龙榻上，脸色苍白，他看着赵偲，想要握着赵偲的手。

  赵偲看着不忍，可心里清楚赵佶到底想要什么，他不过是在看到燕山府被攻破后，又着急地想要把皇位禅让给自己。

  但这亡国之君，你既然都不愿做，为何要逼你的十四弟做呢？

  赵偲心里叹了口气，迎着赵佶的目光，缓缓开口。

  “皇兄，且不说太原，如果……如果真定守不住的话，我们再议？”

  “不不不，十四弟，如果真定守不住，你要答应我……”

  赵佶紧紧握着赵偲的手，盯着赵偲，生怕赵偲说出一个“不”字来。

  赵偲很想用力地甩掉赵佶的手，可他忍住了，他清楚自己这位兄长虽然对着金兵懦弱，可对上自家兄弟，又是另一副态度。

  可无论如何，赵佶都是赵偲的长兄，赵偲不能拒绝，只好心里苦涩地点点头。

  “皇兄，我答应你……但，在此之前，请勿把消息泄露出去，以免……”

  “好好好，朕都依你，依你！”

  要的只是赵偲这句话而已，一听到赵偲应下来，赵佶顿时觉得自己回复了元气。

  不做皇帝有什么所谓呢？就算是不做皇帝，自己依然是王侯身份，吃喝不愁，还不用理会那些烦心的国家大事，可以专心吟诗作对，填词画画，岂不是更加逍遥快活？

  赵佶握着赵偲的手，想着要不早早离开京师，去更南的苏杭去。

  听说江南那边风景如画，经济繁华，和开封不相上下，倒是个好去处。

  看着赵佶陷入了沉思，赵偲轻轻地把手抽回，出了宫殿。

  夕阳西下，艮岳宫被残阳染红。

  赵偲站在阶梯前，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他看着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宋，也像这一轮落日，到了黄昏吗？

  ※※※

  金兵压境，朝廷的大臣都低调了很多，无论是童贯还是王黼，这些平日赵佶宠信的馋臣都不再天天缠着赵佶，反而盘算着要如何离开开封。

  既然到了这一步，赵哲前期设想着要靠赵佶去扳倒那些馋臣的法子都用不上了，现在哪怕是赵佶召唤他进宫，也缺少以往的积极，毕竟赵哲觉得自己做神棍只是无奈之举。

  现在，他更多的心思都重新放到跟赵重阳学武上，以及督促府上的家丁学武上去。

  朝廷的事，赵偲每日也会跟赵哲说，事无巨细，但赵哲更关心的是，自己老爹要不要当皇帝。

  从自己对前世历史的了解，金兵灭了北宋还有南宋，开封城破了之后，其实如果不是自己那后来当了皇帝的堂哥赵桓同样软弱，其实宋兵还是可以以开封为，把金兵打回去的。

  可前世的历史到底能不能作准，赵哲心里没底。

  就像现在，历史都没有记载过赵佶会突然起了心思传位给自己老爹这件事，所以，赵哲很怀疑，难道因为自己的存在，历史有了一丢丢的改变？

  而这种改变，会不会书写大宋不一样的结局呢？

  赵哲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