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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祈幽      更新:2021-02-19 07:46      字数:2497
  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她问着,“后来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在李晓明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变得惨白惨白。

  李晓明用力地回忆,太久远了,那时候的他还很小,离开了爸爸妈妈他很害怕,“坏人抱着我走了很多路,一直卖不出去就……就和我说要和我玩一个游戏,把我装进了一个大包里面,还塞了好多石头。好多水,好多水……”

  张绣紧紧地搂住儿子,撕心裂肺的心声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痛苦的喘息,儿子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对人贩子恨意上升一份,恨不得抽筋扒皮、让人贩子不得好死。

  李铁强搂住妻儿,这个再大苦痛都没有哭过的男人泪流满面,他沙哑的声音说:“别说了,别说了。小明,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李晓明被父母抱在怀里,红红的眼睛里有着与外表不相符合的成熟,他笑着说:“爸爸妈妈,不能够陪你们到老,是我对不起你们。”

  李晓明生前的记忆就停留在冰冷的湖水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站在湖边,很害怕、很想家,却离不开岸边,再后来遇上了鬼妇鬼妈妈,带着他找到了其他的兄弟姐妹,然后来到了望乡客栈。

  团聚的时刻总是很短暂,李家人珍惜三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李铁柱夫妻问秦深借了厨房,他们给儿子、给儿子的养母、给客栈里面的其他人做着拿手菜,灿烂的笑容好似重新到了他们脸上,和儿子在一起,身体上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下午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来了一对夫妻、一个奶奶、一位妈妈,和他们丢失的孩子团聚。

  望乡客栈,能够帮助有执念的鬼完成心愿的地方。来到客栈的家长并不是身体来了,来的是他们的魂,鬼妇在施法,借着望乡客栈的力量为孩子们完成心愿。

  “鬼妇这么做,千年的修为转眼间就没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展开翅膀带着她的小鬼飞到酆都。”看着客栈内的团聚,闲来无事就喜欢嗑瓜子的六娘都不想碰瓜子了。

  “唉,都是可怜人。”像是李晓明,因为太聪明了卖不掉,人贩子就直接把孩子沉了湖,“有什么办法帮帮鬼妇的。”秦深也想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你好好开客栈就是对大家最大的帮助了。好好好……”六娘接到秦深不满意的目光,举手投降,“我善良的老板,你不是有长寿木果吗,拿出来给她吃一颗就好。”

  秦犹豫了一下,转身往屋里走,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粒长寿木果,迎上六娘的视线,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我还有八粒种子,重离说所有的长寿木种子都有生机,成活率高,我拿掉一颗不影响其它的栽种。”

  六娘明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趁着秦深没有反应过来,她抱住秦深,脑袋埋在秦深的怀里面用力地蹭了几下,“我的老板,你真是太善良了。”

  鬼妇抱着唯一没有父母找来的孩子,干燥的唇亲亲她的小脸,“囡囡不要难过,有鬼妈妈在呢,鬼妈妈会一直陪着囡囡的。”

  鬼妇脸色苍白,耗了千年修为让她气息不稳,但是女人身上柔和朴素的气息从未变过。

  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是孩子里面最大的,也不过才八(九)岁,文文静静的小女孩擦掉眼角的泪水,乖巧懂事地点点头,“嗯。”

  秦深走了过去,拉开了她们旁边的椅子坐下,在鬼妇不安的神情中,拳头送到鬼妇的面前,摊开手心露出里面圆溜溜、裹着红衣的长寿木果,笑着说:“吃了吧,你好,孩子们才好。”

  鬼妇愣了一下,本能的想要拒绝,听到秦深的话拒绝的心思已经不再坚定。

  “你还要给孩子们织毛衣,这要是法力恢复不了,上不了天,怎么飞过三途河到达彼岸。”

  鬼妇不再拒绝,咬着自己的干涩的唇,抬头看秦深,被岁月侵蚀的脸上有一双年轻、美丽的眼睛,她说:“谢谢。”

  “不用谢。”

  秦深鼓励着鬼妇拿走长寿木果,鬼妇在秦深的目光下伸出长着冻疮变得红肿的手指拿走了种子,送进了嘴里,慢慢咀嚼,长寿木果清雅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一股热气在丹田中缓缓升起,损失的修为无法补回,但是伤到的根基已经不再动摇。面色浮现出红润,鬼妇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感激地看着秦深,不断地说着:“谢谢,谢谢。”

  被鬼妇谢的秦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看她怀里面默默垂泪的小姑娘,给她出了一个注意,指着侧厅莫琛所在的方向,“看到那个白水观驻客栈办事处了吗,囡囡你可以找那个大哥哥帮忙,他说不定有办法让你见到父母。”

  这样鬼妇也不用继续耗修为去寻找小姑娘的爸爸妈妈,好不容易身体状态稳定了下来了,可别再坏喽,他的一粒长寿木果……心还是蛮疼的,舍不得。

  …………

  ……

  在十多年前,东边沿海的一个小城市还没有发展起来,旧城改造时留下的房子占据了大半城市。这些房子结构没有那么好,筒子楼,一层住了好几户人家,过道内堆满了东西,墙壁上戳了很多办(证)、通水管的黑色章。

  周兴提着下班买来的烤鸭避让开一堆煤饼上到三楼,他站在贴着福字的门口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男人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在裤兜里面摸索找到了钥匙,插进了锁眼内,转动,推开门,一层不变的陈设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毫无变化。

  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做着饭的苗条身影听到开门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囡囡在楼下玩,你看到了吗?放了学就在那边等着,说是等你一起回家。”

  “我……”男人皱起了眉头,不想触及的回忆咔地在脑海中打开,他按照记忆中那般说:“没有看到,估计跑远了,吃饭的时候会回来的。”

  女人抓着锅铲,锅里面的青椒牛柳焦糊了也没有翻动一下,她听到自己说:“那行,反正还早,我再做两个菜,做完了囡囡估计就回来了。”

  一个在客厅提着烤鸭、一个在厨房对着一锅菜,他们心里面疯狂地叫嚣着,快去啊,快去找,孩子就在楼下,她需要你们。

  可是身体没有动弹,就这么僵硬在房内。

  门口传来了声音,钥匙插进了锁眼开始转动,“咔哒”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校服、梳着羊角辫、背着书包的八岁小姑娘走了进来,看到了爸爸妈妈,她甜甜的笑着,“爸爸,妈妈。”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房子内的欢笑声和着饭菜的香味变得越来越醇美、越来越浓香。

  再醇香的梦也是要醒的。

  就是在这个城市,岁月不再的女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