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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生多情      更新:2021-02-20 03:26      字数:2495
  不会砍断的刀片。

  我生活的年代,人类恐于被巨人吞食的威胁,困于墙内,可是墙壁也已经被巨人攻破,人类面临灭绝的危机。

  打造出这样一对刀片的地方,却阴暗脏乱,空气中甚至有血腥的味道,我出生之地的名字,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它叫王都地下街。移民计划废弃后的旧址,住着一群终日无法见到阳光的,像老鼠一样过活的人类。

  作为一对刀片,我似乎比那些人类幸运些,我被人悄悄带走,带到地面上,当装着我的盒盖被打开的时候,阳光猛烈的刺向了我的眼睛。在我适应了阳光后,我看清了我面前的男人,他明显上了年纪,眼中带着军人的沧桑,脊背依旧顽强地挺地笔直。

  男人叫基斯,调查兵团团长。

  我自那天起被正式交付与这名大人物,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动用过我,他从来没有把我插入他的立体机动装置的刀槽里,从来没有带我上过战场。

  我是一对砍不断的刀,我不曾想到,我会成为摆设。

  我在他的会议室里度过了好几个月,听着他和下属商讨事情,或者在阳光下昏昏欲睡。日子过得太过懒散,以至于他把我带出去的时候,我都没能反应过来。

  我依旧是被装在盒子里带出去的,他在一个后辈面前打开了盒盖。

  我面前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的面庞甚至带着欧洲贵族的气质,但是作为一把刀,我还是第一眼看到了他那双明显布满了战场痕迹的手。

  “埃尔文.史密斯,”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我面前的那个后辈立刻行了军礼,左手背后,右手握拳至于左胸,我记得这个军礼,向人类献出心脏。“这把刀交给你保管。”

  叫做埃尔文的男人神情严肃地回答遵命,他没有接过盒子,而是用他那有了厚茧的手把我从盒子里抽了出来。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野外十分清晰,他把我插进了他的立体机动装置的刀槽里。与刀槽碰撞的感觉让我有些兴奋,可是我记得,团长的命令是“保管”,我依然不会被使用,我有些悻悻然地想着。

  这是我的第一次转手,在旧本部的训练场上,庄重而严肃。

  令我没想到的是,虽然我一直没能参与战斗,但是埃尔文把我带到了战场上。

  已经生活在墙壁内近百年的人类,如果能够看一看墙外的世界,我想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些场景。无际的草原,湛蓝的天空,新鲜的空气,在高空振翅的飞鸟,就在如此美丽的壁外世界里,那一群群的,巨大的,肮脏的身躯,带着初升稚子般的笑容,把这些渴望自由的渺小的人类送入腹中,在壁外,鲜血可以挥洒地这样张狂,自由可以变得如此廉价,生存可以变成遥不可及的梦想。

  我经历了许多次壁外调查,和那些残存的士兵们一起返回墙内,我的刀面曾经映射出战士们濒死时眼中的恐惧,烈士们的鲜血,见到立体机动装置上,顺着刀槽流在我的刀面上,那鲜血滚烫得令我颤抖。

  遗憾得是,我一直没能被使用,没能砍进那些该死的巨大的家伙们的脖颈。

  万幸的事,我一直没有被使用,兵团还一直没有被逼到绝境。

  二

  我一直以为我见到的战场上,敌人只会是巨人。所以当埃尔文带着我冲向地下街,目标是三个人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蒙了。

  说起来一直没有被使用的我,可以在严肃的战场上当一个旁观者,我从高空俯视地下街,俯视这个我出生的地方,这里有着完整的城市结构,有着星星点点的昏黄灯光,还有永远厚重的灰尘,洗不掉的血腥味道,无声的向往地面世界的呻吟与咒骂。

  我没来得及分心太久,我发现埃尔文的目标根本不是三个人,他的目标只是一个人,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小个子。

  埃尔文甩开了其他部下,向那个小个子追去,我抬头看了看埃尔文,我在埃尔文的目光中看到了冷酷的兴奋,他此刻根本不是沉稳的分队长,他是个发现了猎物的猎手。我旁观了一场的战斗,直到他逼着那个小个子放下短刀,我还能感到体内沸腾的热血没有冷却。埃尔文没有,我也没有见到过战斗力如此强的人类了。

  我在刀槽里打量着那个小个子,他头发乌黑,皮肤苍白,看上去有些瘦小,甚至有点像个孩子,可是他锋利的面庞上刀一样冰冷的眼神,瘦小的躯体里惊人的力量,都证明了,这是一个在生存的监狱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成年人。

  小个子真凶啊,尤其是那双眼睛,他跪在地上被米凯按着头砸在脏水里,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单纯的杀意从来都不可怕,只有当杀意有了目的,他才会变得可怕。

  只是我并不愿意看到他的杀意,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带上目的,以同伴的死亡为代价,指向那些墙外的巨大的丑八怪。

  我看着他渐渐被磨平了许多戾气,渐渐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看着他一次次从战场上回来,看着他对我现今的主人言听计从。有时候,我就会怀念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趾高气扬的小混混。

  可是时间就是残忍的东西,埃尔文已经成为了团长,法兰和伊莎贝尔也已经死去近三年,小个子也已经不是混混,而已经成为了一名士兵长。

  我知道小个子的名字,他甚至没有姓氏。

  他就叫利威尔。

  但是我也知道,从他成为士兵长的那一刻,他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变成了一种符号,背负着血一样的责任,担负着缥缈不可及的梦想,这个名字里,将不再有作为个人的意义。

  我从来就不担心会在墙外调查回归时看不见他,我知道他一直有一个任务就是“活着”,作为一个符号活着,即使部下全都牺牲,也绝对不能感情用事去报仇。

  我见过很多次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的场景,他的目光从最初的悲伤变成后来的漠然。我从来没有觉得战争是这么的残忍,他让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一件武器。

  奇怪的是,他在战场上越来越冷漠,在生活中却鲜活起来了。我可以看到他黑着脸踹开埃尔文的办公室的门,埃尔文也不抬头,但会把一杯充好的红茶推到对面。然后在灯光下,他们俩一个埋头批阅文件,一个品茶。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我觉得现在的小个子至少比两年前一片死寂的样子好了不少。

  那是圣诞节,我看着团长的门再次被踹开,风风火火的韩吉把一脸不爽的利威尔连拖带拽弄进了办公室,和那些已经在等候的干部们简单地碰了个杯。

  “圣诞快乐!”韩吉笑着晃了晃酒瓶,“还有小利威尔生日快乐!”

  我发誓在那一刻我见到士兵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