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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晴方好      更新:2021-02-20 04:41      字数:2486
  忙又谦让,解开随身的包袱,说:“西凉王子赫连博回去后,写信将你们在潼关见面一事告知了耶律宗真,耶律陛下御笔一挥,便将粮食调来了。”

  谢天谢地,段岭心想。但宏德又说:“这里还有一封亲笔信,是予你的,嘱你来年开春什么时候若有时间,请你亲自往辽国走一趟。”

  段岭:“……”

  段岭接过信,却不拆看,任其放在案几上。武独说:“这算盘倒是打得响。”

  宏德说:“本来耶律陛下也该调这批粮食出来,毕竟陈辽二国过往争斗,如今面对元人,倒成了唇亡齿寒的弟兄。武将军,恕老夫说一句没眼色的话,有些事,该放下的,还是暂且放下吧。”

  武独没有说话,对他来说,师娘与师父死于上梓,与辽人有脱不开的关系。寻春虽说死在上京,但若追究……

  “他说什么?”段岭问。

  “非常意外。”宏德说,“耶律陛下说,看过赫连王子的信后,他一宿未眠。”

  “好的。”段岭心想这么说来,耶律宗真应当是猜到一些事,三人之中,知道段岭真正身份的人只有拔都,连赫连博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南陈太子。只会告诉宗真他现在的名字叫王山。

  至于耶律宗真是怎么猜到的,有没有再采取别的措施试探南陈,就不清楚了。

  “这里还有一个匣子。”宏德从包袱中取出一个木匣,递给段岭。段岭看了一眼武独,武独替他打开了。

  段岭:“……”

  “这是什么意思?”段岭看着木匣内的东西,起初段岭还以为那长条形的匣子是个剑匣,内里垫着绒布,上头摆着一排十一个桃子,有大有小。

  宏德答道:“他说你看了自然就知道。”

  “桃子?”段岭嘴角抽搐,这意思是让自己快点逃吗?

  武独问:“你给过他什么定情信物?”

  段岭:“……”

  “我没有给过他定情信物!”段岭忙辩解道。

  武独已习惯了这小子到处沾花惹草,可又拿他没办法,毕竟都是人家认识自己以前的事,他能怎么办?辽国皇帝认识段岭的时间还比他久一些。

  宏德只是笑,不说话,答道:“粮食过得几日就到了,我年纪不比年轻人,赶路几日,竟是不支。”

  “快请先生下去休息。”段岭忙吩咐道。

  段岭让手下人给宏德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在厅堂内看着那盒桃子,武独也不多问,走到厅外去闲逛,留他一个人在厅堂中。

  “吃是不能吃的。”武独在外头说,“又青又小,想必也是拿头年结果的桃子来酸你,种起来倒是可以。”

  段岭蓦然想起来了,在上京自己与父亲住的院子里头,有一棵桃树,郎俊侠曾经说过,桃花开的时候,他爹就会回来。

  那天耶律宗真想带他往中京去,段岭辞了,给他的信物就是连着桃子的一根桃枝。

  莫非耶律宗真把那次的桃核种在了御花园里,如今已长成树了?

  段岭唏嘘良多,约略猜到了这一切应该是这样。连中京的桃树也长起来了,一眨眼就是两年多。这么说来,也许耶律宗真已全部猜到了。

  他还是拆了那封信,上面是辽文,依旧称他为“段岭”。大意是经年一别,年前从赫连博处得知他一切都好,心里甚为宽慰。如今行踪漂泊,更甚于先生,抵挡元人军队,只怕是门苦差事。

  当年救命之恩未忘,如今粮食已送去,望坚持住,相信他可以,怕就怕布儿赤金拔都率军前来,段岭顾念旧情,不敢下手。

  人都来过了……段岭心想,看到信中所言,想起了往昔上京时光,甚是怀念。

  宗真又说,听闻令尊辞世消息,扼腕痛惜,定有报仇之日。

  段岭心里隐约不安,转念一想,是了,应当是赫连博告诉他的。

  末了提到匣中有桃,正是当年上京一别后,段岭遣人赠予他的桃枝,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拿到以后,宗真便将它种在御花园中,不意开春时竟长出来了,今年结了这么十一枚果子,便一并摘了给他送来。

  明年开春时,若有话想说,可到中京一叙离情。

  段岭合上信,靠在榻上,许久后,出了口长气,他拿着桃子到外头去,朝武独说了。如今天各一方,只希望不要变成与拔都那样。

  武独听完过往之事,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有人刺杀他?”武独不解道。

  “对。”段岭想起往事,说,“我替他挡了那一下,所以也许是为了偿这点情,才借了粮食,接下来就要见过面,才能再议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二人各自站在自己国家的立场上,不可能感情用事。若没有进一步的合作,耶律宗真自然不会一味地来帮他。要出手可以,须得给他利益,或至少出示足够的利益。

  “莫要想得这般势利。”武独说,“感情嘛,多少总是有的。一半一半罢了。”

  “嗯。”段岭点点头。

  武独又说:“听闻辽帝三宫六院,如今也有皇后了,妃嫔更是许多,你还是……”

  “你说什么呢!”段岭拿着匣子要揍武独,武独笑了起来,在阳光下看着段岭,低下头,亲吻他的脸颊。

  “我想把这些桃子种起来。”段岭说。

  武独答道:“我帮你吧。”

  武独卷起袖子,与段岭将桃种在房外院中,不知能活几棵。末了段岭掸干净泥,将林运齐、严狄、王钲与施戚叫过来,吩咐自己要离开几天,这段时间里头,府里事情暂时听宏德的。

  郑彦又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鬼混,武独留下一封信,让他暂且代为照看,当日便与段岭点兵,前往浔水。

  浔水北岸,暮色苍茫,沿岸山峦笼罩在黄昏的微光之中。

  “你想做什么?”武独说,“看了辽帝的信,如今想去辽人的地方抢劫了?”

  “不。”段岭说,“浔阳一带已经没多少人了,元人轮番入侵,辽人管不过来,只能把老百姓回城里头,你看这儿。”

  段岭展开地图,给武独看。

  两人骑着奔霄,段岭坐在武独身前,武独随手扯着缰,驾驭奔霄在岸边徘徊,一手把段岭搂在怀里头。

  “从黑山谷起。”段岭说,“沿着山里河流下来,出浔水,是一条水道。”

  “嗯。”武独懒洋洋地整个人伏在段岭背上,看着地图。

  “在这儿砍树。”段岭说,“尽快把树全部砍光,扔进水里头,顺着河流漂下来,再在邺城北岸上游十五里处的狭窄河道两旁等。”

  “明白了。”武独说。

  “先砍八千棵树。”段岭说,“将过冬的炭预备下来再说。”

  第144章近乡

  秋季最后一波洪汛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