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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晴方好      更新:2021-02-20 04:46      字数:2482
  陛下喝。

  李衍秋靠在床头,头发披散,嘴唇苍白,说:“方才四叔梦见你爹了。”

  蔡闫说:“近日太热,四叔未曾睡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又快到他忌辰了。”李衍秋闭上双眼,喃喃道,“说些你爹的往事来听听,四叔想他了。”

  蔡闫便拣着从前学剑的事说了几句,再瞎编了些,譬如李渐鸿带自己去买书册,选文房四宝,又带他去踏青。还有上京城中,不少人想把女儿说给他这个鳏夫一类的。

  李衍秋只是安静地听着,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蔡闫说了一会儿,见李衍秋睡熟了,便上前将被子拉上些,盖住了他。

  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件事李衍秋系在脖颈上的那根红绳不在了。

  “四叔?”蔡闫轻声道,伸手隔着单衣,碰了下李衍秋的胸膛,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玉璜已不知所踪。蔡闫带着疑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感觉不到李衍秋的气息。

  他屈起手指,在李衍秋的鼻前试了试,李衍秋已停止了呼吸。

  段岭正在院里头与武独挖梅子的核,挖出来以后将梅子肉扔到一个琉璃瓶里去,预备酿酒喝。

  林运齐头发凌乱,显然是刚睡醒,匆匆进内院来,还险些绊了一跤,看着段岭。

  “大人……”林运齐颤声道,“南方来了消息。”

  “怎么了?”段岭擦着手,半晌不语。

  林运齐道:“七日前……陛下驾崩了。”

  段岭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呆呆站着。武独却答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这儿的官员都知道段岭承蒙天恩,得李衍秋宠爱,凡事送到朝廷,就没有不批的。林运齐猜测段岭听到消息,该当会有一场大哭,却没想到他只是站着,不住喘气。

  “让你下去!”武独发火了,怒道,“站着做什么?”

  林惊羽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人前脚刚走,武独才马上起身,抱住段岭,让他坐下。

  “没死。”武独在他耳畔小声说,“别哭,都是假的,假的!”

  段岭已听不进任何声音,武独又反复说了好几次,揉捏他的虎口穴,助他醒神,又说:“你四叔还在,只是演戏!别怕!”

  段岭这才逐渐回过神来,感觉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心脏跳得他两眼发黑,差点就昏厥过去。

  第198章丧钟

  “什么意思?”段岭颤声道,“你别吓我……武独,求你了。”

  “这是陛下的计划。”武独附在段岭耳边,低声道,“七天前,你不是派人送信回江州了吗?那封信被我扣下来了。”

  “什么?等等……”段岭忙回头按着武独的手臂,焦急道,“你别瞒我,都说清楚。”

  “陛下早就怀疑牧旷达与边陲大将有勾结。”武独答道,“若是动了他,必将牵连出当年在将军岭下篡夺兵权、谋害先帝的韩滨与边令白。边令白已被咱们除掉了,现在还剩个韩滨,若他与牧旷达有信件往来,为求自保,牧旷达一旦被抄家,这人一定会反。”

  “所以呢?”段岭忙又追问,“为什么说四叔驾崩了?”

  “是假死。”武独解释道,“是我给他配的药,只要假死,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以后,韩滨就会带兵赶回京城奔丧,姚复也会过去,到时候,必须把韩滨先除掉。”

  段岭焦急问道:“你配的什么药?能解吗?”

  “寂灭散。”武独答道,“就是你先前中过的那种毒药,乌洛侯穆知道解法。”

  “谁给他解?”段岭忙又问道,“万一没人会解呢?”

  “不会的。”武独说,“郑彦会解。”

  “你为什么不早说?!”段岭的脾气瞬间就起来了,要推开武独,武独却紧紧地抱着他。

  “放开我!”段岭的思绪一片混乱。

  “我不放!你听我说!”武独注视着段岭。

  段岭的气这才渐渐地平了下来,他简直心急如焚,喊道:“可他怎么能这样?!这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在赌!你怎么能听他的?!”

  “陛下都准备好了!”武独说,“我哪里劝得住他?所以他不告诉你。”

  段岭是唯一一个能制止李衍秋的人,这下他全明白了。

  “不行,我得马上回江州去。”知道情况后,段岭只觉片刻都坐不住。

  “那走吧。”武独无奈道,“东西都拾好了。”

  “什么?”段岭更难以置信,武独居然没有阻止自己。

  武独一身的梅子渍,擦了擦手,看着段岭,一脸无奈,又说:“陛下吩咐过,到时候也不必拦你了,拦你也没用,你自然是会回去的。但回到江州后,凡事须得听我的安排,不要贸然行动。”

  段岭险些要晕过去了,李衍秋对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了。

  “走吧。”段岭说,“这就走。”

  是日,太守府内乱成一团,段岭召集官员们,把事情约略分说,便与武独回京奔丧。大伙儿已习惯了太守的离开,何况这次江州发生了大事,便纷纷忙碌起来。

  宏德送段岭出城时听了个大概,段岭还犹豫着是否要带宏德回去,但这一路上定要赶路,便让宏德在确认河北无事后,再慢慢地过来。

  “到时由你负责护送宏德先生。”段岭朝昌流君说。

  昌流君的立场是段岭最为头痛的事他既无法担保昌流君不会再叛自己,转身投向牧旷达,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昌流君。武独本想再在昌流君身上下一次毒,把他制住。

  但宏德很有信心,且让段岭丝毫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昌流君已叛过牧相一次。”宏德私底下朝段岭说,“牧旷达生性多疑,哪怕昌流君回去,牧旷达也绝不会再接纳他了。此事交给我即可,回去的路上,我会有选择性地告知他真相。”

  段岭恐怕再出一次长聘这样的事,但昌流君杀宏德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他要的只是活命自己活命,以及牧磬能活命。

  考虑再三,段岭还是相信了宏德,把此事交给他去处理。

  “先生千万保重。”段岭低声道。

  当日傍晚,段岭出城时,远远地回头看了邺城一眼。这座已有近千年历史的古城笼在夕阳之中,盛夏傍晚,微风不起,天边红得如同被染了血。

  “走了。”武独说,“在想什么?”

  “我突然有种感觉,也许今年之内,不会再回来了。”段岭知道这次一旦回到江州,定会面临更多的问题,三年之内,也许都不会再回北方了。

  根据江州信使所言,今天乃是帝君的头七。七天前,传出李衍秋死讯的那一刻,宫中已乱过一次。李衍秋未留下任何遗诏,便这么无声无息地突然暴毙。蔡闫顿时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谢宥马上封锁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