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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斛珠      更新:2021-02-20 18:12      字数:2297
  左臂玄色衣裳颜色暗沉,触手湿冷,脸色都变了。

  韩蛰就势扶在她肩上,声音有些嘶哑,吩咐那艄公,“箭上有毒,带几支过去,找解药拿来,半个时辰为限。”又让剩下两人守在这里等人接应,才半扶令容半扶墙壁往近处人家走。

  ……

  令容活了两辈子,除了临死前那支铁箭,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心肝乱颤,口舌干燥,偏偏还不能慌乱。

  她稳稳抱着韩蛰的腰,拐进巷中一处人家,褪了腕间两只玉镯给那妇人,“快找清水!”

  妇人为照顾襁褓里的孙子,今晚没去赏灯,方才就听见动静,只没敢出门,如今见娇滴滴的小娘子扶着重伤男人进来,又有那两只价值不菲的玉镯,心中胡乱猜测,忙去井里打水。

  令容扶着韩蛰坐下,解开他半边衣裳,外头还瞧不出来,里头中衣几乎被血染透,触目惊心。褪下里衣,就见左臂近肩处伤口深紫,皮肉外翻,有些肿了。

  手忍不住的颤抖,她按着韩蛰的吩咐冲净血迹,颤声道:“夫君,怎么止血?”

  “不用。”韩蛰倒还清醒,掏出匕首递给她,“划开伤口,挤出毒血。”

  伤口血肉模糊,令容心惊胆战,握着匕首不敢划,被韩蛰握住手,咬牙割了个十字。那些人既是索命而来,箭头定有剧毒,令容知道轻重,颤声道:“你忍一忍,我小心些。”随手扯个东西垫在地下,双手拇指食指轻轻一挤,颜色深浓的血滴滴答答地流出,韩蛰牙关紧要,肩膀微微颤抖。

  “再挤……”他哑声开口,豆大的汗珠自鬓旁滚落。

  令容狠心又挤了几下,那血的颜色稍稍淡了些。

  颤抖着抬头,见韩蛰额边青筋暴起,却咬着牙不吭一声,脸色又十分苍白,像是要疼晕过去一般。他如此强行忍耐,全副心思都落在伤口上,八分的疼痛也要憋出十分的痛感来。

  令容仓皇之下无计可施,慌乱害怕得想哭,猛然心思一动,将唇凑过去,在他苍白汗湿的唇上轻轻碰了下。

  牙关紧咬的人,唇仿佛都是苦涩的,令容稍作停留,察觉他僵了一下,赶紧退开。

  柔软温暖的触感稍纵即逝,韩蛰仿佛怔住了,睁眼看她,浓云翻滚的眼底布满血丝。

  “痛就喊出来。”令容轻声,将他头上汗珠擦干净,“血色淡了些,是好事,对不对?”

  韩蛰仍望着她,眼底血色翻涌,甚至连她偷着挤伤口毒血也仿佛没有察觉。

  令容趁机又挤出些毒血,韩蛰嘶的一声,“再亲一下。”

  “啊?”令容没听清。

  韩蛰眸色深浓,看见她她眼睛泛红,蓄着水光,又担心又害怕的模样,声音愈发沙哑,“再亲一下。”

  这人必定是疼糊涂了,竟然说这样的话!

  令容方才也是怕极了一时冲动,此刻被他瞧着,反而亲不下去了。且他能开口说话,已不是咬牙强忍的姿态,不至于疼晕过去,遂眨了眨眼睛挤走眼泪,拿指尖蘸了点血珠给他看,“这样了,还要挤吗?”

  韩蛰没回答她,失血太多,加之毒.药侵体,眼睛也失了神,只低声道:“疼。”

  “嗯,疼就说出来,我会轻点。”令容咕哝,跑出去再拿盆井水进来,给他擦干净伤口。

  韩蛰靠在榻上,脸上渐渐失了血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虚弱。

  令容唤了两声“夫君”,他才睁开眼,似颇疲惫。她忙找了温水喂给他喝,又试了试伤口的血,“这样还要再挤吗?”

  “不用。”韩蛰半躺在榻,见令容坐得笔直,头一歪,正好枕在令容脑袋。

  令容不敢动,又怕韩蛰昏过去,不停给他擦汗,见他安静下来,便轻声唤醒。

  焦灼忐忑地等了两炷香,才见那艄公匆匆闯进来,身后带着位个陌生男人和郎中打扮的人。令容忙让开,由他们给韩蛰重新清理伤口,撒上药粉,拔毒般挤了几次血,末了再撒药粉包扎。

  那陌生男人下手颇狠,韩蛰疼醒时疲惫睁眼,见令容坐在榻侧,昏沉中握住她的手,再没放开。

  ……

  马车回到韩府的时候,已是丑时将尽。

  因樊衡得知消息后已报讯给相府,韩镜同韩墨夫妇都还等着,满脸焦灼。

  为方便郎中照顾,韩蛰被安排在书房歇息,韩镜留下樊衡问话,杨氏听说韩蛰伤势无碍,稍松了口气,嘱咐令容早些回去歇息,又跟着郎中去韩蛰书房,陪了一整夜。

  府中内眷皆不知变故,连银光院都不知内情,按着杨氏的吩咐,只留枇杷值夜。

  令容被吓得不轻,回到院里,浑身散架了似的,随意盥洗过,一觉睡到天亮。

  ……

  府中众人直至次日才知道韩蛰受袭负伤,太夫人、韩瑶、唐解忧和韩征前晌过去时,韩蛰还在昏睡,唯有杨氏和刚到书房的令容陪在身旁。

  韩蛰的伤口早已处理过,除了面色苍白,瞧不出旁的毛病。

  太夫人问了始末,不皱眉,“好端端的赏灯,怎会出这样的事。傅氏呢,可有损伤?”

  “谢祖母关怀,孙媳妇幸未有损。”令容立在杨氏身旁,柔声回答。

  太夫人打量着她,似颇不悦昨晚唐解忧回府时蔫蔫的,说令容故意以挑花灯为由跟众人分开,却留了韩蛰陪她单独游河赏灯,害得她跟杨氏和韩瑶多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才坐轿回来,白吹了半天冷风。

  游赏花灯,美人灯光相映,最是能让男人动心的时候。

  当时太夫人便觉得,这傅氏瞧着年幼乖巧,其实也狐媚得很。而今听孙儿重伤,那傅氏却好端端的,更觉扎眼。

  正想挑刺儿,对面杨氏叹了口气,“也亏得这孩子没事,否则还不知怎样呢。”

  韩瑶还不知昨晚详情,便道:“哥哥受伤时嫂子也在吗?”

  “昨晚樊衡回来时说的,你哥哥中了毒箭,是令容帮着照料伤口,将毒血清了,你哥哥才能等到郎中配好解药去救。”杨氏握住令容的手,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这样小的年纪,又没经历过大事,换成旁人怕是早吓得傻了。亏得她没慌乱,还能帮这样大的忙。”

  樊衡是韩蛰的副手,做事向来稳妥,连韩镜都格外青睐。

  太夫人无话可说,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