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耗下去，于是，决定跋山涉水步行回家过年。

  凌骁、郭子刚、胖子外加石兮四人，一路走走停停、又是打雪仗、又是溜冰，一路说说笑笑，从早上出发，一直到了天黑才走回了石锡镇。

  新的一年马上又要开始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晚在陆敖家里的那一番话，这个新年，石兮过得有些心事重重。

  第88章088

  过年的前两天，凌叔叔回来了,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车,路上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他又常年酒不离身，路面上坑坑洼洼的，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安全到家的。

  凌叔叔一向都是这么猛。

  每每石兮都为此感到胆战心惊。

  回来后,两父子一言不合就又大吵了一架。

  凌骁扬言要砸了他的面包车,凌叔叔则扬言要砸了他的摩托车，两父子吵得不可开交。

  具体因什么事而起，估摸着两个当事人都忘了吧。

  他们两父子就像是一对死敌，大概是磁场不合吧，压根没有和平共处的时候。

  小时候，凌骁被凌叔叔殴打，被凌叔叔用脚踩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画面,便是到了现在石兮仍是十分记忆犹新。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凌叔叔满脸络腮胡,眉眼浸霜，满目疮痍,已不复当年威武雄壮。

  而凌骁呢。

  两父子站在一起，儿子的个子比老子都要高出半个头了。

  两人真要动起手来,凌叔叔怕早已不是凌骁的对手了吧。

  ＊＊＊

  早几年过年,都是在胖子家过的,方婶每年都将他们一家三口喊去她家吃团圆饭,但上了高中后,就没去过了，都是石兮自己在家操持着。

  放假的这些天，除了复习功课外，石兮像个贤惠的小媳妇似的，还熟门熟路的将家里的年货都备齐了。

  镇上的人见了，多意味不明的夸着她。

  对于他们眼底的打趣，石兮只装作不知。

  方婶给他们送了腊鱼腊肉腊肠之类的，还领着石兮一块儿去隔壁镇赶集买年货。

  凌骁充当货车司机，开着凌叔叔的面包车拖回了满满一大车子。

  中国大部分城市都讲究吃晚上的团圆年夜饭，但石锡镇却不同，吃的是早上那一顿，挨家挨户年三十那天凌晨四五点就起来准备年夜饭了，有的甚至凌晨一两点就开始准备，仿佛越早越好，赶早图个吉利。

  听镇上老一辈的说法，据说好像是古时候镇上穷，好多送财神、讨钱的叫花子或者舞龙舞狮的队伍都赶在三十这天一轮又一轮、挨家挨户光明正大的讨要钱财，不给不吉利。

  所以很多户人家在年三十这一天早早就将年夜饭吃了，防止被讹，久而久之，陋习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

  凌晨四五点就被镇上的鞭炮花炮声给吵醒了。

  石兮眯着眼爬起来做年夜饭，腊鱼腊肉腊肠烟笋蹄大肘子，还炖了一锅鸡肉汤底的火锅，六点多开饭，天还没有亮，他们家却似乎成了最晚的一家，不过此时镇上挨家挨户都点上了灯笼，屋子外一片璀璨。

  吃过饭后，凌叔叔被镇上的伯叔喊去打牌了。

  凌骁买了几个大花炮，喊石兮跟他一起到外边放炮。

  凌骁将花炮摆在门口前的街道旁，给石兮递了一个打火机，让她去，石兮死活不去，凌骁往她眉心狠戳了两下，挑眉道：“怕死鬼。”

  “呸呸呸，大过年大过年不许说这个字，你你快吐掉”

  “鬼”字，可不是个吉利的字，石兮见凌骁过大年的都不知忌讳，立马瞪圆了眼，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斥责了起来。

  见石兮表情认真，凌骁脸上没绷住，咧嘴笑了，边笑边一脸无语道：“你还真是个小古董。”

  含沙射影的骂她古板，嘴上倒也还算配合的“呸”了两下，将脏话吐了出来。

  ＊＊＊

  烟花蹭地一下在空中绽开，美不胜，两人并列站在屋檐底下，欣赏着空中的美景。

  每年的老节目了。

  花炮将镇上所有的小破孩都吸引来了。

  其中一个差不多两岁的小萝卜，连路都走不稳，跟在镇上的小哥哥小姐姐们身后，一路跑一路摔。

  石兮见了，立马跑过去将小萝卜抱了起来。

  小破孩嗷嗷扯着嗓子哭嚎，石兮蹲在地上忙拿出兜里的糖果哄。

  没一会儿，孩子她妈就跑过来了，见到石兮，似乎有些尴尬，过了会儿，将小萝卜扯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石兮道：“孩子皮，将你的衣服都弄脏了，怪不好意思的”

  石兮也有些不好意，连忙摆手道：“没没事的”见小孩还在哭，石兮将兜里的糖果都掏出来给了小孩，想要哄，又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哄起。

  孩子妈拿了几颗塞给小孩，小孩子立马破涕而笑。

  石兮跟孩子妈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过之后，只剩下满面尴尬，两人象征性的寒暄几句后，孩子妈就抱着孩子回屋了。

  看着远处那道十八九岁的年轻的背影，石兮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

  “有什么好看的？”

  见石兮还在盯着人家的背影傻愣愣的瞧着，凌骁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没没想到杨杨芳芳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石兮无比的感慨道。

  这杨芳芳是跟石兮、凌骁从幼儿园同班一直同到初中的老同学了，初二那年辍学了，出去打了两年工，回来相亲结婚，嫁到他们镇上比她大了六七岁的小卖部杨婶家的儿子，跟他们成了街坊邻居。

  跟凌骁同年的，比石兮大两三岁，一转眼，孩子竟然这么大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你不念书，估摸着孩子也有这么大了”

  凌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石兮脸蹭地一下红了。

  “你你你胡胡说什么呢”

  石兮伸手往凌骁身上推了一把，红着脸绕过他跑远了。

  凌骁转过身看着她跑远的小身板，伸起舌头舔了舔牙齿。

  镇上的女孩不都这样，虽然，他是尊重女性的，不过，莫名觉得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

  就是，那什么，还是小了点儿。

  ＊＊＊

  除了花炮，石兮还从箱子里翻出了好多小地雷，冷烟花，仙女棒之类的。

  石兮点了几根仙女棒逗孩子们玩，镇上的小孩全部朝石兮围了过来。

  凌骁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屋檐底下笑着看着。

  一轮燃放完了，他就弯腰从箱子里又摸出几根，见小丫头朝他看过来，便点燃了，递给了她，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