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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沧海惊鸿      更新:2021-02-22 03:28      字数:2489
  为红棋绞尽脑汁思索出更妙的一招……

  如此循环往复,简直就是同自己较劲。

  两棋胶着厮杀,宇文睿越看越是头大。她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下法,何时是个尽头?”

  那人执子的手掌一顿,淡笑道:“自然要全力施为才有趣!”

  宇文睿挑眉。

  全力施为?

  有点儿意思。

  “可是这般下法不累吗?”她之前看那人思索、皱眉、舒展、狂喜诸般情状,都替他觉得累。

  那人呵呵一笑:“乐为之事,当然不觉得累。”

  宇文睿似有所悟,怔怔地凝着棋盘不语。

  那人忽道:“陛下可肯赐教一盘?”

  宇文睿一呆:“你认得朕?”

  那人莞尔:“九龙团花便袍,老奴怎会不识?”

  额……

  宇文睿决定了,今后白龙鱼服可要好生装扮一番。

  第48章吮。指

  “老先生棋力更高一筹,朕输了。”宇文睿的“帅”子儿被死死地将住,投子坦然认负。

  “老奴是刑余之人,可担不起陛下这一声‘老先生’。”那人从容拾残局,将旗子再次一一摆好。

  “不然,”宇文睿摇了摇头,“老先生刚才一番话说得极有道理,让朕有所体悟。你的棋力又是高过朕很多,朕于此道亦有心得,你堪称朕的先生!”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同她十分争辩。

  宇文睿见他仪态淡定,一双手干燥素净,显然不是粗使的下等内侍,心中暗暗忖度着这人是何身份。

  思宸殿……

  宇文睿恍然大悟

  她知道这人是谁了!

  “魏总管一人守着这思宸殿?”宇文睿忽问魏秦把着棋盘的手指一顿,缓缓看向宇文睿,眼中流露出赞赏:“陛下好眼力!”

  宇文睿脸现愧色:“是朕疏忽了。魏总管侍奉先帝十余年,劳苦功高,朕本该着人安顿你颐养天年的,却让你流落到这里……”

  “不,陛下不必自责。这处是老奴当年特向皇后娘娘求来的。皇后娘娘当年问老奴将来的打算,老奴说,只想在这里守着先帝的英灵,聊度残年,晓风残月,清粥小菜,此生足矣。”魏秦淡然道。

  他仍是习惯称景砚为“皇后娘娘”。

  宇文睿听得心生感慨,肃然道:“老先生高义!朕不得不佩服!”

  魏秦摇头叹气,语声凄凉:“老奴只是舍不得先帝……”

  宇文睿不愿图惹他伤心,遂宕开话题问出心中的疑问:“朕有一事不明。”

  “陛下请讲。”

  宇文睿瞥一眼棋盘上的黑红两色棋子,终道:“人说弈道是君子道,唔,朕倒不是说老先生不是君子。只是好奇,为何爱好这象棋?”

  魏秦呵笑:“陛下可知先帝当年也问过老奴这个问题?”

  宇文睿一呆。

  只听魏秦续道:“老奴当年回先帝说,老奴是个粗人,弈道时时处处都须布局谋划,老奴着实应付不来,索性|爱这象棋厮杀得畅快淋漓!”

  “先帝如何说?”

  “先帝彼时正与段大人对弈,笑说,‘魏秦你这是骂朕和段大人阴谋算计呢!’”

  宇文睿大笑。她对先帝,那位已逝的皇兄,除了雪洞里冰冷的身体,还有阿嫂心心念念的牵挂,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概念。如今听魏秦这么一说,顿觉皇兄也是个率直有趣的人。

  魏秦莞尔:“老奴这些年沉迷此道,更有了另一番心得。弈道,枰上黑白,不论攻、守、围、突,要么黑要么白,棋子就是棋子,分不出彼此的区别。棋手各坐于枰后,俨然帝王,挥斥方遒,驱天下人为我所用,为我所战。天下人仿佛也都泯灭了面目,只变成同一种角色棋子。昔年战国时,商君助秦孝公变法,改革户籍,重农而抑商,什伍连坐,废爵位,重奖军功,为的不过是君王一统天下的私心,以及臣工扬名后世的私心,结果把个偌大的秦国变成了一部战争机器,黎民百姓都变成了战车上的一部分。以至于后来始皇帝继位,杀伐天下,横征暴敛,残虐成性,征募天下人修陵墓、筑长城,还妄图长生不老……秦二世而亡,还不是因为他们惹得天下人没法子存活,天下人便不让他们存活了!”

  宇文睿初听他一番言论颇感有趣,可越听越是心沉。

  古往今来,帝王以成就霸业、一统天下为圭臬,文臣武将以辅佐君王称王称霸为分内事,更有那起子削尖脑袋向上钻营的,美其名曰“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其实,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家的名声、权势、利益?到头来,有几个人问过天下的百姓要的是什么?

  她凝着棋盘上的圆状棋子,每一颗都有每一颗的名字;所谓“马走日,相走田,走直线炮翻山”,每一颗棋子也都安于其位。

  沉吟半晌,宇文睿忽道:“文臣佐政,武将卫国,商贾易货,农者耕田,医者医,艺者艺……”

  “嘿!”宇文睿霍然而起,右拳击在左掌之上,慨然道,“天下人各安其职,各乐其业,所谓上国,莫出于此!”

  魏秦眯着眼,仰头瞧着少女激昂的表情,心中大感欣慰:小皇帝的悟性比先帝还要好,更兼之生长于民间,更能切身体会百姓之诉求。如此,大周何愁不兴旺?天下人何愁不安居乐业?

  宇文睿双手抱拳,一躬到地:“魏总管高见,睿受教了!”

  魏秦连忙起身,行礼道:“不敢!陛下乃天下之主,见识自然远在老奴之上。”

  宇文睿被戳中心事,默然一瞬,才道:“朕其实眼下正有一件事为难得很……”

  “陛下何事为难?”魏秦问道。

  “唔……感情之事……”宇文睿嗫嚅道。

  “呵呵,陛下问老奴感情之事,可真是问道于盲了。”

  宇文睿垂头。

  魏秦凝着她颓然的模样,心念一动,不忍道:“老奴想,陛下是天子,这天下俱是陛下的,您若是喜欢何人,或是不喜欢何人,为什么不自家做自家的主?”

  宇文睿恍然,怔怔地抬头看着魏秦。突地心中一亮

  对呀!朕是天子啊!为什么不可以做主自己的感情之事?!

  她的心境霍然开朗,只觉得头顶的阴霾顷刻间一扫而空。

  “朕晓得了!多谢魏总管了!朕这就去做主自己的感情之事!”

  宇文睿说罢,拔腿扭身便跑,倒把随在后面的众人吓了一跳。

  她跑了几步,忽的停住身形,拧头笑眯眯地看着魏秦,“魏总管,朕得空就来找你下棋可好?”

  魏秦立在树影下,闻言轻笑,拱手道:“谨遵圣命!”

  宇文睿嫌肩舆行得慢,索性拔开双足飞奔向坤泰宫。

  这可苦了随行的众人。他们哪里追得上这小祖宗?

  一众人连跑带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