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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香铜臭      更新:2021-02-24 15:03      字数:2381
  几乎挑不出缺点。

  秋剪罗算盘打得挺美,经常警告沈九:“你要是敢让海棠不开心,我就让你没小命。”

  “没有海棠,我早打死你了。”

  “人要知恩图报。我们家让你变得像个人样,就算你拿命来报,也是应该的。”

  沈九越是长大,越是明白,对这个人不能有半分的忤逆。他说什么,必须应什么,哪怕听了心里再作呕,也不能表露出来,这样才不会换来毒打。

  但他心底时时怀念第一次见到秋剪罗那天,唯一一次把秋剪罗这个畜生气得发疯的那天。

  岳七坚持要把十五他们带回去,迎面就快撞上秋剪罗的马蹄。刹那间沈九忘记了岳七叮嘱过他,他们的这种“仙术”最好不要被别人看到,让金子化作利刃,刺进了马骨之中。

  秋剪罗纵马在街头原地打转,马匹狂跳不止,沈九心里使劲儿咒他快摔下来、摔下来折断脖子,可偏偏他骑术居然十分了得,马前蹄悬空也稳稳坐在鞍上,咆哮道:“谁干的?!谁干的!”

  当然是沈九干的。

  可是如果后来秋剪罗找上门时,十五不主动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是他动了手脚。

  如果不是他们救了他,十五已经被踩死在秋家的乱蹄之下。他捡回一条小命,却反过来出卖了他们。十五应该被踩死。当初岳七就不该回去救他。他死了也是活该!

  沈九就靠反复咀嚼这点甜蜜又于事无补的恶毒联想取得慰藉,度过一日又一日的煎熬。

  3

  关于七哥为什么没有回来找他,沈九想过很多。

  可能逃走的时候被发现打断了腿,可能路上没干粮吃被饿死了,可能没有哪座仙山肯留。还想过如果他死了自己会怎样边哭边用手给他的白骨刨坑,如果活着自己会怎样不顾一切救他出水深火热即便沈九自己才出狼窝又进虎穴,本身也处于水深火热。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再见。

  他重复着手起剑落、手起剑落的姿势,鲜血横飞,画面凄厉。眼睛溅入血珠,只是眨了眨眼皮,再没有多的表情,动作可以说是从容而娴熟的。

  无厌子把他带出秋家之后,教给他这个“徒弟”最多的,就是如何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浑水摸鱼。比如这样,趁仙盟大会,打劫一帮幼稚可笑,偏还自以为是修仙英的世家子弟,抢走他们的储物袋,处理掉他们的尸体。

  岳七发现他时,一定被他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惊呆了,连地上那几具别派弟子的尸身都视而不见,往前走了两步。

  沈九打了个哆嗦,猛地抬头。

  岳七看清了他的脸,刹那间,眼眶便通红了。

  沈九忙厉声道:“别过来!”

  他竟有些六神无主,第一反应是扑到地上,从尸身上抢过求救烟花,向天放出。

  岳七仍是懵懵懂懂的震惊着,边走边朝他伸出手,张口要喊

  桀桀的怪笑从一旁的密林中传出。

  “乖徒弟,这是个什么人,把你唬成这个样子。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沈九一松手,手里烟花筒无声无息坠落在地。

  他猛地转身:“师傅,我不是怕他,刚才我一时失手,没留神让地上这几个把求救烟花放出去了。怕是马上就有人要过来了!”

  岳七终于发觉事态似乎十分危急,不动声色,指尖扣起一发灵力。

  无厌子哼道:“方才我看到那烟花,就猜是这么回事。你手脚一贯利索,这次怎么回事!”

  沈九低头道:“都是弟子的错。”

  岳七挡在他们面前,举起手中佩剑,仍是微微发红的眼睛看了沈九一下,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你们不能离开。”

  沈九对他怒目而视。

  无厌子一打量他,再打量他的佩剑,嗤笑道:“苍穹山派的。还是穹顶峰的。玄肃,岳清源?”

  沈九听了,微微一怔,很快又道:“师傅,既然是苍穹山的,一时半会儿也杀不了他,不如我们快些逃走。人都追来了咱们就完了!”

  无厌子冷笑道:“苍穹山派虽然大,我也不至于怕了个小辈。何况是他自己找死。”

  等他和岳七真正交手起来,沈九发现自己原先对岳七性命的担忧极其可笑。

  自己怕无厌子这个“师父”怕得要死,而岳七或说岳清源对上他,即便不拔剑也游刃有余。

  可他不能完全放心,因为他熟悉无厌子的作战方式和保命王牌。无厌子有一套恶诅黑符咒,他无数次看到无厌子在落于下风后抛出这一打符咒,出其不意中将对手击杀。连许多成名修士都逃不过他这一招,更何况岳七现在一看就没多少应敌经验,一板一眼。

  只是无厌子这次没机会抛出那套黑符了。因为沈九在他背后捅了一剑。

  岳七抓住他的手,夺命狂奔,经过一番恶战,两人惊魂未定,靠在一棵树上,喘息不止。

  冷静下来后,沈九才开始仔细打量岳七。

  气度沉稳,衣着光鲜,俨然大家风范。和他想象中认定的水深火热分毫不沾边。

  这是岳清源,不是岳七。

  岳清源神情激动,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沈九沉着面,劈头盖脸问道:“你进了苍穹山派?”

  岳清源不知想到了什么,激动的神色稍稍萎靡,脸色渐渐发白。

  “你做了穹顶峰的首徒,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

  沈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接下来的话,道:“怎么不继续说?我等着你呢。反正已经等了好几年,再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岳清源哪还能继续说。

  沈九抱起手臂,终于等来了岳清源低低的声音:“是七哥对不起你。”

  沈九心中升起铺天盖地、弥漫着血腥味的冷冷的愤怒,仿佛鼻腔和嘴巴里真的能尝到气急攻心的血腥味。

  他先是一只忍气吞声、抱头待打的老鼠,然后是一只阴沟里到处乱窜、人人喊打的老鼠。无论怎么变都是老鼠。藏头夹尾,见不得光。虚度年华,浪光阴。岳清源则是一只真正飞上枝头的凤凰,跃过龙门的鲤鱼。

  他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从前就只知道说对不起。”

  沈九冷笑,一锤定音:“没有任何用。”

  有种人是天生的坏胚子。沈九想,他大概就是这种恶毒的坏胚子。因为他有一个极其强烈清晰的念头:

  他宁可见到死在不知名角落的岳七寒碜的尸骨,也不想看到一个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