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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月月中眠      更新:2021-03-02 16:52      字数:2491
  涓流下,顺着地板四处奔窜。

  乐易连忙坐起来:“怎么了?”

  程烟景几乎被淋了半身,腰腹以下湿哒哒的,白大褂染了大片水渍,更糟的是他面如土色,一动不动地站着,任跌落的水盆压在脚踝上,水恣意倾流。

  乐易哪能想到程烟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更拎不清是自己说错话还是做错事,只得端起水盆搁到一边,掀开帘子四下张望。抹布搭在阳台最右边,他便朝窗前走去,又见程烟景还呆站着,试探着问:“吓到你了?”

  “没事,不关你的事。”程烟景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用手去擦衣服。

  叮

  迎宾铃响,有病人来了。

  乐易回头,却愣住了。

  耿青城提着一袋圣女果和柳橙出现在门口。

  第9章

  耿青城的水果多半是乔南店里的,乔南店里添了新鲜水果也经常分给他和姚珊。若是乔南给程烟景送水果,倒说得过去,可偏偏是耿青城。

  见到耿青城,程烟景脸色也恢复了,起慌乱,接过抹布淡淡说了句,我自己来吧,径自擦起帘子。耿青城看着他俩,狐疑的目光一扫,乐易就站不住了,总觉得心底的讶异和想入非非都被放大了摊在日光下。程烟景又丝毫不瞧他,更显得他像个多余的人。

  回了面馆,乐易仰着头瞅着诊所里的动静,却也没看出个名堂来,耿青城只待了几分钟便离开了。

  翌日,乐易打着哈欠站在一大锅面汤前,眼睛却没盯着锅里,止不住往外瞄。听到哒哒的拖鞋声,赶紧把漏勺递给姚珊。

  “怎么,乐子,这还出门迎接我呢!”乔南叼着苹果,啪嗒啪嗒走进来。

  乐易拉了乔南坐下:“南哥,我听你的话,最近去推拿了。”

  ‘听你的话’四个字格外受用,乔南一脸得意,苹果咬得嘎嘣响:“怎样?”

  “还……可以。”乐易说。

  “我说得没错吧,之前还说人家是黑大夫呢。”

  “那倒不是……”乔南一说,乐易又想起那日的车祸,心凉了半截。程烟景的冷漠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平时寡言少语还能说是个性使然,但医者置伤患不顾,总让人不舒服。再看乐易身边,姚珊心善,乔南热心肠,耿青城是警察,都是有事冲在最前面的性格,像程烟景那样的,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乐易忍不住朝对面望,程烟景正站在窗前俯身看着翠柳街上的车流。昨日的慌乱像是错觉,程烟景分明静默沉稳地宛如千年遗址。

  这一条街,竟把两端的性子隔得魏晋分明。

  最让乐易纠结的,倒不是程烟景的性子,而是提着柳橙的耿青城。

  程烟景犯法了?不可能,哪有警察缉凶还带水果的。是耿青城的亲戚?朋友?情人不太可能,耿青城的人品就同他名字一样,比城墙还正,乐易毫不怀疑他和乔南的感情。但他带的馄饨,新鲜的馅上好的皮,程烟景不吃,倒是吃起耿青城送的水果,人比人,气死人。

  揣着忽上忽下的小心思等来了乔南,还想先讨好几句,没料被乔南戳中心头刺,顿时没了绕弯子的心思,索性直接问了:“耿警官也认识程烟景?”

  乔南跳起来:“谁是程烟景?!”

  乐易耸肩:“对面程大夫啊。”

  “哦,程大夫啊,”乔南舒了口气,“还以为老耿被女人缠上了,这名字太让人误会了。”

  “……”敢情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把人夸得跟神医似的。

  乔南瞅着乐易的脸色,一拍脑袋:“哦,我知道了,昨儿老耿从我店里提了些水果,说是给程大夫送去,该不是你给碰上了吧?”

  乐易不吭声,算是默认,乔南扬了扬啃成光杆的苹果:“你也要啊?店里多得是。”

  “不是,耿警官为什么给程烟景送水果?”

  乔南不以为意:“程大夫眼睛不好,出门不方便,老耿热心,就带水果给他。”

  “关系真好。”这话酸到太平洋了,还好乔南没听到。

  乔南扔了苹果核,又补上一句:“我去程大夫那儿都是老耿推荐的,说让我照顾照顾生意。”

  这么说来,耿青城最先认得程烟景,介绍给了乔南,乔南又推荐给他,绕了一圈他排最后,乐易心里真是比山西老陈醋还酸了。

  “两人怎么认识的,我没打听过。老耿当了十多年的警察,这半个林城的人他都认识。”乔南点了碗牛肉面,看乐易脸沉得很,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说:“想知道还不简单?”说着就掏了手机,乐易没机会打岔,这边一个快拨键就拨出去了,那边没一秒就接了。

  “老耿,乐子问你点事儿。”乔南嚷了句,把电话递给乐易。

  乐易只好硬着头皮问了,电话那头愣了愣:“哦,程大夫刚来林城时人生地不熟,营业执照办不下来,刚好被我撞见,帮了点小忙。”

  “这样啊……”他倒没想过,程烟景不是本地人。

  耿青城似乎在等乐易继续说,乐易一时没了下文,电话两端鸦雀无声,过了会儿,耿青城才问:“就这事?”

  “就这事。”乐易嘟哝。

  “哦,哦,好。”耿青城应着,顿了几秒又正儿八经喊了声‘乐子’。乐易听着就像课堂上被点名,不由得捏紧手机。

  “乐子,”耿青城道:“有什么困难随时和我说。”

  第10章

  乐易没什么困难,最大的困难就是失眠,现在他有药,药就是程烟景。虽然是个冷漠的人,但还是他的药。药嘛,哪能没点儿副作用呢,对症就行。

  乐易趴在沙发上,夜已深,街巷静谧,对窗几株绿植在月光下透亮。绿萝藤蔓低垂,孤芳自赏,偏偏勾得清辉纠缠,在叶与叶的缝隙处搔首弄姿,留下斑斑点点乳白痕迹。绿萝清高,倒显得月亮不正经了。

  乐易懒得回卧室,四仰八叉地躺着,伴着月光入睡,仿佛对窗的花花草草都成了他的药。一想到程烟景,他却睡不着了。月光染上绿萝的味道,悠远绵长,穿过翠柳街,爬上窗头,裹住他的身子,不老实地动来动去,使他浑身发热,又说不出是哪儿热,更不知道是天气热的,还是某个器官蠢蠢欲动燥的,只觉得口干舌燥、手脚被缚、毛孔发烫、汗毛发烫、连指甲和指纹都烫得要命。

  乐易弓起背,汗水从额头滑过颧骨,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他睡得并不安稳,耳边是月与叶痴缠的声音,连声音都是烫的。

  他走到梦里,梦境是十年如一日的场景,他站在白日与黄土间。渐渐的,日光仿佛失了力道,朝四面八方铺开,像一张乳白色的网从天上罩下来,这是他没见过的场景,世界变成巨大的帐篷,眼前是垂落的白色帘幕。

  远远的,有个清瘦的人影,那人掀开帘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