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笑道：“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字的最后一点落成，他放下笔，端起茶杯，一边撇着茶沫子，一边悠悠道：“意思就是，你以后别再给那小子身边随便乱塞女人了。”

  “……爸，您看您这说得就有些严重了，怎么能叫乱塞女人。您也知道，沉沉从小不爱和女生相处，我要是再不帮他选选，让他多看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最适合自己。”

  “怎么，你选的就是好的，我帮他选的就是乱选？”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孟素百口难辩。

  “我看你就是那意思吧。”

  “叩”的一声，叶定章扣上茶盖，不屑道：“就你宝贝儿子那种臭脾气，你以为有几个人受得了？要不是看在来来那么喜欢他的份上，我还不愿意委屈她嫁进来呢。”

  孟素一听这话，终于有了一点底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爸，咱都是过来人了，您真觉得那么小的姑娘，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对沉沉啊，顶多就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毕竟俩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习惯彼此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谁知道叶定章既没感动也不讲道理。

  “是不是喜欢难道他们自己心里不清楚么，轮得着我们这些局外人指手画脚？做长辈的只管尊重他的选择，不要想着去左右他的选择，就算要解除这门娃娃亲，那也得来来开口才作数。”

  “爸……”

  “行了，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那都是他俩的事，你就别再插手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孟素再说下去，不就成了欺负公公的恶媳妇儿了么，于是她只能窝着一肚子的火，离开后找到自家儿子的公司。

  结果老的冥顽不化，小的更没好到哪里去，听他语气不痛不痒，孟素更生气了，把话摊开了说。

  “叶孟沉，我发现你现在能耐了啊，居然还学会把你爷爷搬出来压我了，你们爷孙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是您教得好，让我知道了老子的话比儿子的话管用。”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孟素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恨铁不成钢，没想到他居然都不反驳一下，直接就承认了今天的事是他和老爷子串通起来的结果。

  “你爷爷不理解我就算了，怎么就连你也跟着瞎闹！你以为我那么做是为了谁，难不成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为了让你甩掉那小姑娘。”

  “哦，那还真用不着您这心了，虽然您儿子没什么本事，但至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孟素也不和他扯别的了，索性把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是，你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可胡家那小姑娘知道么？十八岁，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东西等着她，别到时候你陷了进去，她倒突然想明白了，开始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闻言，叶孟沉面色一凝，逐渐起脸上的散漫，没有再说话，于是办公室里像是忽然间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就连空气都静止不动了。

  办公室外倒还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而他们口中的小姑娘刚刚踏进上楼的电梯。

  前两天和秦妙的偶遇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连带着她又有点想叶孟沉了，于是想着趁今晚没课，过来找他。

  不过和平时的热闹不一样的是，一出电梯，整个公司给她的第一感觉是冷清，走进去后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凑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第一个看见她的是一个不太面熟的男生，热情道：“小老板娘，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来了，我们正好说到你呢。”

  “我？”胡来来指着自己，一脸好奇，“说我什么？”

  “说你……”

  刚说两个字，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纷纷和她打招呼，其中属王桥最激动。

  “小老板娘，快来快来，我们最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传家宝鉴定博主，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微博名是‘我是一颗菠菜’，经常发一些和古玩有关的东西。”

  “……”

  他们平时涉猎都这么广，连古玩微博都不放过？

  胡来来还不想这么快掉马，装作第一次听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这个博主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不是，我们就是觉得这微博的内容都还挺好玩的，想到你的专业和这个也算有联系，所以就聊到了你。对了，我们准备随便拍点东西，艾特这个博主试试，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不用不用！”

  “行。”

  在谢天的指挥下，谢地就地取材，拍了一个刚剥好的，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叶蛋。

  大家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回复，没想到很快便响起“叮咚”的提示音，立马点开，却没想到看见的竟是一句“看这拍摄环境，似乎还在公司加班？那在鉴定之前，请先说出你们老板的三个优点吧”。

  谢天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变成了失落。

  “算了，需要夸老板，散了吧。”

  “……”

  胡来来的笑容多了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成分，一边继续悄悄回微博，一边问道：“对了，今天你们公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怎么感觉气氛有点不同寻常？”

  “你感觉可真准。”王桥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认证道，“刚才老板的娘突然来了，这会儿还和老板在里面呢，不知道在谈什么。”

  老板的娘？叶孟沉他妈？孟素？

  胡来来倒抽了一口冷气，瞬间变成惊恐脸。

  明明她从小到大没怕过什么人，偏偏每次光是听见孟素的名字都能吓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这会儿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躲在桌子后面。

  几秒后，她察觉周围好像过分安静，抬头一看，发现旁边的人全都低着头，无法理解地看着她，她只能随便解释道：“我、我突然低血糖犯了，蹲一会儿就好，你们接着聊，接着聊。”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大家怎么可能弃她不顾，开始奔相走告，到处找甜的东西，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期间仍不忘观察不远处的情况。

  听见从办公室的方向传来的声响后，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原本还在找食物的人作鸟兽散，手忙脚乱地往桌下钻，胡来来的大别野瞬间降成小单间。她扫视了一圈，小声问道：“你们也很怕你们老板的娘？”

  一群人狂点头。

  见状，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这么多年来还以为就自己看见孟素像看见了鬼似的，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她的问题吧。

  没一会儿，脚步声消失。

  等确认孟素真的已经离开，大家才站起来，扶着桌角，甩了甩发麻的腿。谢天则伸长脖子，探了探办公室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