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宴……”唐溯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山路上，慌忙开始搜寻官兵的痕迹。

  那家伙不会是想自己把官兵引走吧……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就你那副病弱身子不是去送死吗？！

  该死的……在哪儿……难不成已经下山了吗？

  可是没有看见往山下走的痕迹……

  ……这是？

  唐溯眼前一亮，忙蹲下来细细观察了那个奇怪的痕迹。

  是标记！应该是官兵留下来的……看样子是为了给同伴引路。

  顺着标记走！

  找到了线索，唐溯立刻开始寻找其他的记号，顺着这些记号一路往上，找到了那个山崖。

  唐溯：？！

  山崖上的诡异惨状让唐溯微微一怔，不禁为之咂舌。

  我的个乖乖……这里是怎么了？比起自己当年那桩灭门惨案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清宴呢？

  唐溯自然是找不到清宴的。

  只在悬崖边上找到了原本不应该在这里的崔杼。

  崔杼保持着跪着的姿势，面向悬崖，一动也不动，眼神涣散着，微微弯着身子，紧紧的抱着那白玉箫，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石雕。

  “崔杼？”唐溯疑惑的拍了拍人肩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语调有些慌乱，“清宴呢？你有没有看见清宴……”

  崔杼没有任何反应。

  唐溯骤然觉得有些烦躁，猛的把崔杼拉了过来：“你怎么……？！”

  唐溯瞳孔骤然缩，声音一下子没了，嘴唇翕动着，却是再也没有说话。

  崔杼怀里的白玉箫实在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了。

  那吹口上的黑血也是扎眼得不能再扎眼了。

  清宴的……玉箫……

  为什么……

  唐溯有些茫然的往后面退了几步。

  为什么……

  到底什么时候……

  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不……不会的……

  唐溯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甩了甩脑袋想要把一切糟糕的想法全都甩开。

  清宴……清宴万一只是受伤了怎么办……我要去找他……

  “崔杼……崔杼我们去找找清宴好不好……他可能只是受伤了……”唐溯有些迷茫的喃喃着，伸手去拉崔杼，“快点，万一晚了……”

  崔杼被唐溯拉得踉跄了好几步，似乎拉回些神智，哑声道：“唐公子，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啊，我觉得清宴可能没事，我们得快点找到他。”唐溯的眼神有些恍惚。

  “……”崔杼默默地把白玉箫握在手里，哑声道，“少爷……不可能还活着……”

  “我找了好久好久，这周围都找不到他。”

  “万一他走得比较远呢？我们再找找吧。”唐溯认真的说。

  崔杼的嗓子眼有些干涩，看着固执己见的唐溯，终是再也无法保持这幅冷静模样，甩开唐溯的手嘶吼道：“你看看周围的官兵！你不知道阿留他做了什么吗？！他吹奏了傀儡啊！你忘了傀儡到底是什么吗？！”

  唐溯猝不及防的被崔杼甩开，闻言喃喃道：“傀儡……”

  当初清宴提到过……

  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武林盟要对苏家庄不利的那个时候……

  “傀儡？什么意思？”

  “……能够操控人心的琴曲。”苏长留道，“受傀儡一曲操控者，无畏无惧，不生不死，且武力也会提高……但是，曲终人亡，使用曲子的人，也会陷入疯魔……最后，死亡。”

  必死无疑。

  “哈……”

  唐溯低低的笑了一声，慢慢的低下了身子，慢慢的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肩头微颤着，不知道是哭是笑。

  苏长留……你是真傻啊……

  白痴啊你……中毒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啊……我可以想办法救你啊……

  我明明已经想到让你逃走的办法了……

  为什么……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你为什么要打晕我啊……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听我说话啊……

  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为什么啊……

  崔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拼了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让思维重回正轨，手却不停的发抖，心口疼得要命。

  冷静下来……

  我应该想想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对了……我应该……何去何从？

  “哈哈哈……”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将崔杼拉回凡间，崔杼愕然看着唐溯，慌忙伸手想要拉住看上去明显很不对劲的唐溯。

  “唐公子，你……”

  崔杼话语未落，唐溯却是狂笑起来，近乎癫狂的笑声在山林里回荡着，似乎变成了诡异的回响，惊起林间休憩的鸟，惹得一片鸟儿哀鸣。

  皇帝！皇帝！皇帝！

  官兵！官兵！官兵！

  都给我去死！

  凭什么！凭什么！

  “唐公子！”崔杼猛的把唐溯拉过来，扯开他遮住面容的双手，看着唐溯隐隐有些泛着血红的双眼，一时间心底更加难受了。

  ……甚至隐隐有一个声音，从崔杼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引诱着他。

  为什么要压抑你的本心呢？和他一样不好吗？释放出你内心的黑暗吧，反正你现在也不是什么护国的将军不是吗？

  何必呢？还是说你还在介意不可违逆君主这个东西？

  那你怎么不把苏长留扭送到那个“好皇帝”面前呢？你不是要忠君吗？

  ……不。

  崔杼松开唐溯，踉跄着后退几步，有些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

  不是的……我……

  我只想让阿留好好的……

  好好的活着……

  让他开心的，幸福的，安安稳稳的活着……

  想每天给他做他爱吃的东西。

  想看见他的笑容。

  想让他把身子再养得好一些，带他去看看他一直想要去看的风景。

  ……不想把他交给任何人。

  那声音再度响起，尖锐得让崔杼脑仁一阵阵发疼。

  可他已经死了！

  因为你曾经要效忠的那个皇帝！

  你现在难道……不想杀了那个狗皇帝给他报仇吗？！

  我……

  崔杼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双手。

  我……

  我怎么可能不想啊……

  “苏长留”

  唐溯一声还有些哽咽的怒吼唤回了崔杼的神智。

  “你等着老子把那狗皇帝杀了给你看！”

  崔杼慌忙想要拉住唐溯，刺杀皇帝，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

  崔杼最终垂下眼帘，沉声道：“唐公子，我跟你一起去吧……”

  九族什么的，在自己被赐死的时候……就已经被皇帝的暗卫……

  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