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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薛直      更新:2021-03-25 18:58      字数:2495
  誉包围,也就先帝会谦虚两句,可那也不是这样的,偏偏他现在什么都反驳不了,只好咬着嘴唇怨念的望着傅希如,等他接下去说点什么。

  “你骗我,恨我,伤害我,却想叫我一如既往的疼你,爱你,宠着你?”傅希如说的都是真话,他一说卫燎才觉得这似乎实在恶劣,且不值得被爱,他心里发急,想反驳些什么,可傅希如紧接着往下说:“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么坏?”

  “你恨不得掏出我的心来看看,你占着我,但却不肯相信我,哪怕一点点,你说说看,你哪里值得死心塌地,哪里值得被人爱?”

  如一把冰做的刀,把柔软如烟雾的纱帐撕开,外头一片荒凉,月照长江,草野漫漫,而卫燎一无所有。

  他没察觉自己掉了眼泪,就凭这么两句话。

  傅希如哄孩子似的给他拭去泪痕,然而并未真正变得柔和,他凑过来亲亲这个正不停掉眼泪的,刻毒,阴狠,骄纵,天真而有害的孩子,叹息一样问他:“你还要我怎么办呢?我把你关起来,把你杀了,把你的尸体留下来,你才能听我的话,你才能相信我一点吗?”

  世间的路自然不只有这一条,可他们就是走到了这样的境地,不死不休,不破不灭。傅希如知道一味的忍让从无结果,卫燎生性不懂适可而止,他只想驯服自己,他要听话,顺从,和听话与顺从并不能给他带来改变。

  难道要叫他去威逼,去揉碎又重建,才能换来更好的结局?

  这是多么沉重的责任,傅希如多想说自己做不来。他一生之中被迫做过的事已经太多了。父亲早亡,他被迫承担抚育幼弟的责任,又扛起整个门庭,卫燎少年登基,那也并不容易,他总觉得人生已经足够辛苦,但实则不是这样的,他眼看着要肩负整个天下。

  只有眼前这个人,是他自己选的,别无他法。

  卫燎睁着一双泪眼,无辜又无知,怔怔的看着他。他们都不怕死,这件事甚至从一开始,就坦然告知彼此知道,但这和宣言“我要把你杀了好独占你”还是有差别的,他没料到傅希如会如此坦荡,会这样直白,会被他逼到这个地步。

  他应该觉得害怕,但却只能感觉到甜蜜,由此想到兴许真的是他的错,是他把傅希如变成了这样,这既是他的成就,也是他的过失。他从没想过如果没有自己,傅希如会怎么样。

  没有这样的可能,傅希如是他的。

  卫燎心如擂鼓,愣怔的低下头,再念了一遍。

  是他的。

  他从来不敢说出这句话,可却这样做了,到现在他们终于紧紧缠绕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了。傅希如不愿意分离了。

  他将额头抵在傅希如胸前,低声喃喃自语:“我甘之如饴。”

  是啊,甘之如饴。分明苦涩如药,锋利如刀,可真正拥有的这一刻,他还是只有这句话:甘之如饴。

  卫燎不信什么神,他只要这一辈子,而人的一生又如此短暂,除了紧紧抓住,死不放手,别无他法。

  傅希如执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对着他慷慨的笑起来,仿佛已然下定了决心,而从未问过他:“来赌吗?”

  赌是你强还是我强,是世事无情还是生死无情,是能劫后余生,还是同入地狱,无论如何也算不亏。

  卫燎抬起眼看着他,甜甜蜜蜜的轻声问:“赌注是什么?”

  “是你和我。”

  这一夜何其漫长,又何其轻柔如梦。

  其实他们不是第一次谈起你死我活这件事,可这是第一次,傅希如主动提起,简直好像卫燎渴盼至今的东西终于自己落进他手心,他甚至都不太在乎后来是如何又哭又叫的挣扎,又是怎么被哄好,浑身上下一塌糊涂,还被问了几遍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他一直愿意的,只是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而已。

  他其实并非没有盼望过,可这注定不能,世上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相遇,偏偏他们是最难的那一种,倘若没有情根深种,没有不可控制,也就没有这样如入火宅的痛楚,但就算能够改变过去,卫燎也不想换。

  他半梦半醒间,想起多年来纠缠自己的一个噩梦。

  梦里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面容枯槁,骨瘦如柴,不被丈夫所爱,郁郁寡欢,死在产子之后第三年的秋天。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记得,那时候他还很年幼。或许这一切确实都是他的臆想,但也是他最深处的恐惧与脆弱。

  先帝作为皇帝来说,算是温情脉脉,然而长在他身边就不算是什么幸事了,他总是很忙,且不会带孩子,宠爱的毫无章法,又太随意。他们都没料到失去母亲的孩子如此敏感,如此恐惧,如此孤独。

  一个人生在宫里,也就是说从来只能是个成人,克制,敏锐,不为人知的饥渴,无处解答的疑虑,即使里面碎了一地,外面也无所畏惧,完整如初,正因如此,不可能被人捡起来视若珍宝,也无法被缝缝补补,凑合着爱下去。

  太难了,他也想要一个答案了。

  赌注是什么?

  是你和我,是痴与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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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傅大人开启了家暴拯救世界的神奇大门。卫燎其实一直都很抖m啊,所以其他人之所以没有攻略成功只是因为不敢对他抖s?

  ……算了,祝愿这对烂锅配烂盖组合。相爱暂时结束了,接下来应该是相杀了。

  第三十九章宿醉

  卫燎曾经无数次和傅希如一起醒来,不过没有一次像这样兵荒马乱,惊心动魄。

  天色还早,在外头孜孜不倦叫起的是他带来的侍卫。卫燎睡得很好,没做什么梦,慵懒又舒适,慢悠悠睁开眼,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该做什么。

  傅希如跟着醒来,他是宿醉,比卫燎还不清醒,听到外头叩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侍卫急坏了,却不敢进来,又看到卫燎身上的一片狼藉,才醒了神。

  昨夜他们都太累了,裹着被子相拥而眠,到早上才察觉这有多么荒唐。傅希如有个人尽皆知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无非是眠花宿柳,于他的名声不算有碍,卫燎却不行,他现在晚妆半残,睡眼惺忪,搂在傅希如身上的手臂红痕点点,更别提身上还穿着一身单薄热烈的红纱衣,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见人的模样。

  他没有可换的衣服,甚至也没沐浴,外头侍卫催得紧,怕的是他太晚回宫,被人发现端倪。诚然现今没人敢管卫燎的私事,可到底不体面,天子白龙鱼服风险太大,担着干系的人又多,都提心吊胆,其实也自由不得。

  卫燎艰难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傅希如把脸埋进枕头里。他还枕着傅希如的手臂,腰上横着的是另一条,满心里都是对俗务的倦怠与厌烦,哪里起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