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开口喊几声跟李邵严道别，好尽快甩掉这个讨厌鬼，顾甯却扯了他一下：“你等等，我过去跟学长说几句话。”

  关恺刚张开的嘴巴只好又合上，肚子里又开始憋起火来。

  顾甯走向正从行李转盘上取下自己行李箱的李邵严，小声的说：“学长，可以去旁边说几句吗？”

  李邵严似乎有些惊讶顾甯会丢下关恺来找自己私下说话，眨了眨眼睛，回答：“好啊。”

  关恺眯起眼，看着两人跑到离自己有些远的角落去咬耳朵，脚尖立刻开始不耐地点起地面来。

  顾甯其实有些不太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李邵严那张熟悉的脸，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最后他只好先为刚才关恺的表现道歉：“抱歉啊，学长，刚才在飞机上，关恺他?你也知道，他就是这样，说话口无遮拦，其实是有口无心的，你别太在意啊。”

  李邵严笑了笑：“我知道。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你就要跟我说这个？”

  顾甯迟疑了一会：“不是。学长，我?”

  其实，顾甯始终觉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没能好好和他道别。当时李邵严又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两个月来顾甯偶尔回想起，便觉得难受得不行。

  如今碰上了李邵严，顾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是正确的。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道别的话，是不是太矫情了？一想到这点，顾甯的身体便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这时李邵严却突然笑了。不是礼貌性的笑容，而是他和顾甯交往时经常露出的，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小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

  “咦？”顾甯抬头对上李邵严的眼睛，李邵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就像以前那样。

  然后李邵严与他四目相对，郑重其事地说：“小甯，再见，保重。”

  顾甯听见了他说的话，一直绷紧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了些。他点点头，同样认真地回答：“你也是，学长。保重，再见。”

  李邵严又一笑，再次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似地，瞥了眼关恺，有些迟疑地开口：“小甯，你们是不是?”

  “是？”

  “算了，再见了。”李邵严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学长？”顾甯忍不住叫了声，有点在意他没说完的话，可李邵严却没再回头。

  顾甯十分摸不着头绪，叹了口气，走回关恺身边，关恺停下脚上的动作，忍不住问：“说什么了？还得避着我。”

  顾甯脸上也是一片茫然：“没什么，本来是去道别的，可是他话没说完?”

  说着，顾甯朝李邵严的方向又看了看，但最后还是深吸口气，拉起了行李，往他们要去的出口走。

  至于关恺，听了顾甯的话，也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李邵严的背影。

  关恺总觉得那身影有些寥落。

  不知为何，看着李邵严孤身离去，而顾甯却就走在自己几步之前，关恺有一种微妙的胜利感。

  接着他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关恺懂了。

  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那次突如其来的怦然心动，他下错结论、给错答案的那道题目，关恺忽然就找到正解了。

  “关恺？”顾甯发现好友并没有跟上自己，回头叫了一声，打断了关恺的思绪。关恺“啊”一声回过神来，赶紧跟上顾甯，并暗自在顾甯看不见的角度，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自己这反应实在是?太迟了一点，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啊？是恐龙吗？

  第17章/present

  出发前，关恺就打过电话，叫关爸不用特别来接人了，于是两人出了机场，便直接打车回去。

  他俩老家的社区，在他们上大学不久后就更新改建了，如今都是一栋栋笔挺的高楼，完全看不出来以前的模样。

  关恺和顾甯搭电梯直上了八楼，关恺在自己包里东翻西找好一阵子才捞出钥匙来开门。但他的钥匙都还没插进锁孔里，他们家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小甯，你来啦！哎呦，我在里头听见外面有声音，就猜到是你们回来了！”关妈一踏出家门，便自动忽略了自家儿子，热情地上前给了顾甯一个拥抱。

  “阿姨你好，好久不见?”顾甯被她过度热烈的态度稍稍吓了一跳。往年顾甯虽然都是跟着李邵严回c市过年的，可也都会抽个空来拜访关家，关妈当然也很欢迎他，但从未像今年这么激动过。

  顾甯一边回应关妈的拥抱，一边朝关恺抛出一个同时带有询问与求救意味的眼神，关恺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一边上前拉开自己老娘：“妈，你亲儿子在这呢，你看都不看一眼，一开门冲上去抱别人家儿子算什么事啊？”

  关妈不太情愿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有什么好稀罕的？跟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娘看了快三十年，都要腻了。倒是小甯，终于肯来我们家吃年夜饭了，关妈好高兴啊。”

  顾甯想想，关爸关妈从小看自己到大，无论是自己父亲过世时，或母亲回美国后，都对自己照顾颇多。自己跟关恺就跟兄弟一样，却已经这么多年没陪他们吃过年夜饭，好像确实说不太过去，便笑着回答：“都是一家人嘛，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嘛。”关妈听了笑得更开心了，一面带他们进门一面说：“臭小子给我好好招呼小甯啊，我炉子上还有东西呢，我先回厨房了。”

  看着关妈匆匆赶回厨房的背影，顾甯问：“你妈今年怎么了？这么开心？”

  “谁知道呢？”关恺好笑地摇摇头。

  两人在玄关换好拖鞋，进了客厅，关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顾甯与往年一样，十分有礼貌地向关爸打了招呼：“新年快乐，叔叔。今年叨扰了。”

  与关妈一样，关爸的表现十分反常，但却又与关妈完全不同关爸原本就不多话，每年也就是点点头微笑着回一句：“新年快乐啊，小甯。”就结束了。

  可今年他却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好好地将顾甯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那种神情顾甯很熟悉，是关恺在审视某人时会露出的表情。

  顾甯被关爸看得浑身不对劲，正要再说些什么，关爸又一声：“嗯，新年快乐，小甯。”便转过头继续看电视了。

  而关恺似乎对这些都浑然不觉，和自己老爸点了点头，便直接将顾甯拉进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行李。

  因为当时已经和李邵严在一起，所以关恺家搬进这里后，顾甯还没进过这个房间。

  他扫视了一圈，大概因为关恺不常回来，所以关妈整理得很干净，但是还是可以看出这是关恺的房间和他在t市的卧室挺像，所有东西都是简单而粗旷。床边堆了好几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