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的一瞬间，左旭秀气的眉头就都皱到了一块儿，只见所有的电线，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黑的，都杂乱无章地散落在一起。

  “这有什么不对吗？”楚奕上前，蹲在地上和他一起看起来。

  “现在还看不出来？”并不是所有的机械师都很擅长理线，但左旭对理线的要求可以说是格外的严格，甚至有某种程度的强迫症。他说着从屁股后的口袋里掏出一副雪白的无尘手套戴上：“我要看一看。”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电线的排布，半晌指给楚奕：“你看这灰尘的印记。”

  楚奕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因为时间较长的关系，电线上有的地方集了很多灰尘，可偶尔一截又非常干净，不过就两三毫米的宽度，不细心还真看不出来。

  “应该是绑线带。”以前在九场的时候，左旭就是从检修和维修做起，后来也负责新设备的组装和试运行，电线的排布、整理，可以说是吃饭的本钱。

  “有人在最近解开了这些绑线，我会尝试着还原这些电线之前的捆绑状态。”说完左旭站起身：“你带照相机了吗？在这之前，我要先拍几张照片。”

  “小张。”楚奕对着站在飞行器外的小张喊了一声：“拿一架照相机过来。”

  “是，指挥官。”小张应着，不一会儿拿了一部照相机过来。

  左旭沿着各个方向抓取了不少照片，这才从随身的工具袋里取出绑线带和工具，按照颜色、长度、走向以及配线上留下的痕迹，小心翼翼地开始修复起来。

  这一忙，足足忙了两个多小时，才将数百条电线都按照原来的痕迹捆扎了起来。

  “累了吧？”楚奕看着左旭额头上的汗珠，伸手帮他擦了擦汗：“我们歇一会再弄吧。”

  “不用。”左旭摇头，完成了手上的最后一部分工作，转头看向楚奕：“你看这些线，有什么想法？”

  他这么一问，楚奕也看出些许的门道儿来，绑线不是什么技术含量很高的活，但要绑的好很不容易。

  “这条线很怪。”楚奕指着其中一条明显偏粗，被绑成z字型的黑色电线说道，“其实没有必要绑成这个样子，明明可以从这里走，却非要绕道那个角落去，不合理也不符合经济、整齐的原则。”

  “对。”左旭点头，仔细地观察着电线的走势和接续端口。

  “这有什么坏处吗？”楚奕是指挥系的高材生，理工科也学得不错，但毕竟不是机械师出身，对于飞行器的驾驭和操作十分熟练，但对于飞行器本身的机械、电气的部分，却谈不上什么经验丰富。

  “这个其实是能源线。”左旭指着那根特别粗的黑色电线解释，“而这些则只是信号传输线。”

  “所以……”楚奕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能源线一般输入功率会很大，而信号线则只需要很小的功率就可以工作。”左旭从工具箱里拿出干扰测定器，打开圆环，将那一束电线放进去，打开开关，果然屏幕上开始显示出些微的乱波：“有时候捆绑在一起，就会发生这种状况，我们称之为‘微电磁干扰’。”

  “电磁干扰！”楚奕一听，脸色就骤然变了。

  “是的。”左旭整理完那些电线，又开始四处查看起来。

  “你在找什么？”楚奕也站起身，跟在左旭的身后。

  “垃圾桶。”左旭回答。

  “在这里。”楚奕说着，让开身体，打开控制室侧面的一扇小门，里面立着一个银色的垃圾桶。

  左旭上前，打开垃圾桶的盖子，里面除了几个压缩饼干的包装袋，果然还找到了几条已经被剪碎了的绑线带。就见他将这些带子一条条地捡出来放在桌子上，按照切口的形状，开始一条一条地拼接起来。

  这又用去了半个小时。

  “这里似乎只有五六条，剩下的应该被是放不下，被拿走了。”左旭将绑线带的残骸进一个塑料袋里。

  左旭拾好这一切，又抓去了一些照片，这期间楚奕一直站在那里，眼睛隐藏在镜片之下，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可能被人为消去的异常电子数据，被故意错误绑在一起的能源线，又被人为破坏了的现场……

  这一切对楚奕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是不是得罪谁了？”踌躇了半晌，左旭还是开口了，利用电磁干扰控制器，这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他并不是关心楚奕，只是他毕竟是他儿子的另一个爹，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的话……

  楚奕听了却只是苦笑了一下，半晌他转头看向左旭：“你？”

  “怎么？”左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你，是否愿意成为我专属的机械师？”楚奕缓缓地问道。

  “专属机械师？”左旭听了，不由得感到惊讶，他只是个五级机械师，根本不够资格……

  “旭旭。”谁知不待他回答，楚奕却突然一转身，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楚奕匆匆离开的那个夜晚，第二次是他父亲受伤之后，他半夜回来……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左旭再要问，却又被楚奕打断了：“别动，让我抱一下。”

  “旭旭？”

  “嗯？”

  “我们结婚吧。”

  左旭：……。半晌他回手抱住楚奕，此时，这个男人需要自己的拥抱，他听见自己说：“奕，我可以答应你。”

  “旭旭……”楚奕浑身一震，正待抬头，却听左旭又说：“但是”

  “什么？”楚奕看着左旭。

  左旭也抬起头回望进他的眼眸：“我们都别强求好吗？”

  别强求什么，左旭没说，楚奕却明白了，他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颤抖的薄唇抿成一条细线：“旭旭……”

  “拜托！”左旭突然转过头，不忍心再看他的脸。

  “奕，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左旭慢慢地说道。

  第20章020火红的花楸树

  020

  两人坐车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刚擦黑。

  “妈，那不是王四叔吗？”两人下了车，就见他妈正在大门送客，“他来咱们家干什么？”

  “唉……说来话长，你们赶紧进来，看冻着。”左妈拉着两人进了大门，一边走一边说：“还不就是那块儿草场，先前说是他们家老二，把地契透偷出来卖的，这儿会被你四叔知道了，就又想买回去。”

  “什么？”左旭听了也很惊讶，走进屋又问：“妈，这事儿爸怎么说？”

  “你四叔他还说愿意出再高一点的价格。”左妈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