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治日单很头疼，就羽匈人现在的状态他根本就不愿意打这一仗，但他又不能否认佐治贺默的话。没错，羽匈人可以放弃极北之地，搬到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去。但是哪怕极北之地没有了一个羽匈人，只要有一个夏军踏上了那块土地，就意味着草原上没有安全之地。万里征途看起来遥远，但比万里征途更险恶的是横亘极北之地和南边肥美草原的千里大漠，千里大漠究竟有多大没人说得出，羽匈人只知道的是没有经过充足准备的话，千里大漠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遍布的流沙，没有任何水源以及遍布的海市蜃楼，而且罗盘进了千里大漠就会失灵，当年羽匈人为了躲避大夏的兵锋，百万羽匈人仓促间逃进了千里大漠往极北之地进发，最后出来的仅仅不到十万，至于那十万人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是羽匈人到现在都不愿揭开的禁忌。

  “那十万羽匈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安下大营后，薛仁兴致勃勃的介绍逃到极北之地的羽匈人的发家史，司马若雪好奇的问道。

  薛仁脸色变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赵云却在一边淡淡的道：“吃人肉，喝人血。”

  这个六个字一出口，周围围着篝火正乐呵呵饮宴的夏军将军们的脸色全变了，然后呕吐声不断。司马若雪将吃进去的烤羊肉全吐了出来，可胸腹间的翻涌仍然感觉挡不住，赶紧连喝了两碗酒压下去才好点。可一看赵云和薛仁两个人，却还在那慢条斯理的切着羊肉，慢条斯理的喝着酒，司马若雪狐疑的道：“元帅、赵云，你们两怎么没点事？”

  薛仁苦笑道：“还记得当年的寒国是怎么灭亡的吗？我的老家可就在离寒国不远的地方啊。”

  只要对历史有点了解的都记起了当年那个有着食人纪录的国家，甚至那些人已经不能称为人了，以至于当时出兵攻打的昭国都不得不进行了大屠杀，这也是惟一一个可以说被屠杀灭国的国家，也是惟一一次整个大陆都默许了的大屠杀。最后灭掉寒国后，昭国的军队一刻都不愿停留就回了国，到现在寒国的土地都没人愿意要，那就是片死寂之地，直到近年因为天灾才有一些人跑到了那里，但仍然没有一个国家愿意要那块土地，虽然很是肥沃。

  佐治日单很无奈，因为他现在正在做一个单项选择题，没有别的选项。极北之地无论如何不能丢，这是多少肥沃的草地都换不来的，因为这是羽匈人的根本。西边的草地确实肥沃，也离大夏确实很远，足有万里之遥，可能还不止。但别忘了，只要大夏愿意往西边进军，那比往极北之地进军可是容易多了，毕竟一路上除了草原还是草原，只是肥美程度不同罢了。对于大夏这种常年研究草原和骑兵战术的王朝来说，要说没有在草原上如何生存的经验佐治日单打死都不相信。而极北之地就不同了，光是那个大漠就让人望而却步。想想当年羽匈人因为准备不足仓促进入大漠最后到达极北之地后付出的代价，到现在都让每个羽匈人不寒而栗。

  只能打，但要怎么打更让佐治日单发愁，不止佐治日单发愁，一群人都在发愁。想想大夏骑兵那强悍的战斗力，普通的骑兵除了骑射外，近战已经和单于亲卫都相当甚至超越了，更别提大夏那精良的甲胄远远不是穿着皮甲的羽匈人能比的，更何况还有骁骑军和勇骑军这两支恐怖的存在。

  “若雪，你说说现在的羽匈那位打单于在想什么？”擦了擦手上的小刀，薛仁美美的喝了一口酒后问道。

  “简单，在发愁怎么打？”擦了擦油腻的双手，司马若雪喝了一杯清茶，舒服的吐出一口气，“现在的羽匈人表面上看统一了草原的很多地方，甚至还在西边占领不少我们这些南人的土地。但羽匈人那些上面的人很清楚，西边那些土地是代替不了极北之地在羽匈人心中的地位的，哪怕就是将单于庭搬到了西边都没用。毕竟从草原往西没有任何艰难险阻，而要到极北之地，那个横亘大陆的大漠就不能忽视。千里大漠到底有多大没人知道，只知道里面有数不尽的流沙海，令人闻风丧胆的沙漠蝎群，还有那让人走上不归路的天空神迹，更别提罗盘到了里面都将失去作用，而且没有充分准备的话就进入这大漠的话就是死路一条。这些年除了一条还算安全的商道外，别的路如何到达羽匈人的单于庭除了羽匈人外再也没有任何人知晓。”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要进攻单于庭的话就只能走那条商道了？”右军将军高天锡问道。

  “不可能的。”赵云也放下了手里的小刀，“商道是最安全的，但绝对不是最近的。而要想攻到羽匈单于庭，我们必须找出一条最近但又算安全的路。其实沙漠里最恐怖不是蝎群，也不是那些神迹，更不是流沙海，而是失去了信心的人。一旦一支军队失去了取胜的信心，元帅、诸位将军，我们都是从尸体堆里走出来的，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饮宴的众人此时都没了饮宴下去的兴趣了，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的篝火，所有人都觉得索然无味，见状薛仁也就宣布饮宴结束大家伙也都各干各的去了。

  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赵云还有司马若雪，薛仁道：“赵云，有必要说得那么重吗？”

  “情况一旦发生，可能比说得还要严重。”赵云严肃的道，“元帅应该听过营啸吧？”

  “营啸，当然听说过，本帅甚至曾带兵在敌人的大营里制造过营啸，没费多少气力就废掉了敌人二十万军队的战力。”

  “元帅，一支从精神到肉体都崩溃了的军队可比营啸还要可怕一百倍的，营啸你还有收拢的机会，军队崩溃的话是没有任何收拢的机会的。”